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4月11日文章,原題:對美國來說太中國化,對中國來說又太美國化:像我這樣的亞裔美國人可以把哪里稱為家?去年夏天,在北京擁擠的大街上,一名男子走到我跟前用中文問我是不是華裔美國人。這看起來很單純,因為我正和外國朋友用英語交談。但在我點頭后,他卻用英語向我吼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對于生活在美國的亞裔美國人來說,很熟悉這些尖酸刻薄的話。但是在中國聽到有人向我吼這些話卻很刺耳。作為華裔美國人,我現在卻被告知要離開這兩個國家。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我去哪里,我總是被認為是一名外國人。
我在美國出生長大,但過去幾年,我曾在北京和香港生活,現在住在日本——我周圍的絕大多數人長得和我一樣,認為我就是本地人。起初,這使我產生了一種在美國從來沒有過的無可名狀的感覺——雖然很膚淺。
在美國,我對“你是哪里人”這個問題的回答永遠無法令人滿意。當我說自己是美國人時,幾乎總是會被追問:“你到底是哪里人?”我被無數次問到為什么說英語“沒有(外國人的)口音”。
最近,隨著美中緊張關系加劇,雙方的言辭都更激烈,由于我是美國人,我在中國也受到了敵視。同時,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調查,每10個美國成年人中有9個認為中國是競爭對手或者敵人。
在我出生前,我父母從中國移民到美國讀研究生。后來,爺爺奶奶來到美國幫助照看我和妹妹。我最先學會的語言是中文,上幼兒園時幾乎不會說英語。我母親對我濃重的中國口音很擔心,于是我們開始在家里更多地說英語。上小學時,我要父母不要再給我準備中餐作午餐,因為我愛吃的茶葉蛋被其他孩子認為是變質的雞蛋。
每年夏天當我去中國時,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名游客,從內心深處我也想被當成游客。我為自己是美國人而自豪。但每次去中國,我都會更多地了解家族歷史,并見證中國的快速發(fā)展。
我們通常會去父親在河南農村的老家,他會帶著我們參觀他曾經稱為家的小土屋。然而,這些年來,我開始注意到中國親戚的生活水平和我們在美國的生活差距在縮小。在中國城市生活的表親也不再喜歡從美國帶去的衣服——他們更喜歡中國的款式。事實上,我們現在從美國幾乎沒有什么可往中國帶的,因為中國什么都有。
當美國出現疫情時,我母親打電話告訴我,她外出時非常想戴口罩。她確信疫情比當時大多數美國人認為的要致命得多。但她又擔心被當作“感染新冠病毒的中國女人”而遭到歧視。而在美國的亞裔朋友告訴我,他們走在街上時被人吐口水,在餐館里遭到言語攻擊,稱他們“把病毒帶到了美國”。而時任總統特朗普將新冠病毒稱為“中國病毒”和“功夫流感”,煽動種族主義和仇恨,給攻擊亞裔的勢頭火上澆油。
我會想到年輕時那個希望被接受為美國人的自己。如果她知道直到今天,她仍然被視作是“外人”,她會感到多么絕望。▲
(作者塞琳娜·王,陳康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