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鵬
“明天又會有明天的星,不斷地在尼羅河上,升起,又沉落,永無休止?!蹦崃_河畔,星辰明滅,仿佛一則神諭,隱喻著生命的循環(huán)。
《星落尼羅河》是一篇蘊含著深刻哲理的游記。文章通過記敘作者從開羅沿尼羅河一路南下,途徑盧克索、帝王谷,最終抵達阿斯旺,記錄了埃及的風土人情,揭示了埃及貧富分化嚴重、文化沒落的現(xiàn)狀,傳遞了作者對生命循環(huán)的思考。
這種“循環(huán)”,小而言之,是個人的窮通得失。文中一位參加過阿以戰(zhàn)爭的侏儒舟子,對作者坦言:“我討厭戰(zhàn)爭,只想平安地在尼羅河上過日子。”他閱讀過戰(zhàn)爭的殘酷,最后又回到了原本樸實、平靜的生活中,正如尼羅河上的星辰落在黑暗的天宇后又悄然亮起,閃爍著安謐的光。不論經歷過多少動蕩紛亂,命運如何坎坷多舛,流淌的生命都在無常的世事間永久循環(huán),正如尼羅河上群星的倒影,無論河水怎樣流過,星子永遠在同一個地方。“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這人世間的窮通得失,其實就蘊含在舟子的漁歌中,就藏在星沉星落的循壞里。
大而言之,這種“循環(huán)”是時代的悲歡。作者來到阿斯旺,參觀了世界上最大的水壩。這水壩歷時三十年才建造完畢,它使尼羅河水不再泛濫,增加了埃及三分之一的耕地面積。埃及的人們因此狂歡。五十年后,人們才開始意識到它的缺點:第一,它破壞了尼羅河流域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第二,淤泥的沉積正在縮短該水壩的壽命。時代的悲歡無非就是這樣:上一代人的驕傲,成了下一代人的憂患;一個歡喜的時代過去,一個悲哀的時代接踵而來。然而作者又說:“阿斯旺水壩看起來是夠壯觀的了,但是,比起一整條尼羅河又算得了什么呢?”是啊,無論是歡歌的時代抑或是低徊的時代,從更高的角度來看,譬如站在歷史長河的岸邊觀望,都只不過是長流中的一朵輕浪、一片漣漪。一浪沒入水波中,又會有其他的浪花翻涌,時代悲歡的循環(huán)正是如此。
再把視角放大,不難發(fā)現(xiàn)這“循環(huán)”更是文明的興衰。尼羅河是埃及文明的母親,然而作者站在開羅的岸邊,看見這條河流“到了開羅三角洲以后就混沌一片”,多么令人惋惜喟嘆!污濁混沌的不僅僅是尼羅河,更是古埃及文明。尼羅河沿岸的一些小村,人們生活貧困,以至于作者的車一停,就有大群的小孩子圍上來乞討。埃及曾經擁有過那樣偉大的文明,如今人們卻連三餐都不繼,更不要說文明了。一個文明,有其極盛的時刻,也必有其衰落的歲月。焉知那沒落的文明不會再次興盛呢?正像那尼羅河上的星辰,夜間它們一顆顆地亮起,河中也光暈閃爍;到了清晨,星星全數(shù)在晨霧間隱遁,尼羅河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興了又衰,衰了又興;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明了又滅,滅了又明……這便是文明的輪回。
解讀至此,林清玄文章的“禪機”便顯露出來了。不論個人、時代還是文明,必有放歌高唱的時刻,也有淺酌低吟的時刻,正如星辰會亮起也會隱沒。最黑暗的時刻會流逝,最繁榮的王朝亦會過去,無需為之惋惜感傷,這是生命的循環(huán)。
站在生命的河畔,看星辰一顆顆滅去,不必嘆惋,畢竟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
明天,那星辰依舊會如約亮起。
‖云南大學附屬中學一二一校區(qū)
“一條大河波浪寬”是歌曲《我的祖國》里的一句歌詞,其實,在很多孕育文明的古國里,都有一條象征著國家命脈的長河,對于埃及而言,尼羅河就是這樣的存在。
尼羅河像母親一樣滋養(yǎng)了埃及文明,又在埃及的興衰中聆聽著時代的贊歌與悲歌,林清玄走近尼羅河,通過在沿岸七個不同地點的見聞,感受了異域文明的“循環(huán)”禪機。小到個人的窮通得失,大到時代的興亡悲歡,無論是舟子質樸的“我討厭戰(zhàn)爭,只想平安地在尼羅河上過日子”這樣的話,還是阿斯旺水壩這種操縱國家命運的大工程的成敗,未來的走向像塞翁失馬那般戲劇化,福禍相依,竟難以一眼看到答案,生命的輪回、文明的循環(huán)就樣滾滾向前,似永無止境。
尼羅河上的星升起又落下,光芒灑在河面上,映出幾輪史冊的勝敗榮辱,河水安靜地記錄著這一切,滔滔不止,逝者如斯。
【適用文題】一書一世界;生命的循環(huán);看世界……(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