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中
(中國中醫(yī)科學院 中國醫(yī)史文獻研究所,北京 100700)
西漢末期以來,方士們?yōu)閷崿F(xiàn)長生理想,把煉制、服餌爐火丹藥作為重要手段之一,擅長醫(yī)道的方士家則進一步將金石丹方作為濟世良方而用于臨床內外科實踐,可以說,方術與醫(yī)道在不斷融合中共同發(fā)展。漢晉至南北朝時期,是金石丹藥用于臨床的醞釀階段;到了隋唐時代,隨著煉丹術發(fā)展至鼎盛,金石丹方數(shù)量急劇增加,大量金石丹藥被用于內外科臨床,部分金石丹方實際上已成為效驗良方而在民間流傳,實際上是金石丹方轉化為臨床醫(yī)方的發(fā)展階段。至宋代,醫(yī)方著作大量采用丹方,[1]由政府組織編寫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所載丹方均屬效驗方。明代中期以后,丹方應用又有了重大變化,即部分金石丹方成為外科特效藥,醫(yī)諺云:“瘍醫(yī)若無白、升二丹,決難立刻取效?!盵2]鑒于中醫(yī)學者關于金石丹藥在內外科臨床認知的缺失,筆者擬就漢至唐代金石丹藥(主要指爐火丹藥,也包括少數(shù)非爐火混合丹)應用于內外科臨床的發(fā)展歷史略做探討,以就正于方家。
金石外丹何時以及如何成為傳統(tǒng)醫(yī)學臨床治病藥物呢?這是中國醫(yī)學史上值得探討的問題。然而,現(xiàn)代中醫(yī)學者并未認真對待,以全國中醫(yī)藥行業(yè)高等教育規(guī)劃之權威教材《中國醫(yī)學史》為例,自“十五”期間(2003年)發(fā)行的第一版至“十三五”期間(2016年)的第四版,其第四章“醫(yī)學各科的充分發(fā)展”第四節(jié)“藥物學的發(fā)展”之第五部分“煉丹術與制藥化學”小節(jié)專論外丹黃白術,其中,略述了金石丹藥作為臨床用藥的歷史。然而,本教材的相關文字持續(xù)出現(xiàn)多處史實顛倒、文獻引用及理解錯誤的問題(實際上自第一版至第四版均出現(xiàn)同樣錯誤,筆者已另文論述),顯示了中醫(yī)學者相關認知的不認真、乃至缺失的情況。例如,其中以魏晉人服餌的寒食散(即五石散),其組成為石鐘乳、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此方出于孫思邈所撰的《千金翼方》,實與孫氏所持觀點相悖,《千金要方》中“解五石毒第三”論“五石”時,稱:“寧食野葛,不服五石,明其大大猛毒,不可不慎也。有識者遇此方,即須焚之,勿久留也。”[3]839顯然,《千金方》所載方必然屬于較為安全的“五石”,而與魏晉人服食的“五石”是完全不一樣的。不過“五石”可作為我們認識金石外丹成為傳統(tǒng)醫(yī)學臨床治病藥物的重要依據(jù)之一。
“五石”在漢代神仙方士服食或經方家臨床中均具有一定的地位。據(jù)《史記》第105卷“扁鵲倉公列傳”載:“齊王侍醫(yī)遂病,自練五石服之。……扁鵲曰:‘陰石以治陰病,陽石以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陰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即為陰石柔齊治之;中寒,即為陽石剛齊治之。”[4]可見,戰(zhàn)國至西漢初,醫(yī)家已經使用石藥方治療寒熱病癥,并有“柔劑”和“剛劑”兩種類型。又有《針灸甲乙經》皇甫謐“序”云:“仲景見侍中王仲宣,時年二十余,謂曰:君有病,四十當眉落,眉落半年而死,令服五石湯可免。”[5]2是知東漢張仲景亦擅用五石方。梁代陶弘景所著的《輔行訣》也收載了漢代《湯液經法》,其中亦保留了一定數(shù)量的石藥方。因此,應該說戰(zhàn)國末期至秦漢時代,“服石”是中醫(yī)治療各種病癥十分成熟的手段之一。由于“齊王侍醫(yī)”和“仲景”所用“五石”方未傳,后人無法了解其方組成。不過,鄭玄注《周禮》“天官家宰下”之“瘍醫(yī)掌……劀殺之齊,凡療瘍以五毒攻之”,云:“五毒,五藥之有毒者。今醫(yī)人有五毒之藥。作之合黃堥,置石膽、丹砂、雄黃、礜石、慈石其中,燒之三日三夜,其煙上著,以雄雞羽掃取之以注創(chuàng),惡肉、破骨則盡出?!盵6]115上注明確了組成“五毒之藥”的五味金石藥(即五石)。其“合黃堥”法又稱“兩土釜法”,與西漢末、東漢初成書的《黃帝九鼎神丹經訣》所載“合丹法”是一致的,卷一載“九鼎丹合制法”,云:“第一神丹名曰丹華:先以馬通糠火,去釜五寸,溫之九日九夜,推火附之;又九日九夜。以火壅釜半腹,又九日九夜。凡三十六日,可止火一日寒之,藥皆飛著上釜,如五彩瑯玕,或如奔星,或如霜雪,或正赤如丹,或青或紫。……用真砂一斤,亦可二斤,亦可十斤,多少自在,隨人富貧,納釜中。云以鹵咸覆,搗之。以六一泥涂釜口際會,無令泄也。”[7]796可見,黃帝九鼎神丹之第一神丹的煉制法與“五毒之藥”的制法是完全一致的。不過“五毒之藥”秉承了《素問》“臟氣法時論篇”之“毒藥攻邪”理念,只稱“藥”而不稱“丹”。雖然“五毒之藥”與神仙家煉制還丹作為服食品的觀念并不一致,然而就其配方與爐火煉制法而言實際上是一種爐火丹藥。由此,金石丹藥用于外科臨床最早似乎可上溯至東漢時代。
神仙方士使用的五石方,最早見于晉代葛洪所撰的《抱樸子內篇》“金丹篇”中所引的《太清經》中卷,乃是用于合煉“九光丹”,云:“作之法,當以諸藥合火之,以轉五石。五石者,丹砂、雄黃、白礜、曾青、慈石也。一石輒五轉而各成五色,五石而二十五色,各一兩,而異器盛之?!盵8]78雖然葛洪未言“諸藥”為何,但可明確此處的“五石”應該作為合煉九光丹的部分原材料。另外,五靈丹法、太乙招魂魄丹法、墨子丹法、綺里丹法、李公丹法等各家丹法,均以“五石”為主要組成,可知此處的五石方為漢晉神仙方士所認同。其方組成與外科所用“五毒之藥”的五石組成十分相似,其不同之處在于一家用“石膽”,另一家用“曾青”。20世紀80年代,廣州象崗出土了南越王趙佗墓保存的五石(五色藥石)實物,其主藥包括:雄黃、硫黃、赭石、紫水晶和綠松石,[9]從而提供了漢代五石方的又一個實例。以上說明了自漢代以來,“五石”可能有多種處方。至隋唐時期,《太清石壁記》所載的“五石丹方”,其藥物組成與葛洪所述用于制作“九光丹”之五石方相同,并上溯其淵源至西漢劉安,云:“五石丹者,淮南王劉安好道,感仙人八公來授之,安以此方錫左吳,故得傳之人世。”[10]767
綜上所述,西漢末至東漢時期的方士與同時代經方家都掌握了五石方及其煉制成丹之法,也就是說方士們所煉制的“還丹”也為同時代醫(yī)家所掌握而用于臨床,其影響及于后世。
由于現(xiàn)存漢晉時代丹經文獻不多,主要包括原題張道陵、陰長生、抱樸子等撰述的《太清金液神丹經》(西漢末東漢初)、《黃帝九鼎神丹經訣》(卷一、卷二十附九鼎丹隱文訣)、《九轉流珠神仙九丹經》(本書屬解經之作,是對《黃帝九鼎神丹經訣》的闡釋)、《三十六水法》《周易參同契》等。前述丹經收載丹方數(shù)量有限,因而今人所知當時的金石丹方并不多,如《太清金液神丹經》所載丹方只有五種,即金液之華、金液還丹(黃金、赤金)、神丹(紫金)、霜雪、金華凝霜雪?!饵S帝九鼎神丹經訣》以鉛、汞合玄黃(又稱黃精、黃芽、黃輕),玄黃經九轉,每轉均成還丹,亦稱九鼎丹,即丹華、神丹(神符)、神丹、還丹、餌丹、煉丹、柔丹、伏丹、寒丹九種(按:僅錄方名)。自第二轉起均加藥烹煉,故各有其藥物組成,亦能獨立服餌。《水法》僅載石水方,無爐火丹方。
晉代葛洪所撰的《抱樸子內篇》卷之四“金丹篇”收載的丹方有三十余種,據(jù)其所引文獻及丹法名稱可知大多來自漢代。其中,首載《黃帝九鼎神丹經訣》之九鼎丹;其次為太清神丹,分九轉,包括:一轉之丹、二轉之丹、三轉之丹、四轉之丹、五轉之丹、六轉之丹、七轉之丹、八轉之丹、九轉之丹(按:有名無方)。又收載爐火丹方,主要包括:(1)九光丹;(2)五靈丹;(3)務成子丹法;(4)立成丹;(5)樂子長丹法;(6)太乙招魂魄丹法;(7)墨子丹法;(8)綺里丹法;(9)玉柱丹法;(10)肘后丹法;(11)李公丹法;(12)金液;(13)金液為威喜巨勝之法;(14)小神丹方;(15)小丹法;(16)小餌黃金法;(17)兩儀子餌黃金法。葛洪將金石丹方分為還丹和小丹兩種,即稱功效“最強大”的九鼎神丹、太清神丹等為“還丹”;與“還丹”相對應,又有“小丹”之說,云:“諸小餌丹方甚多,然作之有淺深,故力勢不同,雖有優(yōu)劣,轉不相及,猶一酘之酒,不可以方九醞之醇耳。然小丹之下者,猶自遠勝草木之上者也?!盵8]72
從漢晉時期丹經所載關于服丹的論述中可以看到,無論是“還丹”還是“小丹”都曾被用于臨床治療疾病。如《太清金液神丹經》中“神丹”之功效:“已死者未三日,以神丹如小豆一粒,發(fā)口含服,立活?!盵11]72《抱樸子內篇》“金丹篇”載“九光丹”:“欲起死人,未滿三日者,取青丹一刀圭和水,以浴死人,又以一刀圭發(fā)其口內之,死人立生也”;“太乙招魂魄丹法”,“長于起卒死三日以還者,折齒內一丸,與硫黃丸,俱以水送之,令入喉即活?!盵8]78以上神丹用于“已死者未三日”,九光丹用于“起死人”,太乙招魂魄丹用于“起卒死三日以還者”,三者均可理解為臨床上的急救,雖然其說現(xiàn)已無法考證,但可視為丹藥用于某些危癥臨床的嘗試。
“金丹篇”又載,九鼎丹之神丹(神符)“服之三刀圭,三尸九蟲皆即消壞,百病皆愈也”;柔丹“以缺盆汁和服之,九十老翁,亦能有子”;伏丹“以此丹如棗核許持之,百鬼避之”;岷山丹法,“以井華水服如小豆,百日,盲者皆能視之,百病自愈,發(fā)白還黑,齒落更生”;赤松子丹法,“絞檸木赤實,取汁和而服之,令人面目鬢發(fā)皆赤”;墨子丹法,“服之一刀圭,萬病去身”;小神丹方,“旦服如麻子許十丸,未一年,發(fā)白者黑,齒落者生,身體潤澤,長肌”;小丹法,“服如麻子三丸,日再服,三十日,腹中百病愈,三尸去;服之百日,肌骨強堅?!盵8]81前述所引諸丹的功效,雖不乏夸大甚至不實的成分,然而柔丹以缺盆和服、赤松子丹絞檸木赤實取汁和服,都是實踐經驗的敘述。這些均提示漢晉方士確實已經嘗試將還丹或小丹用于治療疾病,包括諸內科病、急救、種子、美容等方面。
現(xiàn)存南北朝時期的外丹經主要包括《太極真人九轉還丹經要訣》《太微靈書紫文瑯玕華丹神真上經》,以及約南北朝、原題赤松子述《上清九真中經內訣》等,其中僅《太極真人九轉還丹經要訣》載有用于療疾的丹方,即“九轉還丹”。所治病癥說法仍然籠統(tǒng),但較為“治萬病”之說更進一步,謂:“病在內者,餌兩粒。病在外者,散二丸為粉,以摩傅之,即立愈。所治隨意任手也。”[12]11
由上述可知,自漢至南北朝時代,方士們已經將所煉制的部分金石丹藥嘗試用于臨癥治病,但所用丹方的總數(shù)量似乎并不多,而且大部分丹方的療效也并不確定。
隋唐時代,爐火丹方已有較多的積累,這一時期丹經中記載的丹方不僅包括金石丹方,還包括金石草木混合丹,丹方的數(shù)量也是前所未有的,部分方士還對丹方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梳理。現(xiàn)存隋唐時代的醫(yī)籍主要包括唐初孫思邈(541或581-682)所輯的《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和王燾(約690-756)所撰的《外臺秘要》等,其中所載爐火丹方很少。不過,隋唐時代部分丹經記載了金石丹藥用于治療內外科各種病癥,足以彌補醫(yī)籍相關記載不足之處。以下試就唐初至晚唐時代各丹經著述所載金石丹方及其所治病癥做綜合論述,以揭示金石丹方用于臨床的數(shù)量逐漸擴大,以及諸丹方用于治療病癥的發(fā)展歷程。
孫思邈撰《太清丹經要訣》(見《云笈七簽》)是隋至唐初的代表性外丹著述。本書開篇即總述丹方名67種,含有神仙大丹異名34種、神仙出世大丹異名13種、非世所用諸丹等名有20種。然而書中實際只收錄10種爐火丹方(此處略去其用丹量、服法及加減法)及所治病癥:(1)太一玉粉丹法:愈疾。(2)造小還丹法:去心忪,熱風鬼氣,邪疰蠱毒,天行瘟瘧,鎮(zhèn)心益五藏,利關節(jié),除脹滿、心痛、中惡,益顏色,明耳目;熱毒風;瘟瘧;天行;蠱毒準上,心忪。(3)又法:治風癲癇失心、鬼魅魍魎等,久服凝骨髓,益血脈,潤肌膚,出顏色,安魂魄,通神仙也。(4)造艮雪丹法:主鎮(zhèn)心安臟,除邪瘴惡氣、疰忤、風癲風癇等疾;治傳尸、瘧瘴、癘時氣,一切熱?。蝗粲萌朊嬷?,治皯黯。(5)造赤雪流朱丹法:卒暴之病,及垂死欲氣絕,及已絕者;鬼邪之病;瘧疾。(6)煉太陽粉法:男子陰痿、陽道衰弱,婦人體冷血氣、腹內雷鳴,但是患冷,諸藥不能療者。(7)造鉛丹法:治一切熱及鬼炁、癲癇病及瘧疾。(8)煉紫精丹法:去諸風疾,明目補心。(9)造流珠丹法:所有冷風等病,無不愈者。(10)造玉泉眼藥方:眼不見物及赤,但不損睛,本方開首用爐火丹藥治療眼病之先例。
另外,孫思邈撰《千金要方》載“太一神精丹”(主客忤霍亂,腹痛脹滿,尸疰惡風,癲狂鬼語,蠱毒妖魅,溫瘧,但是一切惡毒,無所不治)、《千金翼方》載“飛水銀霜方”(按:入面藥方及治久癬不瘥)。王燾撰《外臺秘要》載“崔氏造水銀霜法”與前“飛水銀霜方”相同。孫思邈所論諸丹方及相關丹方治癥代表了隋至唐初丹方用于臨床的實際情況。
由隋代羅浮山道士青霞子(蘇玄朗)撰、唐人楚澤先生改編的《太清石壁記》是隋至中唐時代金石丹藥用于臨床內外科的標志性著作。書中明確將金石丹分為還丹(大丹)和小丹,其“小丹”說法與《抱樸子內篇》“金丹”所述的“小餌丹方”(小丹)一致,既用于服食又用于治病,云:“小丹,皆是神仙救世療病之丹,服之身輕延年?!盵8]72
該書上、中卷記載了46種金石丹方、制劑法及還丹用于臨床的功效,諸方名為太一金英神丹方、造大還丹方、黃帝九鼎丹方、黃帝九鼎大還丹方、太一金膏丹方、召魂丹法、石硫黃丹方、無忌丹、紫游丹方、艮雪丹方、五味丹方、五岳真人小還丹方、太一小還丹方、太一硫黃丹方、八石丹方、又方、又方、又一方、龍朱丹方、八神丹方、太一雄黃丹、又方、五靈丹方、又方、五石丹方、又方、八神丹方、三使丹方、召魂丹方、又方、又方、造水銀霜法、朱砂霜法、金銀二粉法、艮雪丹(附造內丹法)、造鐵液丹法、朝霞丹方、光明麗日丹方、凌霄丹方、伏火硫黃丹、四神丹方、又方、紫雪法、金英丹方、造砒丹法,還包括單味金石藥炮制法,如造硫黃水煉法、餌朱砂法、說熏黃法、煉鐘乳法、作鐵粉法、又作鐵粉方、水煉云母法等。其中,僅有9種述及療病,而有7種方僅稱“治萬病”。
卷下之“治瘧丹”“療病狀法”“八石丹治人癩病法”“服金英等諸丹療病法”“服艮雪小還丹等法”等,則集中論述用丹藥治療諸內外科病癥及用量等,既有少數(shù)金石方及其對應治療病癥,亦有籠統(tǒng)的關于醫(yī)治疾病的描述。其中,“療病狀法”只論述所治療病癥,可補充丹方中未列相應治癥之不足,但缺少各個丹方相對應的所治病癥,似乎反映了當時運用不同丹方治療病癥可能存在著不確定性。其中所述丹藥治療病癥范圍十分廣泛,包括內外科、男科、女科、疫癘等方面,因其論頗雜,以下將諸丹方(略其用丹之量與服法、用法)分類并簡述之。主要包括:
(1)內科風癥及其他病癥:刺風;頭風;賊風入心驚走;傷寒風;歷節(jié)風;身上歷泄風;百節(jié)中大風;風黃;五臟中大風;頑痹風;半身不遂,手不至頭;偏風半身無汗者。
(2)藏腑病癥:宿食不消,心腹脹滿;腹痛;腸鳴結痛;胃中氣反胃;口干、舌焦;喘息、咽熱、消渴;長患疰心痛;上氣嗽逆;下??;臍下絞結痛;疰卒、心痛、蛔蟲痛肚里、冷氣腸鳴;虛?。焕湫耐?;冷痹;疳濕溺;血脈發(fā)者;腳弱腰痛膝冷,手足熱疼,不可持物;四肢冷痹。
(3)外科病癥:發(fā)背;內癰腫;骨蒸瘡;[蟲苗]蟲;反花瘡及冷瘺;丁瘡;面?[黑曾];蜂蛇蜘蛛咬;殺精物疳瘡,諸瘓、癬疥、癰毒、瘰疬等。
(4)時氣疫癘:大風疾初覺者;大熱風,眉須墮落;時氣;鬼疰風飛,尸遁疰,蟯蟲心痛。
(5)骨傷損:損傷;絕筋破骨,損聚惡氣;破堅積逐,九府破,結固癖塊,疰氣冷癥,流血悶絕。
(6)雜癥:驚;癖疰、氣塊;蟲毒;疝瘕內;夢與鬼交邪??;毒魅??;男子虛損,弱陰下濕,陰痿下墜;男子痔疾;鼻中宿肉,血出不止,身體白駁,驚邪心悸,癇死,肥發(fā)汗熱,風下乳汗白蟲內。
(7)女科病癥:因產中風;婦人斷結;婦人帶下;婦人發(fā)乳、吐血婦人月水不調;婦人斷孕,五勞七傷;女人下墜脫肛咳嗽喉痛,婦女崩中,血溫瘴氣。
上述約96種病癥多屬常見病癥,也包括此前醫(yī)籍未見的病癥名,如“血脈發(fā)”等,反映了當時方士以丹治病的基本情況,以及對某些疾病的新認知。
又,“服八石丹慎忌法”載述八石丹用法及所治病癥,稱“治病之源”,并述辟疫法,“以丹一大豆許燒之,百鬼猛獸之類,自然逃避。若在路行瘴疫、天行時氣染病者。以緋帛裹之,任從多少,男左女右?guī)е?,厭鬼病亦不畏也。”“八石丹治人癩病法”載治麻風病法:“眉發(fā)墮落,支節(jié)腫爛,癲癇風邪,狂言狂走,癖塊堅硬如石,癥瘕九種心痛,天行時氣,心腹脹滿,八種風,十二冷痹,遍身頑麻,肢體惡瘡,服丹后百日內,不得飽食,雜食諸血肉,百日內慎之。凡癩有五種,一青風生青蟲,二黃風生黃蟲,三白風生白蟲,四赤風生赤蟲,五黑風生黑蟲。欲知此病,服丹即知差不差。服丹下諸蟲出,唯黑風生黑蟲,量拱手者,此名正報,不可治也。自外并治得差?!盵10]772-773其方則在于卷上,其八石丹共四方。
“服金英等諸丹療病法”載諸治癥:腹內冷痃癖癥塊如磚,又心刺胸不能轉動,積年累月食飲不下;腰疼膝冷,陽氣不興,夢與鬼交泄精者;下部虛;生熟二臟不慎食;四肢沉重多睡者;手足不能收攝,半身不遂,全體總廢,久而不療,即便致困者;刺風;腹中冷痛;五勞七傷;風狂走;消渴;宿食不消;賊風入心;夜外咽喉干燥,舌上及頑。
“服艮雪小還丹等法”載諸治癥約65種,即:
(1)內科藏腑?。菏巢幌?,心頭脹滿,腹內氣填胸,多吐冷沬,身體虛冷氣腸鳴;食噎不下;吐血不止,不下食;傷寒;乍寒乍熱;面黃水腫;青風面唇爪青;夜臥不安,精神錯亂,覺如昏昏醉人之狀;風顛狂走失心;若胃口急閉不能食;身體羸瘦盜汗;燥滯疳枯;好睡;痰飲添酸者;邪魅妖精恐怖;口噤;瘧病無問日月深淺;卒死氣盡,或經半日已來。
(2)風癥類:頭風、刺風、熱風、腋風;暗風入頭,掣痛連眼精。
(3)女科:婦人赤白帶下,血閉不產絕緒;婦人胎死腹中不出者,多日少日體困極垂死絕氣者;月經不調;產后血不止;難產。
(4)雜癥:牙痛不堪忍;蛇蝎蜂蠆蜈蚣諸毒咬,螫毒盛不可忍者;毒蛇如傷經二日三日腫大者;百蟲毒在腹中;牛馬疫氣相染;雜蟲、痔病、蛔蟲、寸白蟲、心痛、吐水,等等;腳轉筋。
(5)外科瘡瘍:腳氣;痔??;疳蟲;諸毒腫;乳癰;患肉癃;丁瘡;瘺瘡;禿瘡;冷瘡;疽瘺赤皰,風瘑疥癬,十年不愈;月蟲繞人面口;白癩、狐臭。
(6)紫雪(丹):治腳氣毒遍,內外煩熱,口中生瘡,狂惕叫走,發(fā)解諸草石熱藥、毒發(fā)卒熱、黃痹后毒等。
綜合《太清石壁記》所述可知,該書累積了隋蘇元朗時代至唐楚澤所處時代方士家(醫(yī)家)應用金石丹藥于內外科的臨床經驗。雖然較為明確的丹方只有八石丹、金英(丹)、艮雪小還丹、紫雪(丹)等數(shù)種,然而,其涉及內外科病癥、所治諸癥候甚至可與宋代醫(yī)籍使用丹方所治療病癥相提并論。不過,前述臨床所得大多屬于試驗性質,并且主要在民間使用、驗證。如果將《太清丹經要訣》與《太清石壁記》所載病癥進行比較,可知后者所治療的病癥(癥候)大大超過前書,因此,楚澤應該匯集了此前時代方士將丹方用于臨床的成果,而且應該是方士數(shù)量較多的時代。又,據(jù)陳國符先生指出,唐宣宗大歷(847-859)年間,“長安及四海精心燒煉龍虎(鉛汞)丹者數(shù)千人”。[13]204-205依此推測,楚澤活動的年代很可能是在唐宣宗大歷前后。
沈知言所編的《通玄秘術》(出于咸通五年,即878年)是晚唐(836-907)時代收載用于臨床的爐火丹方的主要著作,本書共記載相關丹方19種,即:鄭氏三生丹、青花丹、太陽流珠丹、黃庭丹、華蓋丹、紫金丹、黃英丹、陰伏紫金丹、太陽紫粉丹、勝金丹、綺金丹、下元走馬丹、走馬四神丹、陰伏下元丹、延生保命丹、羊腎丹、辟暑丹、又方、擲果丹。其中,黃英丹與下元走馬丹屬于混合丹,其余17種均以爐火煉制而成;除了“陰伏下元丹”一種未論及治病,另18種丹方均論述了所治療的相應病癥,并且大部分丹方系一方治多種病癥。以下按方名、所治病癥(略去丹方藥物組成及制劑法等),列舉如下。
(1)鄭氏三生丹:解百毒;治心腹痛,傳尸病,臭腋皯[黑/曾],邪氣惡疰氣,及鬼疰氣攻心患者;傳尸;頭面上刺痛,及頭旋風;三消病,陰黃背腫,口瘡,箭鏃入肉,婦人產后風痛諸疾,血氣沖心不可忍者,漆咬瘡癢者,吐血不定。
(2)青花丹:治霍亂,肚脹冷氣,小子疳,蛔腸風,女子血氣一切冷疾。
(3)太陽流珠丹:破一切宿冷風氣,癥癖結塊,女子宿血氣塊,赤白帶下,腸風瀉血,多年氣痢冷痃,吐清水,反胃吐食,一切諸疾。
(4)黃庭丹:破女子宿血氣,或因打撲損年深,即發(fā)疼痛徹心。
(5)華蓋丹:能變人頭發(fā),鬢發(fā)盡黳黑色,光潤如漆;兼偏去熱毒風,筋骨疼痛。
(6)紫金丹:偏治丈夫五勞七傷,一切冷病風氣;久服變白駐顏,延年補益飭骨神驗之丹。
(7)黃英丹:偏治冷氣心痛,女子血氣心病發(fā)。
(8)陰伏紫金丹:治女子血氣,暖子官,駐顏悅色,若患腸風瀉血不止,兼赤白帶下,冷疾。
(9)太陽紫粉丹:治反胃痃癖,一切冷病。
(10)勝金丹:治一切風疾,半身不遂,口不收斂轉動不得者。
(11)綺金丹:添益精髓,補陰陽,去腰腳疼痛,治冷風氣,女子血氣子官冷絕嗣者,服之有子。破惡血,去邪魅。
(12)下元走馬丹:補益精氣,暖水藏。
(13)走馬四神丹:治丈夫女子一切冷病,去女子宿血,暖子官,駐顏悅色,興陰陽,補益筋骨,壯氣脈。
(14)延生保命丹:治男子女人冷病,女子血氣。
(15)羊腎丹:補暖水藏,興陽道;年五十人服之,筋血壯如二十。
(16)辟暑丹:夏月可以衣裘,并無炎氣相逼。
(17)又方:一冬不寒冷,不著綿衣,可以赤體于水中行坐。
(18)擲果丹:治男子無力,虛小弱者。(按:諸方中,羊腎丹系以草木為主的混合丹。)
從前述可知,沈氏所收諸方以治療內科疾病為主,也兼治少量外科病。其方大多被宋代《太平圣惠方》《圣濟總錄》等大型方書收錄,極大可能是當時某位方士匯集了同時代人運用金石丹方治療各種病癥臨床經驗。
尚有中晚唐時代丹經著述,其中所載部分丹方亦用于治療疾病。
《上清經真丹秘訣》載真丹方,又具10種名,即:消冰丸、內炙丸、沃雪丸、十瀉丸、通利丸、治眾氣丸、蕩邪丸、通胃丸、掃疾丸、萬病丸,其名稱實寓療疾功效之意;又謂能治七癥,“一名氣癥,二名冷癥,三名積癥,四名結癥,五名瘕癥,六名疝癥,七名血癥”。除了以上籠統(tǒng)、甚至夸張的論述外,還主治久患疳痢,寸白蝕?,?五般痔,帶下崩中,九種瘺瘡繞項,鼻孔出膿血,五藏反歷,癰(原作:擁)腫背氣,心腹鼓脹,胸膈滿痛,發(fā)背大風,天行時疾;有病初服,皆瀉出五藏惡物,即瘥。這說明了本丹方確有用于臨床實踐,并取得了某些效驗。
《靈寶眾真丹訣》,收載外丹8種(含訣法),即還魂丹法并序、紫金丹砂法、金碧丹砂變金粟子法、羽化河車法、金華黃芽法、幾公白法、九轉煉鉛法、神化金丹法。其中,4種療疾丹方及所治病癥如下所示:(1)還魂丹,治風疾,不拘年月深遠;打撲傷損多年者,天陰即疼痛,動不得者;(2)破棺丹(按:本丹系還魂丹方加芒硝制成),或有暴亡,不問疾狀,但肢體未變者,可破棺打齒,熱醋滴下一粒,過得咽喉即活,十救八九;(3)紫金丹砂,治三十六種風偏,治筋骨風狂,風角弓風,腎藏風熱,毒風,一切冷風并消;(4)金碧丹砂變金粟子,治一切風,延齡駐顏,治萬病。其中,還魂丹頗受宋代醫(yī)家重視,亦作為有效方劑收入《太平惠民和濟局方》。
《九轉青金靈砂丹》一書,首先以水銀、硫黃煉青金頭,進而煉九轉丹,其“二轉重游丹”可用于治病,即“能治痢疾冷病”。[14]34
成書于宋代的丹經,亦有少量丹方被用于治療疾病。如題為太白山人傳、后趙黃門侍郎劉景先受、宋抱一子校正《神仙養(yǎng)生秘術》載治病丹方兩則:其一,七寶溫凍硫黃盞,治一切下元虛冷;其二,單硫黃盞,治下元虛冷。[15]384
又如,約出于宋代的《諸家神品丹法》收載的丹方大多傳自晚唐五代,部分涉及治療疾病,卷之三載三種治病丹方。其方名及所治病癥如下:(1)換骨留形降雪丹,“孟要甫親驗,腎臟風、下癢、痔疾”;(2)赤雪流珠丹法,治虐疾;(3)碧丹砂變金粟子法,“一切風疾,延壽駐顏,治萬病”。[16]227-228本方實出于《靈寶眾真丹訣》。
綜上所述,隋至唐初方士家(醫(yī)家)在應用金石丹方治療臨床各科病癥已經取得了一定成就;至中晚唐時代,用于臨床的金石丹方數(shù)量不斷增加,并形成了某些效驗丹方??赡苡捎谄鋫鞒写蠖嘣诿耖g,其融入傳統(tǒng)醫(yī)學治療體系尚待時機。這項工作后來由宋代政府組織方士、醫(yī)家匯編并推廣應用效驗丹方而完成。
金石丹方在隋唐時代被大量用于臨床是由多方面因素決定的。首先,傳統(tǒng)醫(yī)學文化服食信仰在西漢時就已經成熟,煉制并服餌金液還丹此后一直成為方士家實現(xiàn)長生理想的途徑,至隋唐時代服丹信仰達到了鼎盛。方士家們認為服餌還丹大藥具有“長生”功效,用于治療疾病只是其緒余。丹經所載諸丹方大都述其有“治萬病”之功效,顯然是這種思維的結果。當然,金石丹方用于臨床還需要醫(yī)學理論指導與臨床實踐的驗證。
其次,漢唐方士家大多精通醫(yī)理,能夠使用醫(yī)學理論指導臨床用藥實踐,丹經中也有多方面的具體論述。例如,葛洪、陶弘景、孫思邈等不僅是煉丹家,也是著名的方士醫(yī)家。歷代丹家們對組成丹方的主要金石藥物性味、功效的認知,不僅掌握了當時最新的《本草》知識,而且形成了自己的獨特本草觀,并撰成丹藥本草,如《金石簿五九數(shù)訣》,獨孤滔撰《丹方鑒源》,梅彪《石藥爾雅》《純陽真人藥石制》等。他們在金石藥的炮制方面更是獨具特色,如伏汞法最早可上溯至漢代狐剛子,至宋代《諸家神品丹法》卷之五《紫霄丹經》中伏汞法收載唐宋時期的竟達18種之多,其鮮明特征即是大量使用草木藥作為伏汞的輔料。
丹家們在煉制還丹大藥時,還基于醫(yī)經理論探求丹藥對人體五臟、精氣神的積極作用?!缎拚鏆v驗鈔圖》“還丹五行功論圖”云:“蓋人以五藏元神,生命扶身。若五藏皆真益,則藏府氣和,身命益昌,煉質存精,元氣自固,肌膚光瑩,神性虛凝,永無沈蕩之昧矣。若五氣不和,則勝負刑性超而身墜,性既相歸空,身即沈淪。是以強弱奔散,闕足欺傷,不交沖和,終無久視之道。且如凡人身也,一脈乖則眾脈亂而患生,況五行靈元闕一者乎。”[17]115他們在批評某些丹方之弊時,亦遵從醫(yī)經家關于氣血的觀點,如《懸解錄》論服七返丹砂之弊,云:“七返丹砂,雖燠令伏火,本無四象五行,筋骨血肉,陰陽氣不全,如服之,令人五臟血干。凡人血少則病,血盡則死矣。”[18]316
再次,臨床上確有療效。金石丹方應用于臨床是個長期的驗證過程。丹經所載諸丹方中,即有不少這類案例。以硫黃為原料煉成的金液丹為例,北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載其功效:“固真氣,暖丹田,堅筋骨,壯陽道,除久寒痼冷,補勞傷虛損。治男子腰腎久冷,心腹積聚,脅下冷癖,腹中諸蟲,失精遺溺,形羸力劣,腳膝疼弱,冷風頑痹,上氣衄血,咳逆寒熱,霍亂轉筋,虛滑不利。又治痔瘺濕生瘡,下血不止。及婦人血結寒熱,陰蝕疽痔?!盵19]145-146實際上,早在晉代《抱樸子內篇》中就載有相同方,稱“硫黃丸”“石硫丹”。唐代孫思邈撰《太清丹經要訣》載“造流珠丹法”,亦即此方,其功效“所有冷風等病,無不愈者”。隋至中唐時《太清石壁記》載“太一硫黃丹方”(一名太陽粉丹)亦同一方,其功效似并入“療病狀法”;前引《神仙養(yǎng)生秘術》“單硫黃盞”亦同方,治下元虛冷。由上引可知,金液丹至宋代成為效驗方實際上經歷了自晉代以來方士家(醫(yī)家)的驗證才成熟。
又如,某些丹經文獻收載的部分金石丹方雖然表面并未論述其療疾功效,但是實際上在民間已經相當成熟。如《鉛汞甲庚至寶集成》卷之四“丹房制煉藥材”載五種丹方,即:“伏火四神丹:朱、硫、雄、雌;磁石丹:朱砂、磁石;養(yǎng)正丹:硫、鉛、汞、朱;沉附黑錫丹:沉香、黑鉛、附子、補骨脂、金鈴子、硫黃、木香、肉桂、陽起石、胡蘆巴、豆蔻、茴香;八寶震靈丹:朱砂、代赭、靈脂、紫英、沒藥、滴乳、赤石、余糧。”[20]266按前方在書中并未論及臨床療效,然而均被北宋大型方書《太平圣惠方》《圣濟總錄》所收錄,雖然原書并未列出丹方組成之每味藥之藥量,但丹經所載藥物組成與醫(yī)方著述所載完全一樣。很難想象這種似乎“突然”出現(xiàn)的有效方劑沒有經過前人的多年臨床驗證。事實上前述諸方中,除了磁石丹外,其余均作為效驗良方而被收入政府藥局所編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其中黑錫丹、磁石丹(今人又稱磁朱丸)至今仍被現(xiàn)代臨床醫(yī)師所使用。前例反映了唐宋諸丹經中未記載其療疾功效的部分丹方,實際上早在民間流傳,至宋代才能夠作為當時群眾使用的驗方而被醫(yī)籍所收載。
綜上所述,自戰(zhàn)國末期開始,醫(yī)家(經方家)就擅長使用金石藥作為治病藥物,以五石方為代表方劑;神仙方士所服餌的“五石”可能與經方家所用的五石存在關聯(lián)。隨著西漢以來外丹術的興起,神仙方士既把金液還丹作為服食之品,也將其作為金石丹藥進行卓有成效的臨床試用;經兩晉南北朝進入隋唐時代,外丹術臻于鼎盛,外丹理論與煉丹技術更加成熟,也伴隨大量新的金石丹方出現(xiàn),為當時方士醫(yī)家的臨床實證提供了必要條件。丹經中記載了方士醫(yī)家將不同金石丹方經臨床驗證后取得的各種成果,其所治療的病癥涉及臨床內外科,涉及兩百多個病癥(癥候),為金石丹藥在宋及其后進入臨床奠定了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