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 劉燕 陳瑤
摘要:新媒體時代司法領域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應用正在深刻影響著司法與社會公眾之間的關系。其中法官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充滿期待,對于推動司法公開、促進司法公正目標的實現都是難得的機遇。本文針對作為司法公開“受眾”之一的“法官”群體的新媒介接觸與信息傳播狀況展開研究,發(fā)現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與法官“賦權”效應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也是動態(tài)的。新的傳播技術在法官獲取更多社會資源、推動法律的完善,以及判決的法律與社會效果的結合方面發(fā)揮著積極作用;但在“同案同判”目標的追求中“賦權”問題卻存在復雜性。與此同時,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法官的“賦權”也面臨現實困境。因此,從理念升級和加強制度建設兩個層面強化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法官的“賦權”效應,成為實現司法公開與司法公正良性互動目標的重要途徑之一。
關鍵詞: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法官;賦權;司法公開;司法公正
中圖分類號:D92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21)04-0149-11
一、研究背景、問題及方法
(一)研究背景
針對現代社會,特別是應對以新的傳播技術為典型特征的現代風險社會,以及社會變遷中出現的問題,吉登斯、哈貝馬斯等人都認為需要通過對話解決現代性的問題?!凹撬固岢隽烁鼮榧氈碌膶υ捗裰鞣桨福J為既然現代社會的風險和危機已然普泛至自我、社會、自然等幾乎所有領域,唯有共同體的力量才能促成真正的改變;而對話乃是構建認同和共同體的基本途徑,它既是一項利益策略——協(xié)同抗擊風險、促進利益生產和互惠,也是一項意義策略——促進價值同構和意義分享” [1]。而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的傳播技術本身所具有的“互動”“溝通”“平等對話”的特點,使得現代性問題的解決孕育著希望?;ヂ摼W時代的司法信息傳播處在法官的自我賦權邏輯、自上而下的司法公開邏輯、公眾自發(fā)的司法監(jiān)督邏輯的博弈之中,它們共同影響著司法公正目標的實現。而在司法傳播的場域中,多元主體之間的利益沖突已經非常普遍地體現在“媒體監(jiān)督”“輿論審判”之中,甚至在“司法公開”政策當中也同樣面臨各方利益需要協(xié)調的問題,而這些問題都會對在中國社會如何實現司法公正的目標產生重要的影響。
“賦權”的概念最早由美國學者巴巴拉·所羅門提出,是指一種社會工作的專業(yè)活動,“目的是協(xié)助受社會歧視群體對抗不公平待遇,減低自身的無能和無權感,增加其自身的權利和能力”[2]。而后,這一概念被廣泛運用于不同學科的研究中,特別是,在大眾媒體功能研究中,往往通過“賦權”考察傳媒對于社會的影響。卡斯特對傳播權力作出界定,他認為“權力是一種關系能力,它使得某個社會行為體,以符合其意志、利益和價值觀的方式,非對稱地影響其他社會行為體的決定”[3]。而互聯網與信息技術的“賦權”實質上也是通過對關系的改變,進而對他人的利益產生影響。有人進一步分析指出,“新媒介技術的賦權潛能主要體現在新媒介作為社會資源、關系連接管道和互動架構力量三個方面,而目前的實踐探索則主要集中在發(fā)展取向、抗爭政治取向和文化取向諸方面”[4]。在傳播學領域的研究中,學者們還通過“賦權”視角考察其對于社會弱勢群體地位和權利狀況的改善
這些群體主要包括農民工、同性戀、患病群體等弱勢群體。。不過,也有研究指出,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并非都可以帶來權利和地位“增強”的效應。朱逸等人的研究發(fā)現,網絡對社會底層群體的賦權具有雙重性:在形式上,網絡賦予了底層群體自由的話語表達空間,可謂形式上的增能;就實質而言,底層群體并未獲得切實的話語權利,較其他群體而言依然處于弱勢,他們在網絡中的資源稟賦也未能有效地扭轉自身的劣勢??梢?,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于社會弱勢群體的“賦權”效應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形式化賦權增能并未喚起實質性賦權的覺醒;另一方面,“圈子”的跨界存在,成為網絡賦權的阻礙[5]。因此,他們指出,若要改善弱勢群體的權利狀況,還需要從社會現實出發(fā),做到“虛實結合”才能產生實效。丁未也認為,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是實現“賦權”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群體的發(fā)展仍主要受制于制度的困境[6]。而且,他還指出弱勢群體的賦權行動中,由于制度、技術與人的三個因素圍繞各方權利和利益的博弈,還可能形成“增權”與“減權”同時發(fā)生的雙刃劍效應。可見,新的信息傳播技術以及它的使用的確可以產生“賦權”的效應,進而影響群體的現實處境和利益,不過,這種“賦權”機能的形成還要受諸多因素和條件的影響,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對于司法改革而言,無論是司法責任制還是司法公開都將針對法官作為重要手段之一的“增能”“賦權”。因為“賦權”無論是對于增強法官的身份認同,還是對于提升法官的職業(yè)滿意度都可以帶來諸多益處。不過,目前針對法官群體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應用與賦權效應之間關系的研究相對較少。本文將結合對于新媒體環(huán)境下法官信息接觸和使用的實證研究,從賦權理論視角出發(fā)考察新的信息技術和信息傳播對于法官群體的影響。
(二)研究方法與研究問題
課題組于2018年3月27日至4月8日期間先后對西部某高級人民法院、東部沿海某副省級城市的一家中級法院、兩家基層法院,還有東部某城市的一家基層法院進行了數天的集中訪談,并結合觀察法獲得了大量一手資料。通過半結構式訪談和觀察法,課題組不僅獲取了詳實的資料,也能夠對調研對象產生更加真切的感受
課題組在每日訪談調研結束之后會要求每位訪談人員撰寫調研日志,同時及時展開討論,進一步聚焦、跟進訪談中的相關問題。訪談過程中設定的問題,主要包括法官日常的媒介使用情況以及圍繞這些媒介接觸所引發(fā)的對于相關問題的看法(如對法官的生活、價值觀等的影響以及法官對司法實踐相關的媒介審判、司法公開、司法公正等問題)。。本文所涉及的訪談對象的基本信息見表1。本研究試圖回答的研究問題包括:(1)從賦權角度考察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究竟對于法官產生了哪些影響。(2)結合新媒體時代“自上而下”的司法公開以及對信息傳播技術組織化的應用這一背景探討法官群體權利“增強”面臨哪些困境。(3)從賦權理論的角度進一步回答它對于司法公開以及司法改革有哪些啟示。
二、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法官“賦權”效應的考察
實證研究表明,新的傳播技術與法官“賦權”效應之間的關系復雜,且成動態(tài)性。司法場景中,形式的“增權”與實質的“減權”并存。司法實踐中,在社會資本重組的過程中,掌握新技術將有利于法官獲得更多的社會資源;在推動法律的完善以及判決的法律與社會效果的結合方面,新的信息傳播方式也將發(fā)揮積極的作用。不過,在“同案同判”目標的追求中,“賦權”問題卻具有復雜性:一方面,律師等其他群體因新技術獲得了自身“權力”的增加;另一方面,法官群體卻未能實現實質性的“賦權”。再有,通過對于網絡輿論與司法審判關系中“賦權”問題的進一步考察,發(fā)現新技術對于法官的“賦權”具有相當的不確定性。
(一)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與法官社會資本的重組
過去的司法運作和法官的職業(yè)發(fā)展中,經驗往往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媒介的發(fā)展卻對此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除了內部的信息傳播(“組織內部的傳播”),還有就是新媒體發(fā)展所帶來的信息“井噴”,這就造成法官越來越頻繁地接觸到各類信息,因此,他們也會“參與”到由媒體和輿論所建構的“媒介事件”之中。很多年輕的法官提到,在信息化時代,由于年輕法官對于新技術的利用一般更加嫻熟和習慣,他們接觸的信息更多,這樣在對案件的判斷中就可能產生“更加多元化”的認識。上海某位基層法院民庭的庭長就提到,“年輕法官會拿出更多的案例或者信息材料來支持自己的觀點”(FGMS25)。另一年輕法官認為,“通過文獻的檢索能夠幫助我們去回答和應對很多的問題。比如說,過去我們遇到一些問題就會去問老法官,而老法官也可能沒遇到過或者也不是很清楚,如今有了這些檢索工具,我們的效率就提高了很多”(FGXS8)。不過,他也不認為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年紀大一些的法官就一定會構成挑戰(zhàn)。“我們法院的這些老法官,也是科班出身,他的學習能力或者說接收能力非常強,他們的法學理論基礎也不差。信息檢索也可由其助理檢索,從而完成資料的收集”(FGXS8)。
可見,新的傳播技術和能力使過去司法主要依靠“個人經驗”形成的法官之間的“能力鴻溝”正逐步縮小,特別是年紀輕的法官由于經驗問題造成的地位或者工作方面的劣勢得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善。新技術的“賦權”效應對于年輕法官體現得更為明顯,可以預測未來新的傳播技術在司法運行中能夠找到更大的“釋放”空間。不過,這一變化也有可能成為不同年齡段法官之間對于案件在認識上出現認識差異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能夠引發(fā)對于法律中存在問題的反思,進而推動法律的完善
對于媒介化時代的司法,法官認為通過新媒體對不同地區(qū)發(fā)生的司法案件的報道,能促進“法律標準的一致化”,從而會對“公平正義”的審判結果產生一定的積極作用。 也有法官認為,“其實很多事情法官也是很無奈的,對于很多普通群眾來說,他會覺得法官是萬能的,我這個案件訴訟到你法官這里,那么你就要把這些問題全部解決掉。其實,在很多情況下法官只是一個執(zhí)法者,他只能依照法律進行裁判,盡管法官也知道法律有滯后性,有不適應當前形勢的問題”(FGST9)。事實上,少數在公眾感情與法律規(guī)定之間出現較大分歧的案件中,法官也非常糾結和無奈。雖然他認為該個案中法律的規(guī)定是滯后的,不合時宜的,他也只能夠按照現有的法律進行審判。但是,法官的判決也有可能通過之后的二審做出改判。這種情形下,很多法官認為一審判決也是公正的,盡管在情感上他們并不一定都認可這種結果。不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發(fā)展有利于增強不同群體對現有法律漏洞和缺陷的反思,從長遠看也能夠促進法律的“統(tǒng)一”和實施的“一致性”。在于歡案中有法官認為,輿論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叭绻f一審的法官在判決的時候確實存在一定的偏差,那么,在二審的時候得到糾正,這也是一個很好的事情。比如說于歡案,對于正當防衛(wèi),會有一個更寬泛的適用,通過這個案件可以讓法官對這種法律適用的條款有一個更深層次的認識,理解也會更深入”(FGXS8)。這位刑事法官認為網絡輿論關注的熱點案件也同樣可以對今后的司法運行產生積極的影響,“不會像以前這么保守,我們也會做適當的調整。對于法律適用或者說法律條款的認識是會有這么一個變化的過程”(FGXS8)。由此可見,就法律的應用和完善而言,互聯網以及媒體的廣泛參與能夠推動現有法律的進一步完善,也能夠促進司法審判過程中法律和社會效果的結合。這些都將有利于降低法官審判的“風險”。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對法官群體而言就具有了“賦權”的效果。
(三)“賦權”的“非對稱性”: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與“同案同判”訴求
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從根本上改變了過去司法信息傳播話語權不平等的狀態(tài),從“信息不對稱”轉變?yōu)椤靶畔ΨQ”條件下司法信息的傳播是司法公開或者司法公正所處的全新背景。而在“信息對稱”的環(huán)境中,司法審判中法官也遇到了一些新的問題。首先,當事人或者律師通過新的技術可以從裁判文書網等不同渠道了解某位法官或者法院在某類案件上的審判思路以及傾向性,在此基礎上就會對司法判決形成更為明確的“預期”或者具有更強烈的“同案同判”的訴求。在調研中,有法官提到,現在律師的信息收集能力很強,他們在法庭上可能會出示你之前判過的類似案件,這時法官即使不會“同案同判”,但也必須對律師的“證據”和質疑作出回應?!斑@個文書上網公開之后,很多律師會在法庭辯論階段拿出一些中國裁判文書網上的法律文書,這里面可能就包含著對于相關法律問題的看法。其中會涉及本市的、本省的法院,當然也有可能涉及外地的法院。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你看大家都是這樣判的,如果你們要作出不同的裁判結果,就必須有一個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在合議的時候提出這些,那也的確可以對同案不同判的問題產生一個非常好的約束效果”(FGZY7)。
顯然,信息化技術對于司法活動的其他參與主體而言,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著他們在司法活動中的地位。在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條件下,律師對于“同案同判”的主張,事實上對于法院內部的管理也會帶來一定的影響。法院內部為了避免社會公眾因“同案不同判”現象可能出現的對于“司法公正”的負面評價,也會采取各種措施進行應對,包括加強對這方面問題的專門調研,還會通過召開法官會議、集體討論學習等措施盡可能地做到司法判決的“一致性”?!澳壳按_實存在這樣的情況,哪怕是同一個法官,同一個部門出去的案件,同一類案件由不同的法官來判,也可能出現略有差異的結果。對這樣的問題,盡量要求多溝通、多討論案件,在現有的專業(yè)法官討論制度上,多搞調研。像醫(yī)療糾紛案件中的精神賠償金問題,不同的案件有不同的判決,有的人傾向于患者,有的人傾向于醫(yī)院,會有略微的差異。隨著司法改革的不斷深化,法官自己要對判決承擔責任,以前是統(tǒng)一簽發(fā),權力下放以后,法官就要自己簽發(fā)。判決之間的差異的出現是司改之后出現的新情況。針對這種情況,更要收集數據、調查研究、加強學習,增強統(tǒng)一執(zhí)法的力度”(FGMS25)。為了應對挑戰(zhàn),法院的“內部管理”也在逐步地調整。此外,這一領域已經出現了專門的軟件或者公司,利用司法大數據事先對判決可能出現的結果作出預測,并在此基礎上給出進一步應對的方案。對于此類大數據技術在司法領域的應用,法官雖然在審判過程中感受到了一定的壓力,但是,他們也認為大數據技術能夠增強公眾對于最終判決的“預期”,避免對司法審判“預期過高”所可能導致的對于司法的不信任。由此可見,新的傳播技術對于司法的影響正在日益顯現出來。而且,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所導致的不同主體權利“增強”的“不均衡”性問題也將逐步地凸顯出來。
(四)網絡輿論與司法審判:法官面對新傳播技術的主動“適應”與“融入”
網絡輿論與司法審判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被社會廣泛關注的話題,這也是考察新技術對于司法運作影響的重要方面。
其一,法官認為網絡輿論或者媒體對于司法案件的影響往往具有不確定性,并不是簡單的正負影響。有法官認為,“媒體報道相關案件的時候,肯定是想先抓住民眾的一個關注點。有時候,這個案件的律師、辯護人也會希望通過這種報道來引發(fā)輿論關注,給審判增加一些因素,從而影響這種判決……不能一概而論地說媒體都是不好的。媒體確實能夠起到一定的監(jiān)督作用,但是也要防止律師利用媒體”(FGXS8)。也有法官認為網絡輿論對司法的影響是一種大趨勢,是信息社會到來的必然結果。“輿論導向對于法官審判案件的影響肯定是有的,但是這種輿論導向只相對于傳統(tǒng)媒介。對于司法判決的影響還涉及價值取向或者說各個方面的發(fā)展,除非某個個案受到廣泛的媒體追蹤,進而才有可能對判決產生影響,但是這種數量極少,比例很小”(FGZC5)。該法官看待輿論的觀點體現出她對此問題的理性思考,她認為“媒介”與社會變遷之間的結合才可能影響司法審判——現在司法判決的改變不是某一局部的影響,信息媒體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只是社會變遷趨勢的體現。因此,司法也應逐步適應這種變化,以平常心態(tài)面對。
其二,網絡上的司法案件信息對于司法的影響具有復雜性,還跟案件本身的性質有關。法官們認為不同性質的案件,受到網絡輿論和媒體的影響會出現差異。也就是說,從事不同業(yè)務的法官,對于這種影響的認知也會不同。一位從事刑事審判業(yè)務的法官認為,“只有你當了刑事法官過后,你才會發(fā)現實際上自由裁量空間很小,你在量刑的時候比如說是傷害達到了多少人之類的,法律規(guī)定判決三年以上,這種情況之下不可能減刑。像深圳的鸚鵡案件,按照當時的法律規(guī)定不管你是不是人工繁殖和飼養(yǎng),就因為鸚鵡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所以就仍要追究當事人的刑事責任”(FGXS8)。然而,一位從事破產法審判業(yè)務的法官,對此問題的看法就與前一位法官的謹慎態(tài)度有所不同,“破產案件特別容易引起關注,矛盾比較激烈,觸及的利益群體比較多。我們在案件辦理過程中也會比較關注會盡量把案子做好。在案件辦完之后,適當地在輿論上做一些相應的宣傳或者總結性的工作。但是在辦案過程中,這類案件比較特殊,它不像民事或者刑事案件,這一過程中,它可以通過公開或者其他方式來尋求判決的社會效果。這類案件法官要特別注意關注輿論的動向”(FGMS4)。
其三,法官認為網絡輿論或者媒體的關注會對司法審判產生影響,不過,這種影響可以在法律框架內被合理“吸納”,扮演著“建設性”的角色。當案件被輿論關注或者在媒體上引發(fā)熱議時,法官對于案件的審理會更加地謹慎?!鞍讣瓌t上是隨機分配,如果說是比較重大的案件的話,我們用普通程序審理,因為簡易案件用簡易程序審理,就是一個法官獨人審理。案件類型與社會效果有關聯,一般說來,公眾關注的熱點案件都是復雜案件”(FGMS3)。其中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是,對于媒介審判的認識,法官的回答是從能否自己做主——是否掌握案件審判“決定權”的角度形成著自己的態(tài)度和立場。“媒介審判”在傳統(tǒng)媒體時代,部分個案中由于諸多其他因素的影響,無法體現法官的“自主決定權”,從這個意義上說法官對于媒介審判是排斥和反感的。而在新媒體環(huán)境下,盡管網絡輿論中也會出現對于案件的熱議甚至演變?yōu)樯鐣浾?,但無論法官是通過更加謹慎地作出裁判(尋找更多的法律依據來加以論證),或者是申請召開法官會議進行案件的討論,甚至是請示上級,這些由輿論引發(fā)的特殊行為,都是由法官主導或者參與下進行的,也就是說都是法官可以做主的。因此,對此類行為法官不僅不排斥和反感,而且,將這種認真對待輿論,或者是在判決中盡量考慮社會輿論中的訴求的做法,他們認為是一種更加成熟和富有經驗的表現。這背后雖然體現的是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越來越多地“介入”司法之后,法官在司法實踐中處于“規(guī)訓”與“抵抗”這對矛盾的關系之中,但是,法官卻會通過發(fā)揮主觀能動性,趨利避害,積極尋求新技術的“賦權”效應。
通過研究我們可以看到,新的傳播技術提供給了法官更多爭取權利、增強身份認同的機會和途徑。一方面,“日常生活”中法官通過使用各種新媒體,既滿足了其通過娛樂“分擔”壓力的需求,同時,也增強了群體的認同。法官在媒介接觸中提到最多的就是他們會加入各種類型的“同事”群,通過這些具有從事相似審判業(yè)務的群內交流,感覺到“共同體”的存在。同時,各類APP的使用,使法官們在獲取新聞訊息以及在各種興趣類的社群中滿足了自己的愛好和興趣發(fā)展的需要。另一方面,從司法運作的角度看,新的傳播技術與法官賦權效應形成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其中既有可能是“增權”,也有可能是“減權”。其一,針對法官“賦權”效應的形成受制于法官個人應用新的信息技術的能力。新的傳播技術可能導致法官之間新的“能力鴻溝”的產生。其二,通過對于因法律滯后造成的個案正義無法實現問題的考察也表明,從長遠看,新的信息傳播技術仍然能夠促進法律的統(tǒng)一以及推動“判決一致性”結果的形成,并且,推動司法判決實現社會效果與法律效果的結合。不過,對于司法機關所追求的“同案同判”以及處理“網絡輿論與司法審判”的關系而言,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賦權”效應表現得更為復雜。
三、新的信息傳播技術針對法官“賦權”效應形成的困境
司法公開作為一種制度化的司法機關主動應用新的信息技術的政策選擇,它之所以可以稱作是一種“變革”,是因為它對于司法與社會公眾之間的關系將會產生深遠的、空前的影響?!敖刂聊壳埃袊门形臅W共公布全國各級法院生效裁判文書4 260余萬篇,訪問量超過132億次,訪客來自全球21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裁判文書網”[7]。如此大規(guī)模的司法信息的公開,在數量和規(guī)模上,它將引發(fā)媒體、網絡空間中與司法之間更大范圍的鏈接與互動,這種社會與司法之間“關系”的深度前所未有,它深刻地影響著公眾對于司法公正的認知以及其在司法公正實現中的作用和地位。近年來,從裁判文書中發(fā)現“新聞”的報道越來越多,體現出司法裁判文書作為網絡社會中“鏈接”載體的巨大潛力。
在對于新的傳播技術的感知過程中,“司法公開”在新的感知形成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一種有組織地“擁抱”互聯網新技術的過程??梢哉f,對于新媒體時代司法公開的評價,反映出法官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其影響的態(tài)度和反應。調研發(fā)現,對于司法公開政策和制度,雖然大多數法官表示了認同,對其意義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但法官對于司法公開的評價會高于對網絡輿論以及媒體上的司法信息的評價
在對問卷調查研究中發(fā)現,法官對于司法公開持較高的評價,對于司法公開的認同高于網絡媒體上的信息以及大眾傳媒上的信息。選擇“司法機關主動的司法公開有利于司法公正的實現”的125次,占總回答次數的24.6%;選擇“新聞媒體是尋求司法公正的重要渠道”的有77次,占總回答次數的15.1%,其中對于網絡上的信息持排斥的態(tài)度認為“炒作新聞影響司法獨立審判,干擾司法工作”的有133次,占總回答次數的26.1%。。有學者認為,“司法公開屬于廣義的政府信息公開的范疇,其范圍不限于庭審公開,還涉及庭前預審公開、訴訟檔案公開、裁判文書公開等”[8]。也有人提出,“司法公開的主體是法院,但公開范圍的確定者不是法院,而是人民”[9]。由于新的信息技術提供了更加平等的傳播權利,也就是說原先信息不對稱的局面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使得案件當事人、新聞媒體、其他社會公眾等司法機關以外的主體也獲得了更多利用各種新的技術和途徑了解和參與司法的機會。不僅如此,事實上,司法公開還包含“官方公開”與“社會公開”兩個層面[10]。不過,一般說來,司法公開是國家司法機關主導的自上而下的向公眾公開司法活動的行為。從這個意義上講,作為制度化的司法信息傳播體系以及組織化的對于信息傳播技術的應用,法官對于“自上而下”司法公開和新的信息技術在司法場景中應用問題的認知和評價如何,也就能夠揭示出當前我國新的信息傳播技術針對法官的“賦權”所面臨的困境。
(一)司法公開中“對話”意識、觀念的滯后和缺失
面對信息傳播新的環(huán)境,法院所表現出的“冷靜”“克制”是否會影響司法與公眾的互動?特別是如若限制了法官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使用,是否會扼殺法官群體的“法律傳播”功能,從而不利于司法公正共識的形成?調研中,課題組發(fā)現并深入了解了司法信息傳播中的“堵點”以及背后的原因。在某法院調研時,一位法院宣傳部門的負責人向課題組提到了司法溝通中存在的“無力感”和“無奈”的問題?!搬槍W上輿情發(fā)酵,來自網絡的輿論監(jiān)督,法院秉持‘不回避、不狡辯、不護短的‘三不原則,有問題積極處理、及時解決,有錯誤及時承認改正。但法庭上原告被告是對立的雙方,法院審判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其中一方的利益,勝敗皆服難以做到。再者,公眾法律意識的淡薄也是造成網絡情緒易被煽動,公眾和法院之間溝通不暢的重要原因”(FGXC36)。從信息傳播的角度,僅僅不逃避還無法做到“心與心的交流和溝通”,“有互動無共識”的問題仍尚待解決。這背后其實還是一個對于司法公開本身價值的認同問題。雙方的溝通固然存在著一些公眾的法律意識不強,進而造成“難以溝通”的“無奈”,這的確也是現實,但是,即便司法信息溝通過程比較艱難,也不能就此否定其意義和價值——公眾對于司法民主化的訴求。其實,在法院和法官掌握了更加便捷的信息傳播技術與溝通渠道之后,如何將其運用于提高公眾的“司法公正”感知乃至最終推動建設“法治國家”的目標應成為現階段深化司法改革深入思考的問題。就司法公開的價值問題而言,對于該問題的認識法官群體還存在不少的疑惑與不解。比如說,在訪談過程中,涉及“司法公開”相關問題,特別是其意義的問題,發(fā)現不同的法官對此問題的認識存在較大的分歧。一部分人認為,司法公開最大的作用在于法治的宣傳,提升公眾對于司法公正的信任,因此,有人主張“哪怕是只有一個人看(裁判文書或者庭審直播等),就是有價值的,就需要公開”(FGZH30)。但另一部分人從公開的實際效果(受眾少)、增加法官壓力和干擾主業(yè)等方面考慮,認為司法公開的意義有限,“現在要求每一個案件都要刻錄,每一個庭審都要公開,當然一些涉及隱私或者商業(yè)秘密的案件除外,所有的案件你都要公開,有沒有這種必要?這樣浪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而且作為案件的當事人來講,更關注的是這個案件的結果,當然這涉及一個程序公正和一個實體公正的問題,程序上當然不能有錯,但是有沒有必要在立案、送達、開庭、審判所有的環(huán)節(jié)都要在公眾面前公開,這個有待商榷”(FGST9)。不難看出,目前司法機關與社會公眾的溝通中雙方溝通失敗或者意義共識無法形成的困境依然存在。而任由法律專業(yè)主義與公眾的普通意識之間的分歧不斷擴大或者選擇對此問題熟視無睹,那么,一旦出現網絡輿論關注的熱點案件,輿情將一些雙方的“無奈”“隔閡”再度“點燃”之后,就有可能造成損害公眾對司法公正信任的不良后果。由此可見,司法公開領域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觀念”“態(tài)度”的模糊和認識不清的現狀,將會制約司法領域信息化的進程,從而也會限制新的信息技術“賦權”功能的發(fā)揮。這也進一步說明,將司法公開理念和制度上升為國家傳播戰(zhàn)略的高度,凸顯其在實現依法治國和提升司法公信力,促進司法公正中的重要地位和意義的必要性。
(二)司法公開制度的缺陷及其帶來的衍生問題
司法公開除了給法官帶來增加“身份認同”的益處之外,也會對他們產生一定的壓力。新技術在法官群體中“賦權”目標的實現仍受制于許多現有制度的缺失與不完善。法官認為在當前的信息傳播環(huán)境中法官處于不利地位。這主要體現在司法在回應輿論中的制度缺失與不完善。在課題組的調研中,輿情機制是我們試圖想要重點了解的問題之一。輿情機制的建立在保障法官回應輿論的權利,維護其自身利益,從而避免網絡輿論或者其他各類“傷害”方面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它是通過組織形式保障法官言論自由權的一種重要途徑和制度設計。然而,現實中,法官個體通過這一途徑實現言論自由權還比較困難,因為輿情反饋機制啟動“門檻”太高。因此,在“職業(yè)道德”約束以及內部“輿情回應”機制的不完善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導致了保障和支持法官在網絡社會中言論自由權利實現的機制仍不健全,在一些地方甚至是“名存實亡”,這兩方面的問題造成了法官成為“失聲者”,進而成為司法輿論空間中的“弱勢群體”
在調研中我們發(fā)現,法院內部的宣傳部門對及時地回應輿情還存在一些顧慮,比如如何恰當地處理負責案件審理部門的獨立辦案與公眾的輿論訴求之間的關系。此外,輿情應對制度在法院內部還是封閉化的運作,并不對外公開。。
(三)司法公開過程中出現的法官“利益被剝奪感”
法官權益保障方面的問題不僅僅會影響司法公開的認同,從長遠看也會影響司法公正的目標。而對于司法公開的認知,特別是對于其“不認同”的形成原因主要還與司法公開本身帶來的法官工作壓力增加、媒介素養(yǎng)培訓不足、新的信息傳播環(huán)境帶來的法官內心焦慮等諸多復雜因素相關。
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條件下法官個人的權利保障不充分是制約司法公開與司法公正的重要因素。在訪談中可以多次聽到,法官對于自身弱勢地位、職業(yè)風險的抱怨。而無論是司法的主動還是被動公開,法官都希望通過這些途徑或者機會,改善自己不利的處境,提升自己的地位,化解職業(yè)壓力。一位庭長表示,“我們有很多法官在網上被人家投訴、辱罵。中院和區(qū)院都會成立法官權益保障委員會,我們會通過給予相關人員一定的罰款或者司法制裁等方式保障法官的權益。這是一個相互尊重的關系,我們做的也是法官權益保護這一塊,所以我們盡量確保外面的事情不要影響到他們”(FGZY7) 。一位法官還提到,“其實我覺得像這種司法公開是不是可以利用技術的力量,或者是專業(yè)的技術人員來做,分包給他們,讓他們來做這個司法公開,讓我們有更多的力量和精力投入我們執(zhí)法辦案的這個主業(yè)上”(FGST9)。此外,司法公開中法官對于自身“權益”方面的憂慮主要表現在:法官工作壓力的增加(法官稱自己為“司法民工”)、法官福利待遇等保障問題、媒介想象中引發(fā)的法官職業(yè)焦慮問題(辭職或者代溝等問題)、法官的工作風險問題,以及新技術造成的法官能力提升方面的問題。
通過對新媒體時代法官對“自上而下”司法公開問題認識的重點考察,揭示出新媒體時代法官“賦權”效應發(fā)揮中面臨的困境。這些困境有可能阻礙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條件下法官獲得實質性的賦權。文中通過針對法官對于司法公開問題的感知和評價的調查則進一步揭示出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賦權”還會受到其他諸多的限制,這些因素都會影響法官對于新媒介技術“賦權”效果的感知。在針對司法公開的研究中,我們發(fā)現這些困境或者障礙主要體現在:(1)當前司法機關的司法公開觀念和認識制約了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運用,認識上的分歧和不一致制約了法官對于司法公開“賦權”共識的形成,并且還會阻礙司法公開的實施。(2)因新的信息傳播技術所具有的“變革力量”給司法運作帶來了挑戰(zhàn),這些新的問題,迫切需要制度的完善和組織化的應對,否則,司法領域對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應用不僅不會得到法官的積極支持,甚至有可能引發(fā)消極的“抵抗”。比如,司法輿情應對機制方面的缺陷,加劇了法官對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擔憂,對司法公開也會產生矛盾、抵觸心理。(3)與個人利益相關的問題會影響法官對于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應用以及司法公開改革措施的評價。司法改革中,如何保證法官的合法權益以及個體的合理利益訴求是與促進新的信息傳播技術“賦權”功能的發(fā)揮同樣需要給予足夠關注的問題,否則賦權便只是“形式”,而無法做到“實質”的賦權。
四、強化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法官“賦權”效應的思路
針對司法公開中限制和阻礙“賦權”效應形成的各種問題,我們認為,主要應從以下兩方面入手:(1)理念的升級。新媒體時代,司法機關“自上而下”主動擁抱互聯網新技術,其中所釋放出促進整個司法形象的改善以及司法社會地位的提升作用,都將增強法官對于職業(yè)和身份的認同感。調研中了解到,法官提到裁判文書上網在“司法公開”四大平臺中的重要性,它能夠督促法官判決的規(guī)范化和職業(yè)能力的提升(同時也有利于增加律師與當事人對于案件判決結論的可預期性,避免對于判決產生過高或者不現實的預期)。審判流程與庭審直播可以減少法院的“神秘感”,進而增強司法運作的“透明性”,強化公眾對“司法公正”的感受。而對于執(zhí)行方面存在的問題則是目前法官感受較為突出的問題,因此,對于通過執(zhí)行公開解決這一“頑疾”也心存期待。司法公開對推動新時期的司法改革、促進司法公正都有著積極的作用。與此同時,司法公開的理念也需要根據社會發(fā)展情況的不斷地深化,特別是可以探討將司法公開上升為國家的傳播戰(zhàn)略,從更高的層面加以規(guī)劃和設計,使其包含“自上而下”的司法公開和“自下而上”的司法“社會化”,以此更好地適用現代社會的生活和交往方式。(2)加強制度建設。司法運作要適用現代社會的交往方式就需要不斷優(yōu)化和創(chuàng)新相關的機制。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法官賦權效應的形成還需要經過“中介”“轉譯”。有論者在網絡賦權的研究中就曾指出,“正如行動者網絡理論(ANT)所示,傳播技術一旦與人、資本、制度等其他行動者扣聯,經過‘轉譯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結果”[11]。在對“同案同判”的訴求中,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可能會造成司法活動參與各方之間“賦權”效應的“差異化”以及“不對稱”,使法官群體可能無法獲得實質性的“賦權”。通過對司法審判與網絡輿論的關系考察,發(fā)現“賦權”效應取決于法官是否適應新的信息傳播環(huán)境,如何主動地開展“增權”行動??梢姡碌男畔鞑ゼ夹g與司法運作中法官“增權”結果的出現要受到諸多因素的制約,信息傳播技術只是其中的變量之一。所以說,針對法官而言,單靠信息傳播技術無法實現實質性的“賦權”。丁未等人的研究也認為,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盡管是實現“賦權”的一個重要條件,但是,它仍要受制于制度的困境。當前針對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對于法官的賦權問題而言,制度建設顯得尤為重要。而這其中主要包括健全輿情應對機制,完善法官的社交媒體適應規(guī)則,加強針對司法公開中法官權益的保障制度建設以及提升法官媒介素養(yǎng)等??傊鎸π碌男畔鞑ゼ夹g條件,要使其對法官形成“賦權”效應還需要進一步更新觀念,加強制度建設。
總之,新的信息傳播技術具有促進法官“賦權”效應實現的巨大潛力。在深化司法公開等司法改革的過程中,繼續(xù)發(fā)揮新媒介和信息傳播技術的“賦權”功能,具有廣闊的前景。特別是作為制度化的推動法官應用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的“司法公開”其對于法官獲得“賦權”效應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通過司法公開促進司法公正的同時,也是法官獲得實質性“賦權”的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說,司法公開應擔負更大的價值和功能。當前,雖然法官對于司法公開的態(tài)度充滿矛盾,但從總體上看,很多法官對司法公開持支持的態(tài)度,并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主要是在其增強法官獨立審判上贊成,對于造成法官壓力,以及司法信息公開與傳播的效果的憂慮角度又是不太認可或者充滿著懷疑態(tài)度。。其中的原因之一,是新的技術與傳播所具有的“賦權”功能,讓法官感受到了通過公開給自己帶來的地位和利益的提升。我們認為,新時期堅定推動司法公開政策,強化新的信息技術和信息傳播的“賦權”機能,對于深化司法改革,實現司法公正的目標都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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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technology and the“empowerment” of judges: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the use and evaluation of new media by judges
YANG Xiua, LIU Yanb, CHEN Yaoa
(a.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b. School of Law,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4, P. R. China)
Abstract:
The application of new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in the field of justice in the new media era is profoundly affec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justice and the public. Among them, judges are full of expectations for new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and it is a rare opportunity to promote the openness of justice and the realization of judicial justice. The article studies the new media contact and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status of the “judge” group as one of the “audiences” of judicial publicity. The article finds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w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technology and judges “empowerment” effect is complex and dynamic. New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have played an active role in obtaining more social resources for judges, promoting the improvement of the law, and combining the legal and social effects of judgments, but the issue of “empowerment” in the pursuit of the goal of “same judgment in the same case” is complex. At the same time, the "empowerment" of judges by new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technology is also facing the real dilemma. Therefore, in order to strengthen the “empowerment” effect of new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on judges, it is necessary to upgrade the concept and strengthen the system construction, which has become one of the important ways to achieve the goal of judicial openness and justice.
Key words:? new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technology; judge; empowerment; judicial openness; judicial justice
(責任編輯 胡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