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桐
我最喜歡春天,喜歡緩緩吹拂的清風、蔥蔥綠綠的樹木、氤氳花香的空氣,和沉浸在這種氛圍里充盈全身的那種輕松愉悅。
拿著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一瓶汽水,我又來到這個能夠治愈我身心的地方,汽水是透明的,映出春日天空的澄碧,我擰開瓶蓋,涼爽的液體順著我的口腔咕咚咕咚流進體內(nèi)。在氣泡??的響聲中,我看著開得正艷的櫻花,一片粉紅下是大汗淋漓的青蔥少年。這是校園的一角,坐落在籃球場和網(wǎng)球場旁,有很多供休息的棕色長椅,還有不少乒乓球臺和花草樹木。它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露天休息地,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可是在我心中卻有著重重的分量。
因為它是我在堆疊如山的任務之中,得以暫時喘息的治愈之地。當各種學習和工作任務如泰山般壓得我喘不過氣時,我就好像一個在瓢潑大雨中無處可逃的人。記得剛大一時,老師布置的各種總結(jié)、實踐報告及韓語新聞寫作等作業(yè)劈頭蓋臉朝我一涌而來,學生會那邊則要求我負責新聞推送、活動策劃、運動會拍照等各種大小事宜。當時的我才初入大學不久,哪里懂得如何應對?
某天,焦慮的我在校園踱步散心,不經(jīng)意便來到這片園地。我選了一條長椅坐下,看著來往的人們,歌曲透過有線耳機灌入我的耳朵,這種與世界相連卻又隔絕開來的狀態(tài),使我難得能靜下心,暫時從緊張的狀態(tài)中抽離出來,隨自己的思緒在廣袤的田野上自由地奔跑,像不用收線的風箏,可以漫無目的地到達每一個地方,去思考每一個無需回答的問題。我想著為什么大學生還要上體育課,想著怎么才能搶到食堂的牛肉面,想著操場上那群非洲小哥哥為什么能踢這么長時間的足球......等到思緒飛夠了,我收回心,開始慢慢地、平心靜氣地規(guī)劃自己接下來的時間,去解決那些不想觸碰的問題。
后來,每當我遇到煩惱、壓力、繁重的任務時,發(fā)現(xiàn)在校園里唯一可以得到釋放的地方,便是這一隅。每當這時,我就會戴上耳機,單曲循環(huán)著當時最喜歡的音樂,坐在這里的長椅上,在歌聲和校園生氣的熏陶下,漸漸收拾好心情,再次向陽出發(fā)。
它還是我在普通乏味的生活之中,感受自由快樂的治愈之地。記得在一個平凡的春日,我從水果超市買了一個糯米糖葫蘆,那是我第一次吃糯米餡的糖葫蘆。它的味道很干凈、很清新,就像暖陽下籃球場上盡情揮灑汗水的少男少女般美好。我來到這片無名之地,在樹蔭下找了一張長椅坐下。我看到對面的櫻花樹在風兒的追求下,花瓣片片飄落,輾轉(zhuǎn)到行人們的腳下,飛翔到遙不可及的天涯。這時,風突然強硬了一下,樹葉在我的頭頂嘩啦啦地響著,同時出現(xiàn)在我耳中的,還有球場上的籃球砰砰親吻著地面的聲音,乒乓球臺上傳來的乒乒乓乓的韻律,以及夾雜在這細碎聲音中外國歌曲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有一群中東學生正圍在一張乒乓球桌旁彈唱,給兩位努力又笨拙打著乒乓球的伙伴加油,兩人還請來了各自的中國朋友友情指導。乒乓球在歡快地跳動著,歌被輕快地彈唱著,與大家的歡呼聲匯成了一首獨特的樂曲。眼前這一番景象如一幅畫,描摹著歲月靜好的樣子,就像是清澈見底的瓦爾登湖,生活和美好,互為倒影。
這是個普通至極的地方,沒有名字,它只是一個露天休息地,可我卻總能在這里得到治愈、得到安慰。它愿意為我“折取一枝明媚、簪進歲月肌里”,我也將為它“改頭換面千千萬,認取你一如初見”。在溫暖的陽光下,我翻開梭羅的《瓦爾登湖》,任性的風兒吹著它的頁腳,撩起我的頭發(fā),只是這樣安靜地坐在這里,便十分美好。
責任編輯:曹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