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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冷漠,暗藏暖意

        2021-05-30 04:31劉同
        今日文摘 2021年17期
        關(guān)鍵詞:老蔡小蔡包月

        劉同

        剛參加工作時,我仍在大學附近租房子住,住的小區(qū)有幾家臨街小飯館。我選了老蔡的飯館做長期食堂。在老蔡的飯館包月,每餐一個炒葷菜3塊,或一葷一素5塊。如果不是包月的顧客,一葷一素要7塊。

        老蔡熱情憨厚,他的女兒小蔡聰明伶俐,相比之下小蔡媽媽略微吝嗇刻薄。老蔡每次炒菜時,總有學生站在旁邊喊:“老板,多放點兒肉。”每次有人這么說,老蔡就尷尬地一笑,順手多抓一把肉放進去。

        這時,小蔡媽媽就會很生氣地沖過來,對老蔡說:“一個菜才3塊錢,又要肉又要油又是免費米飯,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老蔡辯解道:“好啦,以后我們的女兒如果在外地上學,有老板這么對她,我們也放心對不對?”

        常有同學不能按時交餐費,他們總偷偷跟老蔡求情,老蔡也會勉強答應(yīng)。但自從被小蔡媽媽發(fā)現(xiàn)之后,她就氣哼哼地在店門口的黑板上寫了一行字:本店小本經(jīng)營,恕不賒賬!

        有一次,連著幾天,有兩個男學生總要剩一些菜打包,然后再裝一大盒免費米飯,小蔡媽媽撞見了,問怎么要打包那么多米飯,兩個男同學很沒底氣地說,晚上當夜宵吃。小蔡媽媽臉一橫,說:“你們已經(jīng)連著一個星期都打包剩菜帶米飯回去了,我只是假裝看不見而已?!?/p>

        男同學臉紅了,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么,小蔡媽媽也一直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問:“以前和你們一起吃飯的小趙呢?你們每天打包剩菜回去,是不是給小趙吃?”

        兩個男同學對視一下,道出實情:“小趙爸爸打工摔傷了,家里寄不出生活費了,所以我們就商量出這個辦法,對不起?!毙〔虌寢尦聊艘粫海f:“你讓小趙明天來,告訴他可以賒賬,別吃剩菜。”“謝謝小蔡媽媽,謝謝老蔡。”男同學的聲音因為感激而有些顫抖。

        第二天去吃飯時,黑板依然立在最顯眼的位置,依然大大地寫著“本店小本經(jīng)營,恕不賒賬”,然而在右下角的位置多了一行小小的字:“如有問題,可找老板娘。”不知怎的,我笑了起來,整個人暖暖的。再看小蔡媽媽,覺得她并不是我曾經(jīng)以為的那樣冷漠和刻薄。

        后來,因為身體原因,我決定辭職考研。工資取出來交了房租,買了書后,我也面臨著交餐費的問題。我想了很久,決定去找小蔡媽媽賒賬。為了讓她放心,我準備了身份證、以前的工作證,甚至還帶著自己發(fā)表的文章,以證明不久之后,我就會有稿費。

        我找到小蔡媽媽,還沒說出長篇大論的腹稿,她立刻就說身份證復(fù)印件留下就好。我畢業(yè)后就用以前在老家辦的身份證,上面并沒有什么信息。我想再給她一些東西來證明,小蔡媽媽說不必了。

        考研那段時間,小蔡總是隔三岔五給我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我說自己沒點這個湯,小蔡說:“別人點的,爸爸水放多了,多出來的就給你了?!?/p>

        考研結(jié)束,我又立刻找了一份工作,等著出分數(shù)線。一天,同學來找我吃飯,3個人我點了4個菜。菜上齊之后,又多了一大碗豬腳湯和一條紅燒魚。我問小蔡媽媽:“是不是上錯了?”她說:“今天27號,不是你生日嗎?這里過生日的人當天都會加菜。你朋友來了,就給你多加了一個??斐园??!?/p>

        我想了起來,小蔡媽媽有我的身份證復(fù)印件??缮矸葑C復(fù)印件不是為了避免我們拖欠餐費嗎?誰能想到,小蔡媽媽會把每個人的生日都標記下來。

        吃飯時,我去敬小蔡媽媽酒,謝謝她的善意。小蔡媽媽等我喝完,看著我和同學說:“沒錢留身份證有什么用,誰會讓學生賠錢?收著你們身份證就是覺得你們挺需要人照顧的,能把身份證復(fù)印件放在我這兒的人,都是老實孩子?!?/p>

        一個你以為是陌生人的人,卻突然用長輩的語氣來評價你,再回想起這些年,他們對我的照顧,似乎早就有了家人般的感受。

        之后,我去了北京。工作到了第三年,我特意回去看老蔡一家。到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老蔡的飯館已經(jīng)不見了。聽鄰居說,老蔡的飯館幾乎每個月都賠錢。后來老板和老板娘商量,等當時第一撥包月的孩子大學畢業(yè)就收攤。離開老蔡小飯館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

        也許每個人都有一段被自己標注為灰色的日子,在那樣的日子里,一點小小的關(guān)心都會暖上一整天,一些小小的善意也會讓你對未來充滿希望。我很感激老蔡一家人,我也常常想起“放水太多,所以才給你”的一碗西紅柿雞蛋湯。這不是謊言,這是善意,這樣的善意讓我們帶著感恩前進,讓我們比別人更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小幸福,也讓我們在未來的日子里,學著老蔡的樣子,撒一些善意的謊,把這份雪中送炭的溫暖,送給更多的人。

        (丁信薦自《黨員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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