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利朝 萬志薇
[提 要]近年來,農村地區(qū)興起了外嫁女“集體回娘家”活動,這既不同于國家自上而下的“文化下鄉(xiāng)”,也異于自古以來的婦女“回娘家”行為,而是民間自組織的“亞文化”實踐。依據(jù)對南昌市新建區(qū)L村的參與觀察和深度訪談資料,嘗試分析“集體回娘家”的發(fā)生機制、基本流程和社會意涵。從文化傳播的視角來看,活動立足于家族和網(wǎng)絡的社會動員,交織了身體與觀念、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時尚等文化要素,融合了傳統(tǒng)的家族文化與新興的表演文化,并強化了外嫁女的家鄉(xiāng)認同和社區(qū)凝聚力。這一“亞文化”實踐,是觀察轉型時期傳播與鄉(xiāng)村社會互動的一個契機。
[關鍵詞]亞文化傳播;外嫁女;集體儀式;家鄉(xiāng)認同;社區(qū)凝聚力
[作者簡介]戴利朝,江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傳播社會學;萬志薇,江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傳播學。(江西南昌 330000)
近年來,在廣東、廣西、福建、江西等華南區(qū)域的農村,興起了一股“外嫁女集體回娘家舉辦聯(lián)誼會”的活動熱潮,從而引發(fā)媒體爭相報道。遺憾的是,學術界對此社會現(xiàn)象并無關注,僅有少數(shù)研究成果。[1]本文擬以江西省南昌地區(qū)的農村為案例,以田野考察為基礎,從文化傳播學視角進行初步分析。這是因為,這種新興的鄉(xiāng)村“亞文化”實踐活動,與近年來國家倡導的“文化下鄉(xiāng)”、傳統(tǒng)個體化的“回娘家”文化均有不同,無論是其自發(fā)的組織過程還是豐富的文化傳播意涵,都值得予以考察。為此,本文試圖作一嘗試。
一、集體“回娘家”:一種鄉(xiāng)村亞文化的興起
“回娘家”是中國的一種傳統(tǒng)文化習俗,維系并發(fā)展了外嫁女和娘家的情感關系。在傳統(tǒng)社會,新娘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俗稱“回門”?!盎亻T”標志著男子開始以新郎的身份進入女家,也是給新娘緩和初為人妻、初為人媳緊張的一次機會,女方家往往也借此機會來考驗新女婿?!盎亻T”是婚姻禮俗的最后步驟,“回門”之后兩家就轉入正常的姻親關系來往。[2]在現(xiàn)代,隨著社會制度和社會思想的變遷,“回娘家”活動經(jīng)過了與主流文化的碰撞與演變,其意義已變得有所不同。
近年來,隨著我國新農村建設的不斷發(fā)展,農民經(jīng)濟水平的不斷提高,在南昌的農村地區(qū)刮起了一陣集體“回娘家”的浪潮,每個村落都在籌劃著“回娘家”的活動安排。不同于過往個人意義上的“回娘家”,南昌農村地區(qū)的“回娘家”有著其獨特的集體儀式,是一場新時代農村女性的狂歡。旗袍、紅毯、紅色油紙傘、紅圍巾、祠堂祭拜、圓桌聚餐等等,這些詞語組成了南昌地區(qū)農村外嫁女參加“回娘家”活動的主要文化元素。
農村外嫁女的“集體回娘家”,蘊含了人力、物力、財力等各方面的社會動員,展現(xiàn)了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文化、身體與心靈、物質與精神等多重互動。與主流文化中的“文化下鄉(xiāng)”不同,這類“回娘家”活動大多是民間自發(fā)組織,依托村落中家族內部(口頭傳播)與外部(微信群)的聯(lián)系進行溝通與交流,活動的整體過程都以紅色色調為主,襯托出外嫁女回娘家的喜慶活動氛圍。這場亞文化活動跨越了空間上的界限,讓漂泊在外的外嫁女回到娘家,與娘家人加深了情感聯(lián)系。
本文采取了參與觀察法和深入訪談法的田野研究。以參與觀察法為主,對“回娘家”活動的儀式流程有一個全面的了解,再結合深入訪談法,對這次“回娘家”活動從策劃到實施的整體過程進行了補充。田野地點選取了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qū)L鎮(zhèn)L村,以這個村落的一次“回娘家”活動作為研究對象。L村地處鄱陽湖濱、贛江下游,風景秀麗,天藍水清。L村以平原地形為主,約有100多戶,主要農產(chǎn)品以桑葚、香菜、紫色包心菜、黃椒為主,而村內礦產(chǎn)資源主要以耐火黏土、鋁土、鎵為主。由于農田耕作面積較少,經(jīng)濟水平在該縣較為落后。
作者通過參與觀察L村的“回娘家”活動,并且與參加“回娘家”活動的外嫁女進行深入訪談,挖掘出在新時期的社會轉型期中,“回娘家”活動對外嫁女及鄉(xiāng)村社會互動的價值與意義。
二、“我們一起回娘家”:社會動員與文化表征
L村的這場“回娘家”活動是在2018年12月9日舉行的。這場活動的組織者是L村的一位45歲的外嫁女段姐和她的娘家人,包括她56歲的哥哥DHG——負責整體活動的安排;71歲的叔叔DYN——負責活動資金的保管和支出;48歲的侄子DPQ——負責活動物資的采買;57歲的嫂子TZX——負責整體活動流程的策劃。并且,這四個人各自負責L村下轄四個村的外嫁女的聯(lián)系。這場活動籌備花了一個多月左右時間,125位外嫁女參加了“回娘家”活動,共籌集了141000元左右的活動資金,主要來源于外嫁女及其娘家人即家族中的男性,其中60歲以上的外嫁女不用出資,最低金額標準是500元。這次“回娘家”活動主要購買了紅毯、彩旗、花籃、燈籠、紅色油紙傘等物資,聘請了攝像公司和化妝師,而旗袍和鞋子是外嫁女自己準備的。圓桌聚餐則按人數(shù)準備了87桌,但由于親戚朋友的臨時增加,圓桌聚餐增至101桌。在本次活動結束后,活動資金剩余約四萬元,其中三萬元給每一位外嫁女做了一個回禮即銀鐲子,剩下的一萬元捐給了村里的祠堂。
文化學派強調個體情緒、情感與文化實踐的互構,該學派看重象征符號體系建構與操控過程及其對個體的參與行為產(chǎn)生的影響,認為要提升社區(qū)的社會動員能力,需要社區(qū)成員在社區(qū)情感方面建構出有一致性的認同。因此,文化學派強調動員中的意義建構對動員效果的影響,認為社會動員的核心是思想動員。[3]而在這場L村外嫁女集體“回娘家”的活動中,活動組織者就借助了家族與科技為手段對外嫁女進行了思想動員。
這場“回娘家”活動最初是由L村的一位45歲的外嫁女DJL提出的,她起初是受到周邊村落舉辦過“回娘家”活動的影響,希望能夠借此活動見一見很多年碰不到面的一起長大的朋友。首先,她在村落里的家族微信群中提議,有人響應后就自發(fā)地建了一個外嫁女微信群,她先把自己認識的外嫁女拉進群里,再去通知村落里有外嫁女的家族,讓他們去聯(lián)系外嫁女,然后再把這些外嫁女拉進微信群里。但是,在活動策劃的過程中,有一些外嫁女退了外嫁女微信群或者不愿意進群。嫂子TZX會專門去她們的家里做思想工作,讓她們的家人去說服這些外嫁女。而在集資過程中,一開始大家都不愿意出錢參加這個活動,活動組織者DJL第一個在外嫁女微信群中轉了五百元,其他人也跟著紛紛轉賬。這場“回娘家”活動全部都是通過微信轉賬的方式支付活動資金,還有一些外嫁女的娘家人即家族中的男性會自愿贊助這場活動,而贊助的人和具體費用都會在村落里公開透明的紅榜上進行公告。最后這筆費用都匯集到了叔叔DYN那里,當他們需要購置活動物資時,她們會從叔叔DYN這里拿錢,并且會記錄每一筆費用的支出。
在傳統(tǒng)的中國鄉(xiāng)村,由于通訊手段的不便,村落之間也只能通過家族進行聯(lián)絡。而隨著現(xiàn)代科技手段和通訊技術的進步,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更加便利,這一場“回娘家”活動正是結合了家族與科技為依托所進行的社會動員,這是一次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農村亞文化傳播活動的組織手段,讓村落家族之間的聯(lián)系更加密切。
涂爾干認為集體儀式的存在對于集體意識的形成具有關鍵的作用,經(jīng)由集體的儀式以及共同的活動生成對集體的歸屬感,以便與其他群體進行區(qū)分。[4]而在這場南昌地區(qū)L村的“回娘家”活動中,有著獨特的集體儀式流程。凌晨四五點,外嫁女就要到指定的化妝場所即村委會進行化妝,這場活動只有4位化妝師,如果晚到的外嫁女還要在一旁排隊等待。早上九點,在村子的入口處,有一條仿佛望不到底的紅毯,路邊飄揚著五彩斑斕的旗幟,而紅毯的盡頭是村子的祠堂。每一位外嫁都打扮得端莊漂亮,臉上洋溢著喜氣的笑容,她們井然有序地站在了紅毯上。在外嫁女隊伍的最前方,一輛打花炮的汽車開在了最前面,緊跟著的是15位敲鑼打鼓的腰鼓隊,跟在她們后面的是兩位舉著紅色底面牌子的外嫁女,這兩位外嫁女是本次活動出資最多的人,而紅色牌子的上面寫著“謝父輩們養(yǎng)育之恩”“我們回娘家啦”。站在她們后面的是12位提著花籃的年輕外嫁女和20位提著紅燈籠的中青年外嫁女,而其他的外嫁女都身穿旗袍、披著紅圍巾、舉著紅色油紙傘走在隊伍的后方,她們成了L村中最亮麗的風景線。天空上有無人機航拍,地面上有跟拍攝像,這一天一地的結合記錄了這場熱鬧的活動。同時,在紅毯的外圍站著許多外嫁女的丈夫或親戚朋友們,他們拿著手機拍攝著這場紅毯秀,并迫不及待地在網(wǎng)絡上進行分享。在紅毯走秀開始時,全村鑼鼓喧天,每經(jīng)過一家外嫁女的家時,門口都會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這股鞭炮聲也一直響徹到了村中的祠堂前,每一位外嫁女都拿起了香火進入祠堂對祖先進行祭拜。在祭拜過后,每一位外嫁女去往了活動指定地點拍攝集體照和個人照。而在拍完照后,報名參加歌舞表演節(jié)目的外嫁女會去村中為這次活動臨時搭建的舞臺上展示她們的個人才藝。臨近中午十二點,所有的外嫁女來到了活動指定的聚餐地點,現(xiàn)場擺放了一百多張圓桌,每一張圓桌都按各自的家族安排了座位,桌上有著具有當?shù)靥厣牟穗?,外嫁女在聚餐中品嘗著家鄉(xiāng)特有的風味。
三、亞文化傳播與鄉(xiāng)村文化認同的重塑
(一)女性主體性的張揚
在我國的農村地區(qū),婦女肩負著種田務農、照顧家庭和生育撫養(yǎng)等多重責任,是家庭及人群關系的主要維系者。[5]因此,過去的農村女性往往忙于家庭事務,無暇在娛樂活動中展示自我。隨著社會的進步,新時期女性有了全新的觀念,她們大膽地展示自我的風采。在這場南昌地區(qū)L村的“回娘家”活動中,外嫁女參與了紅毯走秀、歌舞表演等自我展示活動,充分展示了獨特的個人魅力,呈現(xiàn)了我國社會轉型期中農村女性的主體性逐漸增強,她們不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tǒng)女性,她們擁有了更多表達自我的機會。
從這場活動的整體流程來看,許多集體儀式都區(qū)別于傳統(tǒng)習俗中的“回娘家”。比如化妝、穿旗袍走秀,這對于每一位外嫁女來說都是新鮮的事物。在新時期的中國,隨著男女地位的逐漸平等,與過往作為“留守婦女”的農村婦女所不同的是,她們擁有了更多展示自我的機會。而這場紅毯走秀帶給每一位外嫁女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體驗,它展現(xiàn)了新時期農村文化建設中農村婦女的全新面貌。
歐文·戈夫曼曾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xiàn)》中提到,無論在現(xiàn)實生活里還是網(wǎng)絡世界中,每個人既是“劇中人”也是“劇作者”,人生就是一場表演,社會就是一個舞臺,每個人都是社會舞臺上的演員,每個人都在盡力地讓觀眾認可并相信自己是某種類型的人。[6]因此,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我展示表達不一樣的自己。在活動過程中,外嫁女與兒時同伴用手機進行自拍,然后分享到微信朋友圈,這些行為都充分地表達了新時期女性的個性張揚,這是女性自我意識的解放。她們通過在朋友圈中有選擇性地分享自拍,體現(xiàn)了新時期農村女性表達自我的強烈欲望。
(二)社區(qū)凝聚力的增強
這個方面主要有三個體現(xiàn):增強了外嫁女(及其家屬)對娘家的向心力、增強了村民之間的凝聚力、展現(xiàn)了村莊在鄉(xiāng)村聚落中的團結力和社會威望等。德國社會學家、社區(qū)研究的創(chuàng)始人滕尼斯將社區(qū)定義為一種鄰里之間親密無間、守望相助的互動關系。而農村地區(qū)也是社區(qū)聚集地,在這片一群人共同居住的地域上,人們之間的互動及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具有一定強度和數(shù)量的心理關系。[7]而由此產(chǎn)生的家鄉(xiāng)認同,參照鄭杭生的觀點,指的是外出村民以村落傳統(tǒng)社會價值觀念和文化基礎為紐帶,以宗族組織為歸屬,在村落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中,個體與群體對其社會身份和社會角色的自我認定和他者認可。[8]當外嫁女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在城市工作中感到壓力或委屈時,她們會對自己的原生家庭即娘家產(chǎn)生一種情感依賴,而這份依賴的產(chǎn)生正是源于外嫁女對家鄉(xiāng)產(chǎn)生的認同感,她們對這片土地有著深深的眷戀。
許多嫁到外地的外嫁女正是由于對家鄉(xiāng)的認同,才千里迢迢趕回來參加這次“回娘家”活動。正如哈維蘭所說“儀式不僅是慶祝許多重要事件的方式,而且它也是強化群體紐帶和緩解緊張的一種方式?!盵9]這場集體儀式的“回娘家”活動增強了L村的凝聚力,重塑了集體記憶,促進了外嫁女對家鄉(xiāng)的社區(qū)參與感。
在“回娘家”的活動過程中,許多外嫁女或親戚朋友都會把活動集體儀式的過程以照片或小視頻的形式分享到微信朋友圈,這吸引了他們很多朋友點贊。通過朋友圈的分享行為充分展示了L村村民對其家鄉(xiāng)的認同,從而希望獲取群體認同。在這過程中,他們無形中宣傳了家鄉(xiāng)獨特的風采,展示了新時期農村建設中家鄉(xiāng)煥然一新的風俗面貌,擴大了“回娘家”活動的社區(qū)影響力。
而在紅毯走秀過后,每一位外嫁女都要前往村落里的祠堂進行祭拜,這體現(xiàn)了我國鄉(xiāng)村長期以來對宗族觀念的傳承。任何家族的聚集與聚合是以祖先崇拜作為信仰紐帶,以祠堂作為祖先崇拜的物化形式與物質場所,從而形成鮮明的宗族意識與宗親觀念,并以此為基礎形成具有濃厚地緣性、政治性與宗法性的基層社會組織。從這個角度來說,中國幾千年的傳統(tǒng)文化實質上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宗族文化與祠堂文化的縮影與投射,堅守宗族文化與對宗族祠堂的膜拜,似乎成了每個人的集體無意識。[10]在這場回娘家活動的集體儀式中,祠堂祭拜是其必不可少的儀式流程之一,L村的村民對他們的祠堂有著根深蒂固的宗族信仰。
(三)文化共同體的重塑
這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即強化文化精神層面的凝聚(“祭拜背后的認祖歸宗”)及貫通線上線下的村民團結(跨越地理邊界的文化共同體)。生活在同一區(qū)域中的人們,受相同地理生態(tài)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的影響,在長期共同的生產(chǎn)生活經(jīng)歷中,形成了相同或類似的文化理念、價值取向、行為規(guī)范和精神追求等,即形成了文化共同體。這種文化共同體通常表現(xiàn)出很強的地域性,是以地緣和血緣為基礎的、有形(地域)和無形(文化)的統(tǒng)一。[11]在這場“回娘家”集體活動的交流過程中,L村的文化共同體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隨著科技手段的革新,互聯(lián)網(wǎng)迅速進入了中國鄉(xiāng)村,電腦和手機在農村的普及率逐年提高,社交媒體快速融入了鄉(xiāng)村社會生活,全新的社交媒介為村民提供了跨越地理限制的線上交流平臺。[12]因此,在這場“回娘家”的活動中,活動的通知與交流主要依靠于線上和線下的互動,即微信群和家族之間的溝通,這展示出新農村建設中新型的人際交往模式。這場跨越時空意義上的聯(lián)網(wǎng),推動了“回娘家”活動的進程,使得村民之間的交流不再受時間和空間上的束縛。這種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人際傳播實現(xiàn)了跨越空間距離的交流,使得活動的整體流程不因消息滯后而延誤。
在“回娘家”活動結束后,一些外嫁女添加了許多同村外嫁女的微信,這種交往行為擴大了她們各自的朋友圈。她們不再是散落在城市里的陌生人,而是有著地緣關系的同村人,這次“回娘家”活動使得村落內部的人際交往更加緊密。
四、結語
本文以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qū)L鎮(zhèn)L村的“回娘家”活動為研究對象,通過對L村 “回娘家”活動中所運用的家族與科技為手段的社會動員和具有當代特色的集體儀式流程進行描述,認為這場活動運用了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模式,推動了“回娘家”活動的順利舉行,充分展示了我國農村外嫁女的獨特風采。費孝通先生說血緣是穩(wěn)定的力量。在穩(wěn)定的社會中,地緣不過是血緣的投影,不分離的。[13]在L村的這場“回娘家”活動中,血緣的牽絆使得這些飄散在城市中的外嫁女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參加了這場特別的活動。即使她們在城市中有了各自的家庭,但這里仍然是她們的根,她們最親切的地方。通過參加這場集體回娘家活動促進了她們與娘家人之間的聯(lián)系,加深了她們對家鄉(xiāng)和家族的情感聯(lián)系。
本文從L村的“回娘家”活動來看待整個社會中的亞文化傳播在鄉(xiāng)村社會的流動過程,即主流文化與亞文化的互動塑造了當下鄉(xiāng)村文化的新面貌。這項“回娘家”傳統(tǒng)文化的復興是我國社會變遷的一面鏡子。當然,本文只是一次初步的嘗試,且以個案研究為主,有待進一步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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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上官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