郭盼盼
清晨五點半,燕郊最早醒來的年輕人,已經準備搶坐開往北京的公交車。
算好了時間,他們緊張地穿衣、洗漱,掐分算秒地出門。在公交站點,年輕的小兩口、中年大叔、精英白領排隊翹首等著車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還有帶著小馬扎給孩子排隊的老人。
燕郊屬于河北廊坊,到北京天安門直線距離30公里,與通州之間隔著一條潮白河。一河之隔,這里的房價卻要比通州低好幾倍。低成本居住環(huán)境,吸引著一批批北京上班族前來置業(yè)。
就像是潮汐漲落,他們白天涌向北京,晚上退回燕郊,奔波在兩座城市之間。這樣的“雙城生活”里,有他們的“北漂”夢,也意味著無法慢下來。每天的通勤路,就是他們繞不開的“麻煩”。
李梅今年35歲,她每個工作日都穿梭在燕郊和北京之間,已經整整十年。
她和丈夫都是東北人,十年前在燕郊購置了婚房,并將戶口落在了燕郊。那時候,燕郊還沒有那么多“北漂”,他們有一輛北京牌照代步車,通勤時間一個小時左右。
十年里她生了兩個孩子,父母幫著帶,小日子也很溫馨。也就是這十年,越來越多北京上班族來到燕郊。如今,燕郊常住人口已經突破60萬人,十年間增長了約92%。
李梅的上班路越來越堵了,起床時間也越來越早了。疫情暴發(fā)后,進京政策收緊,進京檢查站經常堵得像“春運”。
年初,河北發(fā)布通知,要求河北環(huán)京地區(qū)通勤人員,憑環(huán)京地區(qū)居住證明、在京工作證明、14日內核酸檢測陰性證明才能通勤。檢查的步驟增多,導致?lián)矶录觿?,往常半小時就能通過的檢查站,變成了要等一到兩個小時。上班族們調整上班時間,有的凌晨四點出發(fā),有的甚至凌晨兩三點就出發(fā)。
經歷了“大擁堵”,李梅和丈夫決定買一輛摩托車。在丈夫考完摩托車駕駛證后,兩人每天騎摩托車上下班。
“開車至少堵1個小時,騎摩托半個小時就能過去?!毕窭蠲贩驄D一樣的“摩托車一族”不在少數(shù),路上他們經常和一撮撮的“摩托車軍團”同行。夫妻二人戴著頭盔雖然沒法聊天,但沿途風景讓他們心情舒暢。
他們一路騎到金臺路地鐵站,李梅坐上6號線,丈夫繼續(xù)騎車去單位。
“每天6點起床,7點前出門,8點半左右到金臺路。我坐地鐵到站后再騎行10分鐘到單位,剛好打上卡?!彼懔艘还P賬,50公里的單程路,需要兩個多小時,每個月大約有80個小時花在路上。
下班后,兩人原路返回,到家一般晚上8點多。只要丈夫在,通勤路上從不用李梅操心,但若丈夫加班或出差,她就要改變交通工具,通勤時間就被拉長,一種選擇是騎車去地鐵站,卡著點到西直門坐大巴車,到家八九點;另一種選擇是坐公交車回家,那就需要排長長的隊,到家差不多十點左右。
她也曾想在北京租房,但算下來成本太高,再想到孩子已經上小學,即使在北京讀完中小學,還要回河北高考,他們就放棄了。
夫妻二人就這樣相互陪伴,通勤路走了十年。每天回到家,陪孩子寫會兒作業(yè)、玩會兒游戲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刻。李梅也期待,等未來機會成熟,在北京買房安家。
“想為孩子拼一個更好的未來!”她說。
北京的冬天轉眼就快來了,李梅期待疫情不要反復。“冬天太冷,我們還要開車進京,希望檢查站不要那么堵,也期待通往燕郊的22號地鐵線盡快開通?!?/p>
像李梅一樣的“北漂”不在少數(shù),他們來自全國各地,向往著早日融入北京。
同樣是50公里,宇安的通勤路,相對沒有那么堵。
1993年出生于安徽的宇安,已經在上海工作兩年有余,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滬漂”。
和大多數(shù)年輕人一樣,前兩年宇安一直在上海租房。他前前后后搬了四五次家,這給了他很不好的居住體驗?!吧嵊褤Q來換去,享受不到物業(yè)服務,遇上二房東還被坑?!痹阈牡娜兆幼屗麤]有安定感,他想換種方式生活,于是決定買房。
在上海,外籍人員購房除繳足社保外,還要以家庭為單位購房。即使?jié)M足硬性要求,上海的房價也讓年輕人望而卻步,于是很多人選擇在周邊城市置業(yè)。比如,長三角都市圈里,工作在上海、置業(yè)在蘇州的“雙城通勤族”已經越來越多。
宇安承擔不起高房價,單身的他更沒有購房資格,思慮再三,他也打算從周邊城市入手買房。去年,去往蘇州吳江區(qū)出差時,他看到了碧桂園的樓盤信息,到上海虹橋商務區(qū)50分鐘的通勤路讓他心動?!拔耶敃r去售樓處樣板間看了一眼就覺得很喜歡,大客廳、明衛(wèi),關鍵是收納空間很好,而且周邊配套也挺完善,要啥有啥?!?/p>
在外打拼了那么多年,宇安一直期待有個地方穩(wěn)定下來。和父母商議后,他得到了父母贊助,父母出了首付大頭,加上自己的部分積蓄,他買下了一套兩居室,并貸款入手了一輛電動汽車。
今年年初,他搬進了新家,加入了“雙城大軍”,也逼迫自己規(guī)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