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紫涵
2020年已過,不經(jīng)意間翻到自己的年度歌單,一顰一蹙,俱是當(dāng)日悲歡。
吹夢到西洲
只是覺得很好聽,唯一能看懂的是歌詞用各種典故寫了愛情,帶著一種跳躍而混亂的浪漫主義美感。
“顧盼花發(fā)鴻蒙,怦然而夢,你與二十八宿皆回眸。系我,彩翼鯨尾紅絲天地周,情之所至,此心,逍遙不游?!?/p>
萬夢星
歌詞和曲我都很喜歡。其實我并不清楚它的詞想說些什么,但是對我而言,這首歌好像一場展,又好像一場夢的碎片,正適合無所邊界地想象與感受——我聽見了老子、竹林七賢、辛棄疾、李白、李煜、李商隱的聲音……我不知道真的是因為歌詞用了很多典故的原因,還是我的思維逸走過度,總之,這正是其有趣的地方——“心有滄??蓳胃荨?。
比如這句歌詞:“恰似不系之舟,愿行至水窮,野渡方休也是重逢?!蔽蚁矚g它,它讓我想到船子和尚,讓我想到王維,讓我想到“野渡”與“重逢”的文學(xué)意象,讓我想到放逐與自我之間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也讓我想到了出走的最終目的:回歸與重逢。
“人間何處不解鞍,隨手折花入海碗?!?/p>
九萬字
若我來總結(jié)歌詞的話,大概就是在平行世界中永遠年少得意。
和蘇子“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有異曲同工之妙——都于經(jīng)年坎坷中保留了想象與追憶的能力,因而蒼老的身體里,永遠都葆有一份少年的天真。
(我真的好愛我男神啊,蘇子在我心里真的永遠有一份天真。)
“寫得出,最刻薄的字文,以譏誚這庸塵,卻不忍,斥你毫分。”
“我愛你,蒼涼雙眼,留有余溫,荒蕪的心,曠野徒奔。你會彈落煙塵,抹去指上灰痕,各自紛呈。”
未見青山老
很安靜的歌,似乎很適合在趕路時聽,我記得我好幾次單曲循環(huán)這首歌,看著車窗外綿延的、低矮的山丘掠過我眼睛——
“陳年爛事身后丟,老去徒留一字否,又何必言三兩句?!?/p>
一個人的旅途是很吸引我的,因為不必分心,可以肆無忌憚地哭,或者笑。
青山藍天長伴我,于是,某一瞬間,我的靈魂真的和肉體一同出走了。我曾想過讓朋友幫我買一張車票,不要刻意挑旅游城市,不要告訴我目的地,也不要與我同行。就讓我?guī)蠋准路?,獨自前往一個陌生且足夠遙遠的地方,輾轉(zhuǎn)十幾日,人為地模擬一場短暫而游離的走失。
這大概是我最胡鬧的想法了,卻也是我蠢蠢欲動的流浪欲望,我有多珍惜它。
青山不老,我亦不老。
“何求行客留,總有初心至白首?!?/p>
關(guān)山酒
我無理由不偏愛“張揚狂妄的少年”這一意象,就好像幾乎沒有小孩子不被齊天大圣所吸引。每個人都有些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好像靈魂缺了一部分,不痛不癢,卻存在著一種強烈的“不完整”的感覺。
文學(xué)能填補它。
“我自關(guān)山點酒,千秋皆入喉,更有沸雪酌與風(fēng)云某;我是千里故人,青山應(yīng)白首,年少猶借銀槍逞風(fēng)流?!?/p>
尋 歸
我喜歡這首歌的名字,不論是“風(fēng)雪夜歸人”,是“沉舟側(cè)畔千帆過”,還是“少小離家老大回”,尋歸,從來都是每一個人必經(jīng)的事情。
在藝術(shù)家的作品中,“故鄉(xiāng)”時常只是一個抽象的意象,可是,它卻又那么清晰而牢固地鐫刻在動物的血脈中。人作為高級動物,想要尋找的當(dāng)然不一定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故鄉(xiāng),可是,我始終相信,每個人都有心之所至的“歸處”——在北方,在南方,在夢中,在書中,在十年前,在團聚的飯桌上,在另一個人的床上,在嘈雜的鬧市,在大海的深處,在荒漠的中心,在平行世界,在另一顆星球,在宇宙誕生處。
“唯有過客匆匆歸山間長住?!?/p>
謫 仙
我相信這首歌是寫李白的,只有他是謫仙,是下凡來人間尋找靈感的——“稱謫仙瑤宮難留,去凡間紅樓斗酒,多情眸,落墨詩卷又幾斗?!?/p>
李白是打開我浪漫主義大門的那個人,這真的是一個流光溢彩無可替代的世界。
如果說是男神蘇子在我困苦的時候給予我以指導(dǎo),那么是李白教會了我如何以形而上的眼光觀察世界——思維的觸手如何舒展,靈魂如何上天入地,五官如何感受聲色,在某種程度上,都是浪漫主義的課程。
“斟世間最烈的酒,臥長安巍巍高樓,看盡天下何人可似他無憂?!?/p>
楊花落盡子規(guī)啼
這首詩本身就很美,三言兩語的白描,寫盡無可奈何的相惜——“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fēng)直到夜郎西?!?/p>
別離,實在是太常見了,隨便一百個人排列組合,就是無數(shù)種分別,可是,一萬個人當(dāng)中也不見得有一對知己。如此而言,與知己別離,甚至哪怕是與“稱知己”的人別離,實在也是帶著難以言表的哀愁的。
雖然,我時常覺得人生的遺憾能夠帶來另一種完滿,但是,我仍舊覺得心意難平是最讓人哽著喉嚨哭不出來的悲傷——“何問,何懼,能與你?!?/p>
“詩中句,總是難敘當(dāng)時語。他提筆,借離別,嘁嘁?!?/p>
“話中題,總是難述平生遇。他提筆,借花月,噫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