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國樞
1978年春,入復旦新聞系念書,每天緊張學習,過得倒也充實。
然而,畢竟是成了家的人。妻子楊喬勛(昵稱楊喬)帶著4歲兒子詹越,遠在四川金沙江邊,相依為命,艱苦度日。娘兒倆成了我心中難以割舍的牽掛。
記得臨別之際,楊喬背著兒子,到車站送行,眼圈紅紅的,淚水隨時就要落下。我的心也十分酸楚,說不出的難受。楊喬說,到了上海,注意身體,莫要怕花錢,記得給我寫信……我點點頭,還未開口,車已經開了!
到了復旦,分了宿舍,安置妥貼,便伏在桌上,給楊喬寫信。
自此,復旦-四川,四川-復旦,鴻雁傳書,每逢隔周星期四,總會收到楊喬來信,同樣時間,下周星期四,楊喬總會收到我的回信。
宿舍里的同學習慣了,凡有信來,總是第一時間交給我,笑笑,喂小詹,幸福時光到啦!楊喬也會定時到郵局取信,她說,收信的那天,心兒在歌唱!老遠就會聽到郵局門市王大姐高喊:喬娃,你的長篇小說到了!
就這么著,復旦四年,我倆通信四年,逐漸形成了長年不變的“法定日”。鴻雁傳情,從未間斷。定時通信,互訴衷腸,談學習,談工作,談家庭,談未來,談人生,談哲理……總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寫信,也有一頁兩頁,我們寫信,起碼五六頁,有時甚至十幾頁!
寫著寫著,我倆的語言風格越來越接近,后來,連字體都越來越像了!接到楊喬來信,宿舍同學覺得奇怪,國樞呀,怎么你愛人寫的字,同你的簡直一模一樣?我笑笑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所以才結為夫妻嘛!
有意思的是,兒子詹越受到感染,剛上小學一年級的他,媽媽回信之際,也給爸爸寫了封信??粗苍絹硇?,心里非常溫暖。
1982年春,大學畢業(yè),分到北京。第二年冬,承蒙組織關心,楊喬和詹越調到北京,從不間斷的“兩地書”,終于畫上句號。
我給楊喬的信,楊喬給我的信,至今我們還保留著,數了數,有200多封!專門裝在兩個抽屜里。有時拿出來看看,思緒便又回到當年,回到那個永遠單純、永遠樸實、永遠牽掛著彼此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