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黎
《奇葩說》第七季決賽,BBking(辯論王者)之戰(zhàn)在老將傅首爾和首次參賽的新選手小鹿之間舉行,最終小鹿居于第二,但她卻逗笑了無數(shù)人,不少觀眾單方面宣布:小鹿就是本年度最搞笑的人。對于這樣的結局,小鹿很滿意,因為對她來說,“好笑”永遠比贏更重要。
二十多年前,小鹿是被父母寄養(yǎng)在農(nóng)村的小女孩,自小被爺爺奶奶帶大。老人家重男輕女,從來都是喜歡哥哥,不喜歡她,因此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努力去證明:女孩也能閃閃發(fā)光,幽默可愛,配得上世間最好的愛。懷揣著這樣的夢想,小鹿成了一個人緣不錯的女孩,走到哪里都能逗笑一群人。
大一時,小鹿第一次在校門口吃到了云南罕有的醬香餅,覺得非常好吃,認為“此餅只應天上有”,于是她決定學習醬香餅的制作工藝,將來回云南去開店,成為一名“醬香餅大鱷”。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到餅攤學藝,跟著山東師傅和面、攤餅。路過的同學認出了她,滿臉困惑,但她毫不在乎。
小鹿
后來醬香餅攤子如同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在了各地,小鹿的創(chuàng)業(yè)夢想破碎了,她努力考上了西南政法大學的法學碩士。為了對抗枯燥,她開始自創(chuàng)段子,然后用飛信群發(fā)給全班同學,但只收到過一條回復,對方告訴她:“很好笑,謝謝?!?/p>
正是這種自娛自樂的創(chuàng)作和少得可憐的回饋,讓她意識到自己或許有那么一點喜劇天賦。2014年,她奔赴北京花1500元參加了三里屯的單口喜劇培訓班。那時候她尚未畢業(yè),原本的出路是考公務員,或是去律師事務所當助理,但這次培訓直接改變了她的職業(yè)規(guī)劃,她太享受一群喜劇人擠在一起的快樂了——你一句話剛從嘴里蹦出來,還沒有落地,別人就有新的話接上來,一個梗連著另一個,時時都有小高潮。這讓小鹿很激動,仿佛發(fā)現(xiàn)了平行世界的另一個異時空,時常笑出眼淚,拍著大腿喊道:“我怎么這么開心!”
培訓結束后,她趕回重慶寫論文,同時創(chuàng)作段子到處投稿。交完論文,她馬不停蹄地趕回北京,正式成為了一名單口喜劇演員。當時全職的單口喜劇演員很少見,因為演出不固定,也沒有體系化運營,收入沒有保障,只能做兼職養(yǎng)夢,可她認定了:這就是我要走的路,沒有什么能動搖我走下去的決心。
2017年,單立人喜劇公司初創(chuàng),小鹿加入其中。那時候的票價只能賣到80元、100元,單口演員一周最多掙個兩三百。但小鹿沒有被現(xiàn)實打垮,一直狂奔在“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笑”的道路上,她不停創(chuàng)作,摸索寫段子的技巧,同時認真反思,調(diào)整自己的舞臺感和節(jié)奏感。最初,她和許多新人一樣頻頻卡殼,需要面對小劇場突然冷場的尷尬氣氛,但慢慢地,她的表現(xiàn)更自如了,觀眾的笑聲也多了起來。
演出通常都在小酒吧或小劇場里舉行,為了離這些場地近一點,小鹿和伙伴們租住在胡同里,每天騎自行車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之間,趕著一場又一場的開放麥。大家表演時都會隨身帶一支錄音筆,講完趕下一場時,就戴上耳機,一邊騎車一邊回放剛剛的表演錄音,復盤一下哪里不對,到下一場馬上調(diào)整,這樣做成長得非??臁?/p>
2018年,小鹿咬牙買了一輛電動車,趕場子更方便了,只是冬天非常冷,需要掛個擋風被,然后套上兩層羽絨服。有一次冬夜上完開放麥,她發(fā)現(xiàn)自己電動車上的擋風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床破被子,她氣得跺腳:“這人怎么能這樣呢?要么你就拿走,還把你的破被子給我,太臟了!”
雖然煩惱不斷,但快樂之源從未枯竭,小鹿穿著便宜的衣服和鞋子,吃著場外3元一個的手抓餅,和大家斗梗,自覺其樂無窮:“既然做了這行,我們就自覺簡化了物質(zhì)欲望,我的欲望都在于喜劇能力的精進?!?/p>
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線下演出中斷,于是,小鹿接受了《奇葩說》的邀請。對于《奇葩說》這類帶有競賽性質(zhì)的節(jié)目,小鹿最初是非??咕艿??!耙驗槭澜绫緛砭褪嵌嘣?,和而不同,可是辯論非得讓人變成‘單元’,我有點不喜歡這個?!?/p>
既然決定要做了,就不能馬虎,小鹿又拿出了當初寫段子的精神,每次準備辯題,她都會和兩三個朋友先頭腦風暴,在紙上勾勒出上百個論點,再從中選出二十個寫段子,篩選效果最好的五六個,組織成文稿,最后提前去開放麥試講。一切準備就緒才走進辯論場。
正式步入賽場后,“為什么女人不能至死是少女”“我們不要跟風吹捧,要錯峰贊美”等閃亮觀點和密集笑點砸向觀眾,小鹿也成為了這一季節(jié)目最大的亮點?!靶÷固剂恕薄靶÷固眯Α边@些詞條頻繁出現(xiàn)在熱搜和彈幕當中。
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多紅,但《奇葩說》之后,小鹿還是比以前忙了幾倍。她的“女兒紅”單口喜劇演出正式開場,各類采訪也見縫插針。和許多通過節(jié)目火起來的選手不同,小鹿倒是不怎么操心商務和代言,而是花了很多精力籌備自己的脫口秀節(jié)目《聽姐說》,為此甚至推掉很多賺大錢的機會。她喜歡站在那兒用語言逗笑大家,這種感覺讓她身心松弛?!白鰝€身心松弛的人,是我后半生的追求。”
小鹿在《奇葩說》節(jié)目中給三十年前的自己寫了一封信,信中寫道:
“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小朋友,你有一種很樸實的天分,就是踏實勤奮。你會靠著這個一點點走出農(nóng)村,一步步奔向世界,成為一個閃閃發(fā)光的人。會有特別多的人喜歡你,他們不在意你是男是女,就是喜歡你。我很愛自己,你也要愛自己,你心有多大,童年的快樂就有多大,未來的世界就有多大?!?/p>
隔著時光的簾幕,小鹿擁抱了童年時的自己,也終于實現(xiàn)了閃閃發(fā)光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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