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和,吳怡青,吳鵬飛,方 平,左 剛,陳 雍,胡善良,汪曙紅
(黃山市人民醫(yī)院腫瘤科,安徽 黃山 245000)
肺癌是發(fā)病率和致死率第一的腫瘤,而非小細胞肺癌(NSCLC)約占其中的80%[1]。隨著研究的深入,腫瘤發(fā)病機制和分子靶點越來越清晰,使得近些年來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有所提高。吉非替尼、厄洛替尼等是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劑(TKI)的代表性藥物,在臨床治療EGFR陽性的非小細胞肺癌患者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2]。然而,獲得性耐藥是患者及臨床醫(yī)師最終不可避免的難題,雖然既往研究效果良好,但是仍有可能發(fā)生病情進展[3]。而在對相關耐藥機制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在經(jīng)TKI治療耐藥后,以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EGFR通路為主的血管通路系統(tǒng)會被腫瘤細胞激活,且會上調VEGF的表達[4]。部分臨床研究證實,VEGF和EGFR通路雙阻斷可以延緩耐藥或一定程度上逆轉耐藥,甚至還能提高療效。作為一種人工合成的谷氨酸衍生物,沙利度胺能抑制部分由堿性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bFGF)和VEGF介導的腫瘤血管生成,還能夠抑制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及整合素的表達,從而導致細胞凋亡[5]。沙利度胺在臨床上早已被用于治療多發(fā)性骨髓瘤等一系列腫瘤。前期研究結果表明,沙利度胺有部分逆轉一代TKI耐藥的作用,能延長更換一代TKI的時間,對TKI治療進展緩慢的患者具有一定意義[6-7]。為研究沙利度胺逆轉耐藥的機制是否與bFGF和VEGF有關,作者設計了本研究,希望從分子機制上分析逆轉耐藥的機制,或者提供較為敏感的預測因素。
1.1一般資料 收集2010年1月1日至2015年12月31日本院收治的病理證實為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52例作為研究對象。初始EGFR-TKI(一代TKI:吉非替尼、厄洛替尼或埃克替尼)治療后由影像學等檢查證實疾病進展,在不停用TKI基礎上聯(lián)合使用沙利度胺治療。所有患者臨床資料均完整,臨床病理特征見表1。納入標準:(1)所有患者疾病進展判定均經(jīng)影像學檢查證實;(2)聯(lián)合治療過程中,無局部治療因素(如手術等);(3)所有患者體力狀況評分(PS評分)均小于或等于3分,且至少有1個可測量病灶;(4)其他相關指標如心電圖、血常規(guī)、肝功能、腎功能等均正常;(5)符合JACKMAN等[8]關于EGFR-TKI繼發(fā)性耐藥的定義。本試驗經(jīng)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表1 患者臨床病理特征
1.2方法 主要評估指標和研究終點為腫瘤緩解率和無疾病進展時間(PFS),次要研究指標和終點為血清bFGF和VEGF的變化。在沙利度胺服用前(治療前)及確認疾病進展時(治療后)留取血清標本進行VEGF和bFGF檢測。VEGF和bFGF檢測試劑盒均為武漢博士德公司產(chǎn)品。檢測原理:均采用雙抗體夾心酶聯(lián)免疫吸附試驗(ELISA),預包被捕獲抗體于酶標板上,當加入標本時,被檢測物與預包被抗體相結合,其他游離成分則通過洗滌被除去。加入生物素化的抗人抗體,形成固相抗體-抗原-酶標抗體型夾心的免疫復合物。加入帶有辣根過氧化物酶標記的親和素。親和素與生物素特異性結合,親和素連接的酶與夾心的免疫復合物相連接;游離的其他成分通過洗滌被除去。最后加入顯色劑顯色,形成夾心的免疫復合物,酶催化顯色劑氧化成為藍色物質,在加入終止液后呈黃色。通過酶標儀檢測,讀取其在450 nm處的A值,通過參考品繪制出標準曲線,對照未知樣本中的A值,即可測算出標本中被檢測濃度。具體步驟按說明書進行。
2.1臨床療效 經(jīng)一代TKI治療進展聯(lián)合沙利度胺治療后,所有患者中,完全緩解(CR)0例,部分緩解(PR)4例,病情穩(wěn)定(SD)16例,有效率(CR+PR)為7.7%,疾病控制率(CR+PR+SD)為38.5%。
2.2生存分析 全組隨訪率100%。在對生存分析時發(fā)現(xiàn),聯(lián)合治療后中位PFS是7周(3~44周),中位總生存時間(OS)為108周(52~240周)。
2.3血清VEGF和bFGF檢測結果 血清VEGF和bFGF檢測結果顯示,PR+SD治療后血清VEGF和bFGF水平明顯下降,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PD治療前后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PFS≥44周患者,治療前后血清VEGF和bFGF水平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對于性別和轉移部位等因素,治療前后VEGF和bFGF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5。
表2 不同療效分組血清VEGF和bFGF水平比較
表3 不同性別分組血清VEGF和bFGF水平比較
表4 TKI治療后PFS分組血清VEGF和bFGF水平比較
表5 轉移部位數(shù)分組血清VEGF和bFGF水平比較
EGFR-TKI藥物應用于臨床治療后,為EGFR突變型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帶來較好療效,然而,大多數(shù)患者在經(jīng)歷9~13個月的治療后[8],會遭遇藥物耐藥的難題。目前已知的耐藥性機制有以下數(shù)點[9]:(1)EGFR通路的改變。所有的通路突變中,T790M突變是最常見的,另外D761Y(外顯子19)、T854A(外顯子21激活環(huán))和L747S(外顯子19)也被發(fā)現(xiàn)與耐藥機制有關。(2)旁路激活。包括c-Met基因擴增,肝細胞生長因子(HGF)介導的MET活化,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受體(IGF-1R)介導的EGFR下游通路激活等。(3)其他,如腫瘤誘導的非EGFR依賴性血管生成。(4)組織類型轉化,如3%~14%的EGFR-TKI繼發(fā)耐藥患者會由腺癌轉化為小細胞肺癌。
對EGFR-TKI獲得性耐藥機制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耐藥細胞中,以VEGF/EGFR通路為主的血管通路系統(tǒng)被激活,提高了VEGF表達。VEGF在腫瘤血管生成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已被證實,其可結合并激活酪氨酸激酶受體(廣泛存在于內皮細胞表面),通過一系列信號通路,最終誘導內皮細胞增生、遷移、細胞間質蛋白水解等,從而參與血管和淋巴管的生成,調節(jié)腫瘤整個生長過程。有關研究針對VEGF/EGFR雙阻斷已經(jīng)證實能夠提高療效。Ⅱ期試驗JO25567[10]針對EGFR陽性非鱗非小細胞肺癌患者,采用貝伐單抗和厄洛替尼聯(lián)合治療,結果發(fā)現(xiàn),聯(lián)合治療組PFS明顯延長,中位PFS對比為9.7個月vs.16個月(P=0.001 5)。亞組分析時,19外顯子突變的患者中也發(fā)現(xiàn)陽性意義,提示聯(lián)合阻斷治療對患者有益。
新生血管對于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在有關血管生成的假說中,最為重要的是血管開關平衡假說。該假說認為,相關促血管因子的合成和釋放是一種啟動因素,開關的開閉由誘導蛋白活性和生物利用度、促血管基因表達介導,相關因子表達提高則打開開關,否則關閉開關。目前,已知的相關調控因子有白細胞介素(IL)-8、多效生長因子、轉化生長因子β(TGF-β)、bFGF、MMP、VEGF、整合素等。
在最重要的血管促進因子VEGF家族中,共有A、B、C、D、E等5個亞型和胎盤生長因子(PIGF)。其分別與血管生成、維持血管存活、腫瘤淋巴管生成相關聯(lián)。
bFGF屬于FGF家族,在人體多種正常組織中廣泛存在,其重要作用主要體現(xiàn)在調節(jié)機體的胚胎發(fā)育與分化、修復損傷組織、促進血管生成及幫助創(chuàng)傷愈合等。其也被發(fā)現(xiàn)存在多種腫瘤組織中,具有誘導新血管生成、促進細胞有絲分裂等作用,與腫瘤新生血管及腫瘤生物學活動密切相關。
有證據(jù)表明,沙利度胺能夠抑制由bFGF和VEGF介導的腫瘤血管生成、TNF-α和整合素的表達,從而誘導細胞凋亡。VERHEUL等[11]相關研究證實,沙利度胺能夠抑制腫瘤細胞分泌的血管生長刺激因子,從而抑制腫瘤血管生成,導致腫瘤凋亡,這其中就包括bFGF和VEGF。
本研究結果表明,對于從聯(lián)合治療中獲益的患者,血清VEGF和bFGF水平在治療前后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說明聯(lián)合治療能抑制VEGF和bFGF,從而抑制一代TKI耐藥后的VEGF通路激活。而這種差異在沙利度胺治療無效的患者中不明顯。在亞組分析中,PFS≥44周的患者,血清VEGF和bFGF水平在沙利度胺治療后明顯下降,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PFS<44周的患者血清VEGF和bFGF水平在治療前后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表明TKI治療期間緩慢進展的患者,VEGF通路激活可能在耐藥過程中起主要作用。綜上所述,沙利度胺可能是通過抑制bFGF和VEGF介導的血管生成,在一定程度上逆轉TKI耐藥,而TKI治療期間進展緩慢的患者可能從此方案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