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琳瓊,王馨雨
(1.河北工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天津 300401;2. 北京高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北京工業(yè)大學) ,北京 100124)
理解和把握藝術與生活之間的關系是美學研究的核心要義。朗西埃的平等主義美學思想正是在深刻認識藝術和政治生活之間關系的基礎上,為二者搭建了一個感性互通的平臺。朗西埃強調,藝術在本質上是帶有政治色彩的,但藝術卻保持著與生活的其他方面,包括政治自主性在內的背離。朗西埃認為,藝術和政治參與了他所賦予的 “可感性分配”(le partage du sensible)。藝術和政治共筑感性的世界,公共空間、時間的重新排列組合成為兩種實踐的核心所在,在與政治共享的過程中,政治權力無條件下放給藝術。朗西埃強調藝術的政治潛能,但藝術,尤其是蘊藏在審美體制下的藝術,通過其產生審美經驗的獨特效能,賦予藝術完全自主性的全新標準。因此,我們不是簡單將朗西埃的政治美學與傳統(tǒng)美學理論進行對比,而要對朗西埃政治美學思想進行譜系調查,真正理解自藝術的審美體制以來存在的審美悖論,進一步為朗西埃的政治美學思想正名。
朗西埃的跨學科式研究涉及教育、政治、藝術等各類領域,毫無疑問在這些實踐中始終貫穿著其有關政治美學思想的平等問題研究。朗西埃強調,教育、藝術、政治具有賦予人類權力的潛能,并以平等的前提作為關鍵因素來實施這些賦予權力的實踐。朗西埃以可感性的分配實踐為前提,驗證其政治美學理論中有關平等假設的合理性。
在朗西埃看來,平等是預設的前提存在,而不是實踐的目標導向。Todd May也同樣關注到朗西埃對平等問題的解讀。他將朗西埃的政治實踐和其他當代政治理論做出區(qū)分,May認為,朗西埃的政治理論是一種積極意義上的平等。因為在朗西埃的視域中,正義分配理論以人民的不平等作為預設,必須進行政治干預才能為人類提供平等的可能。平等涉及國家權力機構分配給人民的權利的比重,而不是人們通過自身政治性活動獲得的。此外,正義的分配理論側重于解決社會的利益的分配問題。[1]因此,通過對朗西埃政治理論進行設問,May敏銳地發(fā)現(xiàn),朗西埃眼中的政治平等實際上是積極的平等主義。
朗西埃認為,真正政治的登場始于人們對平等的預設和對現(xiàn)有事物狀態(tài)的“歧見”,進一步驗證平等的可能。盡管朗西埃對賦權實踐的關注始于其政治理論,但朗西埃的政治思想最終將這兩種要素擴展到其對美學思想的深化中。因此,我們發(fā)現(xiàn),朗西埃的美學理論是在歷史和社會實踐上確立的賦權實踐,它預設并驗證平等的存在。通過對美學革命的歷史性分析,朗西埃驗證了“歧感”美學中政治化色彩的重要作用。
朗西埃提出藝術的美學體制,嘗試以美學革命的方式,對藝術判斷做出全新解讀,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藝術的自主性。美學革命,即從圖像的識別體制向藝術的美學體制的過渡,是從藝術的識別體制受到質疑時開始出現(xiàn)的,從而確立美學判斷的新標準。藝術的審美制度不是通過模仿對象和其方式來確定,而是根據(jù)觀眾的審美經驗來定義。因此,藝術引起審美經驗的更迭轉化,觀眾可以對藝術品的呈現(xiàn)形式進行自由沉思。鑒于藝術不再受其對倫理或宗教義務的束縛,藝術的自主性成為美學原始場景的核心要義。藝術的美學體制重點關注觀眾的審美體驗。朗西埃強調,席勒的美學理論揭示了新型藝術體制的核心。席勒認為,審美經驗支撐起藝術之美和生活的藝術的大廈。關于政治美學的問題,關于藝術的美學體制問題,在此關鍵點上得以聯(lián)結。審美經驗是有效的表現(xiàn)形式,為藝術的自主性提供依據(jù),將藝術和改造現(xiàn)存的生活狀態(tài)聯(lián)系起來。
在審美經驗的作用下,藝術的自主性得到保障。在朗西埃關于藝術的美學體制的思考中,藝術從倫理或宗教中解放出來,換言之,藝術的美學體制與其他兩種制度不同,它從本質上脫離了藝術目的論的觀點。雖然這種自主性在新的藝術制度中得到確立,但朗西埃認為,藝術與政治是有內在聯(lián)系的,審美經驗產生一種異于“歧見政治”的更感性認知生活和藝術的方式,使觀眾能自發(fā)地改變其描繪世界的方式,從而引起美學領域的“可感性的分配”。
審美藝術和政治實踐的核心在于把握“感性的分配”,劃分可見的和不可見、噪音(bruit)和聲音(parole)之間的差別,將其作為審美經驗的賭注。朗西埃關注審美藝術的變化,在把握藝術品的表現(xiàn)形式時,觀眾改變其原有、既定的感知能力,學會從不同的角度鑒別藝術品。在此過程中,感知進行重新配置,藝術呈現(xiàn)出現(xiàn)全新的內涵。
對朗西埃來說,政治從根本上是審美的表征,政治民主化挑戰(zhàn)社會現(xiàn)實的共識性認知,并為新的感性分配下的“歧見”尋找可能。朗西埃的審美解放運動是幫助作為審美主體的人民在“感性的分配”中激發(fā)潛能,積極投身審美鑒賞活動。在這種活動中,感官的自由性幫助人民從被主觀能力制約的感性分配體系中脫離出來,在審美體驗的空間中,藝術作品開啟了感性和理性能力狀態(tài)的反思和質詢,個體擺脫原有的感性分配秩序,走向審美自由平等的全新分配模式,即對審美“歧感”的追尋。
康德強調,審美經驗是從無概念的沉思中產生的。通過想象力呈現(xiàn)的圖像被納入理解力的概念之下,然而,在趣味判斷中(taste of jugement),認知能力凸顯出二者之間的獨特聯(lián)系。在認知能力的自由博弈中,想象力被賦予自由,方便其對理解力的呈現(xiàn)。這種想象力和理解力之間不斷驗證的過程誘發(fā)了所謂的美學悖論。在康德哲學中,這個悖論被概念和思想之間的區(qū)別所化解,這些觀念超越概念的范疇,藝術傳達的其實是審美思想。自此,藝術披上了神秘的外衣,拒絕進行概念式的解讀。
朗西埃指出,康德的無概念之美打破創(chuàng)造(poiesis)和知覺(aisthesis)之間長久的交互關系,為觀眾提供自由沉思的機會。朗西埃從康德關于無概念之美的討論中挖掘出平等的政治內涵,他創(chuàng)造性地將觀眾的自由體驗轉化為平等的體驗。在康德美學思想中,無概念之美只限于審美經驗中包含的認知能力的自由合法的道德倫理。雖然合法性只是理解力為使呈現(xiàn)有意義而創(chuàng)造的一種主觀規(guī)則,但想象力與這種合法性相協(xié)調的、自由的意義足以讓康德論證審美產生自由經驗的合理性。我們從認知或實踐約束中獲得的無私的自由感,即審美經驗的統(tǒng)一性,不從屬于任何科學或道德的概念和目的,是康德對美的愉悅感的重點解讀,這種統(tǒng)一使得審美經驗作為自由的經驗而存在,更具深厚的倫理內涵。
朗西埃注意到自由式體驗,通過自由合法的主體化行動將其轉化為平等的體驗。與康德的理性法則不同,這種自由合法在政治上凸顯出有利一面,它承認觀眾的自主性,同時允許觀眾之間出現(xiàn)意見分歧,因此在審美判斷中,朗西埃從自由合法的主體化角度衍生出平等的深層次解讀。簡言之,康德美學有關自治的體驗在大體上可約同于朗西埃美學思想中關于觀眾平等的觀看權利。進一步來說,藝術作品拒絕在同一性概念下被詮釋,允許觀看者通過他的想象力與理解力進行合法化的協(xié)調,發(fā)揮觀者的主體自由,為詮釋藝術品保留多樣性空間。
朗西埃的平等理論在賦予觀眾自主權上發(fā)揮重要意義,平等的自主權擺脫觀眾在審美沉思中看作是被動的預設,朗西埃強調,當藝術家和教師認識到觀眾和學生在自我理解上是積極的行動者時,預設人的智識能力是平等時,觀眾解放行動就開始了。觀眾的行動像無知的學生一樣,通過觀察、比較、解釋,觀眾把觀看體驗和藝術欣賞本身結合起來,以自己的方式重塑表演并參與其中。
朗西埃指出,不斷驗證的教學過程與想象力和理解力之間的自由游戲能媲美。簡言之,教師和學生之間的關系類似于藝術家和觀眾之間的關系。教師假定學生之間存在智力不平等,將大量知識灌輸給學生,使學生變得鈍化。雅克托則認為,教師的作用不是解釋知識,而是傾聽、提問,激發(fā)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學校教師只是提供學習的背景、情境、框架結構,學生自主學習有了實現(xiàn)的可能。同樣,藝術家也只是提供藝術品來賦予觀看者權力。因此,藝術的審美體制給予觀眾自由沉思的自主,藝術家通過承認觀眾平等的觀看權和對藝術品的自主理解,扭轉觀眾的被動觀看劣勢,為美學解放提供實踐的可能。
朗西埃承認席勒對美學理論研究的獨特貢獻,與康德的超驗哲學相比,席勒的哲學思想為美學研究提供更實證的方法,朗西埃將席勒的美學思想代入對藝術和政治的討論中,研究其關于自由是介于感官和形式沖動之間的概念,將其與康德關于自由美學的討論進行對比,展現(xiàn)出席勒的美學思想對朗西埃政治美學理論的構建同樣具有理論參考價值。
席勒的自由美學受到康德美學的影響,但他們二者關于自由的討論各具特色。對康德來說,最真實的自主性體現(xiàn)在道德領域,來自自然的限制無法上升到實踐理性的原則,真正自主性來自理性的法律賦予和意志遵循法律的自由。康德的自由理論獨立于感性和自然的約束,獨立于理性和道德法則的約束,在他看來,自由是感性與理性之間的動態(tài)平衡,只有美學才能提供自由體驗。
席勒對康德道德至上觀點的背離對理解朗西埃的政治美學思想具有重要意義。在朗西埃對席勒美學的思考中“自由外觀”概念格外突出。在自由外觀下體驗審美自由游戲的觀眾享有自主權?!皬倪@種游戲出發(fā),想象力在追尋自由形式的嘗試中,飛躍到審美的游戲?!盵2]朗西埃強調,自主權不是理性自主,制服感覺的無政府狀態(tài)。席勒的自由和諧為自由提供發(fā)展空間,席勒提出三種沖動能更好地解讀其和諧自由的觀點:感覺沖動(Stofftrieb)、形式沖動(Formtrieb)和游戲沖動(Spieltrieb)。席勒指出,唯有通過感性沖動,要求得到物質的滿足,才成為一個現(xiàn)實的人;形式沖動讓你的行為不得不出于道德律令;至于游戲沖動實際上是席勒主張人既不完全是物質,也不完全是精神的存在。人最根本在于懸設人的自由意志,而感性和理性賦予的強制性顯然違背自由原則。
因此,美既不是單純的物質滿足,也不是投機哲學家眼中單純的形式主義。正如席勒所言,感性和理性沖動都不占優(yōu)勢,對游戲沖動的強調是跨越康德哲學的過渡階段。席勒認為美學是實現(xiàn)人性的充分必要條件,自由的體驗是教導人如何行動的體驗。在康德哲學中,人的目標最終落腳于現(xiàn)實性的道德,理性的人都應該遵循相同的法則,努力成為有道德的人。對道德準則的重點關注成為康德哲學的底蘊,而對理性規(guī)律的過分強調會導致對多樣性的壓制。
席勒逃離康德道德至上的圈子,承認個體之間的差異性。席勒認為康德將人性需要從屬于道德律令的要求,而席勒將道德準則附著于人性需求之上。席勒認為,人們有不同的傾向沖動,有些是理性的、有些是感性的。如果國家治理只強調感性或理性的某一方面,就會導致“無分之分”的生活受到壓制。因此,平等的民主唯有通過和諧的體驗才有可能實現(xiàn)。只有美的交流互鑒才能使社會團結起來,因為它關系到一切人都共有的東西。席勒假設所有人都具備感官沖動和形式沖動,但席勒重點關注經驗條件的合理性預設,在經驗條件下,主體根據(jù)實際所處位置做出不同判斷。因此,建立一個理想社會需要將各類主體聚集在一起,同時保留其差異性。
朗西埃在討論美學的原始場景時傾向于使用席勒的自由主義思想。康德強調同一的道德至上,使其難以和朗西埃平等的民主政治進行類比。朗西埃強調,“歧見”政治的出現(xiàn)更迭了社會的治安秩序,“無分之分”者作為政治活動的參與者得以出場,在歧見和平等的作用下,政治主體化得以出場,“當人成為主體,意味著他/她拒絕了治安秩序的管轄,以一種對抗不平等的相悖的方式行事和說話。平等不是被接受的,而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盵3]
平等和歧見不是斷裂式發(fā)展過程,產生“歧見”根本上是進行可感性分配的過程,使政治主體化成為可能,使平等成為現(xiàn)實。朗西埃承認歧見的正當性,感性從未超越爭議,藝術的實踐也是對感性需求進行爭議的最直接方式之一。因此,審美體驗是藝術品創(chuàng)造的機會,可以抵抗當前不平等的感性分配模式。席勒關于和諧自由的主張,在當下看來更適合通過強調多樣性而非統(tǒng)一性來承認朗西埃的思想。
朗西埃在批判并繼承康德、席勒自由美學思想的基礎上,將自由的審美經驗轉化為平等的審美體驗,從藝術的審美體制中挖掘藝術的政治內涵。在這其中,美學悖論集中體現(xiàn)在討論美的藝術和生活的藝術之間的內在關聯(lián)問題,這一矛盾在康德美是道德的象征的思想中得到有效說明。
藝術賦予的是通過平等的體驗,讓觀看者認識到自身的影響力。朗西埃強調藝術的獨特魅力在于激發(fā)觀眾相信自己的能力。為印證這一觀點,可以將康德關于美是道德的象征的結論與朗西埃關于美學的承諾的想法進行比較??档抡J為,理解概念的象征性展示和圖式化展示之間的區(qū)別在美學認識上意義重大。圖式化的展覽允許將直覺的多樣性歸入統(tǒng)一概念中,象征性的展示則只是用類比的方式間接展示概念,“圖式物包含對概念的直接展示,象征式世界住某種類比,在這種類比中判斷力完成了雙重的任務......前一個只只是對這個對象的象征?!盵4]
根據(jù)康德對審美圖式的定義及實踐分析,間接印證了美是道德的象征。通過趣味判斷中自由和意志在道德判斷中的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在道德判斷中,意志的自由是意志根據(jù)普遍的理性法則與自身相和諧的統(tǒng)一。在進行趣味判斷時,主體在想象力的自由中體驗自主性。想象力的自由和意志自由之間的類比,在指向主體經驗的前提下,使得對自由的體驗成為全新的判斷對象,而美在其中扮演著象征角色。因此,美本身并不類似于道德,但在做出審美判斷時的自由體驗是類似于道德判斷的表現(xiàn)形式。
康德強調美是道德的象征,進一步在康德對崇高和美麗的比較中得到說明。對康德來說,只有美作為道德的象征,因為美的道德主張是模糊的。崇高缺乏這種模糊性,其理性特征指向性顯著。崇高的道德內涵是實在的,崇高是人類道德的真實表征,理性主義對感性經驗發(fā)揮支配作用,在崇高的審美判斷中,這種支配作用表現(xiàn)為由想象力本身發(fā)揮的,作為理性認識的工具。雖然承認崇高的道德重要,但只有美才能成為道德的象征,因此,審美經驗的意義在于當觀眾遇到美的事物時,挖掘道德和美學之間的間接聯(lián)系,自覺判斷美是否合乎道德標準。
朗西埃的審美藝術具有政治解放的功能。朗西埃使用“承諾”一詞來捕捉美學和政治之間的聯(lián)系,他指出,美學的平等經驗對感性的重新分配的政治實踐有間接影響。美學是政治性的,觀眾進行自由沉思,重新分配感性經驗,但這種經驗的藝術對象,在其表現(xiàn)形式上不需要完全合乎政治性。因此,觀眾能夠以他/她自己的方式根據(jù)藝術品的呈現(xiàn)形式進行感性分配,這種感性分配的力量體現(xiàn)在每個人身上,美學通過肯定不同意見維護多樣性,以賦予美學政治內涵。朗西埃認識到當代批判藝術旨在建立統(tǒng)治機制的意識,將觀眾變成有意識改造世界的個體。根據(jù)朗西埃的說法,藝術批判存在兩個問題:一方面,觀眾需要在專屬的藝術生活中采取行動。如果藝術過于迂腐,只會教人無力理解現(xiàn)狀,從而助長僵化。另一方面,批判藝術要求觀眾以特定視角看待藝術品,破壞觀眾自由沉思的機會。朗西埃認為,藝術不需要被賦予明確的政治性色彩,期以改變當前的感性分配現(xiàn)狀。事實上,在觀眾角色轉換時,藝術重新進行可感性的分配,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賦予觀眾權力。審美藝術的獨特政治意義在于,觀眾可以通過自由思考它的呈現(xiàn)方式,享受與他人平等的體驗。同樣,批判藝術所引發(fā)的再分配使藝術家和觀眾之間的等級二分法永久化,恰恰破壞藝術的政治色彩,是不值得借鑒的。
綜上,審美經驗為藝術的審美體制的提出及挖掘美學的政治潛能提供理論支持。朗西埃通過創(chuàng)設藝術的審美體制,在感性的重新分配作用下,通過審美“歧感”深刻改變可見、可感、可做的方式,打破了藝術創(chuàng)作和生產實踐之間的區(qū)分,為美學平等研究找到全新的路徑。在朗西埃美學思想中,他肯定了審美經驗中包含的平等主義內涵,盡管康德和席勒對自由的討論引發(fā)了美學悖論的爭議,但朗西埃對平等非自由理論的進一步延伸,使其能為美學理論賦予更堅實的政治內涵。
深入挖掘朗西埃美學思想與康德美學思想的內在聯(lián)通之處,鼓勵被壓迫的人民群眾勇敢地運用他們的智識爭取平等解放。朗西埃對平等的論證,彰顯了啟蒙運動對于推動平等自由的積極意義。啟蒙運動催生了新的藝術制度,同時也挑戰(zhàn)其在賦權理論下的家長式權威。席勒美學拒絕理性至上的浪漫主義精神,對和諧自由的強調允許多樣性在共同體中生長,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康德哲學中對認知能力的等級劃分。事實上,朗西埃對“歧見”的執(zhí)著,在對藝術的討論中顯得格外突出,通過對美學原始場景的調查,有效地澄清美學悖論對朗西埃的誤解。需要關注的是,朗西埃的藝術審美體制并未徹底解決藝術和生活之間關系的問題,當代美學指向的矛盾問題盤根復雜,朗西埃對平等美學問題的討論,對反思新世紀各種賦權實踐行動的合理性具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