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 鐘建國
成都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核工業(yè)四一六醫(yī)院康復醫(yī)學科(成都610000)
缺血性腦卒中又稱腦梗死,是一種常見于老年人的突發(fā)性腦內(nèi)循環(huán)功能障礙疾病,其多由腦供血動脈閉塞、狹窄等原因?qū)е?。有?shù)據(jù)顯示[1],缺血性腦卒中在腦卒中占75% ~80%。而隨著人類生活方式的改變,包括抽煙、飲酒、缺乏運動、高脂高糖飲食、現(xiàn)代社會壓力增加等因素,本病發(fā)病率仍在不斷上升。卒中后常見的功能障礙包括意識、運動、知覺、認知、言語等[2],臨床上醫(yī)務工作者往往集中關(guān)注上述領域;從而有可能忽略其他次要問題。而失眠為腦卒中后常見并發(fā)癥,全稱為卒中后失眠(post-stroke insomnia,PSI),文獻統(tǒng)計其發(fā)生率高達75%~95%[3],又以缺血性卒中患者最為高發(fā)[4]。本病不僅阻礙腦卒中患者的功能恢復,也嚴重影響患者的生存質(zhì)量;同時加大再次卒中、抑郁、焦慮、甚至自殺的風險。目前對于PSI的確切發(fā)病機制尚未明了,針對PSI,臨床上多采用常規(guī)鎮(zhèn)靜催眠藥物,雖然短期效果尚可,但長久使用會導致藥物依賴、藥物耐受、藥物成癮等問題。因此,一項安全、方便、高效、長久的PSI 干預方案需求迫切。多感官刺激理論起源于上個世紀70年代的歐洲,多感官刺激療法(multisensory stimulation,MSS)實質(zhì)是從視覺、觸覺、嗅覺、聽覺等多維度的感官刺激作用于患者,達到刺激或者放松的目的[5]。相關(guān)研究[6-7]證明,MSS 不僅可以改善具體癥狀,還能有效促進患者心理健康。但近年來MSS 的運用主要集中在腦癱患兒、自閉癥患兒以及老年癡呆患者上,鮮有運用在PSI 患者的干預中,亦尚未有與祖國傳統(tǒng)醫(yī)學結(jié)合的相關(guān)報道。
而在祖國醫(yī)學領域,失眠屬于“不寐”、“不得暝”、“不得臥”等范疇。而在治療方面,推拿、針刺、五行音樂等手段對失眠有一定的治療效果,且得到現(xiàn)代醫(yī)學的證實[8]。然而通過文獻檢索發(fā)現(xiàn),臨床上中醫(yī)干預PSI 基本上是單用或者一兩種方法的聯(lián)用,并沒有在時間上、空間上進行優(yōu)化和統(tǒng)一?;诖?,本研究基于“多感官刺激”理論提出中醫(yī)綜合方案,把諸多干預手段統(tǒng)一在“眠屋”中,不僅讓患者和醫(yī)務工作者的時間得到充分利用,也取得較好的療效,現(xiàn)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選擇2018年3月至2020年4月本院康復醫(yī)學科收治的PSI 患者共計72 例,以Excel函數(shù)Rand 產(chǎn)生隨機數(shù)字的方法將其分為兩組,即觀察組、對照組各36 例。觀察組36 例,其中男22例,女14 例;年齡55 ~79 歲,平均年齡(67.46 ±5.49)歲;卒中位置左側(cè)19例,右側(cè)17例;病程(6.54± 2.04)個月;NIHSS 評分(5.11 ± 1.23)分。對照組36 例,其中男24 例,女12 例;年齡55 ~80 歲,平均年齡(67.64 ± 5.13)歲;卒中位置左側(cè)18 例,右側(cè)18 例;病程(6.52 ± 1.45)個月;NIHSS 評分(5.01 ±1.04)分。每組在年齡、性別、病程、卒中嚴重程度等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卒中嚴重程度采用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stroke scale,NIHSS)[9]。
1.2 病例納入和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1)診斷標準不僅符合中華醫(yī)學會第四屆腦血管病會議《各類腦血管病的診斷要點》中缺血性腦卒中的診斷標準[10];(2)經(jīng)顱腦CT 或磁共振等相關(guān)影像學檢查確診。同時失眠符合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 版(CCMD-3)中的診斷標準。(3)失眠程度在匹茲堡睡眠質(zhì)量指數(shù)(PSQI)評分>7 分;(4)無理解力障礙以及無認知功能,能充分理解量表和配合治療者。本研究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2 排除標準(1)伴有重要的器官(心、肺、肝、腎等)衰竭、惡性腫瘤、病情不穩(wěn)定者。(2)病情惡化,出現(xiàn)新的腦梗塞或繼發(fā)腦出血者;(3)嚴重認知及交流障礙而不能訓練者;(4)不簽署同意書或不配合治療的患者。
1.3 治療方法兩組均進行常規(guī)藥物治療和基本康復治療。常規(guī)藥物治療包括針對基礎疾病進行降脂、抗血小板、營養(yǎng)神經(jīng)治療,觀察組采用“眠屋”中醫(yī)綜合方案,西藥對照組采用西藥治療。
1.3.1 觀察組先利用“眠屋”中環(huán)境的布置以及色彩的選擇對視覺的刺激,再把推拿、撳針埋針、中藥足浴、中藥芳香療法、五行音樂療法、正念冥想糅合統(tǒng)一在“眠屋”中,其具體流程如下。首先,“眠屋”位置選擇在本科室走廊盡頭、比較僻靜的房間。房間內(nèi)進行如下布置:房間背景顏色選擇讓人沉靜、幫助入睡的藍色色調(diào)為主,輔以綠色色調(diào);房間光線不可太亮,安裝百葉窗以控制房間光線;墻體上點綴白云圖案,力求給患者柔軟、舒適感;以空調(diào)和加濕器把房間的溫度控制在25 ℃,濕度控制在50%左右[11]。(1)為保證安靜的治療環(huán)境,每一輪治療最多5 名患者進入房間,患者進入之前,先由工作人員點燃安神香以及播放五行音樂。安神香(達埔聯(lián)發(fā)香業(yè)有限公司生產(chǎn),批號20141005)含有冰片、香櫞、安息香、甘松、酸棗仁、天竺黃、香附等中藥[12]。而五行音樂選用由中華醫(yī)學會音像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傳統(tǒng)五行音樂正調(diào)式》中與“心”“脾”“腎”有關(guān)的。根據(jù)中醫(yī)理論中,五行對應臟腑為“宮動脾、商動肺、角動肝、徵動心、羽動腎”,因此選擇宮調(diào)、羽調(diào)、徵調(diào)。宮調(diào)如《月兒高》、《閑居吟》等,羽調(diào)如《梁?!?、《平沙落雁》,徵調(diào)如《花好月圓》、《采茶舞曲》等,音量控制在35 分貝以下。(2)患者整個治療時間為60 min,前30 min 為推拿后撳針埋針,后30 min 為中藥足浴配合正念冥想訓練。推拿時長約25 min,大致分為頭部推拿、腹部推拿和背部推拿。頭部推拿以點按百會、印堂,拇指推眉弓至太陽,按揉兩側(cè)太陽、頂部為主;腹部推拿以一指禪推中脘、氣海、關(guān)元等任脈諸穴,掌揉掌震腹部為主;背部推拿以拿按肩井,直推督脈及兩側(cè)膀胱經(jīng),按揉心俞、脾俞、腎俞等穴為主。推拿結(jié)束后進行撳針埋針治療,撳針采用清鈴株式會社生產(chǎn)的撳針,規(guī)格選用0.20 mm × 0.30 mm,方案采用“耳穴-體針”,耳穴定位以參照1987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通過的“耳穴國際標準化方案”,選用耳廓神門、皮質(zhì)下、心、脾、胃5 個耳穴,以75%酒精消毒耳部皮膚后埋入。體針選用百會、神庭、照海(雙側(cè))、安眠(雙側(cè))、申脈(雙側(cè))進行埋針,刺激強度以患者感酸脹、麻木、可以耐受為宜。督促患者每日在各撳針埋針處按壓數(shù)次,按壓力度以出現(xiàn)有酸、脹、熱或放射感為宜。每2 天更換1 次,耳穴和體針交替治療。(3)中藥足浴和冥想訓練,中藥足浴液為為酸棗仁10 g、白術(shù)10 g、當歸20 g、熟地20 g、丹參20 g、合歡皮30 g、雞血藤30 g、夜交藤30 g,煎煮5 000 mL 而成。并采用有保溫與足底按摩的全自動智能足浴桶(生產(chǎn)企業(yè):義烏市景晨電器廠,型號:LD-616T-D),倒入藥液后設置適宜溫度(以38 ~43 ℃為佳),囑咐患者將雙足放入桶中,桶口覆蓋毛巾。在足浴同時進行正念冥想訓練,冥想訓練參照郭懷慈的自然冥想放松法導引法[13],患者就坐閉目后,由1名女性醫(yī)務工作者用緩慢溫柔的語言進行引導,先通過深呼吸讓患者進入狀態(tài),再引導患者想象自己置身大自然中,感受陽光、森林、草原、鳥鳴、大海等等。最后請患者慢慢睜眼,并分別詢問5例患者的感受,交流體會。以上為一套整體的“眠屋”中醫(yī)綜合方案,治療時間在60 min 左右,每2日1 次,1 周3 次。連續(xù)4 周。
1.3.2 西藥對照組(1)睡前30 min 口服右佐匹克隆片(江蘇天士力帝益藥業(yè)有限公司生產(chǎn);國藥準字:H20070069),1日1 次;(2)早晚飯后口服百樂眠膠囊(楊子江藥業(yè)集團有限公司生產(chǎn);國藥準字:Z20020131),1日2 次。連續(xù)4 周。
1.4 觀察指標兩組在干預4 周后停止一切治療手段,并分別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觀察以下指標。匹茲堡睡眠質(zhì)量指數(shù)(PSQI):該指數(shù)包括入睡時間、入睡質(zhì)量、睡眠效率、睡眠障礙等共計7 個方面,總分在0 ~21 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睡眠障礙越大[14]。(1)阿森斯失眠量表(AIS):該量表包括入睡時間、總睡眠時間、總睡眠質(zhì)量、白天情緒、白天嗜睡等8 個方面,每個方面均為0~3 分的4 級制評分,總分在0 ~24 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睡眠障礙越大[15]。(2)SAS 焦慮自評表:該量表共20 個自評問題,15 個為正向評分,5 個為反向評分,每個問題均為4 級制。SAS 評分<50 分為無焦慮;50 ~60 分為輕度焦慮;61 ~70 分為中度焦慮;≥70 分為重度焦慮[16]。(3)臨床療效:參照相關(guān)文獻[17],并根據(jù)患者干預前后的匹茲堡睡眠質(zhì)量指數(shù)評分的減分率隨訪干預結(jié)束后3 個月的情況。臨床痊愈為PSQI 減分率≥76%;顯效為PSQI減分率在50% ~76%;有效為PSQI 減分率在30%~50%,無效為PSQI 減分率小于30%。(4)實驗室檢查:空腹取靜脈血5 mL,離心10 min 取血清,按照操作步驟說明書用ELISA 法進行血清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介素6(IL-6)、五羥色胺(5-HT)檢測。(5)睡眠圖監(jiān)測:采用動態(tài)睡眠神經(jīng)電生理參數(shù)記錄儀(生產(chǎn)企業(yè):上海諾誠電氣有限公司;批準文號:滬食藥監(jiān)械(試)字2004 第2060109號)監(jiān)測兩組患者睡眠圖,記錄睡眠效率、睡眠總時間、夜間覺醒次數(shù)。
1.5 統(tǒng)計學方法應用SPSS 19.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處理,符合正態(tài)分布且方差齊的計量資料以()表示,組內(nèi)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組間比較采用兩樣本t檢驗;計數(shù)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PSQI 評分、AIS 評分、SAS 評分比較在PSQI 評分方面,干預4 周后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兩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3 個月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AIS 評分方面,干預4 周后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對照組低于觀察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3 個月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SAS 評分方面,干預4 周后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3 個月兩組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PSQI 評分、AIS 評分、SAS 評分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AIS score and SAS scor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intervention,4 weeks after intervention and 3 months after intervention ±s,分
注:與治療前相比,*P <0.05;與對照組相比,#P <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例數(shù)36 36 PSQI評分干預前14.75±3.63 15.04±4.39干預4周7.69±1.53*7.81±2.16*干預后3個月6.82±1.33*#10.47±2.48*AIS評分干預前18.89±3.43 19.47±3.39干預4周13.46±2.37*#12.04±2.83*干預后3個月11.64±3.58*#15.89±3.18*SAS評分干預前63.92±5.83 65.03±7.47干預4周42.57±6.47 60.37±6.32干預后3個月40.83±5.69 64.46±6.53
2.2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在干預后3 個月,觀察組顯效率為83.33%,對照組顯效率為30.56%,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療效標準比較Tab.2 Comparison of curative effect standard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例
2.3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TNF-α、5-HT、IL-6 水平比較在TNF-α與IL-6 方面,干預4周與干預后3個月,兩組兩指標均低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兩時間節(jié)點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5-HT方面,干預4 周后兩組均高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干預后3個月,觀察組高于干預前(P<0.05),而對照組與干預前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組間比較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TNF-α、5-HT、IL-6 水平比較Tab.3 TNF levels of the two groups before,4 weeks and 3 months after intervention-α,Comparison of 5-HT and IL-6 levels ±s,ng/L
表3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TNF-α、5-HT、IL-6 水平比較Tab.3 TNF levels of the two groups before,4 weeks and 3 months after intervention-α,Comparison of 5-HT and IL-6 levels ±s,ng/L
注:與治療前相比,*P <0.05;與對照組相比,#P <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例數(shù)36 36 TNF-α干預前13.87±4.37 14.11±3.58干預4周10.63±2.36*#12.63±3.47*干預后3個月10.37±2.61*#15.58±3.69*5-HT干預前60.63±5.57 59.93±3.84干預4周85.47±6.74*#66.61±5.74*干預后3個月74.40±3.74*#61.12±4.37 IL-6干預前23.73±5.64 22.74±6.36干預4周15.57±5.92*#19.47±4.36*干預后3個月15.75±4.57*#20.46±4.20*
2.4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睡眠效率、睡眠總時間、夜間覺醒次數(shù)比較在睡眠效率方面,干預4 周與干預后3 個月,兩組兩時間節(jié)點均高于干預前,組間比較觀察組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睡眠總時間方面,干預4周后兩組均高于干預前,組間比較對照組高于觀察組(P<0.05);干預后3個月僅觀察組高于干預前,對照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組間比較觀察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夜間覺醒次數(shù)方面,干預4 周與干預后3 個月,兩組兩時間節(jié)點均低于干預前,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組間比較,在干預4 周兩組無差異,干預后3 個月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睡眠效率、睡眠總時間、夜間覺醒次數(shù)比較Tab.4 Comparison of sleep efficiency,total sleep time and times of night awakening before intervention,4 weeks after intervention and 3 months after interven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s
表4 兩組在干預前、干預4 周、干預后3 個月的睡眠效率、睡眠總時間、夜間覺醒次數(shù)比較Tab.4 Comparison of sleep efficiency,total sleep time and times of night awakening before intervention,4 weeks after intervention and 3 months after interven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s
注:與治療前相比,*P <0.05;與對照組相比,#P <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例數(shù)36 36睡眠效率(%)干預前70.91±7.46 72.44±6.61干預4周82.46±5.64*#85.62±6.43*干預后3個月82.97±6.91*#74.83±6.12*睡眠總時間(min)干預前315.74±9.43 313.47±6.63干預4周372.46±11.51*#402.43±14.46*干預后3個月386.43±12.75*#315.05±6.57夜間覺醒次數(shù)(次)干預前8.15±1.21 7.58±0.83干預4周2.57±1.01*2.49±0.80*干預后3個月3.47±1.04*#6.21±1.92*
現(xiàn)代醫(yī)學認為,失眠就是睡眠與覺醒功能的紊亂,而PSI 并非單純性失眠,與其基礎疾病有密切關(guān)系。而迄今為止PSI的相關(guān)機制尚不完全明確,但流行的有“內(nèi)源性機制學說”以及“外源性機制學說”:如有文獻推測是因為卒中后腦組織缺氧導致釋放的神經(jīng)遞質(zhì)減少[18];亦有文獻認為卒中后炎癥反應失調(diào)導致與睡眠相關(guān)的額葉底部、延髓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抑制區(qū)以及上行網(wǎng)狀系統(tǒng)機制紊亂[19]等。現(xiàn)階段西醫(yī)針對PSI 常采用苯二氮卓類與非苯二氮卓類的藥物口服治療,前者包括艾司唑侖、阿普唑侖等,后者如右佐匹克隆、扎來普隆等。兩者均短期療效明顯,停藥后癥狀反復。一旦長期服用又出現(xiàn)藥物依賴、藥物耐受、藥物成癮等問題;且苯二氮卓類具有肌肉松弛的作用以及“宿醉”現(xiàn)象,嚴重影響患者偏癱肢體功能的恢復。
而祖國醫(yī)學認為營衛(wèi)失和、陽不入陰為失眠的主要病機。而本研究患者是因中風后導致的失眠,中風的常見病機為下焦陰虛或氣虛血瘀,因此PSI 可以分為心脾腎虧虛或者氣虛血瘀兩種常見證候[20-21]。其病位多在于心、脾、腎三臟。心為君主之官,主神,《金匱要略·五臟風寒積聚病》曰:“心氣虛者。合目欲眠,夢遠行而精神離散,魂魄妄行?!倍楹筇熘?,清代醫(yī)家馬培之認為:“脾虛則不能布津于胃,子令母虛,神不歸舍而不寐?;蚱⑽干迨С?,而濕聚痰生,擾亂睡眠;或勞倦思慮太過,氣虛血虧,神魂無主而不寐”。最后,腎為先天之本,藏先天精氣,與睡眠相關(guān)的陰陽精神之根在于腎,清代《馮氏錦囊秘錄·卷十二》提出:“壯年人腎氣強盛,則睡沉熟而長,老年人腎氣衰弱,則睡輕微易知”??梢奝SI 多責之于心、脾、腎三臟。在治療方面,推拿、耳穴、五行音樂、中藥外用等傳統(tǒng)手段對失眠有一定的治療效果,而筆者發(fā)現(xiàn),諸多文獻對各治療手段基本上是單用或者一兩種方法的聯(lián)用,并沒有在時間上、空間上進行優(yōu)化和整合。并且患者每日可能還需對卒中后所帶來的肢體、平衡、認知、言語等其他功能障礙進行訓練和干預,僅針對卒中后失眠并發(fā)癥,患者每日可接受治療的時間非常有限。因此,找到一套高效、簡便的干預方案就顯得格外重要。
本研究基于的“多感官刺激”理論,要求在“多感官環(huán)境刺激”下,以多種感覺同時起作用的方式來達到放松心神、減輕焦慮、快速安穩(wěn)入眠的目的。多感官刺激療法雖然來源于西方,但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六根”理論有契合之處?!傲币辉~源于佛教詞匯,即包括眼、耳、鼻、舌、身、意的各種感覺器官的刺激。而本研究把多種干預手段,有機的融合在“眠屋”之中。若單從每一項治療手段來干預,針刺、推拿、中藥浴足、冥想訓練均是會花費一定時間的,而本研究希冀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起到最好的效果,通過五行音樂療法對“耳”(聽覺)的刺激,推拿、撳針以及中藥足浴對“身”(觸覺)的刺激,中藥芳香療法對“鼻”(嗅覺)的刺激,正念冥想治療對“意”(大腦思維)的刺激、再利用“眠屋”中環(huán)境的布置以及色彩的選擇對“眼”(視覺)的刺激,多維度多感官刺激結(jié)合在一起,把多種手段創(chuàng)造性的壓縮在一個地點、一個小時內(nèi)。這樣的融合不單純是幾種治療方法的聯(lián)合,更是在時間上、效率上的整合。
具體再來看各項干預手段,首先“眠屋”在色彩、光線、濕度、溫度等因素中營造出最佳的環(huán)境[22],而以安神香為載體的中醫(yī)芳香療法中,冰片、香櫞、安息香、甘松、酸棗仁、天竺黃、香附等均是具有養(yǎng)心安神的芳香中藥材,諸藥合用,共奏解郁助眠之效[23]。五行音樂療法以宮調(diào)、徵調(diào)、羽調(diào)三調(diào)進行播放,以求寧心安神、補益脾腎、保持陰平陽秘,調(diào)節(jié)心脾腎三臟機能,有標本兼治之效:既能作用于中風之本,同時直指失眠之標,達到改善睡眠的效果。而本研究不用普通毫針而用皮內(nèi)針埋針,旨在通過長時間的刺激達到增強治療的作用,且撳針更易為患者接受,長效刺激,且沒有疼痛,患者方便舒適,在穴位選擇上,耳穴所選諸穴均是治療失眠的驗穴,而體穴方面,百會具有刺激大腦皮質(zhì),改善血液循壞,調(diào)整精神狀態(tài)的作用;照海、申脈為八脈交會穴,通于主睡眠的陰蹺、陽蹺脈;神庭、安眠均是經(jīng)驗用穴,效果顯著。至于推拿治療失眠,也是從激發(fā)經(jīng)氣,平衡陰陽、安神定志的目的出發(fā)[24]。最后來看后30 min 的中藥足浴和正念冥想訓練。研究[25]表明正念冥想訓練可以迅速緩解失眠造成的不良情緒、增加患者應對睡眠障礙的信心。而中藥足浴,是基于“上病取下,百病治足”的理論,通過水溫、儀器足底按摩以及藥物的熏蒸來達到通調(diào)全身氣機,達到“陽能入陰、陰能納陽”的效果。
從本研究結(jié)果來看,在干預的4 周結(jié)束后,兩組各項指標均較干預前有所改善,可見兩組均有一定的正向干預作用。組間比較,雖然觀察組PSQI 評分與對照組無差異,甚至對照組在AIS 評分、睡眠圖監(jiān)測的睡眠效率、睡眠總時間優(yōu)于觀察組;但觀察組在5-HT 水平高于對照組。而在PSI失眠的致病機制中,與多類神經(jīng)遞質(zhì)有關(guān),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5-HT,其在于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中廣泛存在的神經(jīng)遞質(zhì),與失眠癥、焦慮癥等很多精神疾病的發(fā)生有關(guān)。觀察組在5-HT 高于對照組,仍考慮綜合方案中的多項干預手段有關(guān)。如研究發(fā)現(xiàn),針刺可以增加失眠大鼠下丘腦5-HT 含量,從而改善睡眠,而其機制可能與針刺特定經(jīng)穴能調(diào)節(jié)5-HT1A、5-HT2A 受體后信號通路上的下游關(guān)鍵信號分子cAMP濃度從而提高5-HT含量有關(guān)[26]。其次,睡眠紊亂與炎癥因子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得到廣泛證實,失眠嚴重程度與IL-6 呈正相關(guān),而TNF-α對睡眠-覺醒行為也存在特異性效應。觀察組在炎癥因子IL-6 和TNF-α低于對照組,可見觀察組雖然在4 周的癥狀改善不如對照組,但相關(guān)深層次機制改善較優(yōu)。且在干預后3 個月,對照組部分指標有反彈趨勢,而觀察組在療效、PSQI 評分、AIS評分、SAS 評分、各實驗室指標以及各睡眠圖指標均優(yōu)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梢娪^察組遠期效果優(yōu)于對照組。綜上所述,基于“多感官刺激”理論的綜合方案,不僅能有效干預睡眠障礙,緩解焦慮癥狀,療效顯著,還高效率的融合多種治療,讓治療時間得到充分利用,值得臨床進一步研習和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