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唯
簡介:我的房東是一條男美人魚,很吝嗇的那種。某天,我喝醉酒犯了個錯誤,結(jié)果再見面時,他第一句話就是要跟我結(jié)婚。
第一章:他要跟我結(jié)婚
我還在睡覺,夢里我坐在一堆人民幣上,抱著拳王的獎杯笑得合不攏嘴。忽然,一陣暴力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美夢,我很不高興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要繼續(xù)做我的白日夢,可鐵門晃蕩的聲音越來越吵。
“汪小婕,你給我開門?!?/p>
這個刺耳的聲音準是江澤沒錯,只有他才會大清早過來收房租,能堵在門口一上午。想到還欠他兩個月的房租,我煩躁得頭發(fā)都快豎起來了,內(nèi)心掙扎了兩秒,還是從床上坐起來,夢游般地下床去給他開門。
剛走兩步,我就被客廳的不明物體絆了一跤,睡意一下子消失了。我揉著膝蓋,看著被“五馬分尸”的凳子腿,一百句粗口在心里翻滾——江澤這個坑貨,給房間添這么一個破凳子,還跟我要了十塊錢,關(guān)鍵是這么一個摳門兒的人,竟然擁有一棟八層高的樓房,也太不公平了!
“行了,敲什么敲!”我打開門,看著倚在門口的江澤,佯作大方道,“房租過兩天就給你,你先收別家的去?!?/p>
“砰!”在他開口說話之前,我迅速地把門關(guān)上,動作之快,力氣之大,我頭發(fā)上掉的防盜門門框上的鐵渣子都能證明。我胡亂地抓了一把頭發(fā),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有鑰匙插進鎖芯的聲音,接著,門被從外面推開,撞得我一個趔趄,差點兒又跟地板親密接觸。
江澤就靠在門口,勾著唇朝我壞笑,眼睛里盡是不懷好意。我感覺背后陰風陣陣,有種要被算計的感覺,趕忙說道:“一天!就一天!拿到拳擊比賽的獎金,我立馬把房租給你,不,連本帶利給你,或者你開個價……”
我還在掰著手指頭算利率,江澤嘴唇輕啟,就扔給了我一個“炸彈”,他說:“我們婚吧?!?/p>
我承認我抗打擊能力比較弱,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第一想法就是他要訛我。
“江澤?!蔽移D難地開口道,“我承認那天晚上是我錯了,可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那樣的事啊,而且……在你家洗澡的水費我都掏了,你就放過我吧?!?/p>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如此直白,看我的眼神有點兒嫌棄,懶洋洋地跟我說:“放了你不可能,咱們必須面對,對彼此負責到底。”
“你還想讓我怎么負責?我們……”說到這我一拍腦門兒猛地想起,江澤他不是人呀,話隨即一轉(zhuǎn),“你是人……魚啊。”
江澤涼颼颼地看著我,道:“糾正你一下,是成熟男性?!?/p>
我一個頭兩個大,說:“好,就算是吧。這個事情我跟你道歉,可是我們要從長計議,要不我先支付你一些錢以表道歉的誠意?”我自以為很得體地建議道。
江澤卻好像生氣了,笑得人頭皮發(fā)麻,道:“汪小婕,你很有錢是吧?”
“那……那當然不是……”
江澤咬牙切齒地打斷我的話,道:“我們來好好算算賬?!闭f完,他從背后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計算器。
“歸零,歸零……”他嘴里念叨著:“精神損失費,形象損失費,尾巴修理費……”
我越往后聽,下巴就越往下掉,尾巴修理費是個什么東西?江澤,你不能仗著自己不是人,你就……就胡說八道呀!
第二章:債上加債
江澤不是人,確切地說,他是一條魚,學(xué)名男美人魚。
我犯錯的事要追溯到三天前,那晚簡直就是我的一個噩夢。
我平時不喝酒,那天正趕上我們?nèi)瓝艟銟凡渴苣?,大家高興,就多喝了兩杯果酒,醉醺醺的我錯進了對面江澤的房間,怪就怪他沒鎖門,導(dǎo)致我做了不該做的事。雖然他事后一直否認,但我明明記得是他先親我來著。第二天當看到江澤露出墨綠色的魚尾時,我驚愕得下巴差點兒掉下來——我是怎么和一條魚睡了的?
事后,我簡直羞愧不已,給他床頭放了五百塊錢,就跑了。我以為以他吝嗇的程度,除了沐浴的水費,表示道歉五百塊就夠了,沒想到他隔了一天,還是找來了。
“江澤?!蔽艺Z重心長地勸他,“我們都在冷靜一下,錢不一定能解決問題的……”
提到錢,江澤的眼都放光了,反駁我道:“錢當然能解決問題。”
呵呵,男人。
“好了,就先算到這兒?!苯瓭砂延嬎闫鲾[到我面前,“賠償金一共是十五萬三千零六十塊二毛八分,賠錢還是結(jié)婚你選吧?”
“十五萬?你是在搶錢吧!”我握緊拳頭,強忍一拳打過去的沖動,默念他是房東債主,念了三遍才壓下心頭的火,呲牙笑道:“你這也太貴了點兒吧,有什么法律依據(jù)嗎?”
“貴?”江澤隨手把計算器扔到茶幾上,背靠我家沙發(fā),眼神幽幽地說:“那你選結(jié)婚好了。”
那更不行啦,我緊皺眉頭打量著江澤,猜測道:“你這么想結(jié)婚,該不是愛上我了吧?”
我本就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江澤很嚴肅地思考了,表情不像之前吊兒郎當,還怪正經(jīng)的,隨后他認真道:“就像你們?nèi)祟惖姆钭映苫橐粯樱覀內(nèi)唆~一族也有規(guī)矩要遵守。”
“什么規(guī)矩?”
“一輩子只愛一人,奉獻全部。”
這句話聽的我心頭一顫,笨拙地狡辯道:“那要是愛……喀喀……出現(xiàn)意外,比如走錯房間了么辦?”
江澤冷冷地看我一眼,眼神就像刀子一樣,道:“所以我給了你第二個選擇?!?/p>
呃……我承認我有錯,但犯錯的代價也太大了吧!我搓手,很為難,道:“實不相瞞,我的全部身家,算上銀行卡,紅包,存錢罐加在一起,湊不到一千塊錢?!蔽乙钦嬗绣X,也不會貪便宜租這里的房子。
“沒事?!苯瓭梢桓蔽依斫饽愕哪樱瑥奈餮b褲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鋪展開來,上面赫然是一張早就寫好的欠條,他……這是有備而來呀!
他把隨身攜帶的鋼筆遞給我,靠著沙發(fā)背,微笑道:“簽字吧。”
我怎么感覺自己被套路了呢?我忍不住問道:“江澤,你確定那晚睡在你旁邊的人是我嗎?”那件事吃虧的又不是他一個人,我也虧大了。
江澤并不理會我,他把筆塞到我手里,催促我快點兒簽字,他還要去下家催債。
我心情復(fù)雜地看著欠條上的數(shù)字,垂死掙扎道:“零頭能不能抹了呀?”
“不能?!?/p>
“真摳門!”我豁出去了,“唰唰唰”地在欠條上簽下名字,就這一筆下去,我就又多了一筆債務(wù)。我現(xiàn)在選結(jié)婚還來得及嗎?
第三章:奇奇怪怪的魚
練拳的時候,我走神了好幾次,學(xué)員們一個接一個地問我怎么了,我能對他們說多給我交點兒學(xué)費還債嗎?
“唉!”我重重地嘆了口氣,摘下拳擊手套去休息室換衣服。上周我收到UG搏擊俱樂部的邀請,去挑戰(zhàn)他們的擂臺賽,贏得冠軍的人能拿到二十萬元現(xiàn)金,當時我還覺得不能為“五斗米”折腰,現(xiàn)在……我還是去報名吧。
從UG俱樂部出來,我就收到江澤的奪命連環(huán)call,電話剛一接起,他就像吃了炸藥一樣,道:“汪小婕,我打你電話為什么不接?你是不是不想還錢了?你說話呀你!”
我咬緊后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回復(fù)他:“我沒有聽到!”
“我不管,以后你的手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萬一你跑路了,我的錢怎么辦?以后你的行蹤也要向我報備,我得確認你沒有逃跑的意圖?!?/p>
我確認你個頭呀!
“另外,我要吃零食,你一個小時內(nèi)送過來,要芝麻豬肉鋪、法式牛肉干、芝士蛋糕、抹茶餅干、薄脆薯片要黃瓜味的……還有山桃核桃酥?!?/p>
耳邊響起掛斷電話的嘟嘟聲,我氣得一拳把單車車座打扁了,江澤這個摳門兒的,讓我?guī)Я闶?,你倒是先把錢給我呀!
我提著零食回到小破樓時,被住同一層的酷大叔撞了一下,他似乎有急事,說了聲“對不起”就急匆匆走了。這位大叔也是奇葩,穿著挺講究的,整天戴著墨鏡??幔瑓s愿意住在江澤這棟小破樓里。
我爬上二樓,在江澤家門口敲了兩分鐘的門都沒有人來開。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腳就把鐵門踹開了。屋里光線有些暗,窗簾遮住了外面的光,只有長沙發(fā)旁邊亮著一盞落地燈,我走過去,一條漂亮的綠色魚尾就出現(xiàn)在我眼前,在白熾燈光的照射下,閃著磷光,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神。
“江澤?江澤?”我伸手探了下他的腦門兒,熱得燙手。他微微地呻吟著,兩只手不停地扯身上的襯衫,扣子掉了兩顆,露出了胸口。
我一愣,這情景怎么如此熟悉?我矜持地想要幫江澤把扣子系上,卻在他肩上看到了一片青色的小點兒,好像是打針的針眼兒。只一眼,我沒看太清,正想再去分辨時,江澤突然握住我的手,睜開了眼睛,那眼神比平時嚴肅,而且魅惑力十足,我一下子忘記了要干什么,就傻傻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很危險,我有些不確定他這是清醒,還是不清醒。然而他下一個動作,就讓我認定了他肯定是不清醒的,因為他、他……親了我。
要知道,那晚之后,我跟江澤可是連手都沒拉過,這下我連心都要跳出來了,當然是氣的!羞憤之下,我一巴掌把他拍回了沙發(fā)上。
我很想告訴他,要不是我善良,一定任他難受??上?,我汪小婕,天生就是個善良的人,所以此時此刻,我才會把他扔到浴缸里,讓他清醒清醒!
我坐在沙發(fā)上,想到被江澤親了一口就氣得不行,只能化氣憤為食欲,拼命往嘴里塞零食。浴室里傳來走路的聲音,江澤這廝終于清醒了。
他裹著一條浴巾,大大咧咧地走出來,胸口上還有水珠在肌膚上滑動,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揉著半邊臉,幽怨又好笑地沖我說:“汪小婕,你下手可真狠呀!”
“哼!”要不是看在你神志不清的分兒上,你整張臉都別要了。
我怒瞪著他,道:“說吧,你……你剛才親我算怎么回事?”
江澤聽完我的話,囁嚅道:“喀喀……無非……就是你們?nèi)祟惸袣g女愛的事。”
我看著他通紅的兩只耳朵,想著想著就想通了,不確定地道:“江澤,身為一條魚,你不會是愛上人類了吧?”
第四章:你跟我回家
我到底是低估了江澤的厚臉皮,他對于自己這種“袒胸露尾”的行為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居然舊事重提地問我要不要和他結(jié)婚,嚇得我零食錢都沒要就逃跑了。
唉,還是我輸了!
到了UG拳擊賽這天,我早早地去了比賽現(xiàn)場,在后臺換完衣服后,我就坐在一邊嘆氣。剛才瞄了一下選手區(qū),我看到了退役女拳手羅菲——差點兒打敗拳王的女人,她竟然也會來參加這種比賽?我默默地思考,要是遇上她,我的勝算有多大。
有人來通知我上場,看到對手的那一刻,我打了自己一巴掌……烏鴉嘴,真是烏鴉嘴!賽臺下面的觀眾一直在歡呼,都是為羅菲加油的。我看到羅菲眼帶鄙視地朝我招手,我投降的想法一下子就消失了,曾經(jīng)我也是想當拳王的女人。
裁判在一旁吹響口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羅菲已經(jīng)沖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這就是國家級選手的實力!我的嘴唇好像被磕破了皮,右臉腫脹得難受,接著是左臉、下巴、小腹,我護著腦袋重重地倒在地上,羅菲俯視著我冷笑,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她上臺就是想打我的錯覺。
“五、四、三、二……”倒計時開始了,我慢慢地站起來,看著面前的人,揉了揉發(fā)腫的臉。羅菲眼里閃過驚訝,接著是一陣興奮。她做出挑釁的姿勢,我主動發(fā)起攻擊。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臺下響起:“住手!”這聲音透過喇叭在擂場上空回蕩,我瞇著受傷的眼睛,看到江澤拿著一個喇叭踩在凳子上,兇巴巴地瞪著我。
他從凳子上下來,往擂臺上走,邊走邊用喇叭喊:“汪小婕,給你膽兒了是吧,背著我出來打拳?”
我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
工作人員上去攔他,他只好停在原地,氣急敗壞地朝我喊:“我出二十萬,你跟我回家?!?/p>
大概是第一次聽到類似于表白的話,我激動得心跳加速,然后無比慶幸自己被揍成了“豬頭”,能掩蓋住燒起的紅暈。
我傻站在原地,直到江澤越過擂臺,拽住我的手拖我離開。我人生第一次被這么注目著,路過觀眾席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吃了一口的狗糧,嚇得我差點兒崴了腳。
江澤不讓我換衣服,直接把我?guī)Щ亓怂?,我能感覺到他無比的憤怒,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坐在沙發(fā)上喝水,我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寬慰他:“江澤,你別生氣,小心……身體。”
他白了我一眼,重重地把茶杯放到茶幾上,道:“汪小婕,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和拳王硬拼,你是不是想被打殘廢了逃債???你要是有什么意外,讓我……去找誰還債?”
我想:江澤,你考慮得夠長遠的呀。
他還嫌不解氣,狠狠地捏了一下我受傷的臉頰。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差點兒掉下來。他倒是很滿意我疼痛的表情,笑著說了一聲:“活該!”
“你的智商是不是離家出走了?明知道UG……”他住了嘴。
我看了他一眼,剛要問話,他卻站起身就往臥室走,我叫他:“江澤,你別走,我的二十萬呢?”
第五章:休克的男美人魚
江澤這個騙子,口口聲聲說要給我二十萬,結(jié)果翻臉不認賬不說,還找我報銷車費。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我坐在他家的沙發(fā)上,裹著一條薄毯子,可憐巴巴地看著窗外。外面下起了小雨,街道上沒有幾個人,這種天氣最適合待在家里,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喝熱湯。
想到熱湯,我聞到了廚房傳來的菜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本就是過來蹭飯的。我的目光追隨著江澤手里端著的排骨,他把菜放到我面前,拿起一雙筷子,自顧自地吃上了,我的臉頓時綠了。
我現(xiàn)在是病人好嗎,客氣都不客氣一下嗎?
“江折(江澤)……”我臉上瘀傷未消,說話很費勁。
他細嚼慢咽地把肉吞下,嘲笑的目光看向我,問:“你確定你的嘴巴張得開?”
我動了動腮幫子,確實疼得咀嚼不了,只好喪氣地靠回沙發(fā)。是的,我現(xiàn)在只能喝湯,但江澤這廝,顯然連碗湯也不舍得給我。
我閉上眼睛裝死,過了一會兒,聽到開門的聲音,待睜開眼睛,江澤已經(jīng)出去了,茶幾上還放著咬了一口的排骨。
“這是出去買東西?”我走到窗前,往樓下看,霧蒙蒙的街道上,看不清人影,站了兩分鐘,我還是沒忍住,拿著傘下樓去了。
我猜想江澤應(yīng)該不會走遠,就往超市的方向走去。我們這個小破樓有點兒偏僻,最近的超市要走二十分鐘,而且要拐好幾個街口。我還沒走多遠,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隊長,出事了?!?/p>
我的心“咯噔”一聲,掛斷電話就往前跑,傘也顧不上打了,雨淅淅瀝瀝地淋在我的臉上。在離超市還有一半路程的地方,我看到一把雨傘立在地上,跑過去一看,雨傘旁邊躺著江澤。
他的衣服還沒濕透,倒下不超過十分鐘,還有心跳,身上沒有損傷,應(yīng)該是休克,我長舒了一口氣,大聲叫他:“江澤!江澤!”
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想叫救護車,電話還沒撥出去,附近醫(yī)院的車已經(jīng)趕來了。他們把江澤抬上擔架時我才注意到,他手邊有一攤被雨沖散的餛飩湯,是我最喜歡喝的那家餛飩湯,我呼吸一窒,感覺有人在我心頭重重地捶了一下。
不等我回神,醫(yī)生就催促我快點兒上車。到了醫(yī)院,他們告訴我,江澤是被電暈的,我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問道:“他身體沒事吧?”
醫(yī)生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除了被電暈之外,你男朋友身體的缺陷需要手術(shù)治療,當然這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這段時間不應(yīng)該有親密行為,你需要注意一點兒?!?/p>
我在腦子里捋了兩邊才把醫(yī)生的話聽明白,臉瞬間漲紅了,但還是咬牙概括道:“他這段時間都……不行嗎?”
“不是這個意思,是這段時間需要治療……”
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腦子里就一個念頭,江澤,我信了你的邪!
第六章:忘記的回憶
江澤說過,他們男人魚一族的身體都很強壯,他曾經(jīng)被菜刀切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第二天就愈合了。我以為他這次被電暈,也會很快醒來,可是,他在醫(yī)院躺了整整三天,氣息越來越弱,醫(yī)生做了好幾次檢查也找不出病因。直到第四天,他才蘇醒過來,喊來醫(yī)生檢查后,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一點兒事都沒有了。
我被他搞得心驚膽戰(zhàn)的,等醫(yī)生離開病房,便趕緊問他身體是怎么回事。
江澤笑了笑,并不太在意,說:“我們?nèi)唆~的心臟比普通人類的心臟承受能力弱,受不住電流攻擊?!?/p>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含笑看著我,道:“汪小婕,幾天不見,你變成熊貓了?”
“熊貓?”我愣了一秒,當即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三晚沒合眼,可不變成是熊貓嗎?我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坐到他身邊,直視著他問:“你為什么會被電暈?”
我的話是很嚴肅的,江澤卻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笑著反問我:“你不知道嗎?”我被他問得有點兒蒙,說話都有點兒磕巴了。
“我……我哪兒知道,我又沒在場?!?/p>
“哦——”江澤拉長聲音,看我的眼神有點兒嘲弄的意味,我不禁地低下了頭,他道,“是張漢用電擊棒把我電暈的,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p>
張漢就是和我住同一層樓的酷大叔,他果然有問題。我還在想,他不在小破樓會跑到哪里去,江澤已經(jīng)坐了起來,要下床。
我叫住他,道:“你干什么去?還有一瓶營養(yǎng)液要輸呢!”
江澤擺擺手說:“我要出院,在這里住一天太貴了?!?/p>
提到錢,我就想起自己欠下的巨額債款,想到債款,我就想起醫(yī)生說過的話,肚子里的無名火頓時冒了起來。
“江澤?!蔽医凶∷?,露出兩顆虎牙來,道,“你暫時還不能出院,醫(yī)生說還要給你做個小手術(shù)!?!?/p>
江澤瞄了我一眼,一邊磨磨蹭蹭地穿鞋子,一邊道:“不用了,我身體已經(jīng)好了,醫(yī)生動動手,我半棟樓就沒了?!彼桓备钊獾谋砬椤?/p>
我噎住,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算計錢!我握緊拳頭想教訓(xùn)他,但受傷的胳膊使不上勁兒,只能怒吼:“江澤!”
他被嚇得坐在了地上,沒有半點兒歉疚地笑了,道:“你都知道了?”
“你還想騙我到什么時候?”我忍著身上的傷直接從床上跳過去,抓住他的領(lǐng)口就沖著他怒吼道,“還彼此負責,還讓我跟你結(jié)婚?!”
關(guān)鍵是,當時我竟然信了!
“說,為什么騙我?!”我嚴重懷疑江澤是個慣犯。
他抹了一把臉,扯扯嘴角,道:“你先松手?!?/p>
我白了他一眼,從他身上離開,抱胸瞪著他。他從地上站起來,抿著嘴唇,一副被我欺負了的模樣,我干咳一聲,往后退了一步。
他撇撇嘴笑了,往前走了一步,壞笑著把我逼進墻角,說:“我為什么騙你,你不知道嗎?”我眉頭一皺,剛要問話,他忽然諷刺地說,“難道你就沒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我噎住,抿著嘴唇瞪著他。
第七章:滿目瘡痍的倉庫
我確實是有事情瞞著江澤的,只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講的時機。
從醫(yī)院出來,我要回協(xié)會報告江澤的情況,剛坐上出租車,我就感覺到司機有些不對勁兒——他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那雙眼睛讓我覺得很眼熟,但是一時間我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就在這時,“咔噠”一聲,車門被鎖上了。
我想先制服司機,可拳頭還沒出去,就感覺眼前一陣眩暈。失去知覺前,我猛地想起,眼前這人不正是失蹤的張漢嗎?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我清醒時已經(jīng)被綁在一間倉庫里了。這間倉庫很特別,周遭一塵不染,最里頭擺著一張手術(shù)床,旁邊是幾臺實驗儀器,連接著紅色和藍色的線。這里不像倉庫,更像一個實驗基地。
“汪隊長,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一道聲音突然在我頭頂響起,我抬頭,看到了一組聲控攝像頭。對方一語道破我的身份,想來是調(diào)查我很久了。我想起藏在江澤身邊的張漢,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我其實是美人魚保護協(xié)會護衛(wèi)隊的隊長,幾個月前,協(xié)會查到販賣美人魚的組織要對付江澤,所以派我潛藏在他身邊暗中保護他。但我在他身邊待了幾個月,也沒有等到背后之人出手,直到前段時間UG俱樂部邀請我比賽,經(jīng)過協(xié)會調(diào)查,才發(fā)現(xiàn)UG俱樂部就是販賣組織之一。
這潭水比我們想象的要混濁,但是,我想不通的是,這些人要綁架也應(yīng)該綁架江澤吧,綁我是什么企圖呢?
我冷眼看著攝像頭道:“你們綁架我,不怕協(xié)會的人報警嗎?”
那人回答:“我們已經(jīng)把你身上的GPS拆除了?!?/p>
早在預(yù)料之中,我問他:“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似乎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抑制著一股興奮,道:“那條人魚沒有告訴你嗎?這里是特地為他成立的實驗室呀。”
“他當時就躺在手術(shù)臺上,身上插著檢查儀器,他的尾巴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綠色尾巴,尤其是受到電擊的時候,綠尾更亮澤。我們每天都會提取他身上的血液,給他注入新的藥品,他越是掙扎反抗,電流就會越大,哈哈,你真應(yīng)該看看他痛苦的表情。”
“閉嘴!”我無法想象江澤在這里受的苦,他不該受到摧殘。我心里一陣陣鈍痛,只能咬緊牙齒,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
那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很滿意你的反應(yīng),你和那條人魚之間感情一定很深厚?!?/p>
我的心“咯噔”一下,問道:“你想怎么樣?”
對方靜了一下,繼而聲音平緩地說道:“你猜,他會為你再次回到這里嗎?”
“你妄想!”我實在抑制不住心里的憤怒,大吼道。
第八章:原來是這樣
我覺得以我對江澤的了解,他一定不會來的。他吝嗇又毒舌,這種人最惜命,但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卻情不自禁地從我的眼眶里流出來。
江澤,你這個吝嗇鬼,你可千萬別來呀!
我不能坐以待斃,想掙開身上的繩子,剛挪了一下身體,就感覺一股電流從身體上掠過,冷冰冰的聲音隨之響起:“汪隊長,我勸你不要亂動?!?/p>
原來我身上的繩子有電。我緊皺眉頭,安分地坐了回去。頭上有攝像頭監(jiān)視,身上還有電流威脅,我就像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還是只重傷未愈的鳥,根本沒辦法逃出去。
我逼著自己冷靜,但腦子里全是江澤的影子,他躺在手術(shù)臺上痛苦的樣子,他叉腰找我報銷打車錢的樣子,他耍無賴說應(yīng)該彼此負責的樣子,他……
“這場賭局好像是我贏了?!睌U音器里傳來那人得意的聲音,這時,倉庫的鐵門自動打開了,點點白光中,江澤穿著一件黑色風衣微笑著站在門口,他的身后,站著十幾個拿匕首、棍棒的人,正押著他進來。
他緩慢地往倉庫里走,每走一步都像刀尖插在我的心口,我知道這里的一切對江澤意味著什么,此刻,我的心比他還要難受百倍,眼淚不停地涌出來。我汪小婕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矯情過,我只能一個勁兒地罵他:“笨蛋……你為什么要來?!笨蛋……”
我仰著頭看他蒼白的臉,他將手撫在我的頭頂揉了揉,聲音微微有些顫:“哭什么哭,我不是來救你了?”
他彎腰給我解開繩子,道:“汪小婕,你這個騙子,你不是拳擊教練嗎?你不是窮得叮當響嗎?我怎么聽說你在市中心有套房子?”
這是關(guān)鍵嗎?
他還嘲笑我:“你這么弱,當年是怎么見義勇為的?”
“啥?”我一臉蒙地看著他,江澤卻抱住了我的腦袋。
“你們聊完了嗎?!”擴音器里的聲音在我們身后響起,這時倉庫里的一扇白色的門自動打開了,從門里走出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他是上了協(xié)會黑名單的人,W集團的汪林生,他身后正是綁架我的張漢。
汪林生的眼神一直落在江澤身上,陰郁且興奮。我擋在江澤前面,做出防備的姿勢,江澤卻推開我,往前走了一步,道:“我來了,放她離開。”
“哈哈哈……”汪林生笑了,道,“你還是那么單純,我放她走,然后讓她帶警察來抓我嗎?哼,把他綁到手術(shù)臺上!”
汪林生的話音落下,就有兩個人上來要抓江澤。我抬腿就踢倒了一個人,然后將江澤護在身后,道:“你們當我是吃白飯的嗎?”
“呵?!蔽衣犚娪腥死湫σ宦?,接著,十幾個人齊刷刷地沖了上來,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不像是平常的保鏢,格斗技巧也很專業(yè),沒過五分鐘,我就被打倒在地。
我趴在地上,恨恨地捶著地道:“江澤你個白癡,他們不讓你報警,你就真的不叫幫手呀?只有電視劇里的傻子才會這樣做的好嗎!”
“哦,我也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護衛(wèi)隊隊長戰(zhàn)斗力這么差。”
“夠了?!蓖袅稚荒蜔┑卮驍辔覀兊脑?,命令道,“快點兒給他注射新的基因藥劑,我要把他培養(yǎng)成一條變異的美人魚,快!”
我愣住了,詫異地看向汪林生,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第九章:結(jié)局
江澤被兩個人按在手術(shù)臺上,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拿出一支藥劑注入他的體內(nèi),他似乎習慣了不掙扎,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想去幫他,但是我連站都站不穩(wěn)。
我看見他那條美麗的魚尾巴在擺動,看到他咬緊牙齒痛苦地隱忍著,他的臉頰通紅,和前兩次我見過的一模一樣,他不是腎上腺素飆升,而是體內(nèi)殘留的藥劑發(fā)作。
我憤怒極了,拼命站起來往前撲,道:“江澤,我來救你?!?/p>
我的頭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我聽到有槍聲響起,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她怎么樣?怎么會傷成這樣?”
“你沒告訴她我們請了外援嗎?”
“小婕,你可千萬堅持住呀!”
……
“這都在醫(yī)院躺了一個星期了,怎么還不醒?會長還等著她匯報呢?!?/p>
“她會醒的?!?/p>
“你也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都守了幾個晚上了?!?/p>
“不用。”
我睜開眼睛就對上江澤那雙漂亮的黑眸,他見我醒來,激動地撲上來抱住我,道:“你終于醒了!”我被勒得差點兒喘不上來氣,掙扎道:“松……松手?!?/p>
我動了一下身體,陣陣鈍痛傳來,記憶回到那天的慘戰(zhàn),我問江澤:“那天我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逃出來?當然是我們救出來的?!迸赃呌腥舜钤挘疫@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其他人。我微微發(fā)窘,這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同志,他告訴我江澤報警后,他們是怎么和江澤制定好行動計劃,怎么將犯罪分子一網(wǎng)打盡的。我聽完,看著江澤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呀!
“麻煩您幾位先回避一下,我想處理點兒私事?!蔽覜_其他人咧開嘴笑道。
“你留下!”我叫住想偷偷溜走的江澤。
“不告訴我計劃,讓我擔心,讓我為了你……嗯,變成這樣,躺在醫(yī)院動彈不得?江澤,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早告訴我,我至于這么拼命嗎?直接等待警察營救不就好了!
“你就是得罪我了?!苯瓭杀е兀炊碇睔鈮哑饋?,看我的眼神有點兒像看負心漢的意味,道,“你傷害了我,還把我忘了,你始亂終棄!”
這個成語是這么用的嗎?我得好好捋一捋,難道是……某天我在街上英勇地救了江澤?回想我學(xué)習格斗技術(shù)以來,多管閑事的次數(shù)好像是很多,但是……江澤?我細細打量他的臉,我見過嗎?
“在黃金海岸,我救了一個女孩,卻被你當成別有用心給暴打了一頓,有印象了嗎?”江澤陰森森地沖我笑。
是這樣嗎?我有點兒心虛。
“從那天起,我就想,要是讓我再遇到這個女人……”
“就怎么樣?”
“就要……”他俯身“吧唧”在我嘴上親了一口,道,“把我的心送給她?!?/p>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江澤。他可真好看呀,眼睛里像有星星,我的心忽地怦怦亂跳起來。
江澤耳朵紅紅的,酷酷地問我:“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
“我……”
“不許反駁,你就是喜歡我?!苯瓭烧J真地看著我,我被他真誠的樣子感動了,不自覺地點了下頭。他忽地一笑,眨眨眼睛,道:“那我要搬到你市區(qū)的房子里去。”
什么?我要收回剛才的話,這條男美人魚為什么總想套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