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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的遺產(chǎn)

        2021-03-24 11:28:18桂瓊麗
        廣西文學 2021年2期

        何遇沒想到,母親竟然留了這么多財產(chǎn)給她。父親把珠寶盒、銀行卡和房產(chǎn)證一樣樣放在她面前,然后長嘆一聲,關(guān)門出去了,留她獨自面對這“萬貫家財”。

        何遇瞪著這些觸手可及的財富,半天不敢動彈,仿佛那是一盆盆燒得極旺的炭火,又仿佛,那是母親毫無生機的身體。

        母親是病死的,乳腺癌。她回來時,母親已經(jīng)入殮,就等她見一見遺容,然后火化。她是直接從機場打車到殯儀館的。一切都太匆忙了,匆忙得她來不及哭,也哭不出來。父親看到她后長吁一口氣,父親的助手梁書惠跑過來接過她的行李,催促她去看母親最后一眼。

        母親靜靜地躺在殮棺里,瘦了一號,像一件被洗縮水的羊絨衫,遺容化過妝,有點失真,看起來只是一個睡著了的陌生人。真奇怪,人死后,與生前的樣子會大相徑庭,她在國外工作時,同部門的一個同事因意外去世,她去告別,看到的遺容也有強烈的不真實感,跟活著的他判若兩人。何遇想,看來,人缺了靈魂,就真的會變得面目全非。

        母親其實還年輕。五十多歲,保養(yǎng)得當?shù)呐?,不就是還年輕嘛。她從來沒想過,柔弱又倔強的母親這么快就告別這個世界了。她以為她會跟母親僵持漫長的一輩子呢,想著這漫長的一輩子,她曾不寒而栗。如今,隨著母親的離去,她以后的人生劇情恐怕被改寫了,老天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懲罰她?她不得而知。

        葬禮結(jié)束離開殯儀館時,姨媽瞪著血紅的眼睛攔著她,語氣陰森地告訴她,她母親死不瞑目,是他父親強行合上她的雙眼的。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狠心的孩子!姨媽用手戳著她的鼻尖說,聽你爸說,他讓梁書惠通知你兩次,你媽病了,讓你趕回來看看,你硬是不為所動。我真想扒開你的心,看它是不是冰碴捏成的!

        何遇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神經(jīng)性地抽搐,她穩(wěn)著身子不退不閃,眼睛看向別處,任由姨媽的手在她臉前指指點點。姨媽看她一副任由宰割但拒不解釋的樣子,氣急敗壞地丟下一句“你這輩子最好別結(jié)婚生子,不然小心遭報應(yīng)”,然后踉蹌而去。

        何遇望著姨媽傷心的背影凄然一笑,自己可能已經(jīng)遭報應(yīng)了。半年多前,第一次收到梁書惠發(fā)來的母親患乳腺癌的微信時,她的確沒有急著回來,一則想著國內(nèi)現(xiàn)在醫(yī)療發(fā)達,乳腺癌只要治療及時和得當,死亡率并不高,家里不缺錢,自己又不是醫(yī)生,回來起不到什么作用;二則她跟公司簽了三年的外派合同,每年只逢春節(jié)才能回國半個月,她在國外的工作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風光和輕松。

        后來,見她這邊沒動靜,家里也沒讓梁書惠再催了,她還以為母親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好轉(zhuǎn)了呢。前幾天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時,她其實已經(jīng)跟公司交涉了,但在做最后的工作交接時,出了點岔子,延誤了幾天。

        何遇自認已經(jīng)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往回趕了,想不到還是晚了兩天。她想,冥冥之中可能早已注定,她和母親的緣分就是這么稀薄。就讓姨媽恨她吧,如果責怪她能讓母親的親人心里舒服點,她就受著。這么多年來,她確實也沒盡到做女兒的責任,不冤。

        盡管對母親留下的財產(chǎn)沒有任何欲念,何遇還是顫抖著手打開了珠寶盒,像完成一場交接儀式。骨灰盒那么大一個盒子,分三層,她一層層打開,第一層全是黃金飾品,第二層是玉制品,第三層是鑲嵌各種寶石的首飾,紅的綠的黃的,晃人的眼。何遇從不買珠寶,她無法鑒別這都是些什么質(zhì)地的石頭,但它們看起來不便宜。

        何遇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些盜墓片,盜墓賊挖了某個古代高官墓,從石棺里起出一堆的金銀珠寶。她覺得自己是個光明正大的盜墓賊,她盜了母親的陪葬品。

        印象中,這個被她叫作母親的女人不差錢,但看起來也不富貴,她一生勤儉,有時甚至有些摳門,很少戴首飾,想不到,她居然螞蟻搬家一樣聚了這么多財富??礃幼?,母親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不,應(yīng)該是不為她知的地方。

        銀行卡用貼紙寫著密碼,房產(chǎn)證兩本,都在她的名下。很明顯了,母親早就埋了伏筆。何遇頹然地放下這些財富,像被人從胸口正前方插了兩刀,心里沒有絲毫喜悅,有的只有茫然和悲哀。母親這是要做什么?是報復(fù)她嗎?用這樣一種方式懲罰她,讓她余生不得安寧?

        按本地民俗,孝子孝女在孝期頭三天不得出門會客,何遇就在家睡了三天。這難不住她,她有過半個月不出門的記錄,三天算什么。何遇不覺得這是禁錮,反而覺得是種享受。這是她從小就練出來的功夫,一般人做不到。梁書惠在第四天下午打電話過來約何遇見面,她應(yīng)該算了時間的,何遇知道書惠的想法,她是怕她跑了,又是幾年見不到人。

        何遇可以拒絕見任何人,但她不好意思不見梁書惠,也沒理由不見。書惠是何遇父母公司的職員,得力干將,本來,只要是與父母親近的人,她都敬而遠之,但書惠例外。六年前,她才剛出大學校門不久,對這世上的一些事還抱著幻想,迫于父親的壓力,她在父母的公司打過一年工,是書惠帶著她,手把手地教,她相當于是她的師傅。何遇總覺得以他父親的為人,他不配有這么好的助手,她既能為公司兢兢業(yè)業(yè)賣命,也能在何遇與父親因經(jīng)營觀念不合發(fā)生爭吵時,幫何遇擋子彈,還能隔著近一輪的年齡差,跟她三觀相同。

        梁書惠是她這三年來在國外唯一聯(lián)系的故鄉(xiāng)人。

        見面地點約在一個書吧。這是她們都喜愛的地方,兩杯咖啡,各選一本書,聽著書吧里播放的古典輕音樂,可以坐一下午,聊一陣,看一陣書,再聊一陣。她們以前經(jīng)常這樣。

        書惠老了些,越發(fā)顯得慈眉善目。這話,何遇沒說,但書惠就是能讀出來她的想法,喝了一口咖啡后,主動感嘆道,女人過了四十歲,好比樹木進入秋天,離落英繽紛不遠了。說完,還伸手摸了把頭發(fā)。

        何遇就笑起來,書惠的發(fā)際線確實向后移了點,白頭發(fā)也若隱若現(xiàn)。以前,她就很喜歡跟這個女人聊天,所以,盡管她知道跟她太過敞開心扉不是件好事,她有可能轉(zhuǎn)頭就跟父母報告她的思想和行蹤,但仍然沒有拒絕跟她交往。

        以后有什么打算?書惠問。

        我被派駐國外工作的期限到了,我還是會回到我們上海的公司總部。何遇攪著杯里的咖啡說。

        幾年過去了,這家書吧的咖啡仍然這么好喝,何遇想,這書店的店主到底是主營書呢,還是主營咖啡?或者對他們來說,這不重要,品質(zhì)保證才最重要。世事在變,有些人和物卻仍然在原地固守初心,這讓何遇又感動又惶恐。

        只要你開心就好。書惠說,我也準備離開公司,兒子馬上大學畢業(yè),我沒多大經(jīng)濟負擔了,想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你在公司十年了吧?這些年,辛苦你了。何遇拍拍書惠的手。言下之意,她不說,書惠也會懂。

        這些年,辛苦的不止我,還有胡總。書惠直視何遇的眼睛。

        她到底還是說到主題了。何遇也不躲閃,她知道今天的見面避不開談她剛過世的母親。

        她留了一堆財產(chǎn)給我。何遇苦笑。

        我知道,她跟我說過。胡總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流淚,說你盡管不理她,不回來,十幾年不叫她一聲媽,她仍然要為你的將來留好后路。

        何遇想,她留的后路不應(yīng)該是冰冷的財產(chǎn),而應(yīng)該是其他,比如溫情和懷念。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狠心?

        書惠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這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來看。這些年,每逢傳統(tǒng)佳節(jié)萬家團聚的日子,你爸就會瘋了似的跟你媽大鬧一次,不把雙方折騰得半死不活不罷休。你爸把你不回來的原因全歸罪于你媽身上。你于你爸,就像陳年舊傷,一到變天,必定發(fā)作。說實話,看到你媽這么遭罪,同為女人,我很替她委屈。但,站在你的角度來看,你也是無辜的。各有各的難處。

        何遇低頭喝口咖啡,將眼里的淚花逼回去。這些年,那么多親人都在指摘她,唯有她,一直溫柔地站在她身旁,用憐惜寬容的眼神正視她的倔強。當然,她也會在她面前說她父母的不容易,但她只是以陳述事實的口吻,并沒有過多說教。

        佛說,眾生皆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包括一些罪犯。不是說罪犯值得原諒,而是,我們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的對錯,更應(yīng)該看對錯背后的原因和錯綜復(fù)雜的人性。有一次,書惠在聊天時說,說這話時,她的眼睛看向遙遠的虛空,好像那里有她要尋找的“眾生為何皆苦”的答案。

        何遇知道書惠心里也苦。她為何苦,書惠沒有明說,只是在某次何遇跟父親大吵一架后,面對何遇的絕望哭訴,她的淚水跟著就出來了,而且怎么擦也擦不干凈,何遇就知道了,她是為她自己而哭,不單是為何遇。哭夠后,書惠嘆了長長的氣說,你的父親是很霸道很專橫很不講理,作為他的員工,我深有體會,但比起我的父親來,他不知比他好了多少倍,起碼他很愛你。那一年,書惠該快四十歲了吧,提起自己的父親,她眼里的絕望仍然深不可測。那天何遇打了個寒戰(zhàn)。沒有辦法選擇父母,怕是每個孩子心底最深的遺憾和最持久的噩夢吧?

        就是在那次以后,何遇不再排斥書惠的關(guān)心和接近,不再把她當作父母派來的暗探小心提防。她何遇跟父母關(guān)系好不好,并不影響她書惠的本職工作,更不影響她的工資和獎金,她沒必要付出那么多淚水。一個沒受過正規(guī)演技培訓的人,演技再好,也演不出別人深入骨髓的悲傷。

        你媽確實死不瞑目,她走時,我就在身邊。書惠把何遇的神思拉了回來,她很盼著你能在她病中回來看她一眼,她很想聽你叫她一聲媽媽。

        九月的天,秋風仍然悶熱,但何遇像被寒風吹過一樣抱緊自己,沉思良久,才說,我其實很害怕,害怕跟她面對面,害怕跟過去的自己面對面。

        你們的性格真的很像。她曾跟我說過,她很后悔當時沖你說出那句“你永遠不要再叫我媽”的絕情話,她想過跟成年后的你說對不起,想過跟你好好談?wù)劊阋恢本芩Ю镏?,從不給她機會,慢慢地,她的心也跟著冷了。書惠嘆口氣說,胡總?cè)瞬辉诹耍以僬f這些,好像并沒有什么意義,甚至獨添你的悔恨和煩惱。但我還是想把我所知道的呈現(xiàn)在你面前,原不原諒,在于你自己。

        她可能到死還是沒有明白,我在意的不只是那句絕情的話。那句話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人推向深潭的最后一個手勢而已。何遇在心里嘆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何遇閉著眼睛,努力不去想生命里的那些數(shù)九寒天,但書惠關(guān)切的目光如明晃晃的太陽,執(zhí)意想要照進去她的心里去,想消融它們。

        生命里的小雪是記事時開始的吧。那時何遇大約五歲,父親母親剛創(chuàng)業(yè),沒有時間管她,把她放在外婆家里。外公外婆對她是真好,好吃好玩的,都放在她的手心,她摔了病了,他們會緊張得夜不能寐。

        遇遇,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連累了外公外婆,他們帶你很辛苦。母親難得來外婆家看她,但每來一次,就要這樣叮囑她。

        什么叫連累?她問外婆。

        外婆苦笑著跟她解釋:你媽媽生不出弟弟妹妹了,你是你父母唯一的孩子,你在你爸爸心目中很重要很重要,所以,我們不能讓你磕著碰著,不然你爸爸會怪我們。

        何遇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大家都很寶貝她,這讓她很開心。

        姨媽的女兒小淘姐姐周末也會過來外婆家,她只比何遇大兩歲,但她的待遇跟何遇不一樣。連何遇小小的人兒都看得出來,外公外婆偏心眼。何遇可以翻外婆藏零食的柜子,小淘不行,何遇可以在外婆懷里撒嬌,小淘也不行。

        有一次,父母親過來看她,給她帶了個毛絨狐貍布偶,她很喜歡這只狐貍,晚上睡覺也抱著,小淘下次來時看到了,問何遇要來抱抱,何遇不給,小淘就過來搶,何遇搶不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蘼曊衼砹送夤馄?,外公心疼地把何遇抱在懷里哄,外婆則嚴厲地批評了小淘,還警告她,再把妹妹弄哭,下次就不要來了。何遇現(xiàn)在還記得,小淘當時咬著嘴唇,用眼神剜她的樣子。

        沖突的種子就此埋下了。以后,小淘每次來,當著大人的面,她會“妹妹、妹妹”地叫得很甜,會帶她玩,大人一走開,她就會踢她、搡她,但絕不會把她弄傷。何遇不太明白,姐姐為何一下子喜歡她,一下子又對她搞小動作。因為搞不懂,所以,她有點怕這個喜怒不定的姐姐。

        日子就這樣悄悄地過了很久很久,其實也就是一兩年。有一天又是周日,外公在午睡,外婆出去買菜,客廳里只有何遇和小淘,兩人在玩過家家,玩著玩著,何遇嘴饞了,搬了板凳去翻外婆的零食柜,那里有父親買過來的牛奶糖。

        小淘在后面跟著,何遇怕姐姐,自己拿了三顆,討好地給了一顆給姐姐。小淘很快吃完,不過癮,又問何遇要,何遇有點不舍得。

        糖是我爸爸買的,給我吃的,吃完就沒有了。何遇只好跟她講道理。

        小淘不想跟何遇講道理,白了她一眼,自己動手去翻柜子。何遇急了,不準姐姐翻,一個硬要翻,一個拼命阻止,糾纏到最后,小淘火了,糖也不要了,一把把何遇從板凳上推了下來。

        那天,何遇額頭被縫了六針,哭得快要斷氣。外婆把小淘狠狠打了一頓,然后悄悄把兩個女兒找了回來。何遇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看到外公外婆以及姨媽母親四人關(guān)上房門嘀嘀咕咕半天,然后表情凝重地圍在她身邊。

        遇遇,答應(yīng)媽媽,要是爸爸問你額頭的傷是怎么來的,你就說是自己淘氣,從板凳上摔下來的。媽媽俯下身子溫柔地說。

        為什么?明明是姐姐推我的。何遇不解,母親為何要讓她撒謊。

        外婆抹著眼淚,摸摸她的臉蛋說,遇遇聽話,你就這么跟爸爸說,不然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不!何遇很生氣,她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痛,像誰在她的頭上敲小鼓,快要痛死她了。我就要告訴爸爸,讓爸爸幫我打姐姐,姐姐壞!她嘟著嘴嚷。

        哎喲,我的小乖乖,只要你不告訴爸爸,姨媽幫你打姐姐,還買玩具和好多好多糖給你吃,好不好?姨媽也加入進來,親她的臉蛋。何遇扭過頭去,不讓姨媽親。

        你如果告訴爸爸,爸爸就會怪外公外婆沒帶好你,還會打媽媽出氣,鬧得大家都不得安寧,你看,外公外婆對你那么好,你不忍心看到他們難過對嗎?母親繼續(xù)哄。

        何遇愣住了。爸爸脾氣很兇,經(jīng)常罵媽媽,還打過媽媽幾次,她是看在眼里的。爸爸平時對她很好,但也在她不聽話時,揍過她屁股。她很喜歡爸爸,但也有點怕他。

        母親乘勝追擊,遇遇,你如果告訴爸爸,以后外公外婆就不敢?guī)懔?,我跟爸爸又沒空管你,只有把你一個人放在家里,夜里讓你一個人睡覺,而且,我們大家都不會再像現(xiàn)在這樣愛你,你明白了嗎?

        沒有人喜歡自己,已經(jīng)很讓人害怕了,如果一個人睡覺,就更糟糕了,會被黑夜中的怪物抓走的。何遇被嚇住了,咧開嘴哭起來。

        外婆抱起何遇,用手輕拍她的背,用滿是淚水的臉貼著她的臉,絮絮叨叨地說,遇遇啊,你要懂事,不要讓這個家毀在你手里,知道嗎?知不知道?

        大人的話,何遇理解起來很吃力,為什么告訴爸爸就會毀了這個家?從來沒有過的強烈恐慌壓迫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好困啊,她只好妥協(xié)地點了點頭,摟緊外婆,瞇著眼慢慢睡過去了。

        當天晚上,何遇睡得不安穩(wěn),不停地做怪夢,夢里總覺得自己要失去些什么,她被這種失去感弄得一會兒睡一會兒醒。醒來后,她就去摸外婆的手,得到回應(yīng)后,才能踏實地再睡過去。又一次驚醒時,她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你們害她一次還不夠,真的要讓我何家斷子絕孫對嗎?何遇要有什么事,你們?nèi)叶嫉门阍?!是父親暴怒的聲音。

        客廳里,外婆在哭,母親也在哭。母親哭著爭辯,小孩子調(diào)皮,自己磕著碰著不是很正常?我爸媽幫我們帶孩子,沒有功勞有苦勞,你何必這樣不依不饒?

        父親:他們當初就不樂意你嫁給我,他們是故意的!何遇兩歲多那次走丟,不是因為他們的疏忽?你姐的孩子發(fā)燒,他們著急抱著去看醫(yī)生沒問題,但把我兩歲的孩子獨自丟家里,他們安的什么心?

        母親:我求你,不要翻舊賬了好不好?那次何遇是睡著了,他們以為她沒那么快醒,哪曉得她會自己開門出去找人……

        父親:我翻舊賬?這事讓我做了多久的噩夢,你不知道?人要不是找回來了,你們早就死定了!

        母親哀求:做人要講良心,何大同!

        外公不停地咳嗽,嘶啞著嗓子說,小何,我們實在擔不起謀害親生外孫這個罪名,若你這樣不放心,你就把何遇抱走吧!

        我還就是來帶何遇回家的,以后,你們這個家門,我不會踏進來半步,何遇也是!父親說完,沖進里屋,抱起何遇就往門外走??茨赣H呆呆站著,父親低吼,你跟不跟我走?

        母親猶豫了一下,抹了把眼淚,跟著父女倆出了門。

        那天晚上回到自己家后,何遇瑟縮在一直垂淚的母親懷里。父親的臉陰得可以擰出風雪,他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然后蹲下來問何遇,遇遇,告訴爸爸,額頭是怎么傷的?

        何遇抬頭看看母親,母親也定定地看著她。她把大拇指放進嘴里啃,一緊張,她就想啃手指。

        告訴爸爸,不許撒謊。父親催促。

        何遇想起外婆的焦慮的眼神和叮囑,知道不能說真話,嘟噥著說,是我自己……找糖吃……從板凳上掉下來。

        父親不作聲了。他沉默了一會兒,下了命令,以后不許去你外婆家,他們家克你,知道嗎?

        何遇搖搖頭,偷偷看了一眼父親冒火的眼睛,又點點頭。

        那一夜,何遇發(fā)燒了,不停地做夢,翻來覆去地夢到大家都不再愛她,躲她躲得遠遠的。

        何遇的記憶中,大雪來自小學二年級。

        父親自下令不許她去外婆家后,她就很少能見到外公外婆了。母親偶爾會趁父親出差,偷偷帶何遇去,只是,每去一次,就警告她一次,不能告訴父親。

        外公外婆依然對何遇很好,每次去,都悄悄給她塞零錢和好吃的,但何遇總覺得她和他們生疏了,中間隔了點什么,這個無形的隔離帶阻止著她,讓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他們面前任意撒嬌耍潑,因為他們再不留她過夜。但她還是想去,這里,有家的味道和溫暖,而自己家沒有。父母親總是很忙,忙得沒有時間跟她說話,但他們卻總能抽空吵架。他們一吵,何遇就覺得家里冷得像冰窖,哪怕是在炎熱的暑假。為了避開這種冷,她會在他們吵架時把自己鎖在小房間里寫作業(yè),或者哭。等他們吵累了,想起她來,她已經(jīng)蜷在被子里睡著了。

        何遇自從那次摔了額頭后,有了心事,開始不愛說話。也不是不愛說話,話是說的,只是對著自己屋里的布偶或者衣柜說,不喜歡對人說。

        有一天,不知道為了什么事,父母一大早又吵上了,搞得何遇吃早餐的心情都沒有。下午放學時,母親沒像以往那樣去接她,不知道是忘了還是耽擱了。何遇等了一會兒還沒看到母親,不想回家,就自己坐上公交車,去了外婆家。

        那天被紅腫著臉和眼睛的母親著急地接回時,她平生第一次被父親痛打??衽母赣H變得面目猙獰,下額上那根長毛的肉痣跟著他的情緒起伏,像一只帶翅的圓形飛蟲,馬上要從他的臉上飛下來咬她一口。何遇緊張得渾身發(fā)抖,但她一聲不吭,任由父親綁賊一樣綁住她的手,然后用雞毛撣子抽。盡管穿著毛衣,她還是覺得渾身生痛,她用眼神向母親求救,希望她能沖過來把父親的雞毛撣子奪下,可是母親不看她,她只是抱緊自己,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仿佛挨打的人是她。

        抽了十多下,父親自己停了手。他被何遇的倔強嚇著了,慌忙解開何遇,把她身上被雞毛撣子啃過的部位摸了個遍,突然就抱著她嗚咽了,嘴里反復(fù)喃喃地說,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你怎么這么不乖啊,你要被壞人拐走了我可怎么活……

        何遇像個木偶一樣被父親摟著,心里冷颼颼的,像冬天的北風全部灌進了她的身體。

        何遇記得,自那次以后,接下來的幾年,父親的脾氣好像有所改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他和母親偶爾還是吵,但不再當著她的面有大的爭執(zhí)。她記得家里開始有錢了,買了新房子,父親張羅著送她去各種興趣班,只是,她一概沒興趣。何遇最大的興趣是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半天一天都不出來。最嚴重的一次,是考完中考后的暑假,她把自己鎖在家里足足半個月,除了吃飯上廁所,哪都沒有去。

        那個暑假,母親每天都過來哀求,遇遇,媽求你,出去玩吧,媽這些天不去上班了,帶你出去旅游。你說你想去哪,媽都答應(yīng)你。這么說著,母親又流出了眼淚。

        這個女人的眼淚為什么這么多呢?就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會做什么?何遇不耐煩地想。

        我哪都不想去。何遇扭過臉去。

        父親總是深夜回來,一回來也過來勸。遇遇,心里有什么不高興的,都可以跟爸爸講,你想要什么,爸爸給你買。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是想睡覺,我太累了。何遇懨懨地說。

        父親表示理解,語氣里前所未有的慈愛,初三這一年太辛苦了,我懂。等你睡夠了,你告訴爸爸,爸爸抽空帶你出去玩。

        何遇覺得好笑,這世上的覺哪睡得夠,要不是需要讀書,她全部的時間都想用來睡覺。

        父親母親覺得不對,軟磨硬泡,把她帶到醫(yī)院去看心理醫(yī)生。醫(yī)生問了她許多問題,她都對答如流,然后,醫(yī)生對父母說,小姑娘青春期了,做家長的要多注意關(guān)心,其他的大毛病倒是沒有。

        回去后,何遇一如既往地不出門,暑假快結(jié)束了,人沒因為不運動而發(fā)胖,反而瘦了一圈。

        既然沒有毛病,為什么這樣折磨自己和父母?父親終于忍無可忍,開始不停地找原因,找來找去,問題還是落在母親身上。

        都怪你和你父母,遇遇才會變成這樣,你們?nèi)叶疾话埠眯?!父親在一天夜里爆發(fā),對著母親歇斯底里。

        估計母親的神經(jīng)也崩潰了,開始反擊:憑什么這么說我的家人?這么多年了,你老揪著過去不放,有完沒完?

        父親:沒完!你們賠我一個健康活潑的女兒!

        母親:你真是不可理喻!心理有毛病就去看醫(yī)生,老攻擊我有什么用!遇遇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你沒有責任?

        父親:我有什么責任?我辛辛苦苦賺錢養(yǎng)家,你作為孩子的母親,沒有守好后方,做女人做得如此失敗,你還有臉跟我吼?

        母親:放你娘的狗屁,我不上班嗎?家是我一個人的?別一出問題就找我的原因,我受夠了!

        父親:受夠了你就給我滾,家里和公司都不需要你!不就是在公司搞個財務(wù)嗎,說得自己跟大功臣似的!我有錢哪里請不到人?

        屋外傳來父親推搡母親的聲音,接著是撕打的聲音。何遇捂著耳朵不出聲,任憑他們吵翻天。

        何遇!你出來,我跟你爸鬧成這樣,你聾了嗎?你出來說清楚,你為何變成這樣,是不是我和你外公外婆害的,你出來?。∧赣H在外面哭喊。

        戰(zhàn)火到底是燒到自己身上了,躲都躲不開。何遇憤怒得渾身顫抖,她打開門,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你們吵架為什么總要扯到我身上?你們大人都這樣,那么自私,都只顧自己,從來不顧我的感受……以前讓我撒謊,現(xiàn)在又怪我惹你們吵架,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們就安靜了?

        父親和母親被震住了,停了手,他們從來沒看到何遇這副失控的模樣。

        誰讓你撒謊了,撒什么謊?父親先鎮(zhèn)定下來,不解地問。

        媽媽、姨媽、外公外婆!我額頭的傷是小淘推我摔傷的,他們不讓我跟你說,讓我說是自己摔傷的……小淘到現(xiàn)在還不放過我,每見我一次就背著你們罵我一次,說我是害人精,我害誰了?

        父親的臉變得鐵青,他倏地轉(zhuǎn)身,拳頭如雨點般地落在母親的身上,嘴里跟狼一樣號,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全家,我就知道,何遇變成這樣,與你們家脫不了干系……

        母親倒在地上一邊反抗一邊朝何遇喊,聲音凄厲:你這個白眼狼,外公外婆白疼你了……我要跟你爸離婚,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我生命里的大寒來了,天要塌了,何遇想。她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把自己藏進衣柜里。

        那次事件過后,父母離婚。這還沒完,父親沖到外公外婆和姨媽家打鬧,搞得人盡皆知,還因此被逮進派出所蹲了一夜。

        我還是低估了父親的破壞力,早知他會鬧成這樣,我就不應(yīng)該那么沖動。十五歲的何遇在此后的許多個夜晚都會躲在衣柜中反思,她在眼淚中明白,自己算是斷了與母親及她娘家人正常相處的路,她的親情版圖上從此會缺一大塊角。

        書惠姐,其實你知道的真相,只是真相的表皮,我和我媽的問題,深在骨髓,旁人難以觸及。何遇從回憶中泅渡回來。她知道,她母親沒少跟書惠說過她們母女僵到這一步的始末。但母親說的,多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場,對事情做了一個概括。就像一座房子,別人在結(jié)構(gòu)和裝飾上面描述得再細,你沒住進去,還是不能體會住在里面的真實感受。

        書惠點頭,表示理解。她說,你媽媽跟我說過一些你們以前的事,作為旁人,我不好分析誰對誰錯,或許,她是真的傷了你而不自知。天底下許多父母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對兒女的一片苦心天可憐見,唯獨被孩子辜負,卻難得反思,為什么會被辜負。

        你就比一般的母親來得通透。何遇由衷贊嘆。

        別夸我,你看到的,其實也只是我的表面。書惠笑笑,然后表情一轉(zhuǎn),嚴肅地說,但是,如果我是胡總,我并不一定處理得比她好。她是一個母親的同時,也是你外公外婆的女兒,所以,她既心疼你,又要顧著娘家人,面對強勢的丈夫,她真的就如一只被罩在木桶里的老鼠,左右不是出路。

        看何遇沒說話,她又補充說,你還未結(jié)婚,等你將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你可能又有不同的看法。知乎有一句話被很多人認同——“父母皆禍害”,但還有另一句話也很戳心——“生而為人,父母是第一次當父母,孩子也是第一次當孩子”。所以,都很難。

        何遇還是沉默。書惠的話對她不是沒有觸動,這些年,她漂在他鄉(xiāng),遇見過很多人和事,也更深刻地明白,人世間最可貴的是親情,最可怕的也是親情。但明白歸明白,要解開心結(jié)并完全走出來,太難了。

        書惠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這些話,以前我也試過跟你說,但你拒絕溝通,每一次都被你岔開話題,為了不讓你厭煩,連我一起拉黑,讓所有人都失去你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我只好不提。你看,我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善解人意,我只是藏得深。說到最后,書惠自己笑起來。

        何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她以前就是這么極端,誰試圖勸她理解父母的所作所為,她就反感誰。

        你外公外婆過世,你不回來,應(yīng)該也不是因為冷漠和不愛,而是因為無法面對、害怕面對。對嗎?

        何遇點頭。外公外婆對她的好,她當然記得。父母因為她、因為這些家庭糾葛而離婚,波及年老無辜的他們,她常有不忍,卻不敢也無法說服自己去撫慰。作為大家眼里的“罪魁禍首”,她能做的只有逃,逃到親情之網(wǎng)罩不住的地方,才能正常喘息。

        就像她對母親,同樣感情復(fù)雜。父母雖說因她而離婚,但說到底,他們自身也有問題,何遇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在這件事上攬全責。她最無法理解母親的地方是,既然離了,就應(yīng)該干脆利落地開始各自的人生,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年多后,她又回到父親的身邊了。據(jù)她所知,他們一直都沒復(fù)婚。

        對于這件事,有一次,她問過父親,父親也解答過,他說與她母親離婚后,他其實很后悔自己的沖動,但自尊心和強硬的個性,不允許他求她回頭。

        心情抑郁加上公司經(jīng)營上的壓力,我大病了一場,那年你高三,記得吧?父親那天說,你媽聽說后,給我打了個問候電話,我趁機跟她提了回來管理公司的事,她同意了。

        何遇當然記得,母親回來后,她并不高興,甚至還有點抵觸。她想不通,一個被丈夫那樣傷過的女人,除了是為錢,還有什么理由回來。如果是她,她絕不回頭。

        她不理解母親,也懶得去理解。接下來的大學生活,她很少回家,偶爾回家也對母親視而不見。她覺得跟這樣沒有原則的女人,沒什么好說的。

        我準備把她留給我的財產(chǎn)捐一部分出去,給福利院那些沒娘的孩子。何遇說出這幾天盤旋在心中的打算。

        書惠明顯有些吃驚,她凝望何遇良久,由衷地展開笑顏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富二代。

        我覺得我是“缺二代”,這里空空的缺著一塊。何遇指指自己的心說,如果財產(chǎn)能幫我換回一些什么來填滿它,我很愿意交付出去。

        可是,以我對你爸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同意你這么做。

        那就不告訴他,免得他心疼。

        真不打算留在家鄉(xiāng),陪著你爸一起經(jīng)營公司?

        我跟我爸的狀態(tài)是離得遠,還有一絲想念,生活在一起就立馬生怨念。我怕我到時受不了,又一走了之,此生再不愿回來。更何況,陪伴不是唯一的守望模式。不過你放心,等他老到需要我照顧那天,我會盡我應(yīng)盡的義務(wù)。

        也好,那就以你自己舒服的模式去相處吧!還有……書惠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出來了,你也小三十了,可以考慮成個家了。

        何遇靦腆地笑笑說,我這人性格古怪,能合得來的人不多,更別提男人了。但你放心,等哪天我覺得自己有能力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和母親時,我會結(jié)婚生子的。這一天,應(yīng)該不會太遠。

        書惠明顯地松了口氣。何遇起身,給了書惠一個擁抱。這是她自大學畢業(yè)后,第一次主動擁抱一個人。

        與書惠道別后,天還沒全黑,但漓江畔的濱江路上,各種燈已依次亮起來。正是車流高峰期,馬路上人車匆匆。何遇漫步在與大道一階之隔的人行道,看著身邊人來車往,突然覺得自己孤單得如同第一次來到這個人世間。

        車流中,一個年輕女人艱難地推著一輛電動自行車往前走,估計是車沒電了。車上坐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小女孩背著卡通書包,頭卻一點一點地往前沖,應(yīng)該是在打瞌睡。年輕女人一邊推車,還要一邊護著小女孩不要掉下來,瘦弱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吃力。何遇的目光被這個場景鎖定。她呆呆地看著女人和她的車在吃力地移動,好像在看一場心酸的短劇,良久,待女人和車已走出她的視線,她突然就控制不住,淚如雨下。她掩飾著快步走到漓江的護欄邊,向著隨著夜幕降臨而水色慢慢加深的漓江掩面而泣。

        這是她離開父母、離開故鄉(xiāng)幾年來,第一次如此恣意地流淚。

        【桂瓊麗,生于20世紀70年代末,已在《廣西文學》《南方文學》《文苑》《牡丹》《愛人》等刊物發(fā)表小說、散文多篇。目前為桂林市文學院簽約作家,桂林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p>

        責任編輯? ? 李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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