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二
彼得·海斯勒
彼得·海斯勒(Peter Hessler),中文名何偉。他是《紐約客》第一位駐北京記者,以“中國三部曲”《江城》《甲骨文》《尋路中國》為自己在美國博得了有關中國題材的最佳作品的名聲,被《華爾街日報》認為是“關注現(xiàn)代中國的最具思想性的西方作家之一”。
何偉1969年出生在美國密蘇里中部,在普林斯頓大學主修英文和創(chuàng)意寫作,隨后去了歐洲,在牛津大學獲得文學碩士學位。他寫過小說,做過剪報員,也曾為職業(yè)感到憂慮。
1994年夏天畢業(yè)后,何偉決定花半年時間環(huán)游世界,到東方去看看。對于中國,何偉向往已久。年幼時,他在祖父的日記中發(fā)現(xiàn),祖父差點被派往中國,不過后來這項安排被取消了。祖父在日記中流露出對中國的向往。那時,何偉就對中國萌生好奇。
1996年,何偉作為和平工作團的志愿者,前往中國涪陵支教,在這座江邊小城生活了兩年,仔細地記錄了涪陵普通人生活的一點一滴。無論到哪兒,他都帶著一本小筆記本,在每天采訪結束后以最快的速度回憶并輸入電腦。2001年,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書,名為《江城》。書中的人物和故事均取材于何偉的觀察及采訪?!督恰烦霭婧蠛芸斓巧狭恕都~約時報》暢銷書榜,被譯成法文、意大利文等多國文字在世界各地銷售,并三次再版,被譽為“認識中國必讀的一本書”,也讓他成了《紐約客》雜志駐中國的記者。
《江城》獲得成功后,何偉為了更深入地了解中國,考取了中國駕照,依照一份中國地圖,駕車沿著長城在像毛細血管一樣的鄉(xiāng)間小路上探索、拜訪,通過對普通人群的大量采訪,寫出了《尋路中國》一書,同樣備受好評。
2011年10月,何偉和前《華爾街日報》駐中國記者、同為作家的妻子張彤禾,帶著兩個孩子,從美國科羅拉多州搬家到埃及開羅。他希望在這里開始新的寫作。何偉說,寫作里有兩種東西讓他著迷,要么是一個人或一群人,要么是一個吸引人的故事。去埃及是他與張彤禾一同做的決定,因為埃及是個歷史悠久的地方,有豐富有趣的語言,這些方面與中國很像。
何偉總是被異鄉(xiāng)人吸引。他也習慣處于一個異鄉(xiāng)人的視角,這有利于他更好地觀察四周。對何偉來說,保持新鮮觸覺的方法是每五六年換一個地方生活?!叭绻晳T了,可能就不夠新鮮了,觀察的角度也沒有什么改變了。”但離開舒適的環(huán)境到外面的世界去冒險,需要很大的勇氣?!拔覛J佩那些背井離鄉(xiāng)、試圖改變自己命運的人。”他說,“他們是我的靈感源泉。”他似乎與那些異鄉(xiāng)人有著深刻的共鳴。
2019年5月,何偉關于埃及的新書《The Buried》由企鵝出版社出版。這本四百多頁的英文書涉及埃及的歷史與變革,有考古現(xiàn)場,也有政治運動。何偉獨特的幽默與溫情始終貫穿在諸如社區(qū)垃圾工、阿拉伯老師、翻譯和賣內(nèi)衣的中國商人等普通人的故事之中,讓這些故事超越文化與地域的界限。而過去在中國的生活經(jīng)驗,也不可避免地成了他打量與認識埃及的參照系。
很多人好奇,為什么何偉不多寫自己的國家?但對何偉來說,在發(fā)展中國家從事這項工作更有趣,也更有意義。像中國這樣正在崛起的國家,處在高速發(fā)展中,是最值得關注的。
在埃及待了五年后,何偉又回到了中國。2019年8月,何偉來到四川大學,用英語教非虛構寫作課。成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定居地點,位于中國中部,方便到各地采訪。
二十多年前的四川還比較窮,他的學生大多來自農(nóng)村。他至今還與1996到1998年教過的那一百多個學生保持著聯(lián)系。每年,他都會寫一封長長的信給學生們。二十多年過去,他的學生多數(shù)成為老師,分布在四川、重慶、西藏、浙江、廣東和云南等地。
這次回到成都,何偉希望能重新接觸到中國教育事業(yè),期待回到課堂見見年輕人。開課伊始,就有旁聽學生將上課經(jīng)過記錄下來,課后也變成了圖書簽名現(xiàn)場。在川大教書期間,恰逢新冠肺炎疫情。2020年8月,何偉在《紐約客》上發(fā)表了一篇講述中國如何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報道,在國內(nèi)外社交網(wǎng)絡上引起熱議。
何偉將中國人物和故事放入成熟、穩(wěn)健的西方語態(tài)中。他的流行不是因為中國故事的獨特性,而是因為普適的優(yōu)秀寫作和洞察本身。這使他的作品避免獵奇和褊狹,同時獲得美國讀者和中國讀者認可。
談及如何在寫作中保持冷靜、客觀,甚至摒棄自己的好惡去寫故事。何偉覺得最重要的是時間。“如果這個人是我認識的,那么我也可以變成一個觀察者,而不只是采訪他,這是最理想的情況。比如我會觀察他的配偶,他的顧客、同事等。所以我的目標就是不光是作為一個記者采訪他們,而是成為一個觀察者?!?/p>
在新書的簽售會上,何偉喜歡跟讀者聊天,“你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啊?”幾乎每一個讀者,他都要細細地問,本來一個小時的簽售延長到了三個小時。何偉說,他還一直對中國保持著好奇,離開是為了找到一個更好的角度寫中國,中國也將是他以后書寫的主題。
說到自己的新書,何偉認為,讀者會認可自己的作品,也許正是因為自己不只是在“唱好”和“唱衰”之間擇一而從,而是在這些零散的現(xiàn)象背后梳理出了真實的行為邏輯,以此來解讀一個國家的希望與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