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源流及真?zhèn)沃?/h1>
2020-12-28 04:48:21李青偉林軼群楊映映仝小林
安徽中醫(yī)藥大學學報 2020年2期
李青偉，林軼群，楊映映,2，仝小林
(1.中國中醫(yī)科學院廣安門醫(yī)院，北京 100053；2.北京中醫(yī)藥大學，北京 100029)
《傷寒雜病論》是張仲景的傳世著作，被認為成書于建安十年(公元205年)，距今已有1 800余年歷史[1]。該書集秦漢以來醫(yī)藥理論之大成，在唐干元三年(公元760年)即被朝廷列為官方醫(yī)師遴選考試教材，《傷寒雜病論》對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指導仍然具有巨大影響力，被推崇為中醫(yī)學“四大經(jīng)典”之一[2]。然而，《傷寒雜病論》原書16卷在問世不久便因戰(zhàn)亂而散佚零亂，幾至失傳，距該書問世僅有數(shù)十年之久的西晉太醫(yī)王叔和對《傷寒雜病論》進行了重新梳理編次，將《傷寒雜病論》析為《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個部分，仲景之書得以“大行于世”，但此時《傷寒論》已非原貌。歷經(jīng)朝代更替，《傷寒論》流傳至今有許多版本存世，如常見的宋本《傷寒論》、唐本《傷寒論》《金匱玉函經(jīng)》、康平《傷寒論》、康治《傷寒論》，還包括收載在《脈經(jīng)》《外臺秘要》《諸病源候論》等書籍中的原書內(nèi)容[3-4]。多種版本《傷寒論》內(nèi)容不盡相同，甚至有較大出入，無論哪一版本，都或多或少出現(xiàn)錯簡、漏缺、次序混亂等問題，由于歷史上的種種原因，目前已無法準確判斷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原貌。因此也就決定了不同版本所具有不同的歷史及學術價值，如《金匱玉函經(jīng)》與宋本《傷寒論》同時刊行，內(nèi)容與宋本基本相同，但體例編次不同，在?？焙脱芯俊秱s病論》方面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再如康平本《傷寒論》無“可”與“不可”諸篇，說明該版本更接近《傷寒論》原型版本，因為“可”與“不可”諸篇皆為王叔和重新歸納、排列、整理的條文；宋本《傷寒論》是傳播最為廣泛的通行本，但仍然存在條文錯訛、有方無藥、有藥無方等問題。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篇章齊全、目次合理、內(nèi)容相對齊全，對研習宋本《傷寒論》及傷寒原貌具有一定價值。
1 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源流
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以下簡稱“桂林古本”)是民國時期面世的《傷寒論》古傳本之一，其來歷具有傳奇色彩，其內(nèi)容翔實似符張仲景原意，面世以來掀起學術界的軒然大波，奉為圭皋者眾，斥其后世偽造者亦眾，一時間眾說紛紜。關于桂林古本的來歷，根據(jù)其原書中序言，清同治年間，桂林左盛德于嶺南偶遇先師張紹祖，張紹祖自稱張仲景第四十六世孫，生平不詳，藏有《傷寒雜病論》16卷，名白云閣藏本，相傳為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第12稿書稿(共有13稿，王叔和所得為第7稿)，左盛德得書后如獲至寶，精心收藏，清光緒二十年，即1894年左氏授書于其愛徒羅哲初，并作序[5]。羅哲初，字樹仁，桂林市人，生于1878年，卒于1943年，出生于書香門第，13歲喪父，家境日貧，賴其祖父撫養(yǎng)成人，自幼聰慧，勤學苦讀，曾任桂林體用學堂的語文、英文、圖畫教師[6]。羅氏得其師授書作序后，秉承師志，收藏該書秘不示人，直至1935年，正在寧波天一閣訪書的陜西名醫(yī)黃竹齋，經(jīng)當?shù)孛t(yī)周岐隱引薦，與在寧波工作的羅哲初相識。羅氏向黃氏展示了密藏的《傷寒論》16卷，黃氏看后大喜，并從羅氏處抄錄副稿一部帶回陜西，1939年黃氏募資(辛亥革命陜西將領張伯英捐助)刊行木刻本共250部。此次木刻原版在1980年由黃氏捐贈給陜西省中醫(yī)研究院文獻醫(yī)史研究室保存[7-8]，并于當年又以此版印行。1981年12月，時任陜西省中醫(yī)研究院院長米錫禮(伯禮)，遵照其師黃竹齋遺愿，將全套書版和重印書籍捐贈給河南省南陽市醫(yī)圣祠張仲景醫(yī)史文獻館。1943年羅哲初在桂林病逝，遺稿傳給其子羅繼壽，1956年羅繼壽獻出其父所傳《傷寒雜病論》原抄本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1960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將羅繼壽所捐抄本推薦給廣西人民出版社排印出版，始稱“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6]。
2 桂林古本與宋本對比異同
桂林古本與當代通行宋本《傷寒論》及《金匱要略》相比較，內(nèi)容編排、目次順序、載方載藥、條文收錄等均有較大差別。首先該書是合《傷寒論》《金匱要略》為一體的16卷本，其書名、卷數(shù)均與張仲景原序相合[5]。另外桂林古本多雜病內(nèi)容，在傷寒方面，除有宋本辨脈、平脈、傷寒例、六經(jīng)證治、霍亂、陰陽易等篇名之外，還包括六氣主客、雜病例、溫病脈證、傷暑病脈證、熱病脈證、傷燥病脈證等六淫病證內(nèi)容，對六淫病邪論述較詳盡。全書載方326首，其中有90方為《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所無。此外，桂林古本還有宋本所無的許多條文，內(nèi)容多出將近1/5，如宋本《傷寒論》“臟結(jié)證”，條文簡單，只有寒證，且無方劑。而桂林古本指出“臟結(jié)者，五臟各俱，寒熱被分”，分別載有“肝臟結(jié)”“心臟結(jié)”“肺臟結(jié)”“脾臟結(jié)”“腎臟結(jié)”之條文，每臟臟結(jié)條文下附方二首。此外，桂林古本中糾正了宋本的某些錯訛，補充了某些不足之處，如太陽篇下“傷寒脈浮滑，此以表有熱里有寒，白虎湯主之”，可知“有寒”是“無寒”之誤，而桂林古本作“里有熱，表無寒”，對宋本進行糾正。又如，宋本并無記載天雄散主治為何病，桂林古本中作“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桂枝龍骨牡蠣湯主之，天雄散亦主之”，這即是對宋本缺漏條文的補充[9]。
李景榮認為桂林古本是合《傷寒論》《金匱要略》為一體的16卷本，其書名、卷數(shù)均與張仲景原序相合。該版本內(nèi)容之編排，先總論，后各論，先診斷，后治療，符合一般醫(yī)學論著撰寫體例，且全書對六淫病邪論述較詳盡，并以整體觀為指導思想，以三陰三陽為辨證綱領，以臟腑經(jīng)絡學說為理論根據(jù)，符合張仲景思想，全書首尾呼應，結(jié)構(gòu)嚴謹[10]。羅哲初好友周歧隱在其著書《傷寒汲古》自序[11]亦對桂林古本十分推崇：“今得古本，千載疑團，一朝大白，瓦釜雷鳴，都成廢語。且仲景撰用《內(nèi)》《難》向無全書可證，今按各卷佚文，與《內(nèi)經(jīng)》往往若合符節(jié)。而奇經(jīng)八脈之治，五臟臟結(jié)之分，又與《難經(jīng)》互相闡發(fā)”“不有古本何由窺其全豹乎？又云古本所載溫暑燥濕霍亂各篇義精而法純，辭約而意賅”“凡通行本之佚文皆有仲景之心法”。
3 桂林古本真?zhèn)沃?/h2>
然而，也有眾多學者對桂林古本的真實性持有懷疑態(tài)度，并對該書的真?zhèn)芜M行了考證。從字句內(nèi)容來看，因避諱原因[2]，宋本中“堅”字因在隋代避皇帝名諱故改為“鞕”或者“固”，如“堅瘕”作“固瘕”，所以后世宋本及其他版本中幾乎沒有“堅”字，除非流傳之書密藏，在隋代不為人所知。若桂林古本如序中所言，是張仲景原作，秘而不宣，那么書中應該會保留“堅”字，但事實上桂林古本中亦將“堅”字改為“鞕”或“固”字，不得不令人懷疑其創(chuàng)作時間可能在隋朝之后。蔣建成研究認為，桂林古本中病名方名有疑，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多以六經(jīng)分類命名，或以方名證，而桂林古本中疑似襲用溫病學說形成后的各種病名。清吳鞠通《溫病條辨》中首先論述了風溫、溫熱、溫疫、溫毒、暑溫、濕溫、秋燥、溫瘧8種疾病，這些病名均出現(xiàn)在桂林古本中，與東漢時代對溫病認識不符。并且桂林古本中有新方88首，方名均系以藥名組合而成，如“百合地黃牡丹皮半夏茯苓湯”“桔梗甘草枳實芍藥湯”，方名疑似不合張仲景立方體例[12]。
除去內(nèi)容上的區(qū)別考據(jù)，單從該版本的流傳來看也確有諸多疑點。一是桂林古本流傳難以追溯，從左盛德自序中可知，該書得之于嶺南偶遇先師張紹祖，張紹祖自稱張仲景第四十六世孫，只知其“雖承家學，不以醫(yī)名，亦不輕出此書以示人”，其生平不詳，唯有一家之言，難以考證，且歷史諸多醫(yī)書中并未見相關引用。二是左盛德之徒羅哲初生平有矛盾之處，據(jù)1990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中醫(yī)處黃祥續(xù)《羅哲初與〈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一文記載，羅哲初生于1878年，卒于1943年，自幼聰慧，勤學苦讀，30歲始隨左修之(即桂林左盛德)專習醫(yī)理[6]。而從桂林古本序中可知，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左氏授書于羅氏，按照羅氏生平計算，授書時羅氏僅16歲，與30歲隨左氏學習之說時間誤差極大，且按左盛德自序中言，“今羅生哲初為吾邑知名人士，從習針灸歷有年所，頗能好余之所好，余亦以所得者盡授之，余不負吾師，羅生亦必不負余，故特序其緣起，羅生其志之，羅生其勉之”。如真如其言，羅哲初16歲便已是當?shù)刂耸?，且已習針灸多年，這恐難讓人信服，因此羅哲初的生平與原書序言有不符之處。綜上考證，以文獻學角度可以判定，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是一部作者不實，內(nèi)容真?zhèn)螉A雜的偽書。其成書時間可能接近于明清之際，并不早于《溫病條辨》成書時間即1798年。
4 討論
盡管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屬于文獻學偽書范疇，但是作為張仲景著作的一種傳本，也具有一定的學術參考價值。其篇章齊全、目次合理、內(nèi)容豐富、載方無缺、錯訛較少，并對歷來通行本有疑條文都能予以較合理的解釋，故可作為研讀《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旁證參考。其中比宋本多出的全新條文及90首新方新藥，值得深入研究。今后應對桂林古本中的新增條文、不同條文、新載方藥進行文獻、理論研究和臨床驗證，將理論運用臨床，探索桂林古本對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的可用價值，探尋古本新方在臨床應用中的實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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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源流
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以下簡稱“桂林古本”)是民國時期面世的《傷寒論》古傳本之一，其來歷具有傳奇色彩，其內(nèi)容翔實似符張仲景原意，面世以來掀起學術界的軒然大波，奉為圭皋者眾，斥其后世偽造者亦眾，一時間眾說紛紜。關于桂林古本的來歷，根據(jù)其原書中序言，清同治年間，桂林左盛德于嶺南偶遇先師張紹祖，張紹祖自稱張仲景第四十六世孫，生平不詳，藏有《傷寒雜病論》16卷，名白云閣藏本，相傳為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第12稿書稿(共有13稿，王叔和所得為第7稿)，左盛德得書后如獲至寶，精心收藏，清光緒二十年，即1894年左氏授書于其愛徒羅哲初，并作序[5]。羅哲初，字樹仁，桂林市人，生于1878年，卒于1943年，出生于書香門第，13歲喪父，家境日貧，賴其祖父撫養(yǎng)成人，自幼聰慧，勤學苦讀，曾任桂林體用學堂的語文、英文、圖畫教師[6]。羅氏得其師授書作序后，秉承師志，收藏該書秘不示人，直至1935年，正在寧波天一閣訪書的陜西名醫(yī)黃竹齋，經(jīng)當?shù)孛t(yī)周岐隱引薦，與在寧波工作的羅哲初相識。羅氏向黃氏展示了密藏的《傷寒論》16卷，黃氏看后大喜，并從羅氏處抄錄副稿一部帶回陜西，1939年黃氏募資(辛亥革命陜西將領張伯英捐助)刊行木刻本共250部。此次木刻原版在1980年由黃氏捐贈給陜西省中醫(yī)研究院文獻醫(yī)史研究室保存[7-8]，并于當年又以此版印行。1981年12月，時任陜西省中醫(yī)研究院院長米錫禮(伯禮)，遵照其師黃竹齋遺愿，將全套書版和重印書籍捐贈給河南省南陽市醫(yī)圣祠張仲景醫(yī)史文獻館。1943年羅哲初在桂林病逝，遺稿傳給其子羅繼壽，1956年羅繼壽獻出其父所傳《傷寒雜病論》原抄本于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1960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將羅繼壽所捐抄本推薦給廣西人民出版社排印出版，始稱“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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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古本與當代通行宋本《傷寒論》及《金匱要略》相比較，內(nèi)容編排、目次順序、載方載藥、條文收錄等均有較大差別。首先該書是合《傷寒論》《金匱要略》為一體的16卷本，其書名、卷數(shù)均與張仲景原序相合[5]。另外桂林古本多雜病內(nèi)容，在傷寒方面，除有宋本辨脈、平脈、傷寒例、六經(jīng)證治、霍亂、陰陽易等篇名之外，還包括六氣主客、雜病例、溫病脈證、傷暑病脈證、熱病脈證、傷燥病脈證等六淫病證內(nèi)容，對六淫病邪論述較詳盡。全書載方326首，其中有90方為《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所無。此外，桂林古本還有宋本所無的許多條文，內(nèi)容多出將近1/5，如宋本《傷寒論》“臟結(jié)證”，條文簡單，只有寒證，且無方劑。而桂林古本指出“臟結(jié)者，五臟各俱，寒熱被分”，分別載有“肝臟結(jié)”“心臟結(jié)”“肺臟結(jié)”“脾臟結(jié)”“腎臟結(jié)”之條文，每臟臟結(jié)條文下附方二首。此外，桂林古本中糾正了宋本的某些錯訛，補充了某些不足之處，如太陽篇下“傷寒脈浮滑，此以表有熱里有寒，白虎湯主之”，可知“有寒”是“無寒”之誤，而桂林古本作“里有熱，表無寒”，對宋本進行糾正。又如，宋本并無記載天雄散主治為何病，桂林古本中作“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桂枝龍骨牡蠣湯主之，天雄散亦主之”，這即是對宋本缺漏條文的補充[9]。
李景榮認為桂林古本是合《傷寒論》《金匱要略》為一體的16卷本，其書名、卷數(shù)均與張仲景原序相合。該版本內(nèi)容之編排，先總論，后各論，先診斷，后治療，符合一般醫(yī)學論著撰寫體例，且全書對六淫病邪論述較詳盡，并以整體觀為指導思想，以三陰三陽為辨證綱領，以臟腑經(jīng)絡學說為理論根據(jù)，符合張仲景思想，全書首尾呼應，結(jié)構(gòu)嚴謹[10]。羅哲初好友周歧隱在其著書《傷寒汲古》自序[11]亦對桂林古本十分推崇：“今得古本，千載疑團，一朝大白，瓦釜雷鳴，都成廢語。且仲景撰用《內(nèi)》《難》向無全書可證，今按各卷佚文，與《內(nèi)經(jīng)》往往若合符節(jié)。而奇經(jīng)八脈之治，五臟臟結(jié)之分，又與《難經(jīng)》互相闡發(fā)”“不有古本何由窺其全豹乎？又云古本所載溫暑燥濕霍亂各篇義精而法純，辭約而意賅”“凡通行本之佚文皆有仲景之心法”。
3 桂林古本真?zhèn)沃?/h2>
然而，也有眾多學者對桂林古本的真實性持有懷疑態(tài)度，并對該書的真?zhèn)芜M行了考證。從字句內(nèi)容來看，因避諱原因[2]，宋本中“堅”字因在隋代避皇帝名諱故改為“鞕”或者“固”，如“堅瘕”作“固瘕”，所以后世宋本及其他版本中幾乎沒有“堅”字，除非流傳之書密藏，在隋代不為人所知。若桂林古本如序中所言，是張仲景原作，秘而不宣，那么書中應該會保留“堅”字，但事實上桂林古本中亦將“堅”字改為“鞕”或“固”字，不得不令人懷疑其創(chuàng)作時間可能在隋朝之后。蔣建成研究認為，桂林古本中病名方名有疑，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多以六經(jīng)分類命名，或以方名證，而桂林古本中疑似襲用溫病學說形成后的各種病名。清吳鞠通《溫病條辨》中首先論述了風溫、溫熱、溫疫、溫毒、暑溫、濕溫、秋燥、溫瘧8種疾病，這些病名均出現(xiàn)在桂林古本中，與東漢時代對溫病認識不符。并且桂林古本中有新方88首，方名均系以藥名組合而成，如“百合地黃牡丹皮半夏茯苓湯”“桔梗甘草枳實芍藥湯”，方名疑似不合張仲景立方體例[12]。
除去內(nèi)容上的區(qū)別考據(jù)，單從該版本的流傳來看也確有諸多疑點。一是桂林古本流傳難以追溯，從左盛德自序中可知，該書得之于嶺南偶遇先師張紹祖，張紹祖自稱張仲景第四十六世孫，只知其“雖承家學，不以醫(yī)名，亦不輕出此書以示人”，其生平不詳，唯有一家之言，難以考證，且歷史諸多醫(yī)書中并未見相關引用。二是左盛德之徒羅哲初生平有矛盾之處，據(jù)1990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衛(wèi)生廳中醫(yī)處黃祥續(xù)《羅哲初與〈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一文記載，羅哲初生于1878年，卒于1943年，自幼聰慧，勤學苦讀，30歲始隨左修之(即桂林左盛德)專習醫(yī)理[6]。而從桂林古本序中可知，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左氏授書于羅氏，按照羅氏生平計算，授書時羅氏僅16歲，與30歲隨左氏學習之說時間誤差極大，且按左盛德自序中言，“今羅生哲初為吾邑知名人士，從習針灸歷有年所，頗能好余之所好，余亦以所得者盡授之，余不負吾師，羅生亦必不負余，故特序其緣起，羅生其志之，羅生其勉之”。如真如其言，羅哲初16歲便已是當?shù)刂耸?，且已習針灸多年，這恐難讓人信服，因此羅哲初的生平與原書序言有不符之處。綜上考證，以文獻學角度可以判定，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是一部作者不實，內(nèi)容真?zhèn)螉A雜的偽書。其成書時間可能接近于明清之際，并不早于《溫病條辨》成書時間即1798年。
4 討論
盡管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屬于文獻學偽書范疇，但是作為張仲景著作的一種傳本，也具有一定的學術參考價值。其篇章齊全、目次合理、內(nèi)容豐富、載方無缺、錯訛較少，并對歷來通行本有疑條文都能予以較合理的解釋，故可作為研讀《傷寒論》《金匱要略》的旁證參考。其中比宋本多出的全新條文及90首新方新藥，值得深入研究。今后應對桂林古本中的新增條文、不同條文、新載方藥進行文獻、理論研究和臨床驗證，將理論運用臨床，探索桂林古本對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的可用價值，探尋古本新方在臨床應用中的實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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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中醫(yī)藥現(xiàn)代遠程教育(2014年20期)2014-03-01 04:31:15
作文周刊·小學一年級版(2005年16期)2005-04-29 00: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