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1903年8月到1907年秋，張作霖在新民駐防長達四年之久。這段時間是張作霖軍旅生涯中承前啟后的一個重要階段。期間，張作霖在新民府平定匪患中取得了一系列戰(zhàn)績，所部實現(xiàn)了從“就地籌餉”到“領(lǐng)取官餉”的重大轉(zhuǎn)變，他本人也從幫帶、管帶升遷至清軍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同時，日俄戰(zhàn)爭期間，在清政府實行“中立政策”之際，張作霖還經(jīng)歷了被日軍懷疑充當“俄軍向?qū)А辈⒄諘燎逭鈩?wù)部和北洋大臣的考驗。在這種復雜的社會環(huán)境中，駐防新民時期的張作霖圍繞剿匪行動，經(jīng)歷了磨練，增長了才干，站穩(wěn)了腳跟，為其日后的崛起奠定了基礎(chǔ)。

[關(guān)鍵詞]張作霖;駐防新民;剿匪;日俄戰(zhàn)爭

[作者簡介]趙菊梅（1973-），女，張氏帥府博物館研究館員（沈陽 110011）。

從1903年8月增韞將張作霖所部從八角臺鎮(zhèn)調(diào)防至新民府，到1907年秋東三省總督徐世昌調(diào)其前往洮南征剿蒙匪，張作霖在新民駐防長達四年之久。在這段時間里，張作霖所部除了在新民府本街和八角臺鎮(zhèn)“分扎防守，游擊梭巡”外，還負責對竄擾新民府界的股匪尋蹤剿捕。期間，張作霖積極參與剿匪作戰(zhàn)，不僅增強了部隊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他本人也在復雜的環(huán)境中得到了磨練，增長了才干。他處事謹慎，善于應(yīng)變，對上司恭順，投其所好。這一切都為他隨后的進一步升遷奠定了良好的基礎(chǔ)。目前，史學界對于張作霖平定新民匪患的歷史事實，鮮有專文予以探討，對于他在日俄戰(zhàn)爭期間的表現(xiàn)和擊斃遼西悍匪杜立三之事，不少書中則頗有一些不同觀點。本文擬通過梳理張作霖駐防新民時期參與剿匪并不斷晉升的歷史事實，大致勾勒出這一時期張作霖軍旅生涯的情形，盡可能呈現(xiàn)出歷史的原貌。

一、進駐新民，領(lǐng)取官餉

1902年11月19日，張作霖接受清政府招撫后，被編為“新民府巡警前營馬隊”，但他尚不屬于國家正式軍隊，而只是歸新民府節(jié)制的地方武裝。當時，張作霖所部二百五十名，駐防于臺安縣八角臺鎮(zhèn)，其軍餉由當?shù)鼗I措，

《增祺札轉(zhuǎn)新民府為安插張作霖降隊酌核餉章等情稟（一九〇二年十一月三十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香港：香港地平線出版社，1990年，第170頁。面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協(xié)助新民府平定當?shù)氐姆嘶?。通過整肅隊伍，積極剿匪，張作霖憑借過人的機敏干練和屢次出兵剿匪的優(yōu)異表現(xiàn)，很快就贏得了新民府知府增韞的賞識和提拔。

1903年3月8日，張作霖被招撫后僅過四個月，增韞寫給盛京將軍增祺的呈文中就說：“收撫降目，打仗奮勇、紀律嚴明則以張作霖為最，陳樹森部下哨官周銘遠次之，任朝武等亦均安分守法?！贝送猓鲰y還建議把“桀驁不馴、藐視營官李洪亮，不服約束、任意妄為”，并要求自行籌餉、自行發(fā)放、自稱“不歸府節(jié)制”的陳樹森“遇便拿辦”，而將其所遺管帶之權(quán)“擬請密飭張作霖接充”

《新民府為收撫各隊中打仗奮勇紀律嚴明以張作霖為最擬密飭張接充陳樹森營管帶呈（一九〇三年三月八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175頁。。同時，增韞在另一份文件中還向上司夸獎?wù)f：“……該營管帶張作霖暨幫帶任朝武自帶隊以來奮勉從公，頗知自愛，其安心向上，出于至誠。”

《督轅糧餉處等為新民府所收撫降隊就地籌餉民力難支擬挑三分之一由官發(fā)放給增祺呈（一九〇三年三月八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176頁。與其他“收撫降目”對照相比，不難反襯出張作霖真心投誠及所部得力，訓練管理有方等工作能力，深得官府嘉許。

1903年3月14日，增韞再次上書增祺，為張作霖等剿賊有功請給嘉獎。增韞稱贊張作霖，說他已經(jīng)把新民地區(qū)的“匪首次第殲除，地面稍臻安謐”了。還說：“查去冬府屬東北道路不靖，遴派（新民府）游擊馬隊前營幫帶張作霖率領(lǐng)馬隊兩哨、步隊一哨馳往沿邊剿賊，得勝獲匪，擊斃賊首范姓一名，伙黨十余人，并前在高平一役親自槍斃巨盜海沙子等，大股由此逃散，合境籍獲安全，厥功甚偉，均經(jīng)先后稟明在案。至費用各項子目一萬五千粒，火藥鉛丸各二百斤，據(jù)稱系未投誠以先素所積蓄，情愿報效，不敢請銷，合并聲明?！?/p>

《新民府知府增韞為張作霖等剿賊有功請給嘉獎稟（一九〇三年三月十四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176頁。由此可見，張作霖助官剿匪，表現(xiàn)突出;所需費用，即使是花費自己的積蓄，也不和當局斤斤計較?？梢哉f，這種行為既是他向官府和上司進一步示好的努力，也是他忠心報效朝廷的一種表現(xiàn)。

增韞不僅數(shù)次向上司呈文夸獎張作霖，還親自到省城晉見增祺面稟。增韞是一名歷任承德（沈陽）、鐵嶺、錦縣、安東等知縣多年的旗人官員，頗得增祺信任。鑒于張作霖在受撫之后又有如此上乘的表現(xiàn)，增祺表示可以把張作霖升為管帶，但對陳樹森還要“善與維持”。在增祺的準許下，1903年8月，新民知府增韞將張作霖所部與新民街巡捕隊合并為巡防馬步游擊隊。他“札令張作霖率其所部調(diào)歸本街，與本街原募之馬、步隊伍一并挑選，去弱留強。計八角臺原練馬隊二百名、步隊二百名，本街原練馬隊一百七十九名，步隊三百名，今遣撤馬隊九十四名、步隊三百名，共屯留馬隊二百八十五名、步隊二百名，統(tǒng)歸張作霖管帶，添派幫帶張景惠一員，以資助理。”

《增韞為將張作霖所部馬步隊調(diào)駐新民府本街添派張景惠為幫帶給增祺稟（一九〇三年八月二十八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187頁。這樣，張作霖不僅官升一級，從幫帶做到了管帶，還從八角臺調(diào)防至新民府，所部人員也更加精壯強干，并從原來的400人增加到485人，隊伍實力進一步增強了。

在新民府，張作霖所部除了在本街和八角臺鎮(zhèn)“分扎防守，游擊梭巡”外，還負責對竄擾該界的股匪尋蹤剿捕。1903年11月，盛京將軍增祺和沙俄聯(lián)合征剿馮麟閣和杜立三，張作霖也率部參加了圍剿戰(zhàn)斗，并拿獲了馮麟閣之堂弟馮占山以及黃鳳山、呂得勝等人，再次立功。

《增韞為張作霖拿獲馮麟閣之堂弟馮占山等訊辦情形給增祺稟（一九〇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194頁。同時，由于新民知府增韞于1904年春天提出“該府收撫及招募各隊，因日久就地籌餉民力難支，請賞發(fā)官餉以恤民艱”。

《督轅營務(wù)處為新民府收撫及招募各隊就地籌餉困難給交涉局移（一九〇四年四月十六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26頁。于是，1904年7月，盛京將軍督轅處照準張作霖所部游擊馬隊的薪餉由新民府自籌改為省發(fā)官餉，由督轅糧餉處按月發(fā)給。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在新民府所屬馬、步降隊之餉銀由“就地籌餉”到“改發(fā)官餉”之際，還發(fā)生了一段插曲。

當時，新民府收撫的“張作霖、任朝武、陳樹森所帶馬、步降隊，均系稟明就地籌餉。其中之陳樹森一營，雖奉憲轅、憲督轅派有李洪亮管帶，不歸新民府節(jié)制，但其所需薪餉則仍由府代籌”。

《關(guān)于張作霖部薪餉由新民府自籌改領(lǐng)官餉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七月三十一日—九月十六日）》之《增祺給督轅營務(wù)處移（七月三十一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45頁。1904年春，新民府稟請改發(fā)官餉之時，奉天督轅營務(wù)處經(jīng)會議商討，“擬由該府現(xiàn)有之馬、步隊一千一百九十三名內(nèi)挑留精壯馬、步隊三百五十名，由官發(fā)餉，其余之隊，再由該府隨時陸續(xù)裁并”。

《督轅營務(wù)處為新民府收撫及招募各隊就地籌餉困難給交涉局移（一九〇四年四月十六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26頁。新民府接到此通知后，“邀集官弁紳商共同核計”，認為“所準之項不過三分之一無法分布，按之地面時事又未便少有所偏，于是函懇營務(wù)處、交涉局代為面稟，請再續(xù)準一營薪餉，俾得統(tǒng)籌全局均勻分布”。熟料“李洪亮自私自利，聞有此舉含混其詞經(jīng)請核發(fā)”，新民知府增韞“迨奉札飭始知底蘊，在李洪亮一營果以償其愿矣，而別營則仍然無措”。于是增韞“因公晉謁詳陳原委，幸蒙憲、督憲面諭，除李洪亮一營不計外，準予仍照前議馬隊一營、步隊一哨，按照李洪亮奉準營制”，飭派張作霖所部自1904年6月起才請領(lǐng)官餉。

《關(guān)于張作霖部薪餉由新民府自籌改領(lǐng)官餉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七月三十一日—九月十六日）》之《增祺給督轅營務(wù)處移（七月三十一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45頁。

按照規(guī)定的營制，當時張作霖所部共有馬隊5哨、步隊1哨，計417人，與初駐新民府的485人相比，減少了68人。其編制如下：管帶、幫帶、辦事官、字識各1員，哨官5員，哨長6員，馬隊什長25名，步隊什長10名，馬隊正兵225名，步隊正兵90名，馬、步隊長伙夫52名。薪餉按大、小月領(lǐng)取，其中小月“每月共領(lǐng)餉銀二千五百四十六兩九錢零三厘”，大月“每月共領(lǐng)餉銀二千六百二十四兩五錢”。

《新民府知府增韞為張作霖部請領(lǐng)六至十二月份薪餉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七月—一九〇五年二月）》，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53-259頁。對此，增祺還特別強調(diào)說：“現(xiàn)已改發(fā)官餉，即屬正經(jīng)制兵，考成至重，未便再事含混，應(yīng)請仍以張作霖為管帶、張景惠為幫帶?！?/p>

《關(guān)于張作霖部薪餉由新民府自籌改領(lǐng)官餉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七月三十一日—九月十六日）》之《增祺給督轅營務(wù)處札（八月十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46頁。自此以后，張作霖按規(guī)定每月領(lǐng)取薪水銀50兩、辦公銀80兩，

《新民府知府增韞為張作霖部請領(lǐng)六至十二月份薪餉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七月—一九〇五年二月）》之《請領(lǐng)六月份薪餉》，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53頁。他所管帶的游擊中營也成為了奉天省督轅糧餉處、督轅營務(wù)處在冊的正規(guī)地方部隊。在邁出這政治生涯中的關(guān)鍵一步后，張作霖從此開始了官場上的權(quán)力角逐。

二、異軍突起，升任統(tǒng)領(lǐng)

當時，統(tǒng)歸新民府調(diào)遣節(jié)制的隊伍除了被招撫的張作霖、陳樹森、任朝武等降隊外，還有李洪亮管帶的一營官軍和璞玉的巡捕隊，共計有2000人左右。張作霖400多人的隊伍，基本上與其他人平分秋色，共同支撐著新民府的軍事大權(quán)。但隨著其他隊伍力量的日益削弱，張作霖很快就在新民府異軍突起了。

首先是任朝武所部的槍支和隊兵大部分被土匪馮麟閣、杜立三裹挾而去，駐地被占領(lǐng)，該營隨行瓦解。1904年8月，“新民府界駐防西弗牛錄任幫帶朝武營內(nèi)，于本月初八日夜，被匪首馮麟閣、杜立三等率黨搶去快槍三百桿，子母萬余粒，裹去降兵二百五十名，任朝武帶領(lǐng)五十人沖圍而出，該處已為賊占領(lǐng)。”

《關(guān)于馮麟閣杜立三等搶去槍支裹走降兵的文件——增祺給交涉總局札（一九〇四年九月六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49頁。

其次是駐扎姜家屯的游擊營，因“管帶李洪亮與幫帶陳樹森意見不合，彼此齟齬勢同冰炭不相能已非一日”，增韞認為：“若不設(shè)法調(diào)開，恐致激生變故”。對此，張作霖到省叩見增祺時，也“曾經(jīng)面陳一切”，并得到了“將李洪亮撤回”的“當面示諭”。李洪亮離開新民府“調(diào)省另有差委”后，所遺該營管帶由陳樹森撥補，幫帶則由任朝武擔任?！捌渌筷牨渤芬话贁?shù)十名外，尚有百人”，并被“挑選撥補歸入該營分撥安插俾免別滋事端”。

《增祺為新民府據(jù)張作霖面陳已將李洪亮撤回調(diào)省給交涉總局札（一九〇四年十月九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59頁。這樣，隨著省派營官的調(diào)走和陳樹森、任朝武兩部的遣留合并，其他降隊被削弱，張作霖的隊伍就更成了增韞維持地方的依仗。

可是，正當張作霖的仕途處于穩(wěn)步上升之時，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原來，日俄戰(zhàn)爭期間，在清政府實行“中立政策”之際，張作霖被日軍懷疑充當“俄軍向?qū)А?。此事非同小可，甚至驚動了清政府外務(wù)部及北洋大臣等。

1905年1月，清政府外務(wù)部照會日、俄兩國駐京公使，要求禁止兩國軍隊帶領(lǐng)胡匪越過遼河交戰(zhàn)及其焚毀蹂躪村莊的行為，并申明“倘于該處民命、財產(chǎn)有所損害，應(yīng)查明由戰(zhàn)國賠償，以重中立?！?/p>

《外務(wù)部為抄送致日俄兩使照會給盛京將軍咨（一九〇五年二月一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66頁。對此，日本公使復照說，張作霖的部隊混在俄國軍隊內(nèi)，為俄軍做向?qū)?。該照會稱：“滿洲總司令官文開，華歷十二月初九日，在牛莊城西三叉河附近，見有多數(shù)中國官兵混在俄隊內(nèi)——既系新民屯營官張作霖所部——為俄軍做向?qū)АＳ钟谑蝗?，在老鶴坨地方，見俄馬隊身穿華褂并有戴華帽或穿華衣發(fā)辮之兵甚多，應(yīng)切實詰論并向俄國責問……。”

對此照會，清政府高度重視，外務(wù)部立即飭令奉天當局查明上報。十天之后，增韞上報說：“張作霖所部僅止二百五十名一營，均在府街附近駐扎。于初十日，調(diào)往彰武縣剿賊，至牛莊三叉河距府較遠，往返需時。核其時日，非張作霖之隊可以不辨自明?！摖I官張作霖所部絕無為俄向?qū)е?。?/p>

《外務(wù)部為抄送致日俄兩使照會給盛京將軍咨（一九〇五年二月一日）》之《照錄致日本松井署使照會》，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66頁。這里，增韞作為張作霖的頂頭上司，在接到上級徹查此事的命令之時，在涉及到如此重大的外交事務(wù)面前，親自向上級呈文為張作霖的清白作證，說張作霖所部絕對沒有為俄國軍隊做向?qū)У氖虑榘l(fā)生。應(yīng)該說，張作霖在此事中的清白，由此可證。

之后，為被誣稱為俄國做向?qū)б皇?，張作霖本人也立即給盛京將軍增祺呈文，進行了辯解。他說：“……十二月初九日，彰武縣告急，卑隊向扎附近，及奉到府札即時調(diào)齊進剿彰武。嗣接府抄北洋密電，曰署準滿洲軍司令官文稱：‘十二月初九日，在三叉河擊敗俄隊之中有華兵混入，為俄向?qū)В橄敌旅駨堊髁厮?，有無其事，希飭確查，等因。遵查，三叉河系海界，距府南三百余里，是日邊遠行役尚距彰武北三百余里，期間六百里迢迢，此誣適以何來？即屬張冠李戴，有天亦難問矣！”在呈文的最后，張作霖甚至不惜以辭職為代價來自證清白，他提出：“可否將沐恩游擊隊管帶之差暫行開缺，另委素無外嫌之員以慎中立，沐恩飲喙山林保年自重，報恩當有日矣！”

《張作霖為申辯被誤稱為俄向?qū)陆o盛京將軍稟（一九〇五年二月二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66頁。

按照增韞給上級呈文中的分析，張作霖之所以會被誣陷給俄國做向?qū)В且驗椤皟蓢恳扇A人為間諜、挾嫌者，動輒假名誣陷。據(jù)沙嶺縣會首云，俄軍向?qū)Э窒刀碚旭R匪田玉本之黨羽，沙嶺拒匪甚嚴，與田有仇等語，是三叉河所見華兵顯系馬匪假冒”

《外務(wù)部為抄送致日俄兩使照會給盛京將軍咨（一九〇五年二月一日）》之《照錄致日本松井署使照會》，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66頁。。張作霖的自辯呈文也分析說：“此誣適以何來？即屬張冠李戴，有天亦難問矣！此雖知保重而不容保重者也。伏思外人疑念頻仍，大有來歷，計經(jīng)沐恩剿滅巨盜弓萬里、張海樂、六十三、唐占山、陳殿文、李二皇上等，其余孽流伏者均倚外人為護符茍全首領(lǐng)，如現(xiàn)被日撫之金壽山、杜立三、馮麟閣、白音大賚、小海沙子等，尤走網(wǎng)之巨匪，銜恨倍深，偶一撥弄，遂以大局附孤注之一擲……?！?/p>

誠如增韞和張作霖所分析的那樣，張作霖當上清廷的營官后，面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協(xié)助新民府平定當?shù)氐姆嘶?。在?shù)次的剿匪過程中，張作霖與眾匪徒之間結(jié)下怨恨是在所難免的，他們對張作霖可謂“銜恨倍深”。既然如此，那么被日本招降的匪徒在其間撥弄是非、胡亂誣陷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目前出版的書籍中，不少人把張作霖和田玉本、金壽山、馮麟閣、杜立三等人放在一起來說，認為他們都是日、俄拉攏的對象，說他們在沙俄和日本之間搖擺不定，但最終都卷入了戰(zhàn)爭的漩渦，成了日本人的幫兇。其實，這種說法是不妥當?shù)摹．敃r，張作霖是清政府地方軍隊的一名軍官，而田玉本、金壽山、馮麟閣、杜立三等，則是禍亂鄉(xiāng)里的民間非法武裝。二者的關(guān)系從本質(zhì)上來講是對立的，后者是前者代表清政府追剿的對象。如果說田、金、馮、杜等人的這種身份與行為決定了他們在日、俄侵略者的利益誘惑面前可以公然為日、俄侵略者服務(wù)，而張作霖的身份和地位，卻決定了他在日俄戰(zhàn)爭期間不可能像田、金、馮、杜那樣明目張膽地與日、俄合作。如果張作霖那樣做了，他將無法向奉行“中立”政策的奉天當局交代。從前述張作霖的自辯呈文中我們還得知：1904年，在“北人失利之候，鳳、海間貽滋口實，致累巨案終至，處道員，裁統(tǒng)領(lǐng)，北人之疑憤稍解，可知其間經(jīng)列憲苦費維持，拳中立于不破，此既失保重而力為保重者也?！碑敃r，鳳城、海城一帶的中國官員，因沒有妥善執(zhí)行好清政府制定的“中立”政策，以致授人以口實，導致遼陽知州廖彭被處罰，南路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李春被裁撤。面對近在眼前的前車之鑒，作為一個小小的管帶，張作霖豈敢以身試法，利用國家的軍隊為日、俄效力？

可以說，張作霖的稟文，即澄清了事實真相，也表明他絕非等閑之輩。對此，奉天交涉局批復道：“據(jù)稟已悉。該管帶先期遵調(diào)赴彰武縣會剿各情已據(jù)新民府增守先后查復（新民府查復之語系屬電稟，此電未經(jīng)交下），業(yè)經(jīng)據(jù)情電達外務(wù)部、北洋大臣查核矣?！币簿褪钦f，在日本狀告張作霖為俄國人當向?qū)н@件事情上，奉天交涉局也認定張作霖是清白的。為此，奉天交涉局還將此情電達外務(wù)部、北洋大臣等，請其進行查核。自此以后，奉天當局再未提及此事。

1905年4月，盛京將軍增祺因“丁憂”離奉，清政府先任命廷杰署理盛京將軍，后補授趙爾巽為盛京將軍，同時將新民知府增韞升任奉天府尹。此后，張作霖與繼任的新民知府陳衍庶、沈金鑒以及盛京將軍廷杰、趙爾巽等均保持了良好的關(guān)系。

1905年春，張作霖到省面見署理盛京將軍廷杰，稟報他在廣寧界追剿股匪時，策反劉景雙、擊斃大盜關(guān)二虎，欲將劉景雙部眾四十人收撫“隸歸職營訓練”等情形，得到了廷杰的贊許。新任盛京將軍趙爾巽到任后，張作霖再次呈請，趙爾巽正式批準，把劉景雙的一哨人馬編入了張作霖所部。

《關(guān)于張作霖收編劉景雙降隊的文件（一九〇五年十一月十三日—一九〇六年二月九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88-292頁。

1906年，盛京將軍趙爾巽鑒于“受事于殘敗糜爛之秋，撫緝鎮(zhèn)壓刻不容緩，而奉天營制自拳匪亂后凌雜已極，舊日規(guī)模蕩然無存，忽兵忽盜，幾不可制，乃重新挑練馬步四十營，名曰奉軍，分駐八路，曰中、前、左、右、后、副左、副右、副后。此奉軍二字正式成為名詞之始。此外，另編新安軍四營，盛軍二營，綜計馬步四十六營分駐各地，以資鎮(zhèn)守?！?/p>

遼寧省人民政府地方志辦公室整理：《遼寧舊方志·奉天通志》（第八函）第165卷—第181卷，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10年，第4173頁。在此次對全省營制進行整頓的過程中，張作霖在升官的道路上又邁出了重要的一步，他被趙爾巽任命為“奉軍右路統(tǒng)領(lǐng)”，又稱“巡防營右路統(tǒng)領(lǐng)”（相當于團長）。這時，歸張作霖指揮的部隊共約1600人，有馬隊4營2哨，步隊1營，均成為了正規(guī)的省防軍，負責巡防的區(qū)域主要在新民、黑山、彰武、遼中（1906年設(shè)縣）、盤山（1906年設(shè)廳）、海城、遼陽一帶。

張作霖統(tǒng)領(lǐng)的奉軍右路，是以他管帶的新民府游擊中路為主，將附近幾個縣的巡捕隊和一個綏靖營改編組成的，分為中營、前營、左營、右營和后營。張作霖自兼中營管帶，其他各營管帶由編入各隊的總巡、營官分任，如江顯珍、蔡永鎮(zhèn)、馬朝斌等，并吸收了來自義州熟悉營務(wù)的旗人衣欽保佐理文案，委以“右路差遣委員”之職。他沒有立即把那些和他同生死共患難的綠林弟兄提升上來，而是繼續(xù)讓他們在中營任職，如張景惠為中營幫帶，張作相為中營前哨哨官等。這些情況表明：張作霖雖然出身草莽，但在用人、識人方面，的確有出眾的才能，他非常懂得如何容納與團結(jié)各方力量為己所用。

三、剿滅悍匪，威名遠播

張作霖升任統(tǒng)領(lǐng)之后，繼續(xù)馳騁各地，平定匪患，在遼西一帶威名遠播。首先，1906年9月，張作霖奉趙爾巽之命，率隊前往新開河、八角臺、桑林子、馬廠、達都牛錄堡、高山子等處追剿匪首蘇海廷、王洛疙瘩、于海廷、大窮爺、富洛疙瘩等取得了勝利。在這次剿匪過程中，張作霖所部與匪徒鏖戰(zhàn)多時，擊斃賊首于海廷、金殿鳳（即大窮爺）、姚得順、李麻子、吳洛疙瘩、趙洛疙瘩等七名，擒獲劉貴金一名。得獲連珠槍三桿、日本槍一桿，子母袋十四條、各色子母六百三十余粒。在此次剿匪戰(zhàn)斗中，張作霖的岳父趙占元隨軍“陣亡”。事后，張作霖親自到省城向趙爾巽面稟詳情，趙爾巽諭飭說：“此次獲斃賊匪十二人甚屬可嘉，并知陣亡二兵內(nèi)有伊岳一人尤堪憫惜，應(yīng)賞把總并五品功牌以為飾終之榮。另加賞銀五百兩，分給陣亡及出力弁兵?！?/p>

《奉天巡防營務(wù)處為據(jù)張作霖呈報杜立三擅殺巡長楊化鵬等情給遼陽州札（一九〇六年十月八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330-333頁。

其次，1907年春，張作霖先后剿滅了日俄戰(zhàn)爭之后擾害遼西一帶實力最強的股匪田玉本和杜立三，致使“一方之患遂絕”“地方安靜，商民稱快”，張作霖也因此聲威大震。提起田玉本和杜立三，當時在奉天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年來他們一直是奉天地方當局追剿的對象。早在1900年，田玉本與杜立三就“各率黨千余，分幫剽劫。官軍進剿，列伏拒捕;誘兵設(shè)伏，屢為所乘”。在日俄戰(zhàn)爭期間，該匪等又“在戰(zhàn)線以內(nèi)任意恣睢，燒殺奸淫，無惡不作”，以至于在“新民、鎮(zhèn)安、遼陽、海城、遼中、廣寧、彰武各處，民物騷然，控案山積”。而“田玉本，名為就撫，卻屢撫屢叛，出沒無常;杜立三則在匪巢堅筑炮臺，陰結(jié)死黨，到處設(shè)卡，以為負固之計。復借巡警為名，廣購槍炮，勒索居民，實為元惡大憨”。

徐世昌：《附奏陳剿獲遼西積年巨匪折》，吉林師范學院古籍研究所整理，李澍田等點校：《東三省政略》，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9年，第706頁。1907年春，張作霖帶領(lǐng)隊兵與丁憂知縣殷鴻壽等，乘“杜立三所部匪黨與積匪田玉本在小北河地方互斗滋擾”之機，“馳往該處，乘其不備，將田玉本在賊中擊斃，并陣斃伙匪杜洛疙瘩、鄧殿才、寧黑子等及余匪數(shù)名”。

徐世昌：《附奏陳剿獲遼西積年巨匪折》，吉林師范學院古籍研究所整理，李澍田等點校：《東三省政略》，第706頁。這樣，橫行遼西的就只剩下“桀驁不馴”的杜立三了。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中收錄的從1901年到1907年間的150余條檔案史料中，有關(guān)追剿和收撫杜立三的條目就達六十余條之多。從這些檔案的內(nèi)容中我們可以看出，杜立三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讓清政府十分頭痛的人物：招撫他，他并不能為政府所用——奉天地方當局曾先后于1902年、1905年招撫了他，但他“屢撫屢叛”，自身甘愿為匪;追剿他，則困難重重，屢剿不獲，實為地方隱患——從1901年到1907年間，清政府幾乎在不間斷地派兵追剿杜立三。當時，奉天地方當局曾先后調(diào)遣或責成遼陽知州馬俊顯、總巡運昌、守尉文詒、知州廖彭，小黑山委員吳瞻莪、巡捕隊總巡濮玉，鎮(zhèn)安縣設(shè)治委員馬祚凱，新民廳營官李洪亮、趙文清，綏靖營統(tǒng)領(lǐng)朱慶瀾、管帶李蓬瀛，南路統(tǒng)巡李春，鐵嶺總巡楊自全，承德（沈陽）副巡長胡振廷等很多人指揮、率領(lǐng)海城、遼陽、新民、廣寧、小黑山、承德（沈陽）、鐵嶺、錦州等地的官兵會同俄國軍隊四處圍追堵截，歷時六年有余。但由于杜立三黨羽眾多、剽悍善戰(zhàn)，駐所無定、出沒無常，此拿彼竄、狡猾異常，雖屢經(jīng)中、俄派兵緝拿，卻始終沒能擊斃杜立三。在這期間，杜立三“綁捐勒贖，劫掠奸淫，擇肥而噬，致使百姓逃避流離，廢時失業(yè)”“遼海商民咸被其害”。在與官兵對峙的過程中，杜立三還時?！俺瓝尡＜拙謽屝?，并戕斃哨官”“實屬異常兇暴不法已極”。1904年正月初一，“杜賊竄入海界，拒殺甲長欒上林等三人”;3月份，“遼界浦河口、喬坨子、翟家窩棚三處保甲局均被杜立三將槍械抄搶，并縛去練長三人”，隨后又在“遼界立旗堡將受撫馬營哨官姜海峰戕斃”;5月份，“杜賊竄入遼界西邊距城九十五里之戴家房子、邊墻子等處，將練長綁去六人，搶去槍械數(shù)十桿、馬匹、號衣等物?！?/p>

《關(guān)于杜立三等回竄遼陽海城一帶的文件（一九〇四年五月十三日—六月七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27-232頁。如此惡行，不勝枚舉，以致奉天當局認為如果不除掉杜立三，奉天省將永無寧日。

日俄戰(zhàn)爭期間，由于杜立三經(jīng)常會同日本人攻擊俄國軍隊，也引起了俄國的強烈不滿。俄國為此多次照會清政府，要求清政府“設(shè)法剿滅其黨為要”，否則將會視杜某等“所行不法之事均由貴處贊成之”。

《俄駐奉武廓米薩爾為請剿除馮麟閣杜立三等給增祺的照會（一九〇四年六月七日—二十八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36頁。也就是說，清政府如果不全力剿滅杜立三，俄國將會把杜立三攻打俄軍的行為看作是奉天地方當局支持的結(jié)果。那么，這種結(jié)果顯然是有悖于清政府在日俄戰(zhàn)爭期間所標榜的中立政策的。俄國的多次照會，無疑給清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另外，日俄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為日本效勞過的杜立三卻沒能像馮麟閣一樣，得到日本軍方的強力支持。面對中方面告日員“匪首杜立三按地籌餉、率黨滋擾”時，日本有關(guān)人員表態(tài)說：對于杜立三，如“未經(jīng)招撫，實有擾害，盡可剿辦?！?/p>

《廷杰為日員屢稱未招撫杜立三飭隊追剿給遼陽知州札（一九〇五年七月一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77頁。盡管后來日本方面又出爾反爾，“反復前言，不認許剿”，

《遼陽知州為杜立三等極思悔過投誠應(yīng)否剿辦給盛京將軍密稟（一九〇五年七月十二日）》，遼寧省檔案館編：《奉系軍閥檔案史料匯編》第1卷，第278頁。并迫使奉天地方當局收編了他，但杜立三仍舊通賊，任其捐搶，并最終“撫而復叛”。由此可見，清政府要剿滅杜立三，可謂勢在必行。

繼增祺之后，盛京將軍趙爾巽也曾屢次“檄飭巡防營務(wù)處嚴密訪拿”，并派遣康平知縣殷鴻壽到張作霖所部“襄助軍務(wù)”，以期盡快剿拿杜立三。1907年春，新任東三省總督徐世昌上任后，也將剿滅杜立三的重任交給了張作霖。6月，在殷鴻壽的配合下張作霖密謀策劃了一個方案，他告知杜立三，說省里派員來招撫杜，并許以高官。杜立三不信。隨后，張作霖又請出杜立三的同宗叔父杜泮林，并引見了新民知府沈金鑒及殷鴻壽，以證明招撫確有其事。他們騙得了杜泮林勸杜立三接受招撫的親筆信，最終于6月6日將杜立三誘至新民府生擒，并會同新民知府沈金鑒將杜立三“迅明就地正法”，同時“搜剿該匪巢穴，起出軍械，平除碉卡”，使得“遼西大股之匪遂平”。

徐世昌：《附奏陳剿獲遼西積年巨匪折》，吉林師范學院古籍研究所整理，李澍田等點校：《東三省政略》，第706頁。

橫行多年的杜立三匪幫被徹底瓦解后，四方商民無不拍手稱快。徐世昌得知消息后，更是大喜過望，贊不絕口。他馬上奏報朝廷，為張作霖等請獎。他在奏折中說：“杜立三、田玉本等以積年巨匪，屢與官兵接仗，惡貫滿盈，久為地方之害。今兵不血刃，渠魁授首，不但遼西安枕，即他處匪徒亦聞風而知懼。該統(tǒng)領(lǐng)等赴機速迅，實屬異常出力，奮勇可嘉，準其擇優(yōu)請獎，以昭激勵”。

徐世昌：《附奏陳剿獲遼西積年巨匪折》，吉林師范學院古籍研究所整理，李澍田等點校：《東三省政略》，第706頁。隨后，徐世昌賞張作霖等白銀二千兩以資鼓勵。1907年8月17日，清政府也下旨表彰張作霖等，以其剿獲奉天匪首杜立三之功，準將其藍翎游擊銜補用都司賞換為花翎，以游擊盡先補用，并賞銀五千兩。

經(jīng)此一舉，張作霖再次立下奇功，為新來的總督送上了一份厚禮，也使得徐世昌對他更加另眼相待，并為調(diào)他前往洮南追剿蒙匪埋下了伏筆。

趙菊梅：《張作霖追剿蒙匪史實考辨》，《關(guān)東學刊》2017年第11期。

以上筆者通過梳理張作霖駐防新民時期參與剿匪并不斷晉升的歷史事實，運用檔案史料大致勾勒出了這一時期張作霖軍旅生涯的情形：從1903年8月到1907年秋，張作霖駐防新民期間，所部實現(xiàn)了從“就地籌餉”到“領(lǐng)取官餉”的重大轉(zhuǎn)變，他本人的才干也得到了上級官員的充分認可，從幫帶、管帶順利升遷至清軍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同時，日俄戰(zhàn)爭期間，在清政府實行“中立政策”之際，張作霖還經(jīng)歷了被日軍懷疑充當“俄軍向?qū)А辈⒄諘燎逭鈩?wù)部和北洋大臣的事件。最終，通過頂頭上司增韞親自向上級呈文和張作霖的自辯呈文，張作霖在這件事上的清白得到了奉天當局和清政府外務(wù)部及北洋大臣的認可?？梢哉f，正是在這種復雜的社會環(huán)境中，張作霖經(jīng)歷了磨練，增長了才干，站穩(wěn)了腳跟，并為其日后的崛起奠定了基礎(chǔ)。

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駐防新民時期是張作霖軍旅生涯中承前啟后的一個重要階段。在這段時間里，張作霖從民間武裝組織，發(fā)展為奉天地方當局極力推薦、不斷給予補給和增編的政府正規(guī)部隊，是憑借他協(xié)助地方政府維持社會治安，平定匪患而達成的。當時，對于奉天當局而言，剿滅匪患、維持治安是他們主要的政績與要務(wù)。沒有任何社會背景的張作霖，如果沒有真才實干，而像有的書中所述，僅僅依靠阿諛奉承、諂媚之事，是不可能得到歷任長官的信任與支持的。正因為張作霖能夠?qū)彆r度勢，以大局為重，全力協(xié)助地方保境安民，給歷任地方長官的首要政務(wù)以可靠支持和武裝保障，同時在戰(zhàn)斗力和忠誠度上，甚至超越了正規(guī)的官方武裝，成為地方官員的可靠依仗，張作霖才得到了上級的高度認可，也從而成就了他在政治生涯中的頻頻升遷。古人云：有雄才者得天下，有大略者治天下，兩者兼而有之，即可成就帝王之志。張學良在晚年口述歷史時曾評價：“我父親這人有雄才?！?/p>

張學良口述，唐德剛撰寫：《張學良口述歷史》，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07年，第17頁。張作霖早期能從眾多的收撫降目中脫穎而出，及至后來迅速崛起，地位不斷攀升，正是因其具備的雄才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