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虹
爸爸毅然辭去公職帶兒子赴北京學琴,面對同事的數落:他說:“培養(yǎng)兒子是我的義務,不管他將來走到哪一步,我都能接受?!?/p>
郎朗1982年出生于沈陽市沈河區(qū),父親郎國任曾是一名文藝兵,退伍后在沈陽市公安局工作。郎朗的母親周秀蘭,在中科院沈陽自動化研究所上班。郎朗剛滿兩歲時,電視里播放《兩只老虎》鋼琴曲,他就能無師自通地將整首曲子彈下來。郎國任夫婦發(fā)現(xiàn)了兒子出眾的音樂天賦,開始刻意培養(yǎng)他。
1985年,郎國任帶兒子拜師朱雅芬教授。朱教授畢業(yè)于上海音樂學院鋼琴系,在沈陽音樂學院任教。郎朗剛滿5歲,就在東三省少兒鋼琴比賽中奪得第一名,并舉辦了個人鋼琴演奏會,轟動沈陽。7歲時,郎朗已紅遍東三省,參加各種鋼琴比賽獲獎無數。1990年春節(jié)剛過,朱教授告訴郎國任:“想要郎朗有更大發(fā)展,你就帶他去北京拜師,考中央音樂學院附小?!?/p>
郎國任為難了:“我在北京誰也不認識,向誰拜師呀?”朱雅芬便向他推薦了中央音樂學院一位女鋼琴教授。
回到家郎國任與妻子商量送兒子到北京拜師學琴的事。周秀蘭說:“為了兒子的前途,我們得做出犧牲,要不我辭職去北京陪兒子吧!”郎國任不同意:“咱們在北京舉目無親,會面臨很多困難,還是我去吧!”
1990年3月,郎國任忍痛從單位辭職。離開辦公室的那一刻,他流淚了。一位要好的同事數落他:“你也太沖動了,以后會后悔的?!币灿腥藶樗麚模骸叭f一將來兒子沒培養(yǎng)出來,有你哭的時候?!崩蓢螀s很平靜:“培養(yǎng)兒子是我的義務,不管他將來走到哪一步,我都能接受?!?/p>
郎國任與妻子做了分工:他去北京陪讀,周秀蘭留守沈陽,負責掙錢養(yǎng)家。當時夫妻倆為培養(yǎng)兒子,已經花光了積蓄。郎國任賣掉了自己半新的摩托車,周秀蘭將娘家陪嫁的手鐲、項鏈也賣了,還跟親友借了些錢,湊了6000元。帶著這筆錢,郎國任和兒子來到北京。
天不負人。郎朗的艱苦付出終于換來豐碩成果:在全國3000多名考生中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小
為方便兒子學鋼琴,郎國任在距離中央音樂學院步行只要2分鐘的地方租了一間10平方米的房子。房間里除了一架鋼琴、兩張單人床,就是一堆樂譜和獲獎證書。
學鋼琴的費用非常貴。郎朗是朱雅芬教授推薦來的,鋼琴老師看在朱雅芬的面子上,給郎朗的學費打了八折。即便如此,每個月的費用仍高達2000元。那時郎朗白天在西城區(qū)一所小學上文化課,放學后爸爸騎自行車載著他去老師的工作室學琴,每天學習3小時。
郎朗雖然才8歲,但非常懂事,知道父母為送他學琴付出了很多,在跟老師學琴的3個小時里,他只休息10分鐘,別的孩子借口喝水、上廁所偷懶,他始終聚精會神地練琴,每天至少比別人多彈20分鐘。
1990年5月的一天,郎朗練完琴隨爸爸回出租屋,途中他告訴爸爸:“爸,我想回沈陽,不在北京練琴了。”郎國任不解:“怎么了?”郎朗哽咽道:“老師罵我笨,說我不適合練琴,讓我回沈陽去?!崩蓢伍_解道:“你是大家公認的鋼琴神童,要對自己有信心。老師也許是恨鐵不成鋼,想以這種方式逼你成才。老師越嚴厲,說明越重視你。”聽了爸爸的話,郎朗的情緒有所好轉。
由于種種原因,郎朗在這個教授那兒的學習并不順利。朱雅芬教授又給郎朗介紹了中央音樂學院著名鋼琴教授趙屏國。郎國任帶兒子去拜師,趙教授熱情地收下了郎朗。
趙教授覺得郎朗是鋼琴奇才,對他悉心培養(yǎng)。1991年9月,郎朗在全國3000多名考生中,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小鋼琴科。郎國任與妻子喜極而泣。
這些年,周秀蘭一個人掙錢養(yǎng)家,生活十分艱難。為幫妻子減輕負擔,郎朗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小后,郎國任白天去西城區(qū)一家商場當理貨員,每月收入600元。下班后,他匆匆回出租屋給兒子做飯,然后督促郎朗晚上練琴3小時。
此前為了不讓郎朗分心,郎國任很少帶兒子回沈陽,平時也不讓妻子來北京。一年中只有春節(jié),一家三口才在北京團聚幾天。而今兒子的學習走上了正軌,周秀蘭經常來北京與丈夫和兒子團聚。沈陽的物價相對便宜,每次來京,她都帶著成編織袋的蔬菜、水果和饅頭等。
為回報父母,他拒絕了美國、加拿大、德國等多個國家向他發(fā)出的前往定居的邀請,將家安在北京,把父母接到身邊一起生活
1997年秋,郎朗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世界著名音樂學府美國費城音樂學院。直到這時郎國任才結束陪讀生涯,回沈陽與妻子團聚。至此,夫妻倆已分居超過8年。
因郎朗特別優(yōu)秀,費城音樂學院鋼琴教授加里·格拉夫曼非常欣賞他。在恩師的推薦下,郎朗經過考試,成功與世界上最大的演出經紀公司——IMG公司簽約。15歲的郎朗由此走上了職業(yè)鋼琴演奏的道路。
這時,他不僅不需要父母負擔學費、生活費,每年還能掙一筆演出費。大三時,郎朗就將家里因為他學琴借的10多萬元外債還清了。
2001年6月,郎朗大學畢業(yè),正式開始職業(yè)鋼琴演奏生涯,之后數年足跡遍布世界6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榮獲美國杜希金大獎、奧地利莫扎特唱片獎等眾多世界級殊榮,成為世界上最年輕的頂級鋼琴演奏家。
因為工作忙,郎朗一年到頭基本沒空閑回沈陽與父母團聚。
2002年至2008年的7個春節(jié),郎朗都沒有回家,郎國任與周秀蘭是在孤寂中度過的。大年初一,郎朗打電話給父母拜年。郎國任夫婦忍著心酸與兒子互送祝福,但放下電話,夫妻倆哭得不能自已。
2015年8月,郎朗在武漢參加鋼琴演奏會。得知父母要過來,他說:“武漢熱得像火爐,你們別來了?!钡蓢畏驄D還是執(zhí)意趕了過去。結果周秀蘭中暑了,高燒到39℃,在醫(yī)院躺了兩天。郎朗心疼地責備他們:“讓你們別過來,你們偏要來,這是何苦呢?”周秀蘭虛弱地說:“我們平時見不到你,就想看看你?!?/p>
2017年,美國、加拿大、德國等多個國家向郎朗伸出橄欖枝,希望他前往定居。郎國任夫婦得知后給兒子打電話:“我們一天天老了,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爸媽平時就想多見到你,哪怕說幾句話,一起吃頓飯也幸福。以前身邊人羨慕我們培養(yǎng)了個優(yōu)秀兒子,現(xiàn)在我們羨慕別人的孩子守在身邊,能享受天倫之樂?!?/p>
父母的話刺痛了郎朗的心。回想十多年來對父母的疏離,他愧疚不已,哽咽著告訴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是中國人,不會到國外定居。以后我會多回國陪伴你們。”
郎朗說到做到。此后他一年至少3次回沈陽陪父母,有時去國外演出還會帶上父母。
2019年,郎朗與韓國籍鋼琴家吉娜結婚。他將家安在北京,并將父母接到身邊一起生活。
不忙的時候,郎朗陪父母在家里包餃子、做美食,或帶他們回沈陽走親訪友。與兒子相守的日子,郎國任與周秀蘭都非常開心。
2020年夏初,吉娜懷孕了。周秀蘭非常高興,對兒子說:“以后我和你爸替你們帶孩子,不影響你和吉娜的工作?!?/p>
2021年1月28日,吉娜在北京生下兒子。郎國任與周秀蘭升級做了爺爺奶奶,似乎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照顧兒媳和孫子一點也不覺得累。因為父母替自己承擔了很多,郎朗絲毫沒有感覺到初為人父的忙亂與沉重。內心深處,他對父母充滿了感恩。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