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林日 ●本報特約記者　柳玉鵬　任重

“我們有一句諺語：長得丑就別沖鏡子發(fā)火?！痹诙砻李I導人峰會即將登場之際，俄總統(tǒng)普京近日接受美國廣播公司（NBC）專訪，送給美國方面這樣一句話。這是3年來普京首次接受美國主流媒體采訪，90分鐘的深度專訪信息量很大，記者拋出從網(wǎng)絡攻擊到“暗殺”反對派人士等各種話題，普京火力全開，一一懟回。通過普京的回答，美媒看到莫斯科的“強硬”、兩國間的“鴻溝”，俄羅斯學者則認為記者的問題充滿“信息戰(zhàn)和心理戰(zhàn)因素”。有意思的是，美國記者還提了若干明顯有挑撥意味的涉華問題，而普京的回答傳遞出異常明確的信息：“中國是個友好的國家，它不像美國那樣宣布我們?yōu)閿橙??！?/p>

“長得丑就別沖鏡子發(fā)火”

據(jù)俄羅斯衛(wèi)星通訊社15日報道，俄總統(tǒng)助理烏沙科夫表示，俄美領導人會晤將于日內(nèi)瓦時間16日13時（北京時間19時）開始，由一次小范圍會談和兩次大范圍會談三部分組成。俄總統(tǒng)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表示，會談將持續(xù)4至5個小時，期間會安排休息。

在普拜會舉行前，普京于11日接受NBC專訪，14日雙方分別發(fā)布詳細采訪內(nèi)容。普京在采訪中談到陷入谷底的俄美關系、網(wǎng)絡攻擊、西方對俄羅斯人權的攻擊等問題。對于普京的回答，有美媒用“咄咄逼人”形容，稱這發(fā)出了一個峰會不被看好的信號。

就備受關注的網(wǎng)絡攻擊問題，普京表示，美國指控俄黑客或政府為幕后黑手是“滑稽的”。“我們被指控各種各樣的事情，干預選舉、網(wǎng)絡攻擊等，但他們沒有一次能夠拿出任何證據(jù)。”

當NBC記者提到“人權”問題以及俄政府將境內(nèi)某些媒體列為“外國代理人”時，普京說，美國在上世紀30年代就通過了《外國代理人登記法》，“這項法律比我們的嚴厲得多”?！拔覀冇芯渲V語：‘長得丑就別沖鏡子發(fā)火。如果有人指責我們，我會說，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你們會在鏡子里看到自己，而不是我們。”

“我們沒有暗殺任何人的習慣?！睂τ谟浾邌栍袥]有下令“暗殺”反對派人士納瓦利內(nèi)，普京這樣說。普京緊接著以1月美國國會山騷亂為例反問：“那個走進國會大廈被警察開槍打死的女人是你們下令暗殺的嗎？你知道有450人在進入國會大廈后被逮捕嗎？他們不是去偷筆記本電腦的，他們帶去了政治訴求?！?/p>

美國《新聞周刊》等媒體都提到，對于納瓦利內(nèi)能否活著離開監(jiān)獄，普京沒有做出保證。普京甚至不提納瓦利內(nèi)的名字：“對于我來說，他只是被法院依法宣判有罪并入獄的俄羅斯公民之一?！辈稍L中，普京還諷刺說：“很驚訝我們至今沒被指控煽動‘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p>

總統(tǒng)先生，你是“殺手”嗎？

在普京接受專訪的內(nèi)容被詳細披露的同一天，拜登在布魯塞爾也做出表態(tài)。拜登表示，如果普京愿意，美俄可以在一些領域進行合作，“如果他選擇不合作，我們會以牙還牙”。拜登說，將看看能否與俄羅斯合作，并明確雙方存在分歧領域的紅線。

拜登還評價普京“聰明、堅韌”，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對于此前自己關于普京是“殺手”的言論，拜登說，他在直播中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他“誠實地回答了”，就即將到來的美俄領導人峰會而言，這并不重要。

“總統(tǒng)先生，你是‘殺手嗎？”普京這次接受采訪，記者也拋出這一問題。普京答道：“在我的任期內(nèi)，我習慣了來自各種角度、各種領域、以各種借口和理由、不同口徑和力度的攻擊，這一點都不讓我感到驚訝?！逼站┩瑯訉Π莸亲龀鲈u價，稱其“專業(yè)”，可以合作，“他的整個成年期幾乎都是在政界度過的”。

NBC稱，在整個采訪過程中，普京依靠克里姆林宮經(jīng)過時間考驗的策略，通過指出美國的失敗來轉(zhuǎn)移批評，暗示西方的批評是虛偽的，因為每個國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

俄羅斯聯(lián)邦新聞通訊社15日援引俄政治學家格拉申科夫的話說，此次采訪讓人聯(lián)想到與拜登談判的彩排，美國意識到其年邁的總統(tǒng)可能無法在會談中壓過普京，因此決定提前公開提問，而采訪的方式幾乎像審訊一樣。俄學者切爾尼亞霍夫斯基也稱，NBC記者提出的問題充滿信息戰(zhàn)和心理戰(zhàn)因素，特別是提到俄政府參與“暗殺”納瓦利內(nèi)的問題。

據(jù)美國“Axios”網(wǎng)站15日披露，為準備與普京的會晤，拜登召集十幾名外部專家，包括奧巴馬時期的兩名駐俄大使，這群人敦促拜登不要舉行聯(lián)合新聞發(fā)布會，以免普京用新的公開提議搶會談風頭。2018年，特朗普曾在與普京會晤后，在聯(lián)合記者會上質(zhì)疑美方情報部門有關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問題的結(jié)論，支持普京的說法。

該媒體稱，普京和拜登在峰會前都展示強硬，看起來，即使美俄元首罕見坐在一起，外交上再多的廢話也掩蓋不了兩國之間的鴻溝。

“普京譴責在俄中之間打楔子的行為”

美俄之間鴻溝巨大，NBC記者在采訪中卻不忘挑撥俄中關系：俄羅斯只有一艘航母，中國正在建造第四艘……俄羅斯為什么不抱怨中國的軍事化？你如何看待中國對待新疆維吾爾人的方式？如果中國人民解放軍對臺灣采取行動，俄羅斯將如何回應？

普京在回應時首先挑明一點，即近年來俄中關系處在歷史最高水平，雙方在政治、經(jīng)濟、科技等各領域保持高度信任與合作。“我們不認為中國對于我們是威脅，中國是個友好的國家，它不像美國那樣宣布我們?yōu)閿?/p>

人。”普京說，就購買力平價而言，中國的經(jīng)濟規(guī)模已經(jīng)超過美國。但中國的實力不會令俄羅斯擔憂，原因之一是俄國防能力處于非常高的水準，但最重要的是俄中關系的性質(zhì)和水平?jīng)Q定了俄羅斯不會提防中國的發(fā)展。

普京說，他在訪華期間曾有機會與維吾爾族代表會面。他親耳聽到民眾普遍歡迎中國政府的民族政策，肯定中國政府在經(jīng)濟和文化等領域為生活在新疆地區(qū)的人們做了很多實事。

據(jù)美國政治新聞網(wǎng)報道，拜登及其助手正密切關注俄中之間的一舉一動。拜登政府的一名高級官員說，多年來，中俄關系僅限于戰(zhàn)術合作或臨時伙伴關系，但最近兩國的互動正轉(zhuǎn)化為某種更具持續(xù)性和戰(zhàn)略性的關系。

“我能說實話嗎？我們可以看到那些破壞俄中關系的企圖。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嘗試正在實際政策中進行。你的問題也與此有關?！逼站┰诓稍L中直截了當?shù)貙BC記者說?！捌站┳l責在俄中之間打楔子的行為。”馬來西亞《星報》15日評論道。

據(jù)美國《外交政策》報道，一些觀察家也擔心拜登只關注與中國的大國競爭，輕視莫斯科迫在眉睫的威脅?！鞍莸堑亩砹_斯政策看起來有點天真。他們似乎認為可以把俄羅斯放在一個小盒子里，打個蝴蝶結(jié)，然后俄羅斯在接下來的4年里會有所表現(xiàn)，而我們可以無視它?！泵绹笪餮罄硎聲W亞中心副主任梅林達·哈林說。

《紐約時報》14日稱，日內(nèi)瓦會晤不會調(diào)和美俄對彼此的看法，但雙方都有迫切的理由讓關系更加“穩(wěn)定”和“可預測”。即使峰會充滿相互抨擊，結(jié)束時沒有聯(lián)合公報，沒有“重啟（關系）”，但僅聚在一起，表現(xiàn)出給真正外交一個機會的意愿，比如可能宣布在軍控、網(wǎng)絡安全、氣候變化上的共同倡議，這就算完成任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