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潮暉
摘 要:《歷史文獻》第13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刊布了上海圖書館館藏丁日昌致朱學勤手札二十六通,但未按時間順序重新排序,亦未給出系年。文章對這批手札加以考證,確定了各信的寫作日期。這批手札始于同治七年(1868)二月,終于同治九年(1870)閏十月之后,內(nèi)容豐富,具有較高的文獻價值。
關鍵詞:丁日昌;朱學勤;手札;系年
丁日昌(1823—1882),字雨生,廣東豐順人,曾任江蘇巡撫、福建巡撫等。朱學勤(1823—1875),字修伯,浙江仁和人,咸豐八年(1858)以后長期擔任軍機章京,官至大理寺卿?!稓v史文獻》第13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刊布了上海圖書館館藏丁日昌致朱學勤手札二十六通。①這批手札除第十四通以外皆為《丁日昌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集外佚文,但整理者未按時間順序重新排序,也未給出系年,難免影響到其史料價值的發(fā)揮。本文對各信的寫作日期加以考證,確定了各信的寫作日期。
1 同治七年(1868)六通
第十二通綴“閏四月十三日滬瀆舟次”,系于同治七年(1868)。信中提到“弟偕侯相(曾國藩)于月初同赴太湖,查勘水師,復沿緣滬瀆閱視??谛蝿佟?,與《曾國藩日記》該年閏四月初七日至十四日所載相合。②
第一通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綴“二月廿二日丹陽途次”,第二部分綴“七月二十一日燈下”,編號為第一號,系于同治七年(1868)。第一部分提到“西捻竄近畿疆”,可知時為同治七年(1868)。第一部分又提到“弟頃往金陵,與侯相面商一切,并沿途察看情形”,其與丁日昌《出省察看地方情形片》③及《曾國藩日記》該年二月二十四日所載④相合。第二部分提到“江北積案已清厘二千余起”,與曾國藩《復丁日昌》(同治七年七月中旬)所言相合。⑤第二部分又提到“聞公超擢清華”,指同治七年(1868)六月朱學勤擢為內(nèi)閣侍讀學士。⑥
第二通綴“八月十二日”,編號為第二號,系于同治七年(1868)。該年七月清廷命曾國藩調(diào)任直隸總督⑦,與信中所言的“侯相調(diào)直”相合。
第三通綴“九月廿九戚墅堰舟次”,編號為第三號,系于同治七年(1868)。該年九月,應寶時被派往揚州查辦教案⑧,這與信中所言“揚州教堂一事,侯相初次措置未免大意……現(xiàn)派敏齋(應寶時)會同前往揚州查辦”相合。
第四通綴“十一月廿三日”,編號為第四號,系于同治七年(1868)。信中提到“侯相十八日自清江開車”,《曾國藩日記》則載曾國藩十七日“自清江登陸成行”。⑨
第五通綴“十一月廿六”,編號為第五號,系于同治七年(1868)十二月廿六日。信中說“前奉第四號書(按:即第四通),想邀鈞覽……年事忙迫,匆泐,敬請臺安,并賀年禧”,可知此信實作于十二月廿六日。信中提到“頃聞榮擢大卿”,指朱學勤擢為光祿寺卿。①信中又提到“侯相早已到都”,與《曾國藩日記》該年十二月十三日所載相合。②
2 同治八年(1869)十一通
第六通綴“三月朔”,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說“本擬即日動身,因老親偶有感冒(今早已漸痊),請假旬日”,與丁日昌《復總署書》(同治八年三月)所言相合。③
第十通未綴日期,系于同治八年(1869)四月。信中提到“弟本擬趨候,因拜客受暑,如蒙我公屈臨,當烹茗以待”,可知此時丁日昌已在京城。據(jù)丁日昌《復總署書》(同治八年六月),丁日昌于該年三月北上覲見。④據(jù)朱學勤該年四月十七日致應寶時信⑤及丁日昌該年四月二十二日致翁同龢信⑥,丁日昌是于四月初四日抵京,四月二十四日離京。
第十三通綴“初八”,系于同治八年(1869)五月。信中說“都門暢聆教言,別后依依若有所失。弟初八到紅花埠”,可知此信作于第十通之后、第十四通之前。
第十四通綴“六月初三日”,編號為蘇字第一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丁日昌集》據(jù)李鳳苞編《百蘭山館政書》收錄此信,題為《致朱修伯書》(同治八年),其與原札相比有較多刪減。⑦
第十八通未綴日期,系于同治八年(1869)六、七月間。信中說“昨肅第一號函,諒邀青照。茲寄上新修胡刻《通鑒》二部”,可知此信作于第十四通之后。
第十五通綴“七月十二日”,編號為第二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該年六月,清廷任命應寶時為江蘇按察使。⑧信中稱“敏齋陳臬三吳……因朗軒(涂宗瀛)經(jīng)手事繁,須于八月方能履新”,實際上應寶時七月十八日即已到任。⑨
第十六通綴“八月初一日”,編號為第三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說“敏齋到任后,弟快活不過,省中一團和氣”,可知此信作于第十五通之后。信中提到“李伯相(李鴻章)七月初二在武昌動身”,與李鴻章《復丁雨生中丞》(同治八年七月十五日夜)所言相合。⑩
第十七通綴“九月十一日”,編號為第四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說“敏齋雖不能即時北行,然亦不致久于濡滯,大約十月半過,定可啟程”,由此可知此信作于第十六通之后。
第十九通綴“十月十五夜”,編號為第六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說“敏齋本擬早來,因清理積案以致遲遲……日前甫將起程,而谷帥(馬新貽)又以法使兵船駛?cè)腴L江之案決議奏留,經(jīng)弟再三婉辭,愿代其行,始得獲免”,可知此信作于第十七通之后。
第七通綴“十月廿九日”,編號為第七號,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說“弟此事實因九旬老親在堂,是以志亂神昏,寬嚴俱不得其當”,此事指徐有得案,丁日昌子丁惠衡牽涉其中,詳細情況可參見《營弁勇丁滋事釀命審明議擬折》(同治九年六月初八日)k等。
第八通綴“十二月初一日”,編號為第七號(疑為筆誤),系于同治八年(1869)。信中提到“弟前兩次所奏妓館鬧事釀命一案,今細查死者并非死于傷,乃因他故服毒自盡”,可知此信作于第七通之后。信中又說“敏齋未知何時抵都,何時出都”,據(jù)《翁曾翰日記》記載,應寶時于該年十一月初十日抵都。l
3 同治九年(1870)以降九通
第九通綴“正月初七日”,編號為第九號,系于同治九年(1870)。信中提到“兒子至今杳無蹤跡”,可知此信作于第八通之后。同治八年(1869)十二月初七日,清廷命李鴻章馳往貴州督辦軍務①,與本信所言“李伯相督辦黔中軍務”相合。
第十一通綴“二月十九日”,編號為第二號,系于同治九年(1870)。劉松山于該年正月十五日陣亡②,與本信所言“昨得西平(李鴻章)信,又以西事日棘,劉壽卿(劉松山)中炮陣亡,秦楚后路恐有他變?yōu)閼n”相合。
第二十通綴“四月初一日”,系于同治九年(1870)。該年三月初九日,朱學勤父朱以升去世③,此信所言“日前聞緣仲(許道身)述及老伯大人于二月初十日仙逝”疑有誤。
第二十一通綴“四月十一日”,系于同治九年(1870)。信中說“前肅一函并奠敬交敏齋寄呈,想邀鑒及”,可知此信作于第二十通之后。
第二十五通綴“六月廿日辰刻”,系于同治九年(1870)。信中提到“天津波瀾軒起,未諗沿途是否安靜”,這是指天津教案。天津教案發(fā)生后,清廷任命完顏崇厚為出使法國的欽差大臣④,故信中說“地山(完顏崇厚)出使固是一著,但應為副使而不應為正使,總署于此層殊欠理會”。
第二十二通綴“初五日”。據(jù)信中所言天津教案等事,可知此信作于同治九年(1870)。信中說“寫至此,又由敏齋送到長至日手諭”,可知此信作于夏至之后。信中說“兒子事承關注……老母前但以回南讀書應試詒之,亦尚相信”,又提到“拐子事業(yè)經(jīng)先事預防,蘇屬尚平靜無他故”,似作于第二十五通之后,暫系于同治九年(1870)七月。
第二十四通綴“八月初八晚”。信中提到“谷山(馬新貽)被刺,為數(shù)百年未有之變”,可知此信作于同治九年(1870)。
第二十三通綴“十八日午刻”,系于同治九年(1870)九月。信中說“沿途問訊,知行旆已在前途,及至吳門,乃知鹢首為風色所阻,尚在常、鎮(zhèn)一帶”,可知此信作于第二十四通之后。據(jù)曾國藩《復丁日昌》(同治九年十月初二日)記載,丁日昌于該年九月初三日離開天津,九月十七日抵蘇州。⑤本信說“弟到署后家母病已漸痊”,而朱學勤于九月二十五日抵塘棲⑥,可知本信作于九月十八日。
第二十六通為殘信。同治九年(1870)閏十月初四日,丁日昌生母黃氏去世⑦,故信中說“日昌侍奉無狀,猝遭大故”。信中又說“當于正月廿三日扶櫬到揚□暫行租屋寄奉,一俟覓就窀穸,再行回籍安葬。日昌疾病侵尋……”,與丁日昌同治十年(1871)二月廿五日致王凱泰信中所言相合。⑧
4 小結(jié)
綜上所述,這批信札始于同治七年(1868)二月,終于同治九年(1870)閏十月之后。這批信札內(nèi)容相當豐富,既涉及朝政要事,又涉及日常生活,對補充丁日昌年譜、研究丁日昌與朱學勤的交往情況均有所助益,具有較高的文獻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