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韓引路菩薩圖像"/>
東漢初年佛教初傳中原漢地,至南北朝時期,首現(xiàn)水陸法會。水陸法會所使用的佛畫稱為水陸畫,通常在修設(shè)法會時掛于法堂,或以壁畫形式繪于寺廟內(nèi)的水陸殿。在韓國的水陸法會中使用的佛畫稱為甘露幀,通常掛在大雄殿或樓閣。韓國的水陸齋儀雖是從中國傳入,但繪制水陸畫所依據(jù)的儀文卻有不同[1]。韓國的水陸法會及甘露幀也有著和中國較為不同的發(fā)展脈絡(luò)。中國的水陸法會起源于蕭梁武帝,在宋元時期廣為流行,明代遺跡較多。韓國水陸法會的最早文字記載是在高麗時期,發(fā)展到朝鮮時期較為興盛。在圖像方面,中韓水陸畫的中心神祇都是以佛陀為中心,但由于佛教宗派信仰流行的差異及所 依據(jù)儀文的區(qū)別,使得中韓水陸法會圖像系統(tǒng)上的中心神祇略有不同。密宗信仰的滲入給中韓水陸畫圖像系統(tǒng)的中心神祇帶來了變化,但是以佛為中心的圖像布局以及引路菩薩的“接引”職能未曾改變。
大乘佛教傳播之后,阿彌陀凈土信仰逐漸流行,在西夏出現(xiàn)了表現(xiàn)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來迎圖”。這種圖像在漢地并不多見,并且出現(xiàn)了一位引導(dǎo)逝者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的專職菩薩——引路菩薩。引路菩薩是阿彌陀佛的助手,其形象有兩個重要標識物。其一是“幡”,通常以五彩書寫、繪制,或以五色寶繒繡制而成的幡旗。幡上可繪寫經(jīng)典中的教法,抑或繪以教法的象征性符號、圖案等,因其為供養(yǎng)佛、菩薩的法具,故不在上面繪佛、菩薩像。幡在佛教儀式中常書寫亡者的姓名,于法事時為亡靈指引方向。除超度亡靈的幡外,還有金縷幡、續(xù)命幡、黃幡等幾種,意為治病、續(xù)命、離苦等福澤之意。其二是引路菩薩手中所持“柄香爐”,即有柄的香爐?!笆雷鸸允謭?zhí)香爐,前行詣于墓所,令千羅漢往大海諸上取牛頭梅搜種種香木,以火焚之?!盵2]釋迦牟尼在超度亡父凈飯王時就使用過香爐。香爐有“開道”、“迎引”之意?!洞蟠榷魉氯胤◣焸鳌分袑懹小啊康街v時,王恭執(zhí)香爐自來迎引……”[3]其記載的是玄奘在高昌開講《仁王般若經(jīng)》時,鞠文泰執(zhí)香爐為其引路。唐代中期密宗勃興,當(dāng)時的佛教信眾意識到在研習(xí)佛法的過程中,不僅可通過自身刻苦研習(xí)修得正果,還能通過佛、菩薩的幫助使學(xué)佛者更容易達到修行的目標。一旦得到佛、菩薩的加持力,即便是在往生的途中,同樣可以完成自身的修行。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現(xiàn)了具有“接引”能力的引路菩薩。
從唐末到北宋,在敦煌地域流行引路菩薩信仰,但是在佛教經(jīng)典中并無關(guān)于引路菩薩的具體描述?!昂苡锌赡芤菲兴_是古代中國自創(chuàng)的菩薩,或是‘引路菩薩’這個佛號在經(jīng)典中是以其他佛號進行描述,抑或者引路菩薩是觀音菩薩或地藏菩薩。”[4]日本學(xué)者塚本善隆認為在唐代,波斯和印度的宗教有較多機會傳至中土,來自中亞、印度、西域的佛教在唐朝的土地上混合。很有可能是西行求法僧在漫長、艱難的道路上需要一種力量的指引,從而創(chuàng)造出引路菩薩的形象。引路菩薩的寶冠在五代后的圖像中出現(xiàn)了“化佛”,并一直沿用至其后的朝代。寶冠有“化佛”是觀音菩薩的標識,從九世紀后半葉至十世紀,觀音菩薩在敦煌有各種面貌。按照佛教顯宗的教義, 觀音菩薩有33種變化身,如延命觀音、楊柳觀音、救難觀音、引路觀音、水月觀音等。日本著名的敦煌繪畫研究專家松本榮一就曾經(jīng)證明上述菩薩都是觀音菩薩。他指出上述的觀音是由水月觀音、楊柳觀音和白衣觀音融合而成的形象。在敦煌同樣也有密宗形式的觀音像流行,如十一面觀音、千手觀音等等。宋代凈土信仰的盛行,使得引路菩薩崇拜較前朝有了更大的發(fā)展,成為往生西方極樂的凈土信仰中十分重要的菩薩。由于引路菩薩具備“接引”的能力,所以與掌管地獄救渡的地藏菩薩一起,成為人們祈求在死后得福田往生極樂的一個全新組合。尤其在川蜀地區(qū),引路菩薩與地藏菩薩的組合表現(xiàn)救度和引導(dǎo)往生。這與觀音菩薩、地藏菩薩的合龕關(guān)系密切。觀音菩薩與地藏菩薩同在一龕,或在洞窟相對稱位置雕繪二菩薩像,這種組合出現(xiàn)范圍廣、頻率高,從初唐至宋初都十分流行。例如有龍門石窟凈土堂景云元年(公元710年)造觀音龕與地藏龕相鄰;老龍洞趙行整造救苦觀音與地藏一軀;清明寺洞甘大娘造觀音與地藏合龕等。地藏菩薩常被稱為“地藏王菩薩”,作為與“地藏王菩薩”相對應(yīng)的稱號,引路菩薩在宋代也被稱為“引路王菩薩”?!啊贰@一職能的明確,使持蓮花觀音原本的標識——蓮花,在這種宗教功能指示下,轉(zhuǎn)換為體現(xiàn)漢地傳統(tǒng)葬俗中所使用的冥幡,從而成為觀音菩薩新身形的標識物。如此,‘引路菩薩’觀音,作為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阿彌陀佛的助手,引導(dǎo)逝者往生極樂世界。”[5]可以說引路菩薩是印度觀音造像傳入漢地后,形成的一種特有的觀音菩薩樣式。
現(xiàn)存最具代表性的單幅敦煌引路菩薩圖像有六幅。第一幅:斯坦因繪畫第46號,五代,現(xiàn)藏大英博物館。引路菩薩右手持引路幡,左手持柄香爐,頭冠上為紅色無量光“化佛”。左側(cè)身后有貴婦小像,服飾精美華麗。第二幅(圖1):斯坦因繪畫第47號,唐代,現(xiàn)藏大英博物館。菩薩左手持蓮花,蓮花上系有引路幡,右手持柄香爐,在其左側(cè)繪有唐代貴婦小像。畫面右上角有榜題,前部文字模糊不可辨識,只現(xiàn)“引路菩”三字。第三幅(圖2):約晚唐至五代,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26461。所繪菩薩瓔珞飄動,雙手持蓮花,蓮花上系有引路幡。菩薩左側(cè)身后有貴婦小像,婦人衣著華麗,頭飾精美。畫面左上角有榜題“觀音引路菩薩一軀”。第四幅(圖3):約五代,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97。菩薩右手持引路幡,左手持香爐,無蓮花,右下角殘缺。第五幅(圖4):五代,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57。菩薩右手持引路幡,左手持柄香爐。菩薩右側(cè)有持幢婦人小像,菩薩左側(cè)為雙手合十的中年男子小像。男子像尺寸略大于婦人像。左上角書寫“女弟子康氏奉亡夫薛詮,畫引路菩薩壹尊一心供養(yǎng)”。畫面左上方繪有極樂凈土象。第六幅(圖5):北宋,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62《被帽地獄十王圖》,下段左側(cè),引路菩薩作側(cè)身顧視狀,右手持引路幡,左手無持物,左上方書寫“南無引路菩薩”。右側(cè)為發(fā)愿文,共22行,詳細記載了供養(yǎng)人及供養(yǎng)因緣、目的及時間等內(nèi)容。繪畫風(fēng)格與第四幅較為接近。六幅圖像中引路菩薩雙腳踩蓮花,身繞祥云,微向右側(cè)身。所持引路幡有幡頭、幡身、幡手和幡足,是典型唐幡的形制。
圖1 斯坦因繪畫第46號
圖2 斯坦因繪畫第47號
圖3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26461
圖4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97
圖5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57
在明代之前,引路菩薩信仰也可見于敦煌以外的地區(qū)。現(xiàn)今,這一時期引路菩薩圖像雖難覓其跡,卻留有文字記載。例如,五代后唐明宗,長興三年(公元932年)制佛頂尊勝陀羅尼幢一面所刻:“……地藏菩薩一軀,引路菩薩一軀……”[6]。還有北宋蘇洵著《嘉祐集》卷十五《極樂院造六菩薩記》中述:“蓋釋氏所謂觀音、勢至、天藏、地藏、解冤結(jié)、引路王者,置于極樂院阿彌如來之堂?!?/p>
明代水陸法會興盛,寶寧寺水陸畫中的引路菩薩,采用傳統(tǒng)的線描手法描繪。造型動感十足,極富神韻,畫面左上方有榜記“第四十六大圣引路王菩薩眾”。在繪畫技法、筆墨、著色、造型等藝術(shù)表現(xiàn)方面極盡變化,華美而高古。引路菩薩為一主二脅侍的形式,其形象沿用了唐代以來觀音菩薩所具有的圖像學(xué)特征,即引路菩薩的寶冠中保留觀音菩薩寶冠中的“化佛”?!盎稹鄙砼t色袈裟。引路菩薩腳踩青色蓮花,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回首望向其左下方。引路菩薩右手持鈴,左手持柄香爐,衣著華麗,周身繪以珠寶瓔珞,大面積紅色的長裙和青色的衣帶讓引路菩薩格外引人矚目。引路菩薩左側(cè)天女側(cè)顏,身形向右;右側(cè)天女正顏。二者皆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雙手持由幡頭、幡足組成的幡幢,而非唐幡,其主體顏色為紅色,刻畫細膩顯飄逸。畫面中細節(jié)的不同質(zhì)感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極妙參神、從容遒勁,顯露“吳帶當(dāng)風(fēng)”的唐人筆法遺韻。借由線條的繁簡以及形體比例上變化,來表現(xiàn)角色的主次關(guān)系。
毗盧寺明代的水陸壁畫中的引路菩薩有綠色頭光,頭冠中有紅色“化佛”。 左上方有榜記“引路王菩薩”。在引路菩薩形體描繪上繼承了唐代以來菩薩的“S”身形,菩薩右手垂下執(zhí)引路幡, 左手執(zhí)柄香爐。所繪衣紋線條柔美流暢,衣帶隨風(fēng)飄動,頗具動感。以紅綠兩色為主色調(diào)的煩瑣服飾被刻畫得極為細膩,強烈的色彩對比凸顯服飾的富麗華美。引路菩薩雙腳踏祥云,取代了菩薩腳下的蓮座。菩薩回轉(zhuǎn)身體,目視畫面右下方,仿佛正在引導(dǎo)亡靈前往那條往生極樂的光明大道。引路菩薩巨大的身形,體現(xiàn)其“接引”的職能。(圖6)
圖6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MG.17662下段左側(cè)
公主寺明代水陸壁畫中所繪引路菩薩,左上方有榜記“引路王菩薩”。菩薩頭戴花冠,寶冠內(nèi)無“化佛”,有面積較大的圓形綠色頭光,五官刻畫清秀。菩薩戴耳飾,胸前佩寶珠瓔珞,著開襟綠衣,外罩赤紅衣,下裝為藍色,腰帶上方繪有海浪裝飾。菩薩被橙色祥云包裹,左手下垂持引路幡。幡中段靠在引路菩薩的右肩。幡桿較長為赤紅色,幡為白色,幡身較短,幡足較長。幡足有五條,隨風(fēng)擺動。從繪畫風(fēng)格來看,引路菩薩造型、服飾衣紋均有較強的裝飾性。著色運用傳統(tǒng)的重色勾填,冷、暖色相間,墨線起到主筆作用,具有立體感。繼承了元代以來寺觀壁畫的繪畫傳統(tǒng),且趨向更精細的繪制。(圖7)
圖7 引路菩薩(毗盧寺)
由此不難看出,唐、五代時期的敦煌引路菩薩圖像似乎是整鋪水陸畫的概括與精煉,即引路菩薩的性質(zhì)與水陸法會“超度”“接引”逝者亡靈的重要宗教性質(zhì)相一致。自此以后,水陸畫在流傳的過程中不斷吸納中國本土宗教元素,最終都融入往生西方極樂凈土世界的信仰中,逐漸形成了后世紛繁復(fù)雜的神祇系統(tǒng)。
朝鮮時代甘露幀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期是十六世紀初期到十七世紀中期;第二期是十七世紀中期到十八世紀末期;第三期是十八世紀末期到二十世紀初。第一期最具代表性的甘露幀是《藥仙寺甘露幀》(公元1589年)、《朝田寺甘露幀》(公元1591年)、《寶石寺甘露幀》(公元1649年)。第一期引路菩薩的位置不固定,只有藥仙寺甘露幀中引路菩薩的位置在圖像中央。三幅甘露幀中引路菩薩視線均朝向畫面右下方。引路菩薩頭戴寶冠,冠中無“化佛”,這是朝鮮時代甘露幀中引路菩薩圖像的共同特征。朝田寺和寶石寺的引路菩薩皆手持引路幡,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這個手持姿態(tài)與中國寶寧寺引路菩薩相同?!端幭伤赂事稁返囊菲兴_較為獨特。朝鮮時代甘露幀圖像中,引路菩薩基本不著菩薩裝,而著漢式服飾,藥仙寺的引路菩薩則身著菩薩裝。此外,除藥仙寺引路菩薩位在畫面中央外,其余朝鮮時代甘露幀中引路菩薩皆位于畫面左側(cè),且藥仙寺引路菩薩不具運動感,承固定立姿,雖位于畫面中央,卻不占主要地位。與之相比,比其晚60年的寶石寺甘露幀中,引路菩薩身體已具動感,呈回首姿態(tài)。(圖7)
第二期的甘露幀現(xiàn)存數(shù)量最多,大致有30幅,時間跨度約為150年。這一期圖像較多,更易總結(jié)其藝術(shù)特點。在第二期甘露幀中,有兩幅作品的圖像中出現(xiàn)了一對引路菩薩,這種情況較為特殊,同一時期的其他作品中,都只出現(xiàn)獨尊的引路菩薩。引路菩薩位于畫面左側(cè),身體呈“S”形的三折枝態(tài),多有綠色頭光。目光朝向畫面右下方,身形較第一期大,其在整幅甘露幀中的地位也比第一期有所提高。引路菩薩手持引路幡的造型,分雙手持幡和單手持幡。雙手持幡時,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單手持幡時用左手,右手指向碧蓮臺。在這30 幅甘露幀圖像中,引路菩薩的雙腳隱、現(xiàn)各占一半。引路菩薩的衣紋描繪細致,隨風(fēng)擺動,頗具動感。這一期的引路菩薩所持引路幡的長度較第一期長,幡足的數(shù)目未超過5條。在第二期的甘露幀中,又可分為前期與后期,其前期作品共10幅,引路菩薩的圖像被描繪在甘露幀的上段,其周圍并未出現(xiàn)天女的圖像;第二期后期作品中,天女與碧蓮臺共同出現(xiàn)在較為重要的位置,尤其是在18世紀后半期的作品中,引路菩薩的衣著和碧蓮臺被描繪得非常華美,幡身的裝飾物與天女的數(shù)量也有所增加。(圖8)
圖8 引路菩薩(公主寺)
第三期的甘露幀中引路菩薩圖像同樣位于畫面左側(cè),常與地藏菩薩一同出現(xiàn),有綠色的頭光,目光面向畫外,身體呈直線立姿。引路菩薩雙手持幡,與第二期不同的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所持引路幡的造型被刻畫得較為簡單,多為紅色,長度也較前期有所縮短。引路菩薩在畫面中的比重變小,姿勢和表情較為單一,千篇一律,缺乏造型的變化和動感。在這一時期,除了甘露幀以外,其他類型佛畫也開始出現(xiàn)引路菩薩圖像。例如作為《阿彌陀來迎圖》一部分的《般若龍船圖》,般若龍船的船首與船尾各有一位菩薩,通過榜記,可辨船首和船尾有時是引路菩薩與地藏菩薩的組合,有時則是觀音菩薩與大勢至菩薩的組合。再例如《京畿道普光寺壁畫》《京畿道興國寺壁畫》《通度寺壁畫》等佛畫亦是如此。特別是《銀海寺念佛往生捷徑之圖》中所繪般若龍船船首的菩薩寶冠中有“化佛”,在其側(cè)有觀音菩薩的榜記,故認定其為觀音菩薩。但是這尊觀音菩薩圖像手中卻持有引路幡,特征與引路菩薩一致,而此之前,手持引路幡的觀音菩薩圖像僅在敦煌的佛畫作品中出現(xiàn)過。(圖9)
圖9 引路菩薩(第一期)
圖10 引路菩薩(第二期)
圖11 引路菩薩(第三期)
唐代佛教的進一步民間化,加速了佛教在中國本土化的進程,從而在阿彌陀凈土信仰中,出現(xiàn)了往生極樂道路上的重要“向?qū)А薄菲兴_。中韓水陸畫的中心神祇都以佛陀為中心,但是由于佛教宗派信仰流行的不同,以及修設(shè)水陸法會時所依據(jù)儀文的區(qū)別,形成了中韓引路菩薩圖像的差異。中國引路菩薩圖像,通常是獨立圖像或是有天女隨侍的組合圖像,引路菩薩持幡或者由天女持幡。在水陸畫中,引路菩薩是“往古人倫”和“先祖諸靈”的引路神祇,強調(diào)為亡靈前往極樂世界“引路”。這是敦煌引路菩薩圖像形式的延續(xù)和發(fā)展。敦煌的引路菩薩圖像就是和亡者出現(xiàn)在同一畫面中,強調(diào)引路菩薩“引路”的職能。韓國的引路菩薩圖像,通常是單獨圖像或是與地藏菩薩的組合圖像,抑或者是與阿彌陀佛、地藏菩薩組成的三尊形式。早期甘露幀受到中國水陸畫影響,引路菩薩多以單獨形式出現(xiàn)在畫面中。到了后期開始出現(xiàn)組合圖像,這是因為地藏十王信仰在韓國的流行,改變了原有的信仰結(jié)構(gòu),強調(diào)引路菩薩和地藏菩薩的組合功能以及從天上前來“接引”能力,以便讓亡靈獲得更大的加持力,從而順利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盡管中韓引路菩薩圖像有所差異,但是其“引路”“接引”的職能并未改變。通過對中韓引路菩薩的圖像分析,不難看出唐代以來,凈土信仰在東亞大陸的廣泛流行。引路菩薩是印度觀音造像傳入漢地后,在多民族文化大融合的背景下,出現(xiàn)的一種特有的觀音菩薩樣式。
注釋:
[1]中國水陸畫主要依據(jù)的是北水陸修齋儀文《天地冥陽水陸儀文》等,韓國甘露幀則主要依據(jù)《瑜伽集要救阿難陀羅尼焰口軌儀經(jīng)》和《釋門儀范》等。
[2]《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第五十三冊,No.2122,法苑珠林。
[3]慧立等:《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1頁。
[4]樸英淑:《高麗時代地藏圖像的幾個問題》,《美術(shù)史學(xué)研究》總第157期,第22頁。
[5]李翎:《“引路菩薩”與“蓮花手”——漢藏持蓮花觀音像比較》,《西藏研究》2006年第3期,第62頁。
[6]塚本善?。骸蛾P(guān)于引路菩薩信仰》,《東方學(xué)報(京都)》1931年第1期,第138-14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