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嬋 姚廣龍 張軍鋒 于靖 楊東梅 陳萍 吳友根

（海南大學園藝學院，?？?571100）

廣藿香（Pogostemon cablin）是一種藥用芳香類草本植物，為首批“嶺南地道藥材保護品種”之一。其主要在印度尼西亞、新加坡、越南、馬來西亞、中國等地區(qū)種植［1］。廣藿香油是以廣藿香干燥地上部分經(jīng)蒸餾等方式加工而成［2］。廣藿香油的作用主要有兩類，一是其具備抑菌、消炎、止痛、抗抑郁、抗血小板、抗胃潰瘍、抗光老化等17種藥理功 效［3-6］，可入藥；二是其香味獨特且定香功能顯著，可作為香料和食品添加劑［7］。得益于其效用，廣藿香油在日化用品、藥品和食品等行業(yè)中被廣泛應用，市場前景廣闊［7-8］。優(yōu)質的廣藿香油價格可高達1 300元/kg，就零售價而言，其可在全球重要精油中排名第十，經(jīng)濟效益明顯［9-10］。

百秋李醇（patchoulol）是一種倍半萜，為廣藿香油中的含量最多的組分之一，于1869年以白色晶體形式被分離鑒定［7，11-12］。百秋李醇是《中國藥典》中評價廣藿香及其精油質量的重要指標，也被認為是廣藿香油藥理功效和香味的主要貢獻成分［6］。目前，全球百秋李醇及其混合精油年產(chǎn)量約1 300 t，但年需求量可達2 000 t，供不應求。其中90%的產(chǎn)量由印度尼西亞供應，而中國的產(chǎn)量不到10%，上升空間極大［10，13］。提高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成為廣藿香研究中的重點。為此，本文將從百秋李醇的合成途徑、分子調控機制和合成生物學工程三方面綜述近年來的相關研究進展。

1 百秋李醇生物合成途徑及相關轉錄因子

1.1 生物合成途徑

在廣藿香中，與百秋李醇合成相關的途徑主要有兩條，一是定位于細胞質的甲羥戊酸（mevalonate，MVA）途徑，二是定位于葉綠體的甲基赤蘚糖-4-磷酸（methylerythritol-4-phosphate，MEP）途徑，兩者均可產(chǎn)生異戊烯基焦磷酸（isopentenyl diphosphate，IPP）及其異構體二甲基烯丙基焦磷酸（dimethylallyl diphosphate，DMAPP），IPP可與DMAPP反應生成法呢基焦磷酸（farnesyl diphosphate，F(xiàn)PP）、牻牛兒基焦磷酸（geranyl diphosphate，GPP）和牻牛兒基焦磷酸（geranylgeranyl diphosphate，GGPP）等合成萜類化合物的直接前體物質［14］。一般情況下，百秋李醇主要是由MVA途徑產(chǎn)生的FPP為前體合成的（圖1）［15］。百秋李醇合成后有兩條去路，一是以混合精油形式在廣藿香花、根、莖、葉的特定細胞中存儲［16］；二是以揮發(fā)物形式釋放到外界環(huán)境。

在百秋李醇的合成中有6個關鍵酶（圖1），分別為乙酰CoA酰基轉移酶（PatAACT）、3-羥基-3-甲基戊二酰CoA合成酶（PatHMGS）、3-羥基-3-甲基戊二酰CoA還原酶（PatHMGR）、異戊烯基焦磷酸異構酶（PatIPI）、法呢基焦磷酸合酶（PatFPS）和百秋李醇合酶（PatPTS）等，其中后4個酶已被克隆并進行了功能驗證（表1）。唐云等［17］和盧昌化等［18］構建了pCAMBIA1304-PatFPS和pR101-PatPTS的雙元表達載體發(fā)現(xiàn)，過表達PatFPS和PatPTS可促進百秋李醇的合成；Yan等［19］和Zhang等［20］分別構建了基因沉默載體pTRV2-PatIPI和過表達載體pCAMBIA1300-35S-PatHMGR發(fā)現(xiàn)，沉默PatIPI會顯著降低百秋李醇含量，而過表達PatHMGR則使百秋李醇含量顯著增多；以上研究表明PatHMGR、PatIPI、PatFPS和PatPTS參與百秋李醇的生物合成。

表1 廣藿香百秋李醇合成途徑中已經(jīng)克隆的酶Table 1 Enzymes cloned in the synthetic pathway of patchoulol in P. cablin

1.2 相關轉錄因子

轉錄因子可影響酶基因表達的特異性、時空性和高效性，故其在百秋李醇的合成中也具有重要作用。轉錄因子是一種DNA結合蛋白，常與順式元件結合以調控基因的表達。迄今，與百秋李醇生物合成調控相關的轉錄因子有6類，包括MYB家族（1個）、bHLH家族（2個）、SPL家族（1個）和TH家族（1個）。

MYB是植物中最大的轉錄因子家族，參與次生代謝產(chǎn)物合成調控；Chen等［27］發(fā)現(xiàn)定位于細胞核PatMYB46（PatSWC4），可與PatJAZ4結合調控PatPTS的表達，過表達PatMYB46可顯著上調百秋李醇生物合成途徑中所有酶基因的表達水平，從而提高百秋李醇的含量。MYC轉錄因子是bHLH家族中的一個亞類；Wang等［28］發(fā)現(xiàn)PatMYC2b1和PatMYC2b2均可與PatJAZ6結合影響PatPTS的表達水平，但該研究更側重對PatJAZ6的研究，并沒有對PatMYC2b1和PatMYC2b2的生物學特征進行系統(tǒng)分析。TH家族是與光反應調控相關一類轉錄因子；Li等［29］發(fā)現(xiàn)廣藿香中的16個PatTH的組織表達模式有所不同，PaTH1，4，7，8，9，15在葉中表達最高，PatTH3和PatTH6則分別主要在莖和根中表達；進一步分析表明PatGT-1可與PatHMGR的啟動子結合，抑制其表達；且在廣藿香中過表達PatGT-1會抑制百秋李醇合成途徑所有酶的表達，從而抑制百秋李醇的合成［29］。SPL是植物特有轉錄因子家族，其最大的特征是具備miRNA156/157識別位點，miRNA156/157可通過mRNA剪切或翻譯抑制等作用，調控SPL基因的表達水平；Yu等［30］發(fā)現(xiàn)SPL10可調控廣藿香中PatPTS的表達，以促進百秋李醇的合成，驗證發(fā)現(xiàn)過表達SPL10（At1g27370）可顯著提高百秋李醇的含量。此外，與廣藿香相關還有WRKY家族；唐云等［31］克隆了PatWRKY40和PatWRKY53兩個基因；其中PatWRKY40在廣藿香中的表達具有組織表達差異性，在葉中表達量最高，其次為花和莖；但對于兩者是否參與百秋李醇的合成調控還不清楚。

轉錄因子可激活特定代謝通路中多個基因的協(xié)同表達，改造轉錄因子提高藥用植物中活性物質產(chǎn)量的方法，可彌補單個基因或多個基因改造后出現(xiàn)的效果不足、甚至致死的現(xiàn)象［32］。系統(tǒng)了解與百秋李醇生物合成相關酶及轉錄因子的作用，對提高廣藿香中百秋李醇含量具有重要意義。

2 百秋李醇分子調控機制

百秋李醇本質上是一種倍半萜，其合成主要受兩方面因素的調控，一是生物因素，包括發(fā)育階段、組織特異性等；二是非生物因素，如外源植物激素、晝夜節(jié)律、溫度和礦質因子等。本部分將重點介紹外源植物激素、發(fā)育階段與晝夜節(jié)律等調控百秋李醇合成的分子機制。

2.1 外源植物激素調控百秋李醇合成

外源植物激素是人為施加，可在一定范圍內(nèi)促進或抑制植物生長發(fā)育等過程的有機化合物。在廣藿香研究中涉及過5種植物激素［27］，包括茉莉酸類、脫落酸、乙烯、水楊酸和赤霉素，其中以茉莉酸類的研究最為深入。茉莉酸類物質（jasmonates，JAs）主要包括茉莉酸和茉莉酸甲酯（methyl-jasmonate，MeJA）等，在茉莉酸信號通路中作為信號分子發(fā)揮作用［33］。當外界脅迫發(fā)生后，JAs可迅速合成并轉運至細胞核，與抑制子JAZ（jasmonate ZIM domain protein）和E3泛素化酶SCFCOI1組成的共接受子結合，引起JAZ蛋白的泛素化降解，釋放與之結合的轉錄因子，從而激活或抑制次生代謝產(chǎn)物合成途徑關鍵酶基因的表達［34］。

多項研究表明JAs可調控廣藿香百秋李醇的生物合成。何夢玲等［35］率先發(fā)現(xiàn)MeJA可促進廣藿香中百秋李醇的合成。Chen等［36］發(fā)現(xiàn)MeJA可上調PatHMGR1和PatHMGR2（MAV途徑）、PatDXS和PatHDR（MEP途徑）以及PatPTS等基因的表達。Tang等［14］發(fā)現(xiàn)以MeJA處理6 h，可顯著上調PatATCC、PatHMGR、PatMVD、PatFPS等4個基因的表達水平，且百秋李醇的含量顯著增多。但要注意，不同的處理時間產(chǎn)生的結果有差異。如Li等［30］以MeJA處理12 h后，會上調PatGT-1的表達水平。

JAZ蛋白通常作為茉莉酸信號通路中的抑制子，在JAs調控的百秋李醇合成中具有重要作用。Chen等［36］發(fā)現(xiàn)MeJA可顯著上調PatJAZ2，3，4，6，11等5個基因的表達，或與百秋李醇的含量增多相關。Wang等［29］在廣藿香中過表達PatJAZ6，可抑制PatPTS、PatMYC2b1、PatMYC2b2的表達；深入分析發(fā)現(xiàn)PatJAZ6可與PatMYC2b1或PatMYC2b2結合，負調控PatPTS的表達，而MeJA可與PatJAZ6結合，使其在SCFCOI1的作用下泛素化，隨后被26S蛋白酶體降解，釋放PatMYC2b1和PatMYC2b2，激活PatPTS的表達（圖1）。近期，Chen等［27］發(fā)現(xiàn)PatJAZ4可與PatMYB46結合，負調控PatPTS的表達，而MeJA也可逆轉其負調控效果（圖1）。鄧靜文等［37］研究表明PatJAZ2是響應MeJA誘導百秋李醇合成的主要順式元件，其可激活倍半萜合成途徑PatFPS基因的協(xié)同表達，影響百秋李醇的合成情況。

圖1 廣藿香百秋李醇合成途徑與分子調控模式圖［27-30］Fig. 1 Synthetic pathway and molecular regulation model of patchoulo in P. cablin［27-30］

綜上可知，植物激素MeJA調控百秋李醇的機制主要有兩方面：一是調控百秋李醇合成途徑PatHMGR、PatFPS、PatIPI等基因的表達，促進前體物質的合成，間接影響百秋李醇的合成；二是通過影響相應轉錄因子與抑制子的結合情況，調控PatPTS的表達，直接影響百秋李醇的合成。但以上研究中均以葉片中存儲的百秋李醇作為實驗指標，忽略了釋放到環(huán)境中的百秋李醇，這或對已有結果造成一定的影響。

2.2 晝夜節(jié)律與發(fā)育階段調控百秋李醇合成

廣藿香百秋李醇的合成具有時間特異性，主要在兩方面展現(xiàn)，一是晝夜節(jié)律性（短期），即在同一天的不同時刻產(chǎn)生的規(guī)律變化；二是發(fā)育階段性（長期），即隨不同生長時期而產(chǎn)生規(guī)律的變化。劉璐等［38］發(fā)現(xiàn)百秋李醇的合成受晝夜變化的影響，廣藿香中百秋李醇的含量分別于00：00和12：00達到最低和最高；從00：00到06：00點，其含量先急劇上升后下降；從12：00到21：00點則相反。羅集鵬等［39］和Yu等［28］檢測到廣藿香葉片和莖中的百秋李醇含量會隨著生長期推進而增加。

百秋李醇合成受發(fā)育階段調控的現(xiàn)象，在不同組織中保守程度也有所差異。Quyang等［40］發(fā)現(xiàn)葉片中百秋李醇合成受發(fā)育階段調控的現(xiàn)象，在中國和印度尼西亞兩個品種之間是相對保守的，而莖中該現(xiàn)象在兩個品種之間卻有所變化，表明發(fā)育階段調控的百秋李醇合成受品種和組織特異性的影響。SPL是調控植物生長轉變的一類重要轉錄因子，Yu等［28］發(fā)現(xiàn)在廣藿香中過表達SPL10（At1g27370）可顯著提高百秋李醇的含量，而過表達miRNA156則相反（圖1），這表明miRNA156與SPL轉錄因子參與百秋李醇的合成調控。miRNA156可抑制SPL的表達，這可能是出現(xiàn)過表達miRNA156和SPL10效果不同的原因。

綜上，發(fā)育階段和晝夜節(jié)律可調控廣藿香百秋李醇的生物合成，且受栽培品種和組織特異性的影響，而miRNA156靶標的SPL10在發(fā)育階段調控百秋李醇的生物合成中具有重要作用。但該研究中使用的SPL10是擬南芥At1g27370，對于廣藿香中SPL轉錄因子在百秋李醇合成調控中的作用仍不清楚。

3 百秋李醇的合成生物學工程

百秋李醇的獲取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從廣藿香中天然萃取，二是以合成生物學工程生產(chǎn)。植物提取法效率低、產(chǎn)量少、穩(wěn)定性差，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合成生物學工程生產(chǎn)萜類化合物效率高、經(jīng)濟環(huán)保且供應穩(wěn)定性好，成為了獲取百秋李醇的熱門手段。本部分將從以下3方面介紹近年來百秋李醇合成生物學的相關進展。

3.1 不同來源底盤細胞的構建

底盤細胞的構建是異源合成百秋李醇的第一步。底盤細胞是參照工程學理念置入特定功能的人工生物系統(tǒng)。迄今，可用于合成百秋李醇的底盤細胞有7種，包括微生物（釀酒酵母、谷氨酸棒桿菌、莢膜紅螺菌）和植物（煙草、萊茵衣藻、小立碗蘚、地錢）（表2）。

表2 用于合成百秋李醇的7種生物底盤Table 2 Seven biological chassis used to synthesize patchoulol

3.1.1 微生物來源的底盤細胞構建 釀酒酵母是最早用來生產(chǎn)百秋李醇的底盤細胞，其構建策略主要可分為以下4方面［51］：一是過表達MVA途徑關鍵酶，增加前體物質FPP的供應；二是替換基因元件的啟動子，下調其他競爭通路；三是敲除負調控因子，抑制非目標產(chǎn)物；四是過表達百秋李醇合酶（PatPTS）。已有報道中，常同時采用上述多個策略構建底盤生產(chǎn)百秋李醇。Asadollahi等［44］將MET3替換角鯊烯合酶（ERG9）的啟動子，減少FPP流向其他通路，卻使法尼醇合成增多，以致百秋李醇產(chǎn)量提高不明顯。Gruchattka等［42］敲除釀酒酵母丙酮酸脫氫酶旁路中的α-酮戊二酸脫氫酶，增加檸檬酸循環(huán)轉向萜類的代謝通量，過表達FPS（ERG20）和tHMGR（源自酵母）后，百秋李醇產(chǎn)量提高明顯，達41.6 mg/L。Ma等［9］首先將tHMGR、IPI和upc2-1整合到酵母基因組，增強MVA代謝通路；然后以HXT1弱化角鯊烯合酶（ERG9）的表達，敲除編碼焦磷酸酶的DPP1和LPP1；并調整葡萄糖濃度以控制百秋李醇和角鯊烯代謝流，使百秋李醇產(chǎn)量達466.8 mg/L，是已有報道中最高的。

莢膜紅螺菌和谷氨酸棒桿菌是合成百秋李醇的新型細菌底盤，二者沒有MVA途徑，因此必須重構法尼基焦磷酸合成模塊，才能合成百秋李醇。Troost等［45］在Rhodobacter capsulatus SB1003中加入nifHDK操縱子的Pnif啟動子，使重組表達模塊僅在光照和銨耗竭的情況下被誘導；后構建包含1-脫氧-D-木酮糖5-磷酸（DXP）模塊，甲羥戊酸通路（MVA）模 塊（源 自Paracoccus zeaxanthinifaciens）和異戊二烯基磷酸酯（IDI）模塊（源自Rhodobacter sphaeroides）的工程菌Rhodobacter capsulatus SB1003-MAV，過表達3個模塊中的限速酶DXS、IDI、IspA基因后，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被提高了126倍，該研究首次在細菌中建立可嚴格控制的光反應平臺。crtE和idsA是谷氨酸棒桿菌GGPP的編碼基因，Henke等［2］構建了ΔcrtEΔidsA谷氨酸棒桿菌，并重構法尼基焦磷酸合成模塊，異源表達大腸桿菌的法尼基焦磷酸合酶基因（ispAEc）和PatPTS，百秋李醇產(chǎn)量達60 mg/L。谷氨酸棒桿菌和莢膜紅螺菌主要是通過質粒驅動異源表達，尚未見將反應元件整合至DNA中的報道。

3.1.2 植物來源的底盤細胞構建 煙草是最早用于合成百秋李醇的植物底盤，而萊茵衣藻、小立碗蘚和地錢3種低等植物是合成百秋李醇的新型底盤，四者特點見表2。Wu等［46］將PatPTS和FPS在煙草葉綠體中靶向表達，率先實現(xiàn)以煙草合成百秋李醇，但該研究側重的是提高煙草抗蟲性，對以其生產(chǎn)百秋李醇方面并未深入研究。Lauersen等［47］使用核基因改造的新策略，在潮霉素抗性載體轉基因的萊茵衣藻基礎上，將3個拷貝（3X）PatPTS基因整合至DNA上，百秋李醇的產(chǎn)率是1XPatPTS核轉基因底盤的4倍。Zhan等［49］率先在小立碗蘚中非靶向表達PatPTS，過表達tHMGR（源自小立碗蘚），百秋李醇產(chǎn)量達 59 μg/g CDW；小立碗蘚僅含兩個二萜合酶編碼基因CPS/KS，但Zhan等［49］發(fā)現(xiàn)敲除CPS/KS并不能提高百秋李醇的合成。周璐等［50］分別將強啟動子35S和CVM與FPS（源自地錢）和PatPTS連接，在地錢中共表達兩個基因后，百秋李醇產(chǎn)量為655.21 μg/g CDW，是植物底盤中報道最高的。

植物底盤細胞具有調控系統(tǒng)精密、經(jīng)濟環(huán)保等特點，但以其為底盤生產(chǎn)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較低且提高幅度慢。目前，在微生物底盤中，釀酒酵母已可生產(chǎn)商用的百秋李醇，但該產(chǎn)品為瑞士Firmenich公司所擁有［52］；而在植物底盤中，地錢的潛力最大，但其產(chǎn)量仍未達到商業(yè)化的要求。

3.2 合成元件的設計和組裝

合成元件的設計和組裝是實現(xiàn)百秋李醇異源合成的第二步，該部分的研究內(nèi)容可分為兩方面：一是合成元件的設計，即基因元件密碼子的優(yōu)化。如Henke等［2］、Troost等［45］和Asadollahi等［44］均 對PatPTS的密碼子進行優(yōu)化，使其能在谷氨酸棒桿菌、莢膜紅螺菌和釀酒酵母中異源表達。Zhan等［49］在小立碗蘚中，以35S啟動子控制HMGR的表達。Mitsui等［41］以S. cerevisiae和Hansenula polymorpha中15個啟動子等對MVA途徑中的6個關鍵酶的啟動子進行優(yōu)化。二是設計合成元件組合模式，即優(yōu)化不同基因元件的組合方式。如Lauersen等［47］在萊茵衣藻中共表達PatPTS和FPP、PatPTS和ispAEc、PatPTS和FPP，以PatPTS和ispAEc的表達效果最好。Wu等［46］比較了2tpPatPTS、2tpFPSPatPTS、2tpPatPTS-tpFPS靶向煙草葉綠體后百秋李醇的合成情況，效果最好的是2tpPatPTStpFPS。Troost等［45］評 估 了PatPTS-IspA、PatPTSDXS、PatPTS-idi、PatPTS-MVA、PatPTS-ispA-dxs、PatPTS-ispA-dxs-idi、PatPTS-ispA-dxs-idi-MVA等不同組合生產(chǎn)百秋李醇的效果，其中雙基因組合PatPTSIspA和多基因組合PatPTS-ispA-dxs-idi的產(chǎn)量分別是對照的96倍和115倍，效果最佳。

3.3 合成反應的優(yōu)化和提升

合成反應的優(yōu)化和提升是實現(xiàn)百秋李醇異源生產(chǎn)的最后一步。目前，百秋李醇合成生物學工程中主要采用了4種優(yōu)化策略。

3.3.1 關鍵酶基因元件的優(yōu)化 百秋李醇合成通路中具有多個關鍵酶基因，這些元件可通過基因替換、基因元件擴增、基因融合表達、基因簇整合及與耐藥元件組合等方式進行優(yōu)化。如Lauersen等［47］構建了PatPTS-CFP（mCerulean3抗性基因）和PatPTS-YFP（黃色熒光蛋白）的雙重表達系統(tǒng)，使百秋李醇產(chǎn)量增加了3倍；此外，其還在萊茵衣藻中表達了3XPatPTS的融合載體，使產(chǎn)量提高4倍［47］。

3.3.2 增加前體底物FPP的供應量 FPP可合成百秋李醇、角鯊烯或法呢醇，抑制FPP的其他代謝通路，可增加其流向百秋李醇的總量。Asadollahi等［44］抑制角鯊烯合酶編碼基因ERG9的表達后，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增多。Henke等［2］敲除idsA和crtE，減少DMAPP合成GGPP，促進百秋李醇的合成。

3.3.3 引入亞細胞靶向表達 MVA和MEP途徑分別在細胞質和葉綠體形成不同的萜類前體池，對基因元件的靶向表達，可提高FPP的利用效率。如周璐等［50］分別在FPS和PatPTS的5'端加入RUBISCO蛋白的轉運肽信號序列，使其在地錢葉綠體中靶向表達，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顯著增加。Peramuna等［48］在小碗立蘚中，構建了3種細胞質脂質滴蛋白基因與PatPTS共表達的底盤，發(fā)現(xiàn)脂質定位表達的細胞中百秋李醇的保留量得到顯著提高，但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并未增加。目前，靶向表達的策略主要針植物底盤，在微生物底盤中開展較少。

3.3.4 培養(yǎng)條件優(yōu)化 優(yōu)化發(fā)酵方式和培養(yǎng)基組成，均可提升百秋李醇的產(chǎn)量。Henke等［2］發(fā)現(xiàn)分批補料發(fā)酵比的震蕩培養(yǎng)效果更好。Lauersen等［47］發(fā)現(xiàn)萊茵衣藻利用不同碳源生產(chǎn)百秋李醇效果不同，以CO2、乙酸鹽、CO2加乙酸鹽為唯一碳源時，百秋李醇濃度分別為351 μg/L、363 μg/L以及435 μg/L，同時添加CO2和乙酸鹽的效果最佳。

4 展望

廣藿香中百秋李醇含量低，是限制其規(guī)?；_發(fā)與利用的關鍵。利用合成生物學工程生產(chǎn)百秋李醇，不受環(huán)境和土地面積的制約，可穩(wěn)定百秋李醇的價格及供應情況，農(nóng)業(yè)應用價值高；而了解百秋李醇合成途徑及分子調控機制，可為合成生物學工程的開展奠定基礎；雙管齊下，才有望解決百秋李醇供不應求的問題。結合當前研究現(xiàn)狀，對未來研究方向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4.1 系統(tǒng)分析百秋李醇生物合成相關轉錄因子

目前，廣藿香中已鑒定的轉錄因子僅針對PatPTS、PatHMGR兩個酶，與其他關鍵酶互作的轉錄因子仍然未知；轉錄因子的活性可受磷酸化、乙?；揎椉盎プ鞯鞍椎挠绊?，但在該方面尚未見的相關報道；深入了解轉錄因子，有助于解析百秋李醇的分子調控機制，促進其合成生物學工程的開展。

4.2 解析激素信號調控網(wǎng)絡在百秋李醇合成中的作用

百秋李醇的合成與上游信號轉導通路的密不可分。百秋李醇受茉莉酸信號的調控，其他激素信號（如乙烯、脫落酸、水楊酸等）在百秋李醇生物合成中的作用仍不清楚，這些信號可否交叉調控百秋李醇的生物合成。萜類物質的合成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因此，有必要揭示其復雜的調控機制。

4.3 建立百秋李醇合成的可控人工生物系統(tǒng)

利用環(huán)境信號（光、溫度）與內(nèi)源信號（群體感應、壓力）建立可嚴格控制的人工生物系統(tǒng)，是未來發(fā)展的趨勢；尋找更高產(chǎn)的底盤細胞，設計更高效反應元件裝配組合，提高元件、裝置、和底盤之間的適配性有助于提高百秋李醇產(chǎn)量；可結合兩方面內(nèi)容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