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森萍

(南京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江蘇 南京210023)

一、 引言

過去十幾年中，中國在國際事務中不斷增強自身的影響力，在世界舞臺上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同時，我國不斷加深和各國的密切交流，并積極開放國內市場。 目前，中國主導建立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該銀行旨在促進亞洲地區(qū)經濟增長建設。 受中國經濟發(fā)展的推動，論文旨在通過一價定律(LOP)研究中國在世界市場經濟一體化的過程中承擔著怎樣的角色。 一價定律指出，當貿易開放且交易費用為零的情況下，同樣的貨物在不同的市場上銷售，用同一貨幣來表示的貨物價格應該相同，否則會發(fā)生套利行為。 一價定律(LOP)是購買力平價理論(PPP)的基礎，在宏觀經濟學中占有突出地位，測算購買力平價是國際金融領域最活躍的研究領域之一(Frenkel，1978；Froot and Rogoff，1995；Rogoff，1996；Taylor and Taylor，2004)。 因此，論文的結論會對未來中國在國際交往中，尤其是和希望建立貨幣聯盟的成員國進行金融與貨幣政策的合作時，產生重要影響。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逐步脫離了原來的計劃經濟模式，減少了政府直接干預，推進了經濟市場化進程，中國以開放的姿態(tài)擁抱世界市場，并不斷加深與國際各方面的合作。論文基于一價定律檢驗中國改革開放是否推進了世界一體化的進程，是否達到了其推進自由貿易和空間合理化的目標。 尤其是我國自2001 年加入世貿組織后，進一步開放了國內市場，將經濟自由化的政策推行到全世界。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科學而準確地判斷這些改革對市場一體化的影響還需通過實證檢驗。 確定國際市場一體化的程度，以及中國在這一進程中扮演何種角色，有助于我國制定正確的國際市場競爭戰(zhàn)略。

二、 文獻綜述

按照馬歇爾的定義(1961)，國際商品市場上“一價定律”體現為:在有貿易發(fā)生并且貿易可以自由發(fā)生的情形下，某種商品在不同國家的市場上減去交易成本后的同一貨幣價格相等。 “一價定律”的成立反映了異地市場間的完全整合，理論上也稱之為市場的競爭性均衡。 “一價定律”是國際經濟學的基石，研究一價定律是否成立有助于評估國際市場的一體化程度，其經驗證明對理論研究乃至政府和企業(yè)政策的制定有著重要意義。

一價定律指出，由于市場參與者進行套利行為，同一產品在不同市場銷售后，換算成同一貨幣的價格應該是相同的。 然而，各位學者通過大量現實數據實證研究分析表明，可貿易品的價格會偏離一價定律。 例如，Isard(1977)通過STIC 分類對美國和其他發(fā)達國家的主要商品交易價格進了研究，發(fā)現了可貿易品價格顯著偏離一價定律的現象。 不久之后，Richardson(1978)利用美國和加拿大的數據，也得出類似的結論。 Engel(1995)為測算可貿易品在一價定律上的偏離，通過加權可貿易品和不可貿易品的價格來反映一攬子商品在不同國家的差異。 同時，作為重要的雙邊貿易伙伴，中國與美國的貿易量在近些年迅速上升。 然而學者們對于中美間商品價格的關系研究較少。

價格水平對于一價定律偏離的解釋，可以分為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 微觀層面的解釋包括市場分割和交易成本的存在。 首先是“針對市場定價”，由于不同的國家之間存在市場分割，消費者偏好、金融環(huán)境等因素都會促使生產者在不同的市場采用差別定價策略，這必然導致可貿易產品的價格偏離一價定律。 除此之外，由于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交易成本，只有批發(fā)商能因為規(guī)模效應的存在減小運輸成本的影響以進行套利，而單個消費者難以實現對可貿易商品的套利。相關學者使用距離變量來度量運輸成本，但是并不完全準確。 兩個不同國家之間的交易費用是比同一國家間的距離遠近更重要的因素，因此，“邊界效應”更加重要。

而宏觀方面的解釋主要是物價水平層面，短期價格水平的調整具有黏性(Engel，2002)。 針對市場定價將導致一國國內可貿易品的價格存在黏性， 將偏離一價定律。Alessandria 等(2011)使用美國的進出口貿易數據發(fā)現，美國對不同的出口地區(qū)存在明顯的價格歧視現象，不同市場不同定價，同質商品對發(fā)展中國家的出口價格更低，因為低收入人群對于價格更加敏感，他們會為了搜尋更低的價格而花費更多的時間，所以，在美國對低收入國家輸出的可貿易品價格中，偏離一價定律會表現得更加明顯。

“一價定律”的驗證對國際貿易和匯率理論至少有兩個重要意義:①某一國際商品市場是否處于帕累托有效狀態(tài)；②“一價定律”作為經濟學理論的前提假設，是否存在可靠的經驗證據將直接關系到經濟學假定的準確性(Parsley，1996)。 在匯率經濟學中，“購買力平價”理論的成立依賴于各單個市場之間的整合關系，即“一價定律”的存在。 經濟學家們設計各種模型來驗證“一價定律”，檢驗工作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第一，如何提高驗證的準確度和說服力；第二，由于這類檢測模型大多對變量個數有較強的限制，因此，解釋檢驗結果并探討造成整合或隔離狀況的結構性原因相當關鍵。 即使是像美國或歐元區(qū)這樣的單一貨幣市場，大多數的貿易壁壘已經消除，仍然不能在實踐中保持絕對的一價定律。 于是，論文考慮將一價定律的收斂性作為市場整合的證據。 為了檢驗價格收斂，通過檢查相對價格是否會在某一時間內發(fā)生反轉，在這些相對價格中，不符合單位根假設將被當作支持一價定律的證據(Pesaran，2007；Phillips，2007；Westerlund，2013)。

論文考察國際市場一體化的程度，以及中國在這一進程中如何發(fā)揮重要作用，主要是針對中國在世界市場中貿易品和非貿易品價格的趨同過程進行研究。 首先針對貿易品之間的價格趨同，來評估我國在世界市場一體化進程中所遇到的貿易壁壘，評估我國改革開放進程中的開放程度。 其次研究非貿易品的價格趨同，對我國熟練勞動力和服務提供者在國際上的自由流動提出相關建議。

三、 數據分析

論文的分析基于CityData，這是全球主要城市和國家當地零售價格最全面的數據集，由經濟學人智庫(EIU)進行的一項調查。 每年，EIU 收集當地約160 種個別商品和服務的零售價格，如“白糖，1 公斤”“阿司匹林，100 片”“出租車，一公里起步價”和“訪問牙醫(yī)(一次X 射線和一次填充)”等遍布全球140 多個城市的服務提供商。 CityData 數據集為計算和比較全球主要城市的生活成本提供了一致的基礎。 跨國公司可以用它來確定在世界不同城市工作的員工的薪酬水平，因為商品和服務在不同城市之間具有高度可比性，一價定律決定了這一點。 CityData 在零售價格調查時也收集當地貨幣與美元之間的匯率，因此在進一步轉型和分析之前，它將所有當地貨幣價格轉換為美元價格。 在CityData 調查中，許多商品的價格來自不同的商店，并對于大多數服務和商品提供平均價格。 因此，論文選擇超市或連鎖店這些在整個國家更具可比性的商品價格，并將這些商品分為兩組，貿易品和非貿易品。

美國收集的EIU 價格數據與美國勞工統計局的分類價格數據密切相關。 對于大多數類別的商品和服務，這兩項調查的抽樣強度相似。 Rogers(2006)表明，EIU 價格變化與所有歐洲國家的CPI 通脹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 EIU 數據已被用于 其 他 研 究， 如Bergin 和Glick (2007)， Hufbauer 等(2002)。 論文分析中國在世界市場一體化進程中的影響，基于一價定律探討在價格趨同的過程中，中國作為亞洲地區(qū)經濟重心的影響力是否發(fā)生變化，以及如何繼續(xù)保持這一趨勢。

首先考察在不平衡樣本中，中美兩國價格偏離的時間路徑，找出城市的價格差異隨時間推移而發(fā)生的變動。 理論上將商品分為可貿易品和不可貿易品。 可貿易商品是指可以通過套利活動消除區(qū)域間價格差距的商品，如果不考慮交易成本等因素，套利活動將可貿易商品的地區(qū)間價格差異保持在較小范圍，即同種可貿易商品在各地的價格是一致的，應該服從一價定律；不可貿易商品是指難以在國際市場進行交換的商品，不同地點的同一商品的價格差異不能通過套利活動消除，其價格主要由國內因素決定。 反映可貿易品在國內外的價格差異，即文獻中經常提及的“一價定律偏離”因素。由于跨國交易成本(包括運輸成本、時間成本等)的存在，這一部分通常不為零。 圖1 顯示了中國1990 年至2016 年期間可貿易品、非貿易品和所有商品的價格標準差。 可貿易品的價格差異低于非貿易品，特別是從1990 年到2006 年，三個項目的價格差異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 來自美國價格基準的價格波動動態(tài)與中國不同。 在圖2 中，美國三個項目的價格標準偏差在樣本期間波動幅度較大，兩次金融危機之后到達一個峰值。

圖1 中國價格基準

圖2 美國價格基準

其次實證檢驗樣本期間內價格離差的變化是否具有顯著性。 包括對整個回歸方程進行

F

檢驗，并計算這些年度樣本估計的差異比率。 同時，注意將2008 年選為被替代的最后一年，以排除全球危機對價格波動幅度的影響。 若

F

統計量的值＜1 表示價格差異增加，而值＞1 表示隨時間的分散度降低。 如圖1 所示，非貿易品類別的價格差異顯著下降，在表1 中顯示為中國非貿易品的

F

統計量的值＞1。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2000 年加入WTO，這一事件會對樣本期間的價格變化造成一定影響。

表1 基于F 統計量的價格離差比

?

四、 結論與政策建議

自2008 年全球危機以來，世界貿易增速顯著放緩，貿易保護主義正在興起。 近幾年來，國際關系出現了重大脫節(jié)，包括英國退出歐盟、美國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現有自由貿易協定的重新談判(NAFTA)以及當前中美貿易戰(zhàn)等。 對于這些事件的共同解釋是，美國新政府不太開放貿易政策。

因此，考察可貿易產品偏離一價定律的因素，將會是未來國內研究的重點。 造成國內可貿易產品價格偏低的重要原因中，很大程度上是政府公共服務、基礎設施投入、信用建設等不可貿易因素發(fā)展不健全所致。 對于可貿易商品而言，盡管多邊貿易自由化舉措(如AEC，東盟經濟共同體協定)和單邊層面(加入WTO)都導致價格趨同，但收益可能有限。絕大多數商品，特別是成熟區(qū)域價值鏈中的中間商品，平均有效關稅率接近于零，盡管如此，國際間貨物的自由流動仍面臨許多挑戰(zhàn)。 從長遠來看，中國經濟增長放緩，從依賴貨物出口轉向依賴國內消費和服務，這將對貿易品的價格趨同產生一定影響。

而對于非貿易品，樣本期間價格的趨同顯著。 這一方面可能是收入趨同和勞務移民、匯款流入、旅游收入和該地區(qū)外國直接投資的上升趨勢的副產物。 又該采取何種措施來消除對服務貿易的限制以提高我國服務提供者的競爭力，如何實現熟練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呢? 隨著區(qū)域經濟在經濟發(fā)展和人口統計方面的成熟，服務貿易在未來將變得更加重要。 至少在亞洲某些地區(qū)，加強協調移民政策、勞動法和實踐、教育標準和專業(yè)認證，將大大有助于提高該地區(qū)的經濟效率、競爭力和福利。 隨著中國經濟與全球融合程度的提高，以及服務業(yè)占比的增加，非貿易品相對價格對人民幣實際匯率的解釋程度將會上升，匯率政策的制定也需要越來越多地關注房地產等非貿易品相對價格的變化。

因此，研究中國等其他主要經濟體能否在國際經濟關系中發(fā)揮更積極的作用和促進世界經濟一體化進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該研究結果不僅對中國，而且對今后許多的貿易伙伴都具有重要的政策意義。 在我國加大貿易開放力度、經濟發(fā)展迅速的同時，要警惕我國目前嚴重的發(fā)展不均衡問題。 雖然近年來我國人均GDP 收入差距不斷縮小，但是區(qū)域間公共服務設施水平和經濟集群間產業(yè)結構都存在一定差距。 因此，對于我國政府而言，要綜合利用好資本和勞動力等資源，做好交易成本、運輸成本的優(yōu)化，同時調整產業(yè)結構分布，以迎接廣闊的國際貿易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