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上海,處處歷史,處處故事。遍布這座城市各個角落的名人故居,構(gòu)成城市文化的一部分。一個作家生活、定居、寫作的城市會對其人其文形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自1923年春來到上海,除了留法和抗日戰(zhàn)爭期間,巴金一直生活在上海,在這里他寫下了一生大部分的著作。2021年春,我用一天時間漫步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尋找巴金在上海留下的足跡。
1923年夏,19歲的李堯棠與三哥李堯林一起坐船從成都順江而下,來到上海求學。暑假過后,兄弟倆考入上海南洋中學。南洋中學創(chuàng)建于1896年,是國人自主創(chuàng)辦的第一所新式中學。南洋中學也是一所寄宿學校,每人每年學費、膳宿費加上其他雜費近二百大洋,這對兩兄弟來說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半年后,兩人聽說南京的東吳大學附屬高中收費低,便從上海轉(zhuǎn)去南京求學。
李堯棠在南京讀完高中后,回到上海從事社會活動和編譯工作,從此上海的石庫門、亭子間、小閣樓里,處處都留下他的身影。1929年,留法歸來的李堯棠第一次以“巴金”的筆名在《小說月報》發(fā)表長篇小說《滅亡》,該作品引起文壇的關(guān)注。隨后,巴金的大量譯著、小說陸續(xù)出版,進而奠定他在現(xiàn)代文壇的地位。
1933年春,巴金搬到狄思威路(今溧陽路)麥加里21號。這一年的8月,巴金第一次見到了魯迅先生。麥加里離魯迅先生居住的山陰路132號步行不過五分鐘。據(jù)史料記載,巴金居住在麥加里期間,與魯迅先生相見不下七次。巴金后來談到魯迅對自己的影響時說:“他的書是我的一個指路者。沒有他的《吶喊》和《彷徨》,我也許不會寫出小說。”
巴金創(chuàng)作《家》時曾住過兩個地方:寶山路寶光里14號和陜西南路步高里14號,但前者已經(jīng)在早年戰(zhàn)火中毀壞。步高里在陜西南路287弄,石庫門建筑融合了西洋聯(lián)排房屋風格,依然保存著濃濃的中國傳統(tǒng)民居文化風俗。
巴金不僅在上海完成了一生中大部分的著作,也在這座城市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妻子蕭珊(原名陳蘊珍)。1936年,年僅32歲的巴金在文學創(chuàng)作和翻譯兩方面已是聲譽卓著,尤其是他的長篇小說《家》,深深喚醒了青年一代。當時有很多讀者給巴金寫信,唯有蕭珊的信給巴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人筆談甚歡,書信往來密切。通信半年后,蕭珊寫信給巴金,說有些事情要找他談一談,約他到(上海)新雅飯店見面。隨信,蕭珊還附上了自己的照片。由此,兩人從鴻雁傳書,變成了當面交往。
曾經(jīng)的新雅飯店現(xiàn)已更名為“南新雅粵菜館”。當年的新雅飯店三層樓,雙開間,餐廳高雅潔凈,室內(nèi)裝潢考究而不張揚。這種風格贏得一大批文人墨客的喜愛。新雅飯店見面后,巴金與蕭珊開始了長達8年的戀愛。1944年5月,兩人在貴陽結(jié)婚。
1937年,巴金搬入霞飛路霞飛坊(如今淮海中路淮海坊)59號三樓,他在這里寫完了《春》。霞飛坊59號,現(xiàn)為淮海中路927弄59號,大門邊墻上刻有:“著名文學大師巴金1937年曾在此居住”。抗戰(zhàn)時期,巴金離開上海輾轉(zhuǎn)于廣州、桂林、昆明、貴陽、成都、重慶等地,回到上海依然住在霞飛坊。1946年,夫人蕭珊與女兒小林自重慶返滬后,巴金遂在此安家,直到1955年喬遷到武康路的寓所。
徐匯區(qū)武康路原名福開森路,以美國傳教士約翰·福開森命名,由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修筑于1907年(清光緒三十三年)。武康路被譽為“濃縮了上海近代百年歷史”的“名人路”,因高密度的名人故居而聞名。武康路113號,是一幢花園式洋房,這是巴金在上海最后的寓所,也是巴金在上海定居住得最長久的地方。
這間屋子始建于1923年,最初的房主是位英國人,房子曾為前蘇聯(lián)駐滬領(lǐng)事館商務(wù)代表處。它由一棟主樓、兩棟小輔樓和一個花園組成。從1955年起,巴金一家便居住在這幢小洋房之中。在這里,巴金寫下了《團圓》(后被改編成電影《英雄兒女》)等小說,翻譯了《往事與隨想》等文學名著,晚年還在此寫下了在當代中國產(chǎn)生巨大影響的《隨想錄》。
1972年,蕭珊因直腸癌去世。三年后,巴金帶回她的骨灰,并一直把妻子的骨灰放在自己的臥室里。2005年10月17日,巴金在上海逝世,享年101歲。根據(jù)巴金遺愿,在2006年,巴金與蕭珊的骨灰一同撒入上海長興島附近的東海里。
武康路113號巴金故居于2011年12月試開放至今,已成為千萬讀者心目中的文學圣地。故居門前的“巴老手?!蔽姸嘤慰汀TS多中小學生在此撫摸留影,希望自己也能寫出美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