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了
故事介紹:
未來的某一天,地球磁場變異,世界儼然一副末日降臨之景——因不知名力量,人類接二連三變成玩偶,世界也變成游戲地圖。任職于安全署的沈墨接到囑托,去接被困家中的殘疾少女白幼薇前往安全的城市。一路上,他們不小心觸發(fā)了一個又一個的游戲,通關(guān)游戲有獎勵,拒絕游戲或者游戲失敗則變成玩偶。他們遇到各色各樣的人,也結(jié)識到可以并肩作戰(zhàn)的同伴……
未來某一天,人類開始變成玩偶。
街上走路的,餐廳里吃飯的,商場里試衣服剛脫了一半的,那些可憐人的動作停留在變化前一刻,臉上的笑容甚至來不及收起,就變成了一具靜止的人形玩偶——毫無預(yù)兆,更找不到原因。
人們疑惑、恐懼,瘋狂又絕望。
他們拉起鮮紅的橫幅示威游行,質(zhì)疑這是神秘組織的恐怖襲擊,或是在網(wǎng)絡(luò)上大肆渲染外星文明入侵,還有人拖家?guī)Э谌ムl(xiāng)下避難……他們做了能做的一切事,但身邊的人仍然一個接一個地變成玩偶。
漸漸地,人們麻木了。
該上學(xué)的上學(xué),該上班的上班,生活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不過,每天的電視新聞增加了一個環(huán)節(jié)——
播報員在念完新聞稿后,會用標準的播音腔告知觀眾:“如果您發(fā)現(xiàn)身邊有人變成玩偶,請撥打緊急電話12345,相關(guān)部門會及時為您處理……”
所謂處理,就是把玩偶打包送往科研機構(gòu)。
如果科學(xué)家能研究出什么倒還好,可惜最終沒有任何結(jié)果,只能等家屬來認領(lǐng),之后是下葬還是放在家里當擺設(shè),全憑家屬心情。
白幼薇看了一會兒新聞,見時間差不多了,拿起遙控器關(guān)掉電視,然后按下輪椅上的按鍵,朝餐廳方向去。
她雙腿殘疾,從小和母親一起生活,單親家庭聽上去似乎有點凄涼,但幸運的是,她的媽媽是個女強人,物質(zhì)方面從來都是給予她最好的——最豪華的別墅,最貴的保姆,家里各種醫(yī)療護理設(shè)備也全是最高級的,唯獨抽不出時間來陪伴她。
不過,白幼薇對此無所謂。
她早已習(xí)慣一個人。
餐廳的時鐘嘀嗒嘀嗒,十二點十分了。
白幼薇每天中午十二點準時用餐,只早不晚,現(xiàn)在餐桌上卻沒有一道菜。
四周很靜很靜,時鐘的嘀嗒聲讓這棟華美的別墅更顯靜謐。
白幼薇等了一會兒,聞到廚房那邊飄來燒煳的氣味,她調(diào)節(jié)方向,滑著輪椅過去。
她看見保姆背對自己,僵立在天然氣灶臺旁,雙手維持著炒菜的姿勢,但是沒有動靜。
保姆變成了玩偶,就在方才。
保姆還是原來的面孔,材質(zhì)卻徹底不同,活生生的血肉變成塑膠的皮膚、玻璃珠的眼球、化纖絲的毛發(fā)……
家里原來的保姆回鄉(xiāng)避難去了,眼前這個保姆剛來兩天,白幼薇甚至還沒記住對方的名字,現(xiàn)在卻變成這樣。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然后滑著輪椅過去,關(guān)掉爐火,按照新聞上說的,撥打緊急電話。
可電話一直占線。
白幼薇想了想,給媽媽打電話。保姆是媽媽請來的人,應(yīng)該能聯(lián)系上保姆的家屬。
電話接通,傳來說話聲、電視機播放的聲音,是屬于溫馨家庭獨有的熱鬧。
——真刺耳。
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她掛了電話。
屋子里很靜,外面也很靜。驕陽炙烤大地,花園里的水池反射著粼粼光芒,一株扶?;ㄔ诹胰障罗抢t色花朵,一切稀松又平常,但白幼薇知道,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正常了。
……
下午兩點,別墅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白幼薇透過窗戶,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按門鈴。
她思索片刻,去廚房拿了把折疊水果刀,然后滑著輪椅出去。
隔著鐵柵門,男人的身姿挺拔,樣貌冷峻,濃黑的長眉下是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瞳。
依稀有些面熟,她卻記不起在哪里見過。
“你是薇薇?”聲音略微遲疑,帶著初次見面的生疏,“我是沈墨,你媽媽知道這邊出事了,讓我來接你?!?/p>
白幼薇怔然。
沈墨……難怪她剛才覺得眼熟,原來是沈叔叔的兒子,他長得和沈叔叔有幾分相似。
忘了說,沈叔叔是白幼薇媽媽的男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其實她認為,“備胎”這個稱呼更加合適。
白幼薇默不作聲地把水果刀放進口袋,打開院門——
沈墨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蒼白的膚色,長發(fā)蓬松柔軟,一條淡粉色襯衫長裙將她從脖子包到腳。人如其名,光是看著她,就會讓人忍不住聯(lián)想到諸如白軟、幼嫩此類詞匯。
她看上去很乖巧,不像王阿姨說的那么難相處。
“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去揚市。”沈墨言簡意賅。
白幼薇搖頭:“不去?!?/p>
沈墨有點意外,挑眉道:“現(xiàn)在城里不安全,能走的已經(jīng)全走了,你留在這里,沒人照顧,遲早死路一條。”
白幼薇垂眸盯著自己裙子上的細膩紋路,面無表情道:“不去。我這個樣子,去哪里都是死路一條。”
沈墨沒想到她這么倔。
他不擅長勸人,更不會哄孩子,邁開步子直接朝屋里走去:“你住哪間?”
白幼薇狐疑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沈墨沒理她,進屋后走了一圈,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臥室,開始打包衣物和生活用品。
現(xiàn)在城里的情況很糟,他必須盡快把白幼薇送走,沒時間給她做思想工作。
白幼薇跟進來,表情有點陰郁。
沈墨裝完衣服,站在房間里環(huán)視一周,問:“藥呢?”
白幼薇常年在輪椅上生活,藥物是必需品。
她不作聲。
他索性不再問。
房間很快變得凌亂不堪。
白幼薇坐在輪椅上看著他翻箱倒柜,雙手緊攥著,聲音很低 :“你……你是不是覺得,救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自己很了不起、很偉大?可你知不知道,你其實在害我?!?/p>
沈墨停下來,微蹙著眉頭看她。
白幼薇抿了抿唇,繼續(xù)說:“你考慮過強行帶走我的后果嗎……到了揚市,我一個女人,還是瘸子,該怎么生活?你知不知道,我連吃飯、上廁所都要人幫忙,出遠門要穿紙尿褲,你根本……”她吸氣,“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不走!”
說到最后,她嗓音沙啞,帶著隱忍的哭腔。
沈墨看著她,沉默一會兒,放低聲音:“我確實不懂,但我至少明白一件事,留下來,你會死得更快,離開,或許還有希望。”
希望?
白幼薇心中冷然。
她如行尸走肉般活著,即使這個世界一如往常,她也沒打算繼續(xù)活下去。
她是個沒有希望的廢人!
沈墨走到白幼薇的面前,黑沉沉的眼睛帶著壓迫,語氣平和而堅定:“放心,我會把你安全送到揚市?!?/p>
白幼薇咬住唇。
自從雙腿殘疾后,她的生活就一直在被別人擺布,她根本沒得選。
沈墨推著白幼薇離開別墅,來到路邊的越野車旁。
他把白幼薇從輪椅上抱起來,感覺她輕得不可思議。不過,她雖然瘦弱,卻不硌人,懷里的她軟乎乎的。
她的臉此刻靠在他的胸口,垂首不語,有種認命的悲戚感,而兩條腿明顯比尋常人更加瘦弱,哪怕隔著裙子,他也覺察到了那里的無力。
沈墨看著懷里這張緊繃的小臉,一時有些心軟,再次安慰 :“我開快點,一個半小時就能到,你媽媽已經(jīng)先過去了,不用擔(dān)心。”
白幼薇顯然記恨他的強橫,板著臉不理他。
沈墨覺得她孩子氣,無所謂地笑了笑,關(guān)上后車門,坐到駕駛位上轉(zhuǎn)了下鑰匙——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沈墨發(fā)現(xiàn)自己失算了。
城里的情況比他來時更嚴重,幾乎每條路上都出現(xiàn)了玩偶。眾所周知,有玩偶的地方是高危區(qū)域,只要靠近那附近,人就有可能變成玩偶,所以大家出行都會盡可能避開這樣的道路。
沈墨開始繞行,繞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抵達高速路口。
高速路上也不太平。
放眼望去,高速路上全是車,估摸有六七十輛,歪歪斜斜地停在路中央,有些車撞成一團,車里的人生死不知。
車隊末尾有很多同他們一樣剛剛抵達高速路的人,那些人站在車外,伸著脖子張望,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向前。
沈墨下車打聽情況。
白幼薇趴在車窗邊,聽那些人議論——
“怎么辦?還走不走?”
“走?怎么走?前面全是玩偶,這條路肯定有問題!再往前,說不定我們也會變成玩偶!”
“不走難道在這里等死?最近的城市,只有揚市和泰市沒人變成玩偶!我們公司的同事都去揚市了!”
“我們家鄰居也去揚市了,本來我們還想撐兩天,結(jié)果樓下連超市都關(guān)門了,沒吃的,沒喝的,整個小區(qū)沒剩幾個人,不走不行?。 ?/p>
“別的路呢,別的路上也有玩偶嗎?”
“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困住的……”
“老公,我們該怎么辦?”一個長發(fā)女人嗚咽著,“一定是世界末日來了,我們都會死的……”
她的丈夫似乎也沒有主意,煩躁地吸著煙,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白幼薇聽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意思,關(guān)上車窗,自己清靜。
沈墨回到車上,白幼薇問他:“從這里過去會變成玩偶嗎?”
沈墨想了想:“先看看情況,不行再找別的路?!?/p>
白幼薇不怎么信任他,煩躁地嘀咕:“別的路上也有玩偶?!?/p>
這時,前面有了動靜。
大家都感到意外,抬眼望去,只見一輛藍色SUV緩緩向前行駛,帶著試探的意味。另外幾輛車上的人見狀,也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畢竟城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想出城,就必須冒險。
藍色SUV的駕駛員是一個光頭壯漢,他握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駛過幾輛有玩偶的車子,沒發(fā)現(xiàn)異常,下意識地加快車速。
到了安全的空曠處,他從車里探出頭,朝后面的人揮手:“這條路可以走!”
氣氛因這句話而振奮,后面的車陸續(xù)跟上。
有人笑著跟前面的光頭男寒暄:“哥們,這次多虧了你!”
其他人也露出輕松的笑意。
“看來沒事。”沈墨發(fā)動車子,跟上車隊。
白幼薇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
……
高速路上,一輛輛汽車以龜速駛過,每個人都無比謹慎。
白幼薇安靜地趴在車窗邊。
隨著車子前行,她看到一個又一個人形玩偶,它們猶如時裝店里的模特,眼神空洞,姿態(tài)僵硬……
她轉(zhuǎn)頭,對面一輛紅色汽車里坐著兩個玩偶,開車的是男人,副駕駛座上坐著女人。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顯然是個孕婦。
白幼薇心里不禁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變成了一個小小玩偶?也是塑膠的皮膚、玻璃珠的眼球、化纖絲的毛發(fā)嗎?他們在變玩偶的那一刻遭遇了什么?有沒有可能身體不能動,意識卻是清醒的?他們現(xiàn)在是活的嗎?
這個念頭令她不寒而栗。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叮!歡迎進入玩偶游戲!本次游戲主題為‘龜兔賽跑,規(guī)則如下:
“一、拒絕參加游戲者變成玩偶!
“二、游戲失敗者變成玩偶!
“三、游戲通關(guān)者獎勵玩偶!
……”
耳邊響起陌生的聲音,音質(zhì)清麗而中性,聽不出是男還是女。
白幼薇呆了呆。
“喂,你有沒有聽見……”她正想問前面的沈墨,眼前卻泛起一層光霧,下一瞬,藍天白云,一望無際的青草地!
怎么回事?!
她愕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前一秒她還坐在沈墨的車里,這一刻卻坐在綠油油的草坪上!
而且,同行的車友也一樣!
大家目瞪口呆地望著草坪外圍的跑道,那里掛著巨幕橫幅,很顯眼,上面印著無比夸張的四個大字——龜兔賽跑!
這是怎么回事?!
白幼薇緊緊攥住身下的青草,手指陷進泥土,觸感是潮濕的涼意,無比真實。
這不是幻覺,更不是做夢!
他們真的在一瞬間從高速路來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剛才那個聲音說什么游戲,難道……這就是人們變成玩偶的原因?不能離開這里的話,會變成玩偶嗎?
戰(zhàn)栗一絲絲地爬上心頭,沉寂的心臟開始怦怦跳動,白幼薇扶著麻木的雙腿,皮膚滲出冷汗。
沈墨站在她身前不遠處,警覺地打量周遭,臉色同樣難看。
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潔白的云朵舒展姿態(tài),微風(fēng)拂面,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在這個適合郊游野餐的好天氣里,每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哪里……”長發(fā)女人仰起驚恐的臉,“我們剛才不是在車里嗎?老公,我要回家,我們回家,哪里都不去了……”
女人的丈夫推開她,惱火地問:“那個光頭呢?他不是說沒事嗎?!”
“是啊,他說可以走,我們才跟過來的!”
“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玩意兒!要不然怎么敢走在第一個?我看他就是故意引我們過去!”
“這個渾蛋……”
眾人紛紛咒罵,仿佛忘了剛才他們對光頭男的感激。
白幼薇默默地數(shù)了數(shù)這些人——加上她,一共十七個。
光頭壯漢確實不在了。這是為什么?大家走的是同樣的路線,為什么他沒有掉進來?難道游戲觸發(fā)另有玄機?
真是奇怪……分明已經(jīng)陷入這樣詭異的境地,為什么她的心底除了恐懼,還有隱隱的激動?
她在期盼什么?
“大家聽我說……”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開了腔,“事已至此,埋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我們齊心協(xié)力,團結(jié)起來,才有希望離開這里。我剛才看了一下,這里好像是一個操場,前面有跑道,有沒有人愿意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他剛才開的是一輛奔馳車,穿著也像成功的商務(wù)人士,發(fā)言很有說服力。
不少人都同意了他的提議。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孩怯怯地開口:“會不會有危險?”
另一個黃頭發(fā)青年“懟”她:“有危險又怎么樣?難道什么都不做,留在這里等死?!”
女孩委屈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女孩的男朋友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得罪人,和和氣氣地說道:“兄弟,別著急,她是擔(dān)心我們出事,畢竟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小心點總是好的?!?/p>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這種擔(dān)心可以理解,雖然目前沒有危險,但這地方對我們而言畢竟是未知的。我看,不如這樣,女人和老人留下來,男人跟我一起去前面探路。”
沈墨想了想,扭頭對白幼薇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
“不行!”白幼薇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她這一聲“不行”,說得斬釘截鐵,格外響亮,引得其他人都看過來。
沈墨是男人里面最高的,身形挺拔,器宇軒昂,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一看就是不可或缺的武力值。如果他不去,這支“探路小隊”的實力將會大打折扣。
方才的黃毛青年覷她一眼:“小妹妹,這種性命攸關(guān)的時候就別任性了,不搞清楚情況,我們怎么找回去的路?”
“都性命攸關(guān)了,還分什么男女?”白幼薇仿佛突然間換了個人,語氣尖銳道,“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如果他出事了,誰會管我這個殘疾人?只怕你們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白幼薇攥緊沈墨,直視他的眼睛:“沈墨,你答應(yīng)過我,會把我平安無事地送到揚市!現(xiàn)在這么快就要丟下我嗎?!”
幾個女人也面露遲疑,紛紛看向自己的男伴。
男人們都走了,萬一發(fā)生狀況怎么辦?雖說白幼薇肯定是最慘的那個,但是她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公,我跟你一起去,留在這里,我害怕……”長發(fā)女人也改了主意。
“不如大家都一起吧?!庇腥俗龊褪吕?,提議道,“我看這里也沒什么可探索的,除了草地就是跑道,再遠些就是森林了?!?/p>
“難道我們要從森林穿過去嗎?”
“不知道,先去橫幅那邊看看吧,總覺得那個橫幅很奇怪……”
“過去看看,說不定有線索?!?/p>
眾人說著話,朝“龜兔賽跑”的橫幅走去。
沈墨彎腰抱起白幼薇,跟上前面的隊伍。
白幼薇摟著他的脖子,眼眶紅紅的,嗓音恢復(fù)成最初的細軟,執(zhí)拗卻半分不減 :“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就算你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沈墨,你別想甩掉我!”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更加用力地摟住他的脖子,眼神倔強。
沈墨被她勒得肉疼,意外于她手勁竟不小。
他隨即想到或許因為她從小父母不在身邊,所以缺乏安全感。
如此一想,他便沒了脾氣,溫言道:“不會扔下你不管?!?/p>
白幼薇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沈墨心里也疑惑,白幼薇的身體和心理狀況顯然不太好,王阿姨為什么不把她接到身邊照顧?
“你們看,橫幅下面好像有人!”
眾人聞聲望過去,沈墨的思緒也就此被打斷。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橫幅下方的人影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紳士模樣打扮的人,穿著白襯衣、黑色燕尾服,打著領(lǐng)結(jié),頭戴仿真兔子頭套,長長的兔耳格外顯眼,而那雙紅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大約是此番情景太過詭異,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警惕地看著兔頭紳士。
“大家好,我是本次游戲的監(jiān)察官,歡迎來到玩偶游戲。”
盡管還有些距離,兔頭紳士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在空中響起,是一個溫柔的女聲。
只是此刻,再溫柔的聲音,也無法平息眾人心中的驚懼。
“你是什么人?是你把我們弄到這地方來的?!”有膽子大的人出聲質(zhì)問。
兔頭紳士手里托著一頂大禮帽,聲音溫柔、平靜:“請各位選手站到起點位置,發(fā)令槍響后開始比賽,沖過正確的終點線,即可進入下一輪比賽,比賽一共分為三輪……”
“喂!我問你話呢,你聽不見?!”急紅了眼的壯漢大步走過去,一把捏住對方的脖子,“戴個頭套裝神弄鬼!快說!怎么從這鬼地方出去?!”
兔頭紳士的身形雖然高挑,但四肢纖細,加上聲音中性、溫柔,不會讓人感到有威脅性,壯漢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大膽地掐住對方的喉嚨。
此時兔頭紳士的細脖子被掐住,聲音卻毫無妨礙地再次傳來——
“本次游戲分三輪比賽,發(fā)令槍響后開始比賽,沖過正確的終點線……”
“夠了!”壯漢暴躁地怒吼,“老子不是來玩游戲的!快說怎么出去!否則,老子掐死你!”
轟!
藍色火光炸開,同時發(fā)出悶響!
壯漢的身體在一瞬間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遭遇雷擊,通體焦黑,摔在地上,像炭塊般粉碎!
兔頭紳士歪了歪腦袋,輕輕拂去肩頭的黑灰,頸間的毛發(fā)清清楚楚地露出來,讓人終于明白,它沒有戴頭套!它確確實實長了一顆兔子腦袋!
“啊……妖怪、妖怪!”長發(fā)女人癱軟在地上,雙腿打戰(zhàn)。
她的老公拽住她的胳膊,想要一起逃,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原本開闊平坦的青草地上出現(xiàn)了上百只兔子!
每只兔子足足有狼狗那么大!
它們通體雪白,眼睛血紅,三瓣嘴下露出鋒利的牙,不停地摩擦,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磨牙聲。
眼前的情景實在太過驚悚,白幼薇忍不住往沈墨的懷里縮。
她不忘抬頭看沈墨,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雖然難看,但還算冷靜,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嚇得方寸大亂。
兔頭紳士平靜地站在他們面前 :“請各位選手盡快到指定的起點位置?!?/p>
白幼薇順著它的示意望向起點處,那些巨型兔子也在向那處移動,一只只爬到跑道,擠在起點線的后方。
“龜兔賽跑”,兔子已經(jīng)有了,那么,他們是烏龜嗎?
“請問……”白幼薇咬緊牙關(guān),舉起手問,“我這種情況,也需要參賽嗎?”
兔頭紳士側(cè)過頭,目光落在白幼薇的身上,停了片刻,溫和有禮地道歉:“原來如此,是我的失職?!?/p>
隨后,它的右手伸進大禮帽里,一雙拐杖被它從大禮帽里取出來!
白幼薇的心臟猛地一縮!
和她的拐杖一樣!不,這就是她的拐杖!是她放在行李箱里的折疊拐杖!
這個長著兔子腦袋的怪物,居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從外界取物,這種能力在現(xiàn)實世界是無法解釋的!
她到底來到了一個什么世界?必須要參加比賽嗎?可就算現(xiàn)在有了拐杖,她也不可能跑過那群比狗還大的兔子??!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沈墨問:“終點在哪里?”
兔頭紳士抬起手,指向跑道另一端——
終點處與起點處遙相呼應(yīng),有一塊半透明的牌子作為標志。
因為它是半透明的,所以剛才沒人注意,也不清楚是什么材質(zhì),高高懸浮于半空,此刻被兔頭紳士指著,牌子上顯現(xiàn)出兩個極粗的黑字:終點。
“終點”下方,還有兩個箭頭,分別指向左邊的一號跑道和右邊的二號跑道。
運動場上的跑道通常是六條或八條,但這里只有兩條。
“賽道全長二百米,通過正確的終點線即可進入下一輪比賽,三輪比賽后,游戲結(jié)束?!蓖妙^紳士介紹規(guī)則。
“那些兔子和我們一起跑嗎?”沈墨看了眼不遠處的兔子。
“這是當然?!蓖妙^紳士依舊保持著溫和的口吻,“兔子是‘龜兔賽跑中重要的一部分,選手們要避免被兔子追上。”
白幼薇抿了抿唇,謹慎地問它:“如果被追上,會怎么樣?”
兔頭紳士沒有說話。
雖然它沒給出答復(fù),但不知怎么,白幼薇覺得它似乎在笑……
縮在老公背后的長發(fā)女人顫巍巍地問:“它……它們咬人嗎?”
咬人?
其他人不禁腹誹 :看看那些牙,別說咬人,就算說它們吃人也不奇怪!
“好了,諸位,規(guī)則說明到此為止,請跟隨我去起點位置,比賽就要開始了?!蓖妙^紳士轉(zhuǎn)身,單手托著大禮帽,朝起跑線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躊躇不前。
地上那具焦炭狀的尸體還在,隱隱散發(fā)著燒焦的異味,陽光照耀,遠處半透明的終點牌反射出絢麗的光芒,仿佛在向眾人招手呼喚。
終于敵不過心中的恐懼,他們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跟上前面的兔頭紳士。
沈墨低頭看白幼薇:“背著你應(yīng)該比抱著跑的速度快,但如果你害怕那些兔子,我可以抱著你?!?/p>
兔子顯然具有攻擊性,從后方攻擊的話,他們的背部和腿都是容易受傷的地方。
“還是背著吧?!卑子邹币怖潇o下來,“跑步不僅需要速度,還需要平衡性,同時需要靈敏性才能躲避兔子,你抱著我會很麻煩?!?/p>
兩人停下來,調(diào)整姿勢,白幼薇趴在沈墨的背上。
他們落在隊伍的最后。
“怕不怕?”沈墨問她。
“怕?!卑子邹睈灺暬卮?。
任何人遭遇這種事,不可能不害怕。
她低聲問沈墨:“你呢,會怕嗎?如果那些兔子跑得很快……”
如果跑得很快,他背著她無疑會被拖累。
沈墨托著她的雙腿,步履沉穩(wěn)向前走,邊走邊道:“還記得兔頭人剛才說的話嗎?它說,比賽一共有三輪,如果兔子的速度很快,一輪就能結(jié)束比賽,沒必要設(shè)置三輪比賽?!?/p>
白幼薇有點意外,沒想到沈墨已經(jīng)分析到這一步。
她望向前方的起跑線。
那些巨型兔子看起來猙獰,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每只兔子的肢體都不太協(xié)調(diào)。它們有的跛足,有的抽搐,有的撓地,還有幾只紅著眼撕咬自己的皮肉,狀態(tài)癲狂。如果跑起來,它們的速度未必會快。
白幼薇想了想,低低地對沈墨說:“兔頭人一直強調(diào)要通過正確的終點線,所以,如果想要贏得比賽,并不需要跑第一,而是首先要跑得比兔子快,其次是找到正確的終點線?!?/p>
沈墨聞言,道:“可是正確的終點線會在哪一邊?”
白幼薇沉默。
比賽既然有三輪,每次正確的終點線肯定不一樣,也許是在左邊,也許是在右邊,答案在這二百米賽跑中應(yīng)該會有所提示。
即便沒有提示,瞎猜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們不知道,跑過錯誤的終點線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所有人都來到起跑線處。
跑道雖然只有兩條,但非常之寬,十六個人并排站成一條線也不顯擁擠。
在他們身后是面目猙獰的巨型兔子。兔子們互相推搡,齜牙咧嘴,口鼻發(fā)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噴出腥臭的熱氣,鼻子兩側(cè)的細軟絨毛幾乎貼著前面的人的腳踝,仿佛再近一點,就能咬下一塊肉來。
長發(fā)女人嚇得腿腳發(fā)軟,一只手緊緊地揪著老公的衣擺,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的老公低聲呵斥:“松開!你拉著我,一會兒怎么跑?!”
黃毛青年冷眼看他們拉扯,蹲下,重新綁緊鞋帶。
戴眼鏡的女孩脫掉高跟涼鞋,想了想,又把鞋子撿起來,緊緊地提在手里。
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則脫下西裝外套,神情緊張地盯著前方的終點線。
每個人都在默默地做著準備。
白幼薇趴在沈墨的背上,心中忐忑,輕輕問他:“你跑得快不快?”
沈墨說:“還行?!?/p>
白幼薇想了想,又問:“我重不重?”
沈墨把她往上托了托,語氣平淡:“還行。”
怎么都是“還行”呢?白幼薇感到不安,還想再問,就聽兔頭紳士說:“預(yù)備——”
一把發(fā)令槍被兔頭紳士從大禮帽里掏出來,高高地舉起。
所有人的神經(jīng)一瞬間緊繃!
一個身影突然沖出起點線!
轟!
藍色閃電猶如一把巨大的刀刃,從兔頭紳士的掌心飛出!白幼薇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具身體被電光劈中,而后扭曲、焦黑、粉碎!
空氣仿佛凝固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
粉身碎骨也不過如此了……
兔頭紳士收回手,聲音既溫和又淡漠:“搶跑是違規(guī)行為,選手們請注意聽發(fā)令槍指示。”
白幼薇手腳冰涼,靜靜地伏在沈墨的背上,心中連最后一絲僥幸也沒了。
她輕聲說 :“沈墨,一會兒等他們跑了,你再跑,不用擔(dān)心兔子咬到我?!?/p>
她被兔子咬到,頂多掉一兩塊肉,可是如果搶跑,就直接沒命了。
“放心?!鄙蚰晕⒏┥?,做出準備姿勢,“我們倆都不會死?!?/p>
“預(yù)備——”
兔頭紳士再次舉起發(fā)令槍。
砰!
發(fā)令槍響,所有人一齊沖出起跑線!
身旁的男人起跑慢了一步,頓時被兔子撲倒,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他皮開肉綻的瞬間,鮮紅的血液濺到白幼薇的腿上,若她的腿有知覺,一定能感覺到溫?zé)崤c黏濕。
“老公!”長發(fā)女人大哭,腳步慢下來,不知是該繼續(xù)跑,還是回去救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別管他了!快跑?。 ?/p>
然而,還是遲了,那些兔子就像嗅到人肉味的喪尸,一見有人慢下來,就立即撲上去撕咬!
女人慘叫連連,卻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
所有人都死命地向前跑!
快跑、快跑!
再快一點?。?!
沈墨背著白幼薇跑在隊伍中段。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很瘦的男人,他跑得格外快,把其他人甩出很遠。
二百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很快逼近了終點線。
這時,那塊半透明的終點牌突然有了變化!
“終點”兩個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話:“小白兔,白又白。”
——什么意思?
他們大腦思考的同時,腳下奔跑不停。
第一個人埋頭快跑,來不及多想,就沖過左邊的終點線。
第二個人跑到牌子下方,躊躇地看了看第一個人,又看向身后逐漸逼近的兔子,不敢耽擱時間,也去了左邊。
第三個人停下來,猶豫兩秒,跑向右邊的終點線……
一個又一個人抵達終點。
越往后,時間越緊張,他們根本無暇思考,有的去了左邊,有的去了右邊。
“右邊!”白幼薇趴在沈墨的背上說,“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后半句暗指了二號跑道,選右邊!”
沈墨提速沖過右邊的終點線!
最后幾人也陸續(xù)抵達。
左邊的人此時回過神來,覺察到自己可能錯了,想要反悔,卻發(fā)現(xiàn)兩條跑道中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穿不透!他們過不去!
與此同時,追逐的兔子撲到一號跑道,猶如翻騰的白色浪潮,帶著咸腥而刺鼻的冷風(fēng)!
左邊的人慘叫、咒罵,拼死搏殺,之后是步入絕境的奔跑!
跑道是一個圈,而兩側(cè)都有屏障,要躲避那些癲狂的兔子,錯過正確的終點線的人就不得不沿著跑道繼續(xù)向前!
戴眼鏡的女孩哭著坐在地上,不忍再看到死傷,朝那些人啞聲喊 :“快點啊,你們快跑啊……”
可是,慢了,慢了……
疾跑二百米已經(jīng)是身體的極限,再跑下去,速度勢必變慢,那些兔子卻不會變慢。它們很快追上去——撲咬,撕扯!
痛苦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操場,鮮血淋漓,就像潑灑的紅油漆。
那些人在地上掙扎、翻滾,變成沒有皮的血人,而后從紅艷艷的血肉里,如刺一般長出白色的毛發(fā)!
白毛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終,他們變成一只只發(fā)狂的巨型兔子,眼珠被鮮血染紅!
在這個風(fēng)和日麗的操場上,每個人如墜冰窟,遍體冰寒!
他們剛剛目睹對面的伙伴,活生生變成了兔子!
遠處,兔頭紳士在朝他們招手,聲音清晰入耳:“請選手們回到起點位置,開始第二輪比賽?!?/p>
第二輪……
眾人的臉色是慘白的。
他們無法拒絕,不敢反抗,亦沒有時間去調(diào)整惶恐的心態(tài),每個人都猶如死氣沉沉的人偶,一步步地往回走。
是的。
他們此刻就像是兔頭紳士手里的玩偶,失去自由與意志。
白幼薇伏在沈墨的背上,心不斷往下墜,沉甸甸的。
剛過來時,他們有十七個人,而現(xiàn)在一輪比賽之后,只剩下九個……
她和沈墨真的能活過三輪比賽嗎?
“你走慢一點?!卑子邹毙÷晫ι蚰f,“走慢一點,多緩一緩?!?/p>
“這點體力我還是有的?!鄙蚰吐曊f,“就是題目有點麻煩?!?/p>
難度是一方面,最要命的是答題時間。
剛才那些人驚慌逃命,恐怕連審題的工夫都沒有,又怎么能理智清醒地做出正確選擇?
他們從看到題目,到?jīng)_過終點的時間,最多只有兩三秒,如果慢一點,就會被后面的兔子追上!所以,最后關(guān)頭,考驗的不一定是知識,而是反應(yīng)能力!
白幼薇輕聲說:“操場的跑道一圈是四百米,如果我們選錯終點線,又不能回頭,就只能再跑四百米,才能跑過正確的終點線。算下來,相當于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六百米。除非是專業(yè)運動員,否則不可能做到?!?/p>
何況沈墨還背著她。一旦錯過二百米的終點線,她和沈墨的結(jié)局毫無懸念地會變成兔子……
沈墨:“不知道下一輪會是什么題目?!?/p>
白幼薇緩緩搖頭:“其實題目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順序。有一個辦法,可以百分百贏得比賽?!?/p>
沈墨的腳步微頓:“百分百贏得比賽?”
“嗯。”白幼薇悄然觀察其他人的神情,輕聲呢喃,“而且很可能……已經(jīng)有人想到那個辦法了。”
……
剩下的九個人重新回到起跑線。
白幼薇在沈墨的耳邊輕聲叮囑:“一會兒跑的時候,注意那個黃頭發(fā)年輕人,還有那個穿西裝褲的中年男人,你要離他們遠一點?!?/p>
沈墨用余光掃了眼那兩人。
黃頭發(fā)的青年個頭不高,穿著緊身T恤和牛仔褲,上臂肱二頭肌隆起,看上去像健身房的??汀?/p>
穿西裝褲的中年男人正叉著腰喘氣,右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面色潮紅,滿頭大汗,到底年紀大些,跑完二百米后,還沒有緩過來。
“中年男人體力不足,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卑子邹钡吐曊f,“等會兒他恐怕會耍手段?!?/p>
“嗯?!鄙蚰阉贤辛送校耙粫簱Ьo了,掉下去,我是不會回頭撿你的。”
白幼薇緊緊地貼著他:“放心,死也不會松手?!?/p>
“預(yù)備——”
兔頭紳士舉起發(fā)令槍。
所有人直視前方的終點,屏住呼吸。
砰!
發(fā)令槍響,他們齊齊沖出起跑線!
兔子們緊跟其后,窮追不舍!
沈墨背著白幼薇跑在第七,中年男人跑在最后,而黃毛男一馬當先,跑在第一。
白幼薇時刻提防著四周的情況,眼看著中年男逐漸逼近,她空出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放進腰間口袋里。
“摟緊了!”沈墨不滿地提醒,“要提速了!”
他突然加快速度,一連超過兩人,拉開了與中年男人的距離,穩(wěn)穩(wěn)地保持在隊伍第四。
白幼薇松了口氣,將手從口袋里伸出來,摟住沈墨的脖子。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只見中年男人使出全身力氣擲出西裝外套!衣服蒙住一旁年輕男孩的臉,男孩頓時踉蹌一步,驚惶之下胡亂地抓扯,又把并排跑在一起的眼鏡女孩扯倒了!
猶如多米諾骨牌效應(yīng),三個人全部落在了隊伍最后!
白幼薇回頭不再看,肺腑冰涼。
她聽見尖叫與號哭。
她幾乎能想象到,兔子正如何兇殘地攻擊那兩人,而中年男人又是如何抓住機會,趁機逃跑!
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他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他們距離終點線更近了。
終點牌上,“終點”兩個字再次變化,顯現(xiàn)出這一次的考題——
“烏龜?shù)哪懩以诟危?)葉?”
所有人都蒙了!
上次的題目還是幼稚的兒歌,這次卻是一本正經(jīng)的生物題!
沖在最前頭的黃毛男猛地停下來,僵在終點牌下,不知道該選哪邊!
肝臟分左右兩葉,烏龜?shù)哪懩以谧笕~,還是右葉?
除非這些人里頭有獸醫(yī),否則,誰知道答案?!
第二個抵達終點的人也停下來,他和黃毛男站在一起,臉色慘白地思考。
左邊,還是右邊?
一號跑道,還是二號跑道?
“知道答案嗎?”沈墨減慢速度,問背上的白幼薇。
白幼薇沒作聲,一雙墨色眼瞳眨也不眨地盯著前面兩人,嘴唇漸漸抿緊。
這時,黃毛男突然出手!
他將第二名用力推向左邊的終點線!
原本分散在兩條跑道上的兔子仿佛察覺到有人答錯了題,全都瘋了般擠到左邊的跑道,猶如高速路上突然變道的車流!
黃毛男見狀,不假思索地跑去右邊!
答案是:肝右葉!
后面的人頓時明白了黃毛男的用意,加快速度沖向右邊的終點線!
而另一邊跑道上,那個被推向終點線的人已經(jīng)被無數(shù)兔子淹沒。
兔群里又多了一只瘋癲的兔子。
明知道這樣的做法等同于謀殺,卻無人譴責(zé),無人埋怨,幸存的人只是坐在原地大口喘息,眼淚與汗水齊齊流淌,每個人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狼狽。
遠處,兔頭紳士再一次朝眾人招手——
“請選手回到起點位置,開始第三輪比賽。”
下期預(yù)告:
“龜兔賽跑”游戲還在繼續(xù),白幼薇和沈墨能順利通關(guān)嗎?通關(guān)后,他們又能獲得怎樣的獎勵?通訊切斷,在這個沒有網(wǎng)絡(luò)、電話也打不出去的世界里,所謂的安全城市——揚市真的安全嗎?詭異的玩偶游戲仍在繼續(xù),讓我們下期繼續(xù)跟隨主角闖關(gu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