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濤，應雪梅

（喀什大學 中國語言學院，新疆 喀什 840006）

現(xiàn)代維吾爾語dεp 是由動詞dε-通過附加副動詞語綴-p 構成的副動詞，是現(xiàn)代維吾爾語中高度發(fā)達的動詞非人稱形式。[1]138在日?？谡Z交際中，副動詞dεp 使用頻繁，在政論體篇章中也有出現(xiàn)，這也說明dεp 使用范圍較廣。許伊娜（1996）在大量語料基礎之上，從句法和語義角度針對dεp 進行了分析探討，得出其在句法語義功能上存在的差別特征，提到dεp 在句中具有連接功能，一般表示行為目的，在維吾爾語中較為普遍。[2]除了以上零星的研究外，鮮有從其他角度、層面針對副動詞dεp 進行的研究。本文擬立足于大量語料基礎，分析dεp 在具體運用過程中的語法化特征規(guī)律及對應國家通用語表達。

一、dεp 在篇章中的形式表現(xiàn)

經(jīng)過對所搜集的語料進行考察，我們發(fā)現(xiàn)含dεp 的句子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可見dεp 的使用頻率較高。為便于描述，我們在此統(tǒng)一將含有dεp 的句子稱為dεp 句。針對dεp 句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dεp 前后成分可以描寫成以下形式：

引語+dεp+謂語動詞①引語內(nèi)容一般是時態(tài)完整句，還可以是名詞短語結構，但數(shù)量極少，只有在dεp 保留動詞“說”意義時，引語才是名詞短語結構，在此做一說明。

由以上可以看出，dεp 出現(xiàn)在引語之后，謂語動詞之前。dεp 是動詞dε-的副動詞形式，是現(xiàn)代維吾爾語中高度發(fā)展的動詞非人稱形式之一，因此在句中不具有完句條件，而謂語動詞通過附加與主語一致的人稱時態(tài)成分來完成全句的表達。

二、dεp 的語法化特征

語法化（gra mmaticalization）這個語言學術語最早在1912 年由A.Meillet 在《語法情勢的演化》中提出，他指出：最典型的語法化是指說話時意義實在的詞匯演化成沒有實際意義、僅起語法作用的語法成分，或是一個比較虛的語法成分演化成更虛的語法成分。[3]66沈家煊（1998）認為研究一個詞的虛化問題，需要研究考察其在某一個共時平面的各種具體用法。同時指出“語法化”是語言中詞匯單位與結構形式在一定語言環(huán)境中來表語法功能的過程，經(jīng)過語法化之后，還會繼續(xù)發(fā)展出新的語法功能。[4]邢欣（2008）認為語法化是指由實詞語義虛化成為那些在篇章中起銜接標記的成分，語義虛化為僅含有弱信息含義。[5]由此可知，學者們對語法化有著較為一致的觀點，即語法化是在語言環(huán)境（具體使用）過程中體現(xiàn)出來的，指一個成分由實變虛的過程。

經(jīng)過對dεp 句的考察與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dεp 的功能比較復雜。在句中除了起副動詞的句法功能之外，它還具有區(qū)別于其他副動詞的特征，表現(xiàn)出與其他副動詞不同的功能，如dεp 具有語法化的特征表現(xiàn)，dεp 在句中與不同成分配合運用，使其產(chǎn)生了語義虛化現(xiàn)象，甚至是達到了完全虛化的特征，成為篇章標記形式，在句中起銜接上下文的篇章功能。下面我們對dεp 句進行分析，以期獲得dεp 在使用過程中語法化的特征規(guī)律。

（一）dεp 實義及其功能

dεp 中的dε-意為“說”，在此類句中表“說”這一動作時后續(xù)還會有接下來的動作發(fā)生，通常表達為在dε-后附加語綴“-p”構成副動詞“dεp”，其后再承接完句動詞。此時dεp 為副動詞，承擔副動詞功能，即語義上表實義“說”。其結構表現(xiàn)為：

[直接/間接引語+dεp（說）]+動作行為動詞

以上的動作行為動詞通常指“走、笑、哭”等，例如：

（1）u“maqul”dεp bolupla ketip qaldi.①文中未加標注的例句均為自編句，且經(jīng)過母語者檢驗無誤。

他說完“好的”就走了。

（2）“εxmεq”dεp pat-pat qolumni silikp qojatti.[2]

“蠢貨”，他說著，不時地拽著我的胳膊。

（3）akam gεpini dεp bolupla ketip qaldi.

哥哥說完這些話就走了。

（4）bowaj bu wεsijεtlεrni dεp uzun ?tmεj dunjadin k?z jumuptu.[2]

爺爺說完這些遺囑，不久就去世了。

以上例句中，例句（1）結構表現(xiàn)為“直接引語+dεp+ketip qal-（離開）”；例句（2）結構表現(xiàn)為“直接引語+dεp+pat-pat qolumni silikp qojat-（不時地拽我胳膊）”；例句（3）結構表現(xiàn)為“間接引語+dεp+ketip qal-（離開）”；例句（4）結構表現(xiàn)為“間接引語+dεp+uzun ?tmεj dunjadin k?z jumu（不久就去世了）”。

（二）dεp 半虛化及其功能

副動詞dεp 的詞匯意義和句法功能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經(jīng)過對語料的考察與分析，發(fā)現(xiàn)dεp 在不同的語句中語義與功能上呈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在有些句子中的功能發(fā)生著變化，在用法上產(chǎn)生了語法化的現(xiàn)象。我們發(fā)現(xiàn)在沒有完全虛化成為形式標記時，dεp 經(jīng)歷了半虛化狀態(tài)，即處于過渡到形式狀態(tài)的中間狀態(tài)，還沒有虛化到最終的形式化狀態(tài)，在語義上可能還保留一些詞匯意義；在篇章中，主要起到銜接下文的功能。dεp處在半虛化狀態(tài)時，其語義和句法功能都表現(xiàn)出一定傾向性特征。

吳劍鋒認為人類行為分為語言性的和非語言性兩類。非語言性的行為不需要語言參與，語言性行為需要語言參與完成。語言性行為有“問、告訴、爭論、叫喊、宣布、邀請、嘮叨”等等。這類詞是在語言層面上對語言性行為的指稱，被稱作“言說動詞”。[6]經(jīng)過觀察，發(fā)現(xiàn)有類情況表現(xiàn)出一致性特征，即在dεp 之后出現(xiàn)的動作動詞，都是表“命令、告訴、宣布、詢問、邀請”等的動詞。這類動詞被我們稱為言說行為動詞。對此類dεp 句進行形式化描寫可得：

[直接/間接引語+dεp（“說”含義弱化）]+言說行為動詞

經(jīng)考察，發(fā)現(xiàn)此類dεp 句數(shù)量較多，且言語行為動詞較為典型，例如：

（5）“diqqεt qili?lar!u??aq-?y?εk para?lar toχtisun，mε?lisimizni ba?lajmiz! ”dεp u elan qiliptu.[1]139

“大家請注意，請不要講話了，大會現(xiàn)在開始！”他宣布道。

（6）“kim ikεn u bizni χali?an?ε kesip vεjran qilivatqan?”dεp soraptu u.[1]139

“是誰在隨意地砍伐，毀滅著我們？”他問道。

（7）“a?inε，qalaj miqan ha?ravεrmigin”dεp nεsihεt qiptu u.[1]139

“朋友，別喊”，他勸告道。

在dεp 產(chǎn)生虛化用法的這類句子中，副動詞dεp 在句中表動詞“dε-”（說）意義弱化，其后續(xù)言說行為動詞意義凸顯，dεp 主要起連接引語和言語行為動詞的功能。在翻譯成國家通用語時通常譯成言說動詞+“道”，如上文中的“宣布道”“問道”“勸告道”等。

（三）dεp 完全虛化及其功能

沈家煊（1998）指出語法化（grammaticalization）是指具有實際詞匯意義的詞轉化為沒有實在意義，而表語法功能的成分的過程或現(xiàn)象。[4]正如我們之前的討論，dεp 具有實義虛化轉化為語法標記的現(xiàn)象。

在篇章語句中，dεp 在詞匯意義及副動詞功能上發(fā)生變化。原本詞匯意義“說”消失，在句中相當于連詞，把直接引語與主要動作動詞連接起來，起篇章銜接功能。由于dεp 在某些具體語言環(huán)境中承擔了篇章銜接功能，因此，它被當做篇章銜接語。dεp 在篇章中不參與句中命題真值內(nèi)容的構成，不與它們發(fā)生聯(lián)系，其主要起關聯(lián)作用，表示語篇的前后內(nèi)容的銜接與連貫，承擔銜接語篇語句的功能。邢欣（2007）認為可以將這一類的成分看作是建立語篇聯(lián)接的必要手段。[7]

1.與助動詞固化成表語法意義的結構

Hyman（1984）把“語法化”視作語用法凝固成語法的現(xiàn)象。[3]69沈家煊（1994）提出“語法現(xiàn)象中有部分現(xiàn)象是語用法“凝固”的結果”[8]1。Lehmann（1995）認為固化（fixation）是指句法成分組合時將自由的線性序列固定下來所形成的結構。它是語法化的參數(shù)組合變異性所經(jīng)歷的語法化過程。因此，固化是語法化過程的一個途徑，并且這個現(xiàn)象與語用法有著密切的關系。[8]2dεp 在語法化過程中，會出現(xiàn)結構固化現(xiàn)象，即dεp 與助動詞結合形成固定的結構，一起充當句子的合成謂語成分，并且在句中表達附加的語法意義。dεp 通常與助動詞tur-或qal-結合形成固定結構dεp tur-或dεp qal-，表行為動作或現(xiàn)象處于即將發(fā)生的狀態(tài)。dεp+tur-/qal-這種結構之前的成分由直接引語充當。例如：

（8）mehmanlar ma?miz dεp turidu.[1]140

客人要走了。

（9）?zym aldi?iz?a baraj dεp turattim.[1]140

我正要親自去找你。

（10）dεl-dεrεχlεr k?kirεj dεp qaptu.[1]140

樹木就要綠了。

（11）jam?ur ja?aj dεp turidu.[1]140

要下雨了。

由以上例句可以看出，劃線內(nèi)容均是非純直接引語充當?shù)?。非純直接引語內(nèi)容可以是表一般現(xiàn)在時的句子、祈使句等。因此，一般現(xiàn)在時第一人稱單數(shù)形式的句子和祈使句都表示即將發(fā)生或表說話人希望發(fā)生的動作，動作都屬于還沒有發(fā)生的時間階段。這與dεp+tur-/qal-這種結構本身是表即將發(fā)生或隨后要發(fā)生動作的語法意義是相互吻合的。

由固化結構可知，dεp 已經(jīng)不再具有原先“說”的詞匯意義，而是靠與助動詞結合形成固定結構，表達將來時語法意義，因此助動詞之后要求一般現(xiàn)在/將來時語綴。dεp 與助動詞固化成表達“將要”語法意義的結構，也是體現(xiàn)出語法化的一個特征。

2.dεp 銜接功能凸顯

在語言學中“銜接”（Conhesion）這個術語是用來研究連貫話語的句際關系時提出的。自20 世紀70 年代，M.A.K.Halliday 與Hasan 共同出版Conhesion in English 以來，“銜接”與“連貫”這兩個術語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銜接是指篇章的形式連接結構。經(jīng)考察，dεp 在某些具體語境中承擔前后語言成分之間的銜接作用。我們發(fā)現(xiàn)dεp 可以承擔目的—事件、原因—結果、條件—結果、分說—總說等意義之間的關聯(lián)功能。dεp 之前的成分在形式上表現(xiàn)為時態(tài)完整的完句，通常是表主體的思想與心理活動的內(nèi)容。此時dεp 的功能與功能語類中的虛詞類似，連接其前后動作行為之間的目的—事件、原因—結果、條件—結果、分說—總說等語義關系，起到篇章銜接功能。

A.銜接目的—事件

句中表目的—事件之間的語義關聯(lián)是依靠dεp 來實現(xiàn)的。直接引語的內(nèi)容表目的，謂語動詞成分表行為動作或事件。這類dεp 句的形式化表達可以歸納為：直接引語/靜詞短語（目的）+dεp+謂語成分（事件）。例如：

（12）ular sizdin ruχsεt sora-jmεn dεp kεptu.

他們來向您請假。

（13）baj bol-imεn dεp bajliq mεnbεsidin quruq qal?an u adεm qattiq pu?ajman jεptu.[1]141

為了發(fā)財斷了財路，那人很后悔。

（14）?azni ?ltyryp jεj-mεn dεp baqidikεn.[1]141

養(yǎng)鵝是為了吃肉。

（15）u oqu?-ni dεp bujεrgε kεlgεnidi.[1]141

他為了讀書而來到這里。

以上例句中，例句（12）-（15）中引語均屬于“直接引語”，是具有時態(tài)的完整句。而例句（15）則是靜詞成分“ oqu?-ni”（讀書）來充當?shù)囊Z成分。dεp 在句中承擔銜接功能，連接表目的的引語和表事件的成分。

B.銜接原因—結果

這類dεp 句中表原因—結果之間的關聯(lián)是通過dεp 來實現(xiàn)的。直接引語表原因，謂語動詞表行為結果。這類dεp 句的形式化表達可以歸納為：直接引語/靜詞短語（原因）+dεp+謂語成分（結果）。例如：

（16）hεrε baqqu?i hεrε baq-imεn dεp hεr kyni ?apa ?ekidikεn.[9]

養(yǎng)蜂人每天照料蜜蜂，很辛苦。

（17）bu ki?i je?im ?o? bolup qal-di dεp χizmεttin ?ekinptu.[9]

這個人年紀大了，離職了。

（18）u balisini ji?limisun dεp bir?bigurni elip bεdi.[8]

他為了不讓孩子哭，給孩子買了一個冰棍。

以上例句中，例（16）-（18）中引語為具有時態(tài)的完整句，dεp 在句中承擔銜接功能，連接表原因的引語和表結果的成分。

C.銜接條件—結果

這類dεp 句中的表分說—總說之間的關聯(lián)是依靠dεp 來完成的。直接引語表分說，分別敘述或舉例，dεp 后的內(nèi)容表總說內(nèi)容。通常引語為靜詞短語，例如：

（19）bir jil εtijaz、jaz、kyz、qi?dεp t?t pεsilgεb?lynidi.[1]141

一年分為春、夏、秋、冬四個季節(jié)。

（20）bir kyn kynduz vε ke?ε dεp ikkigε b?lidu.[1]142

一天分為白天和黑夜。

（21）ottura mεktεplεr toluq ottura mεktεp vε toluqsiz ottura mεktεp dεp ikkigε ajrilidu.[1]

中學階段包括高中和初中兩個階段。

以上例（19）中“εtijaz、jaz、kyz、qi?”（春、夏、秋、冬）為引語，dεp 銜接引語和“t?t pεsilgε b?lynidi”（是四個季節(jié)）。例（20）中dεp 銜接引語“kynduz vε ke?ε”(白天和黑夜)和“ikkigε b?lidu”（分兩個部分）。例（21）中dεp 銜接引語“toluq ottura mεktεp vε toluqsiz ottura mεktεp”（高中和初中）和“ ikkigε ajrilidu.”（分兩個階段）。

三、連續(xù)統(tǒng)特征

沈家煊（1998）指出語言共時平面上的變異是由于語言歷時演變的不同時間不同階段的產(chǎn)物，是反映在共時平面上的表現(xiàn)。[4]因此，實詞虛化能夠為共時語法現(xiàn)象提供重要解釋。實詞虛化是一個過程，同時也是說明語言是處于不斷變化過程中的有力證明。邢欣（2007）認為詞語在虛化過程中呈現(xiàn)出連續(xù)統(tǒng)狀態(tài)。連續(xù)統(tǒng)特征是指詞語在虛化過程中出現(xiàn)的非離散特征。連續(xù)統(tǒng)特征是因為語義不斷產(chǎn)生虛化所形成語法化轉變的過程。[7]從語義角度上來看，dεp 的語義虛化過程可以形成一個語義連續(xù)統(tǒng)，它是一個連續(xù)漸變的過程。同時，隨著dεp 語義的虛化，其篇章銜接功能卻不斷增強。例如：

A“.說”（實義動作）↓

（22）u gεpini dεp bolupla ketip qaldi.

他說完這些話就走了。

B.語義虛化（與言語行為動詞共現(xiàn)）↓

（23）“?jgε kirip，birdεm-jerimdεm aram elip kεtsilε.”dεp tεklip qiptu.

“進屋休息一會兒再走吧”，他邀請道。

C.與助動詞tur-/qal-固化成結構表將來時語法意義↓

（24）kino ba?linaj dεp qaptu.[1]142

電影快要開始了。

（25）jam?ur ja?aj dεp turi du.[1]142

要下雨了。

D.篇章銜接語（表目的—事件、原因—結果、條件—結果、分說—總說語義關系）↓

（26）u aq quni sajrap ber-idu dεp baqidikεn.[9]

他養(yǎng)天鵝是為了讓它唱歌。

我們將以上例句中dεp 由實義動詞虛化為篇章標記的過程連接起來，表示如下：

A→B→C→D

這個過程體現(xiàn)出dεp 由實詞語義不斷虛化減弱，銜接功能不斷突顯，即在A 類中的dεp 的語義，由言說動詞“說”演變?yōu)锽 中dεp的語義，接下來dεp 與言語行為動詞結合使用，語義上產(chǎn)生了虛化，凸顯了銜接性；在C類中與助動詞tur-/qal-固化成表將來時的結構；最后是D 類中的dεp 語義完全虛化甚至消失，主要承擔篇章銜接功能。以上展示的過程，反映的是共時平面上進行的，因在具體運用過程中dεp 的語義發(fā)生虛化，而由實義功能轉化為篇章銜接標記的過程。

四、dεp 對應的國家通用語表達

dεp 在國家通用語中的表達有多種，主要與dεp 虛化程度有關。前文已有論述，在此將作一梳理。如下頁表1 所示。

由表1 可以看出，dεp 在不同的語境中，由于虛化程度不同，對應國家通用語的表達也不同。一是出現(xiàn)在動作行為動詞（出去、離開、笑等）之前，此時表詞匯意義“說”，語義沒有發(fā)生虛化，如u gεpini dεp bolupla ketip qaldi.（他說完這些話就出去了）；二是dεp 出現(xiàn)在言語行為動詞（邀請、宣布、勸說、警告等）之前，語義產(chǎn)生虛化，此時dεp 不作翻譯，對應國家通用語的表達為只翻譯言語行為動詞，凸顯言語行為動詞意義，如“a?inε,qalajmiqan ha?ravεrmigin”dεp nεsihεt qiptu u（“朋友，別喊”，他勸道）；三是dεp 與tur-/qai-（助動詞）結合時，語義產(chǎn)生虛化，對應國家通用語表達為“即將、將要、快要”，如jam?ur ja?aj dεp turidu.（快要下雨了）。四是dεp 完全虛化，在篇章中只承擔銜接功能，對應國家通用語時不作翻譯，dεp 前后成分的語義關系為表原因—結果、目的—事件、分說—總說等，如u balisini ji?limisun dεp bir bi?gurni elip bεdi.（為了不讓孩子哭，給孩子買一個冰棍）。

表1 dεp 對應國家通用語表達

經(jīng)過對所搜集語料的深入考察，再次印證了在篇章中隨著dεp 虛化程度的不同，對應國家通用語的表達也不相同。

語義與句法功能之間存在密切關系。當dεp 只起銜接功能時，語義完全虛化，此時dεp的功能體現(xiàn)為凸顯句際銜接意義而詞匯語義不凸顯；當dεp 具有完整詞匯意義“說”時，dεp前后語義內(nèi)容上存在順承或并列關系。此時，dεp 的功能體現(xiàn)為凸顯詞匯實義而銜接意義不凸顯。按照其語義虛實程度及句法功能變化的差別，我們發(fā)現(xiàn)dεp 總體上在句中表現(xiàn)出三種特征，即具有完整的詞匯意義及副動詞功能特征、半虛化狀態(tài)特征以及完全虛化狀態(tài)特征等。半虛化狀態(tài)是指dεp 語義產(chǎn)生一定的虛化現(xiàn)象或語義泛化現(xiàn)象，在句中起銜接功能；完全虛化狀態(tài)的特征是指dεp 詞匯語義完全虛化為零，在句中轉化成篇章標記的狀態(tài)，起銜接功能?？梢哉fdεp 實詞虛化的程度和它的實體意義消失的程度成正比。dεp 的虛化程度越高，它的實在意義消失越多，其主要功能也隨之發(fā)生變化，其在篇章中的銜接功能越凸顯。同時，在對國家通用語對應表達的考察中也發(fā)現(xiàn)，由于dεp 的虛化程度不同，對應的國家通用語表達也不同，如對應國家通用語表達為“說”；或與特定語境成分結合如dεp+tur-/qai-表“將要”；或省略不作翻譯，其中包括只翻譯其后言語動詞含義或直接省略不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