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惠

第一批“全國勞動模范”榮譽獲得者黃寶妹當起了“網(wǎng)絡(luò)主播”，在直播間里開直播，面向上海市楊浦區(qū)的聽眾們，講述自己作為見證者、參與者和奉獻者，見證從工業(yè)楊浦到創(chuàng)新楊浦巨大轉(zhuǎn)變的感受。作為全國第一批勞動模范，黃寶妹老人曾多次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國家領(lǐng)導人親切接見。2019年11月2日，黃寶妹在楊浦濱江“人人屋”受到了習近平總書記的親切接見，總書記稱她是國家發(fā)展的“見證者、參與者、奉獻者”。黃寶妹傾訴心聲：“工作退休，共產(chǎn)黨員不退休。我一定要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奮斗終身！”

工人當家做主人

與無數(shù)從舊社會走過來的紡織女工一樣，黃寶妹說是共產(chǎn)黨把她從“牢監(jiān)”般的生活中解放出來的。她心中有了當家的自豪，更有了作主人的責任。

1931年12月26日，黃寶妹出生在上海浦東高橋農(nóng)村，家境十分貧寒。居室矮小，漏雨穿風，一家人饑寒交迫。一個夏夜，兩個強盜各舉一棍從破門外闖進來，大聲吆喝：“不許動！”意欲搶奪錢財。強盜仔細一瞧，此處家徒四壁，除了破床沿不值分文的一條破被子，屋內(nèi)均是不值錢的破舊雜物?！安凰僦汀笨嘈Φ溃骸罢娴姑?！又碰上了窮光蛋——窮得了嗒嗒滴?！眱蓚€強盜垂頭喪氣拖曳木棍，悻悻離去。黃寶妹驚魂初定，聽得父母親竊竊私語：“家里實在太窮了，連強盜也刮勿到油水。幸虧我一家老小沒有傷到一根毫毛。”“那兩個家伙沒動棍子，好像還有一點良心，大概他倆也是窮人，窮得沒法活下去了，才鋌而走險出來做強盜的。”

日寇侵占上海后，全家人逃難，流離失所。12歲，黃寶妹隨同母親起早摸黑，到東海灘干活，赤腳上船，小小年紀就要肩挑一擔20多斤重量的鹽，徒步往返十七八里路，到達高廟路旁兜售，鹽的重量壓得肩膀紅腫，又苦又累，所得僅能糊口。日本侵略者禁止百姓販鹽，好在黃寶妹從小機靈能干，屢屢脫險，艱難地活了下來。

迫于生計，13歲黃寶妹就去一家紗廠當童工，挨打挨罵是常有的事。下班，必須在廠門口排隊等候“拿摩溫”（工頭）對女工挨個兒抄身檢查。

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15歲，黃寶妹曾到申新九廠細紗車間工作，感受到地下黨組織領(lǐng)導工人鬧革命氛圍?；氐健霸ＸS廠”，她積極參加工人斗爭，迎來了新中國誕生。后來，“裕豐廠”改成“國營上棉17廠”，工人當家做主人。黃寶妹所在的棉紡廠，廢除了“拿摩溫”制度和抄身制。

我為人民紡紗

黃寶妹鉆研多紡紗、紡好紗的技術(shù)，為著多出一兩棉紗。她與姐妹們一起試驗，每人擋800錠，摸索出“單線巡回，雙面照顧”的方法，減少重復勞動，節(jié)約人力三分之一。

那時，黃寶妹在紡紗機前工作，每天平均要走幾十公里。她成了生產(chǎn)能手，從1953年起，連續(xù)兩次被評為全國勞模。她帶動了工人們互相學習提高、保證完成生產(chǎn)計劃的熱潮。黃寶妹說：“我就是為人民服務(wù)，我為人民紡紗。所以碰到什么問題就是為人民，我是為人民做的。”

黃寶妹加倍努力工作，力求進步。1952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11月，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員，多次獲全國勞動模范、上海市勞動模范和“三八”紅旗手等光榮稱號。

1955年，黃寶妹被評為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建設(shè)積極分子，赴京參加表彰大會，她和各地青年積極分子集體受到了毛澤東主席接見。

1956年，黃寶妹當選為中國共產(chǎn)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聆聽了毛主席“解放思想，破除迷信”的講話。同年，又在上海延安中路1000號（當時名為“中蘇友好大廈”）友誼廳，參加重要座談會。

當時，陳毅市長向毛主席介紹：“這是上海的勞動英雄黃寶妹”……隨即安排黃寶妹坐在緊靠毛主席身邊的座位上。毛主席問她：“你做什么工作？”答：“我是紡織細紗擋車工?！泵飨f：“紡織工人很光榮……責任很重大！”

黃寶妹先后8次受到毛澤東主席親切接見，終生難忘。黃寶妹自1954年起，曾經(jīng)連續(xù)當選為上海市第一屆至第五屆人民代表，她下定決心一輩子發(fā)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精神。

勞動模范走上銀屏

風華正茂年代，黃寶妹作為上海工人代表入選12人的中國“五一”觀禮團訪問過蘇聯(lián)，又多次出國，到過捷克的布拉格、奧地利的維也納等地。1958年，代表團派她上臺發(fā)言，外國人近距離接觸黃寶妹身上體現(xiàn)的中國婦女穿著得體、舉止優(yōu)雅和言行不卑不亢，交口稱贊：“中國人真漂亮。”

值得一提的是：看到蘇聯(lián)婦女大多穿著“布拉吉”——花布連衣裙，回國后，黃寶妹特地做了兩套“布拉吉”，燙起頭發(fā)。當時勞動模范就是工人榜樣，女勞模穿“布拉吉”了，愛美的青年女工紛紛仿效，穿“布拉吉”的女同胞越來越多。

1959年，世界婦女理事擴大會議在北京召開，上海派黃寶妹一人出席，她和王光美﹑康克清﹑鄧穎超﹑蔡暢等一同與會。半個多世紀過去了，至今她還記得當年主要議題是“如何維護婦女的權(quán)利”，中國婦女代表上臺發(fā)言，引發(fā)了掌聲雷動……

老勞模黃寶妹曾被選為演員，在紀錄片《黃寶妹》電影中飾演主角黃寶妹。拍攝影片之初，黃寶妹開口就說帶有濃重鄉(xiāng)土口音的上海話。有人提議：“外地觀眾可能聽不懂，是否改成普通話？”為此，導演謝晉特地請來著名電影演員張瑞芳，為影片中的“黃寶妹”配音。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觀看電影《黃寶妹》之后，肯定了紡織女工如實反映工人生產(chǎn)、學習和生活的影響力。影片在各地放映，好評如潮。

1958年國慶節(jié)后，宋慶齡副主席視察上棉17廠，她拉住黃寶妹的手，笑道：“你拍的《黃寶妹》，我還沒看過，真想看一看?！睆S方馬上借來影片，在會議室臨時放映電影。宋副主席觀看銀幕上情景，時而轉(zhuǎn)過頭來瞧瞧身邊黃寶妹，問：“你每天工作8小時，在車間里每天要跑三四十公里路??？”回答：“是的?！彼种v：“紡織女工真夠辛苦的。全國人民有衣裳穿，黨和人民是勿會忘記你們的。”黃寶妹說：“這是紡織工人責任，應(yīng)該做的事。”

新世紀，有人匯集中國電影一百個“第一”，把《黃寶妹》列為“新中國第一部用生活中的原型人物來扮演劇中本人的藝術(shù)片”。上海還舉行過電影《黃寶妹》專題研討會，與會者有港、澳、臺同胞和海外華僑。有位在滬上一所大學深造的英國留學生，設(shè)法找到了黃寶妹訪談。回英國后，他撰寫的有關(guān)電影《黃寶妹》的文章發(fā)表在當?shù)乜锷?，?jù)說還得了獎。

黃寶妹退休。年逾55歲，她轉(zhuǎn)入上棉17廠“咨詢辦”工作，面向社會，不計報酬，克服舟車勞頓和水土不服等困難，遠赴新疆﹑青島﹑啟東等兄弟省市城鄉(xiāng)，幫助當?shù)厝伺d建紡織企業(yè)，為經(jīng)濟發(fā)展錦上添花。此時此刻，黃寶妹才有機會同老伴朝夕相處，協(xié)力共事，發(fā)揮余熱。

如今，黃寶妹一如既往注意鍛煉身體，每天步行一小時左右，腿力尚健。談起飲食，她講：“我百事不管。隨便小輩買什么菜，只要燒好端上桌面，一家老小都吃得津津有味。”她葷菜素菜從不挑剔，有啥吃啥。

黃寶妹現(xiàn)居4室2廳住處，共156平方米。四代同堂，和睦相處：睡則各居一室，食則聚餐一桌;旅游合坐一車，各自樂趣多多……寬敞明亮客廳一隅，墻壁掛有玻璃鏡框，鑲嵌她受到國家領(lǐng)導人接見的大幅照片。

電視臺人員攝制老勞模專訪片，曾問她家日常生活矛盾如何化解？黃寶妹和老伴及其兒孫們認認真真想了老半天，實事求是回答：“從無口角?！秉S寶妹笑語：“我家4代人聚居此處新寓所，進出大門，懂得感恩，相親相愛，樂于奉獻，身心康樂皆大歡喜呀！”

2020年國慶節(jié)和中秋節(jié)前，筆者再訪老勞模黃寶妹，見她精神矍鑠，侃侃而談：“我年紀雖然大了，人老心不老，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為居民小區(qū)和社會服務(wù)，還可以為年輕同志上黨課，發(fā)動大家一起為國家建設(shè)奉獻力量。我們發(fā)動青年人一起來為國家建設(shè)奉獻力量——這是我作為共產(chǎn)黨員應(yīng)盡的義務(wù)?！蓖砟?，她時常深入基層，到學校、工廠、機關(guān)、社區(qū)去宣傳黨的政策，講述自己經(jīng)歷，勞動光榮，宣講新中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國家的發(fā)展和上海的巨大變化。近日，這位89歲老勞模平生第一次當起“網(wǎng)絡(luò)主播”，面向楊浦區(qū)學校師生、園區(qū)員工、社區(qū)居民的老、中、青、少、幼年觀眾聽眾，實話實說自己作為見證者、參與者、奉獻者的感受，展示一個又一個生活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