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娣（四川同方建設咨詢有限公司， 四川 成都 610041）

0 引 言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建筑業(yè)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的意見》（國辦發(fā)［2017］19號）指出，“政府投資工程應完善建設管理模式，帶頭推行工程總承包。加快完善工程總承包相關的招標投標、施工許可、竣工驗收等制度規(guī)定。按照總承包負總責的原則，落實工程總承包單位在工程質量安全、進度控制、成本管理等方面的責任。除以暫估價形式包括在工程總承包范圍內且依法必須進行招標的項目外，工程總承包單位可以直接發(fā)包總承包合同中涵蓋的其他專業(yè)業(yè)務”。該意見出臺后，政府類投資項目積極響應政策，率先推行工程總承包模式。在實踐過程中，面對各式各樣的工程總承包合同，筆者將通過部分工程案例詳細論述合同關鍵條款的約定的注意事項。

1 工程總承包的組織形式

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部、國家發(fā)展改革委聯(lián)合發(fā)布了《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辦法》，自2020年3月1日起施行。該辦法的頒布，是我國工程總承包模式發(fā)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件大事。工程總承包項目管理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較傳統(tǒng)的發(fā)承包模式具有工程范圍明確、責任界限清晰的優(yōu)點，有利于設計、采購、施工在項目全過程階段的深度融合，發(fā)揮工程總承包企業(yè)的技術和管理的優(yōu)勢，推動建筑業(yè)持續(xù)健康的發(fā)展。在實際運用過程中，我國常見的工程總承包模式主要包括設計、采購、施工總承包（EPC）和設計、施工總承包（DB）兩種模式，其適用的范圍都是建設內容明確、技術方案成熟的項目。

2 工程總承包方式的項目管控的難點

2.1 合同計價方式如何確定

在招標策劃階段，如何確定合同的計價方式，是決定工程總承包過程成本的關鍵要素。由于工程總承包模式處于實踐階段，采用此模式的政府類投資項目大都屬于“摸石頭過河”，所以采用的合同計價模式多種多樣，有費率下浮的模式，有總價控制模式，有單價和總價雙控模式等等，在整個工程總承包管理中，無論采用哪種合同計價模式，都須依據(jù)項目的特點來確定。招標策劃期間若未充分了解目前項目的前期資料情況，初步設計及技術標準不完善，盲目地選用不合適的合同計價模式，在實際施工管理過程中會造成各種各樣的索賠。由于國內的建筑領域往往是發(fā)包人市場，談判和議價的能力優(yōu)于承包人，因此發(fā)承包雙方面臨博弈時，往往會導致一方利益的不平衡，這樣既不利于合同的履行，同時也不利于行業(yè)的發(fā)展。

2.2 變更范圍如何界定

《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辦法》第九條中規(guī)定“建設單位提供的資料和條件包括發(fā)包前完成的水文地質、工程地質、地形勘察資料，以及可行性研究報告、方案設計文件或者初步設計文件等”，因此工程總承包項目的設計是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發(fā)/承包雙方都存在設計變更。在變更的界定上，到底屬于印證性變更還是屬于合同外變更，往往在工程總承包過程中存在很大的爭議。由于政府投資項目面臨《政府投資條例》（國令第712號）的約束，條例中規(guī)定“初步設計提出的投資概算超過經(jīng)批準的可行性研究報告提出的投資估算10%的，項目單位應當向投資主管部門或者其他有關部門報告，投資主管部門或者其他有關部門可以要求項目單位重新報送可行性研究報告”；“政府投資項目建設投資原則上不得超過經(jīng)核定的投資概算”。以政府投資項目為例，發(fā)包方在招標時，往往為了追求政績，項目匆忙上馬，前期的工作不到位，勢必會導致大量的合同外變更。由于未在合同中明確變更的范圍與界限，往往爭議不斷，雙方都受制于是否超過經(jīng)核定的投資概算，因此施工圖預算遲遲未定，必然會導致整個項目成本的失控。

2.3 未計價材料價格如何調整

傳統(tǒng)的平行發(fā)承包（DBB）模式下的承包方式，合同計價方式是綜合單價固定，因此合同外變更的部分越少，涉及的認質認價的材料也就越來越少，存在的認價爭議也較少。但是工程總承包方式不同，尤其是費率下浮模式的EPC項目，未計價材料往往會多達上千項，由于中國建筑市場的大數(shù)據(jù)未形成，材料價格不透明，尤其是安裝、精裝修材料，涉及品種眾多，檔次不同，價格之間的區(qū)間很大，工程總承包單位追求利潤的最大化，上報的價格往往高于市場價很多倍。由于發(fā)包方前期技術標準的不完善，主要材料技術參數(shù)確定不了，給了施工總承包單位鉆空子的機會，因此如何調整材料價格，如何在合同中進行約束，是至關重要的。

2.4 總價如何約束

工程總承包項目目前都是政府投資類項目率先推行，在實踐過程中，很多的項目在前期根本不具備招標條件，如地形勘察前期往往只能提供初勘，提供不了詳勘，因此會出現(xiàn)大量的勘察不到位情況，所以目前很多項目都將勘察單獨發(fā)包，不納入工程總承包范圍內。技術標準在發(fā)包人要求中必須提供，但是實際操作過程中，往往最難確定的就是技術標準。政府類投資項目的公共建筑，通常建筑形式特殊，無同類型進行參考，尤其是醫(yī)院、體育館、學校這類項目本身具有單一性，國內的很多標準都很寬泛，不具備實操性，而發(fā)包人自身的技術能力薄弱，無法提供專業(yè)的技術標準。由于具體的工程要求、技術標準尚未確定，承包人中標的固定總價的不確定因素很多，對于總價的調整約束，也是工程總承包項目的難點。

3 工程總承包合同條款約定要點

3.1 合同計價方式確定要點

發(fā)包人應充分了解目前項目的前期資料情況，如初步設計及技術標準完善度，從而判斷是否具備編制模擬工程量的工程量清單的條件，以此來判定是采用總價、單價還是費率下浮的方式進行發(fā)包。若基礎資料完善，可以編制模擬清單，即采用總價或單價合同；若資料支撐不足，則只能采用費率下浮的方式。對于價格的準確性和下浮方式應在合同專用條款中準確約定，以免造成實施過程中的索賠或扯皮。不同合同計價方式下的合同特點（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計價模式的對比

通過表1可以看出,費率下浮的合同是最不利于工程總承包項目的承包方式的。因此，在選用此種模式下，一定要謹慎選擇。

3.2 風險約定

2019年6月6日，某醫(yī)院EPC項目在實施過程中，基坑北側紅線處市政水管滲水。該處區(qū)域為膨脹土，給項目建設帶來重大不利影響。事件發(fā)生后，承包人第一時間組織人力、物力全力搶險，并及時報告參建各方，于6月7日舉行基坑變形專項會議，6月8日、10日和12日舉行了基坑變形處理方案的專家論證會，6月6日起開始采取反壓、加固、防水、觀測等相關措施，直至險情得到完全排除。承包人觀點：根據(jù)合同通用條款第4.11條不可預見物質條件（A）主張費用和工期，申請費用補償721萬元、工期補償95天。承包人認為合同專用條款1.1.5.9條(15)“因特大暴雨或市政管網(wǎng)導致基坑或地下室所有材料、設備被淹的損失”，而本次爭議并不是基坑被淹的損失，而是基坑變形的損失。發(fā)包人觀點：根據(jù)合同專用條款4.1.9條“工程的維護和照管”，認為移交項目業(yè)主前，承包人應負責照管和維護工程，如果在承包人負責照管期間，由于不可抗力以外的原因，致使工程、貨物或承包人文件發(fā)生任何損失或損害，承包人應自行承擔風險和費用，修正該項損失或損害，使工程、貨物和承包人文件符合合同要求。同時，根據(jù)合同專用條款1.1.5.9條(15)，認為包含在承包人風險內。風險金包干計取，包括了項目在實施過程中可能發(fā)生的潛在風險和因此產生的費用。風險金包含范圍內的工作，全部由承包人實施，承包人不得再另行計取費用。雙方對此次事件產生爭議，一方主張賠償損失；一方主張風險金已經(jīng)包含，不予賠償。在實踐過程中，EPC項目的風險問題會引發(fā)各式各樣的爭議。在合同中，不能忽略風險問題的約定，發(fā)包方因其市場的主導地位易產生工程、費用風險的失衡，因此《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辦法》中提到“工程總承包活動應當遵循合法、公平、誠實守信的原則，合理分擔風險，保證工程質量和安全，節(jié)約能源，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不得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和他人的合法權益”?！昂侠矸謸奔词腔{，同時約束了發(fā)包方和承包方，發(fā)包方不能利用其優(yōu)勢地位，而總承包方也需要根據(jù)與項目的情況和自身的管理能力。合理的工程組織實施方式，能夠平衡發(fā)承包雙方的利益，在合同中應當對風險進行明確的界定，根據(jù)辦法中的風險分擔條款在合同中加以描述。

3.3 變更約定

變更的專用條款中應當約定變更的范圍、變更的程序、變更估價的方式，如某安置房項目對變更項目綜合單價約定“只有類似于此變更項目的綜合單價，可參照清標修正后的類似項目綜合單價進行調整計算，類似項目即為：變更項目與原清單項目僅是材料費發(fā)生變化，調整辦法為在原修正后的綜合單價基礎上調整材料費價差。材料費價差＝（新增材料價格－原材料價格）×（1－總體下浮比例）”，避免后期綜合單價的爭議。

某學校EPC合同對變更條款的約定“合同實施過程中發(fā)包人有權對設計及工程內容進行調整，并嚴格按照發(fā)包人的管理制度及其他管理辦法對所有工程變更的辦理時限、程序進行管理”。因此在實踐過程中，發(fā)包人應當制定規(guī)范的制度來約束雙方的變更活動，完善的配套制度也是約束雙方合理性的變更。

3.4 價格調整約定

工程總承包項目的投資控制中最重要的是對量價的控制，雖然主要的材料混凝土、鋼筋有信息價進行指導，但是對于精裝修、安裝工程等未計價材料，往往未進行約束，但是涉及的材料又多，EPC單位為了追求自身的利潤最大化，材料上以次充好，加之市場的不透明，中國建筑材料的大數(shù)據(jù)尚未形成，也導致了材料價格問題成為EPC項目中最難處理的問題。在目前的實踐過程中，往往到竣工結算時材料價格認質認價的流程都未完善，雙方直至工程結束，仍為材料價格互相扯皮，這也背離了EPC項目的初衷，尤其是精裝修、安裝材料是關系到用戶體驗、影響整個全生命周期的。因此，面對各式各樣的EPC合同，雖然在合同中約定了可調材料價格的風險系數(shù)，但是遠遠不夠，可調的材料價格僅僅針對DBB模式下的認質認價，根本不適用于工程總承包項目。因此，筆者建議，政府投資項目參考房地產項目的計價模式。雖然房地產工程的價格多為集采價，但政府類投資項目也可以設定一定的利潤值，同時在合同中約定材料的品牌，主要材料的規(guī)格類型及參數(shù)，并附上材料的最高限價，如安裝材料配電箱設備、電氣配管、管道、泵、電纜等，在合同中明確上限值、約定可調風險系數(shù)，避免實際過程中產生大量的詢價工作，耗費過多的人力和物力。

3.5 竣工結算約定

竣工結算的約定在總承包工程項目中非常重要，也關系到最后實際過程是否超總價的重要條款。某醫(yī)院EPC合同中關于竣工結算條款的約定“17.5.1 本項目結算價款＝工程建設費結算價＋工程其他費結算價＋風險金＋弱電專業(yè)分包工程結算價＋總承包服務費，其中：工程建設費結算價＝各單項工程工程建設費投標單價×各單項工程工程量（‘項’或者最終測繪確認的建筑面積）＋工程建設費變更金額＋結算的安全文明施工費，其中：結算的安全文明施工費＝招標時安全文明施工費暫定價（含基本費、現(xiàn)場評價費）÷招標時雙倍的安全文明費率（雙倍費率為24.5%）×竣工后最終核定費率。工程其他費結算價＝投標工程其他費。工程建設費變更金額＝人工費調整＋材料價格調整＋技術標準和要求范圍外的變更調整金額。本項目采用增值稅一般計稅法計稅，招標基準期稅率為9%，施工期間如果相應稅率發(fā)生變化，則按最新要求辦理”。合同中明確地約定結算的方式，并對每項費用進行說明和解釋，在實踐過程中，大大減少了發(fā)承包雙方的爭議。

4 結 語

工程總承包項目的推行是行業(yè)發(fā)展趨勢，在實踐過程中難免會出現(xiàn)各式各樣的問題，建設項目各方主體應及時總結經(jīng)驗，逐步改進工程總承包模式下的項目管理機制、措施和手段，有關部門應加快完善配套法律制度、技術標準以及建筑材料的大數(shù)據(jù)等，使得工程總承包模式能夠行穩(wěn)致遠，順利推行，助推我國建筑行業(yè)高質量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