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自銅川市的崔百來。同大家一樣,是一位面花愛好者。從我有記憶時開始,我的母親就是附近比較有名氣的人,她的剪紙、刺繡、面塑和農(nóng)活都做得好。這次我為什么沒有先上臺,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因為我母親去年去世了,大概有多半年我都沒有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時時刻刻都想念我的母親。在我的記憶里,我很小剛能拿剪刀時,我母親經(jīng)常做小孩的花鞋。每次都是在母親正做飯時,有人來讓她給鞋上剪個花,母親經(jīng)常剪個黑貓,那時我就拿起剪刀剪貓,剪出來母親看了說我剪得非常好。那時候生產(chǎn)隊上要勞動,母親也要勞動,就給社員們說我家那個老三(我在家排行老三,還有兩個兄弟和一個姐姐)剪的貓非常好看。那時候我只有三四歲,一走到巷里,大家都說你給咱剪個貓看,我那時還感覺有些害臊,不愿意剪,但是有的人拿著白饃說我給你掰半個饃你給咱剪,拿這個誘惑我,我就拿起剪刀剪個貓,也不知道是怎么剪出來的,大家都說我剪得非常好。
我們那里女子頭一年結(jié)婚以后到夏季叫看夏,大家都讓母親去幫忙做面花,母親經(jīng)常給人家免費做,我小時候也跟著,偷著看。但母親當時很反對,認為一個男孩子為什么要學這個,這不是我應該學的。后來小朋友一起玩泥巴時,我就用泥模仿母親做的一些花饃樣式,做一大堆。別的小朋友都在玩泥巴,我一個人做這些各種各樣的學母親花饃樣子的東西。那時有個老漢,我管他叫三爺,他和他老婆都是很好的人,三爺說:“這個娃長大不得了,都能給瓦窗上捏獸,是從娘胎里帶來的?!蔽夷菚r候很小,也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對面花著迷,對色彩也比較敏感。小時候?qū)γ恳环N工藝品都很感興趣,比如母親的刺繡、剪紙,不管任何人做的東西,我都要去欣賞,去觀看,就算是不如我做的東西也要看。人家說:“我看他做的那個東西不如你的,你還看?”我說:“再不如我的東西,都有他的長處、獨到之處?!彼晕医o大家說,不管任何人的東西,你都要用欣賞的態(tài)度去觀看,他都有你值得學習的地方。
改革開放后,大概八十年代初,婚喪嫁娶都流行做花饃,我們當?shù)鼐捅容^流行十二生肖、十二果,還有十二吹、十三花,這些都是祭祀用品。十二吹是因為過去人都比較貧窮,人去世了以后請不起樂人,就自己用面做上幾個樂人代表。十二像是人去世了以后女兒必須帶的,這在我們當?shù)亟锌达垼荒芸床荒艹?,有一種立式,有一種臥式,大家現(xiàn)在看到的都統(tǒng)一是臥式的。也有一種立式就是十二生肖,全部是立的,立式做起來比較慢,現(xiàn)在人都追求速度和經(jīng)濟效益,為了帶來更高的收入而改變了制作方式。過去做的傳統(tǒng)的花饃沒有市場,也沒有人要,所以慢慢地那些東西都消失了。
后來也有窮困的日子,但是我一直沒有放棄對面花的熱愛,走到每一處都會去學習別人的長處,再通過自身的研究,形成了屬于自己的風格。隨著改革開放,越來越多的人將眼光放在了生活本身上,包括對藝術(shù)的欣賞,也正因為這個,我的作品有了更多的機會與大家接觸。也因為這個結(jié)交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熱愛面花的朋友,與他們切磋交流,不斷進步。
在我成長的歲月里,面花一直陪伴著我。不斷地研究它,吸取各地面花的優(yōu)點,把耀州面塑推向最高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標。這一次通過幾位老師的講課,我懂得了應該把傳統(tǒng)的東西保護好,不能叫它消失,我們這些人都要把它保護傳承下去,這就是我要講的。
(本文作者為陜西師范大學面花培訓班銅川市耀州區(qū)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