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艷梅

清朝末年，慈禧太后當(dāng)權(quán)，她平日里驕奢淫逸，非常難伺候，給她做飯真是難上加難！

大總管李蓮英為了討主子歡心，讓御膳房專門為慈禧太后準(zhǔn)備了一間小灶。小灶里設(shè)大廚和二廚，還有各種勤雜人員五十多個。平日里都是大廚負(fù)責(zé)各種菜肴的烹飪，二廚站在一旁打下手。時間長了，二廚就有想法了：同樣是廚子，為什么他能掌勺烹飪，我只能在一旁遞個調(diào)料炊具什么的？有了這想法，二廚就不愿伺候大廚了，他也要親自掌勺，也要當(dāng)大廚！

當(dāng)年這位大廚不僅廚藝精湛，而且為人非常聰明，他把慈禧太后的胃口研究透了，做的菜令她贊不絕口。太后吃高興了，賞銀當(dāng)然也少不了，這更加堅(jiān)定了二廚想取代大廚的決心。二廚深知，要想替代大廚，背后必須要做足功課。大廚之所以深得慈禧太后的喜歡，最主要是靠一道名菜──鯉魚開口。

鯉魚開口，其實(shí)就是一道能夠逗慈禧太后開心的菜肴。它看上去普通，卻有著獨(dú)特的技巧，那就是一條做熟的糖醋鯉魚，端上餐桌后還能張幾下嘴。負(fù)責(zé)上菜的小太監(jiān)在鯉魚張嘴的同時，不失時機(jī)地說上一句：“老佛爺，鯉魚開口祝老佛爺萬壽無疆！”慈禧太后最喜歡聽這句話，于是鯉魚開口就成了她每天用餐的必備菜肴。

盡管二廚多方打聽，可鯉魚開口這道菜的秘方他始終都沒得到。大廚每次燒制鯉魚開口時，都把旁人全趕走，說是家傳秘方不能讓外人知道。不會做鯉魚開口這道菜，就不能博得慈禧太后的歡心，當(dāng)然也就不能趕走大廚取而代之。二廚想不通，被宰殺后的鯉魚，在油鍋里炸了個外焦里嫩，再加上各種調(diào)料烹制一番，端上餐桌后怎么還能張開嘴巴“說話”呢？

這天，二廚走到一個胡同，突然，一個骨瘦如柴的年輕男子走到他面前，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抽搐起來。若在平時，遇到這種事二廚都是繞著走的，可這次他眼睛猛然一亮，立刻熱情地把年輕人扶起來，問：“少爺，您這是怎么了？”

這個年輕人是大廚的獨(dú)生子！

二廚早就聽說，大廚的兒子是個大煙鬼，他這是煙癮犯了。二廚立刻把他扶進(jìn)附近的一家煙館，一個煙泡兒抽上，大廚的兒子就來了精神。他說自己剛才想到這家煙館抽個泡兒，怎奈囊中羞澀，被趕了出來……二廚立刻掏出五十兩銀子，說：“我出門在外身上沒帶多少銀子，這點(diǎn)兒錢請少爺笑納！”

大廚兒子不認(rèn)識二廚，他被這個“好心人”感動了，站起來深施一禮，說：“你我萍水相逢，請恩人留下姓名，來日定當(dāng)報答！”

二廚隨口編了個假名，說自己是個外地廚子，久聞京城有人會做鯉魚開口，他是專程來拜師學(xué)藝的，誰料來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去哪里找那位廚師。大廚兒子一聽這話，頓時笑道：“太巧了，我就是那個廚師的兒子?。　苯又?，他附在二廚的耳邊，說了家中的祖?zhèn)髅胤剑骸凹腋该看尉褪前岩粭l活泥鰍放進(jìn)烹制好的鯉魚喉嚨里，泥鰍受熱后不停蠕動，魚嘴自然就一張一合，好像要說話的樣子！”

二廚做夢也沒想到，大廚竟然用這種雕蟲小技瞞天過海！他追問道：“萬一慈禧太后發(fā)現(xiàn)了這條泥鰍，豈不露餡兒了？”

大廚兒子說：“慈禧太后每頓飯幾十道菜，難道每道菜都吃得干干凈凈？她也就是象征性地挑幾個愛吃的嘗一嘗，那條藏在鯉魚喉嚨里的活泥鰍，永遠(yuǎn)也不會露餡兒！”

二廚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沒想到，鯉魚開口的秘方就這樣得到了。

很快，二廚給李蓮英送了不少銀子，又信誓旦旦地說，他烹制的菜，尤其是鯉魚開口，絕不在大廚之下，保證能讓老佛爺滿意。

第二天，二廚就如愿以償?shù)靥娲髲N，成了掌勺御廚。

等菜品先后擺上餐桌，一個小太監(jiān)端來了鯉魚開口，李蓮英連忙說：“老佛爺，您最喜歡的鯉魚開口來了！”他一邊說，一邊給上菜的小太監(jiān)遞眼色，意思是讓小太監(jiān)趕快說出那句吉祥話。小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立刻恭敬地說：“老佛爺，鯉魚開口祝老佛爺萬壽無疆！”

可就在這時，那條藏在鯉魚喉嚨里的活泥鰍，竟然從鯉魚嘴里鉆出來了！小太監(jiān)嚇得說不出話，李蓮英一時也嚇傻了，好在他反應(yīng)快，立刻用身體擋住慈禧太后的視線，然后又親手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慈禧太后的碗里，說：“老佛爺，您嘗嘗御膳房二廚的手藝。”

大總管親自夾菜，慈禧太后心里也高興，她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說：“今天的鯉魚味道還不錯！”

李蓮英趁機(jī)暗示小太監(jiān)把那條泥鰍藏在袖子里，退了出去……

二廚捅出這么大的婁子，不但不能取代大廚，反而被李蓮英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又被敲詐了不少銀子，這才沒被趕出御膳房。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二廚越想越窩火。他始終沒弄明白：同樣是用活泥鰍讓烹制好的鯉魚開口，大廚是用什么方法不讓泥鰍從鯉魚嘴里鉆出來的呢？

若干年后，大清國滅亡，大廚和二廚也都不再是御廚了，兩人分別在前門樓子一帶開了一家酒樓，繼續(xù)靠廚藝養(yǎng)活一家老小。

誰知平地起風(fēng)波，有一天，大元帥張作霖的一名副官，耀武揚(yáng)威地來到二廚家的酒樓，說大帥要吃當(dāng)年慈禧太后吃過的鯉魚開口。二廚一聽，當(dāng)即嚇了個半死：萬一當(dāng)年御膳房那出戲重演，就張作霖那脾氣，還不得把自己給殺了！無奈之下，二廚只得厚著臉皮去求大廚。大廚聽了來由，笑道：“老弟不必如此，雕蟲小技，我把秘方告訴你就是了！”

原來，大廚的秘方就是：用一根牙簽把活泥鰍固定在鯉魚的喉嚨處，它就鉆不出來啦！

二廚這才恍然大悟，說：“大哥，在您面前小弟永遠(yuǎn)是二廚！”

選自《故事會》2020.11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