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琪
己亥歲末,庚子年初,突降大疫。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迅速席卷全國,牽動著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面對疫情,驚惶、悲慟、不安、感動等復雜的情緒充盈在人們的心中,極度渴盼著一個發(fā)泄口。災難面前,詩歌從未缺席。作為文學的輕騎兵,作為抒情的最佳載體,詩歌以其精練的語言、濃烈的情感契合了人們的心靈需求,在全國上下迅速掀起了一場詩歌運動。不僅專業(yè)詩人在寫詩,很多在醫(yī)護、社區(qū)、公安等崗位上的文學愛好者也在寫詩,身處疫中的武漢詩人乃至湖北詩人更是紛紛提筆寫詩。詩壇呈現出喧囂的狀態(tài)。一個重要的問題擺在詩壇面前:大疫當前,國殤之際,詩人何為?詩歌又何為?
首先便是“寫”與“不寫“的問題。在這種時候,到底該不該寫詩?需不需要詩?反對者稱,當病魔奪去一個個同胞的生命時,文學是無用的,寫詩是蒼白的,甚至于寫詩是有罪的。有一首《答一位征集抗疫詩的朋友》寫道:“哦,寫,還是不寫/并不是問題。/問題是,當你動用這些詞,/成為自己的東西。/那些詞就會轉過身來/抽你的耳光,/并吐出一聲:呸?!盵1]字里行間浸染著詩人深深的無奈與悲慟。面對這一場震驚全國乃至全球的大疫,慘烈的事實早已窒息了詩人的情感,寫作儼然成為某種具有負罪感的事情?!爱斘页聊?,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盵2]魯迅先生的這句話被反復援引,面對災難,任何發(fā)言似乎都無法與其相匹配,言說永遠是不到位的。
誠然,當我們面對重大災難時產生的漫天飛舞的詩篇,我們確實會懷疑詩歌的意義。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災難面前,“寫”本身就是人在面對災難時的抒情本能。驚惶、悲慟、不安、感動等情緒壓抑在心中,會迸發(fā)出某種巨大的寫作熱情。就像謝有順先生所說:“當一個國家發(fā)生重大災難時,國人往往都會恢復成一個簡單的情感人,他的心被觸動后,不再冷漠,不再麻木,而是渴望說話和發(fā)聲?!盵3]疫情面前,困守在家中的中國人,特別是困守在家中的武漢人,極度渴望發(fā)聲,渴望通過一種方式發(fā)泄心中洶涌的情緒。此時,文學,特別是詩歌,以其自身的特質正好成為國人情感噴發(fā)的一個重要窗口。這也就是說,在災難面前,詩歌存在有其必然性和特殊性,社會在這種時候最需要詩歌,人們在這種時候最愛讀詩。在李文亮醫(yī)生去世的那個晚上,數以萬計的中國人輾轉反側,淚流滿面,詩人、文學愛好者們是在情不自禁地為其寫詩,人們更是情不自禁地流著淚讀詩?!坝朴频?,還有眾人之口/還有李文亮醫(yī)生的哨聲/它多像曠野呼告,峻厲/卻比花冠病毒還真實/”[4]。悼念李醫(yī)生的詩歌有很多,詩人們一遍遍地記錄著李文亮醫(yī)生的經歷,一遍遍地刻畫著李文亮醫(yī)生的肖像,“吹哨人”“哨聲”等意象更是在詩歌中反復出現。這是一場自發(fā)的集體抒情,為了忘卻的紀念。這時,“集體井噴”的詩歌恰恰成為了國人集體悲情宣泄的一個重要出口。
“寫”與“不寫”,的確是個兩難的選擇,也是詩人宿命般時常面對著的考驗。一方面,詩歌在疫情面前的作用被質疑著;另一方面,由疫情所激發(fā)的各種情緒又需要以詩歌的方式進行表達。面對這樣突發(fā)的公共事件,恐怕應給詩人如何進入提供充分自由的空間。對于保持沉默的詩人,予以尊重。英國詩人華茲華斯曾說:“詩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它起源于在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感情?!盵5]詩歌是需要時間去沉淀和檢驗的藝術,詩人應聽從內心的召喚與寫作的審美律令,而不應在社會及詩壇構筑的某種氛圍脅迫下寫作。而對于眾多介入現實的寫作,相信大部分都是發(fā)自內心的抒情。就像疫情期間筆耕不輟的詩人小引在接受采訪時所說:“災難之后,寫詩并非是野蠻的,用無恥的言論繼續(xù)災難才是野蠻的。而反抗這種野蠻的唯一辦法,就是真實、持續(xù)、堅定的寫作?!盵6]面對這樣一個重大公共事件,“寫”是社會肌體的本能反應,“寫”本身就是有意義的。
當寫作成為人們面對災難時的抒情本能后,詩歌的“社會救贖”與“審美限制”之間的矛盾便凸顯出來。毫無疑問,抗疫詩歌源自一種時效性極強的文學激情,詩人身處時代現場言說正在發(fā)生的一切。新型冠狀病毒所引發(fā)的肺炎疫情愈演愈烈,在重大災難面前,詩人提筆寫詩,首先承擔的是“社會救贖”的功能,通過詩歌安慰民眾、悼念逝者、記錄時代。“封城”、“口罩”、“隔離”、“密切接觸者”、“火神”、“雷神”、“方艙”等以往詩歌中極少出現或從未出現的詞語頻繁出現,正是為這個特殊的時期記錄下了特別的證詞?!拔募A自制的護目鏡/勒傷了姑娘的前額/N95口罩緊貼面部的時間過長/劃上了姑娘的臉龐/專心坐診忘記了晨昏/眼神間透著恍惚/鼻梁上勒出的血色山峰/是生病的武漢/措手誤傷”[7]?!笆姑褪瞧鞄?旗幟下的戰(zhàn)士不相信哭泣/面對肆虐的病毒/在封城中堅守陣地/奮戰(zhàn)在死亡線上/用微笑報道勝利的消息/”[8]。面對災難,詩人首當其沖的就是用筆真誠地在詩歌現場敘述,記錄時代現狀,寄托與釋放情感,為疫情中的人和事發(fā)聲,這是詩歌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時所承擔的責任和道義,正可謂心中一腔熱血,不吐不快。雖然其中不乏藝術上存在諸多瑕疵之作,但在災難面前,或許沒有從容的審美,而是充盈著瞬間爆發(fā)的情感和苦難的共鳴。這是詩歌在面對重大災難時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所在。
災難時期的詩歌,具有明顯的情感化特征,是真摯情感的流露。面對這樣一個緊迫的公共話語語境,當務之急是發(fā)出國人的心聲,表達熾熱的情感。我們發(fā)現,很多不甚專業(yè)的普通市民、醫(yī)務工作者、火神山與雷神山建筑工地的工人們都開始寫詩,雖不是專業(yè)的詩人,但他們的詩歌卻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武漢方艙醫(yī)院一個護士的詩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請不要打擾/請容我脫下防護服和面罩/把我的肉身從鎧甲抽離/讓我靠一靠身體/讓我平靜呼吸/……/我只是在執(zhí)行崗位職責/做一個醫(yī)者良心的拯救/常常,不得已赤膊上陣/生和死來不及選擇/真的沒有什么高大上的想法/……”[9]
這首詩的作者龍巧玲是一位主動請纓支援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護士,詩中沒有繁復的藝術技巧,只有最簡單、樸實而真摯的語言,卻深深地刺痛了很多人的心。在這里,我們聽到了一位正在武漢抗疫一線的醫(yī)務工作者的真實心聲,看到了一名在方艙醫(yī)院支援的醫(yī)務工作者的切身體驗,最直白樸素的話語卻擁有著最打動人心的力量,我們情不自禁的為其而流淚。就像詩人米沃什所說:“當災難降臨整個社群,‘詩人與人類大家庭之間的分裂’便消失了,詩歌變成跟面包一樣必不可少?!盵10]醫(yī)務人員們寫詩、火神山的建筑工人們寫詩、路上奔馳著的外賣小哥寫詩,很多普通人都加入到寫詩的行列中,用近乎大白話般的語言傾訴著他們對武漢質樸而又誠摯的愛。此時所有的崇高都被解構了,在最平凡而樸實的敘述之中彰顯了一股原始生命的力量與激情。這是一場“全民寫詩”的行動。從這些詩中我們可以看出,詩歌本身的技藝已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更為重要的是詩歌內部所表現出來的心靈的力量。那些來自抗疫前線現場的直接體驗,那種與真切體驗相契合的語言表達方式,都是從心靈深處迸發(fā)出來的心聲,既沒有矯飾,也沒有造作,在純粹中自然而然地讓我們感受到了人性的廣度與深度。
這場詩歌浪潮,毫無疑問是倫理意義大于審美意義、社會救贖功能大于審美價值的。如何發(fā)出真誠的聲音、表達真摯的情感才是詩歌的當務之急、首要之義。雖然其中的不少作品在語言上表現得較為粗糙,我們也不必對其過分苛責,因為面對疫情之下如此緊迫的公共語境,倫理問題是詩歌首先要承擔與回應的使命。而與之相對的,我們也會更加期待詩歌藝術品質的表現,期待詩壇在此時出現同時具有誠摯的心聲和長久的藝術生命力的作品。就像陳丙杰先生所說:“如何把切身體驗和藝術裁剪相融合,是災難詩歌面臨的一個藝術難題。這里涉及到兩個方面的問題:身處災難現場的詩歌愛好者如何把自己的真情實感用較為成熟的藝術形式表達出來,身處藝術之塔的專業(yè)詩人如何在實踐的基礎上做到詩行合一,讓自己的詩歌和真情有所依附?!盵11]詩歌需要在社會救贖與審美限制的矛盾中作出謹慎的平衡,在承擔社會倫理責任的同時,也不可顧此失彼,或有效于倫理而失于審美。好的詩歌一定是社會價值與審美價值的統(tǒng)一,是具有獨立的藝術品質和個人經驗思考的帶著震撼力和生命力的作品。這需要詩歌愛好者和專業(yè)詩人的共同努力。
疫情之下的詩歌承載著詩人們的責任與擔當。毫無疑問,詩歌的靈魂應是有感而發(fā),是心靈之語。然而,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這次詩潮中同樣出現了一系列的假詩、偽詩、口號詩等反人本的作品。在疫情當下的中國,苦難和眼淚還那么普遍,卻出現了如此這般唱高調、喊口號的頌詩,落入了詩歌災難書寫空洞化的陷阱,陷入了假大空的抒情窠臼中。一首名為《“感謝”你,冠狀病毒君》的網絡詩作寫道:
“我要感謝你,冠狀君,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一種甘露叫——眾志成城!/我要感謝你,冠狀君,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一種甘露叫——勇往直前!/我要感謝你,冠狀君,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一種甘露叫——視死如歸!/我要感謝你,冠狀君,因為你讓我看到了一種甘露叫——白衣天使沒有變!……”[12]
全詩充滿激情地發(fā)出了“我要感謝你,冠狀君”的吶喊。這種豪言壯語的背后是虛偽與諂媚,缺少了悲憫和良知,是對文學“人本主義”的悖離。此詩一出,便遭來一致的口誅筆伐。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在空洞的意象和歌功頌德中結構全篇的詩歌,陷入了廉價的抒情陷阱之中,令人不寒而栗。五四時期,文化先驅們呼喚“人”的覺醒,提倡“人”的自覺,“人的文學”首次登上歷史舞臺。在《人的文學》這篇文學革命的綱領性文件中,周作人提到:“他以為苦的,在我也必以為苦。這苦會降在他身上,也未必不能降在我的身上。因為人類的運命是同一的,所以我要顧慮我的運命,便同時須顧慮人類共同的運命?!盵13]災難文學作為直面重大災難的寫作,更是要堅守“人的文學”的尺度,對死亡、生命等重大問題作出嚴肅的思考,顧慮人類共同的運命,擁有同理心,以人為本,呼喚真情。這些視生命如草芥、蔑視生命尊嚴的詩,正是對文學“人本主義”精神的反悖,無可避免地陷入了“反人本主義”的濫觴。
與之相對的,是此次詩歌寫作中“個人敘事”的崛起。在這次轟轟烈烈的詩潮中,“個人敘事”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現象,我們驚喜地發(fā)現,愈來愈多的詩人開始關注不起眼的小人物在疫情期間的遭遇,用詩歌記錄一個個平凡而普通的人在疫情之下的所思所感所經歷;愈來愈多的文學愛好者主動從個人的角度、疫情親歷者的角度去評述當下發(fā)生的這場重大的公共衛(wèi)生事件,對大時代影響下小人物的命運予以關注和思考。對災難中眾生相的描寫、對災難中各色人性的挖掘,正是對“人的文學”這一命題的回應與觀照。劉益善寫下的《朱雄,你爸媽等你回家過年》一詩中,記錄了一個九零后的湖南孩子朱雄因疫情原因滯留武漢,夜以繼日地在火神山醫(yī)院的建筑工地上駕駛著挖掘機的場景,“朱雄每天晚上七點上班早上八點下班/在那些繁忙的夜晚,朱雄透過燈光/看到他爸媽在家中做了一桌子菜/朱雄,你爸媽等你回家過年”[14],這注定是一個很多人無法與家人團聚的特殊春節(jié),那些與朱雄一樣在施工現場為著建設醫(yī)院而忙碌的工人們,是不是也在透過燈光想念著家里的飯菜呢?謝克強的《祝?!芬辉妱t將視角著眼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感染者,作為成功戰(zhàn)勝病毒的感染者,出院時刻的心情又該是如何?“一場生死爭奪的刻意征服/讓他滿懷喜悅康復/他朝送行的醫(yī)生護士三鞠躬/然后轉過身來/大步走向/新的開始”[15],詩人刻畫出了這位勇敢戰(zhàn)勝病魔的康復者出院時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模樣。魏榮冰的《團聚》另辟蹊徑,寫一家人在疫情期間的團圓,“‘這場病毒把咱一家人聚攏到一起哩!’/楊大媽的聲音又細又濕。/幾雙舉起的筷子停頓在空中,/仿佛一次遲到了許多年的鞠躬”[16],從一個很小很特別的角度切入疫情期間的眾生相。時代災難下個人的體驗難免是不同的,是千姿百態(tài)的?!皞€人敘事”的崛起,代表著詩人們更加專注于個體在疫情期間的經歷與感受,更加重視疫情給個人帶來的變化。從個體出發(fā)進行敘述,著眼于一個個小人物的故事,正是對雷同及權威化抒情的超越,也是對虛假的崇高、不及物的空洞等宏大敘事的解構。
文學從根本上來說是人學,無論詩人在多大程度上屈服于社會的矯正壓力,最終都要忠實于對“人”的認識和尊重,遵循人道主義精神。災難詩歌的創(chuàng)作因其即時性、爆發(fā)性、混雜性,更是要警惕陷入反人本主義的濫觴。拒絕虛假的情感捏造,減少無病呻吟、無關痛癢的概念與符號化寫作,反對用詩歌喊口號、唱高調的獻媚傾向,更不要寫一些違背人性、褻瀆人性的作品。詩歌創(chuàng)作應從生活的親身體驗出發(fā),從真實誠摯的情感出發(fā),關注普通人的日常經驗,提倡與現實、靈魂交合的及物寫作?!皞€人敘事”的崛起正是在這方面作出了有益的探索和實踐。
疫情之下,詩歌勃發(fā),面對喧囂的詩壇,我們難免疑惑:“詩意”將會在喧囂中堅守,還是會在激蕩中流失?災難時期,詩歌的最大意義在于關切現實、宣泄情感、安撫心靈、記錄時代?!霸娨狻彼?,在于悲憫,在于真誠,在于良知。在這次“全民寫作”詩潮中,我們欣慰地看到眾多詩人和文學愛好者提筆介入現實,用詩銘記苦難,寫下一首首彰顯生命之可貴與人性之永恒的詩篇。這些關照現實、介入時代的寫作正是對當下詩壇私人化、內向性書寫傾向的有力回撥。其中體現出來的對社會現象的強烈關注、對生命的悲憫意識與人文關懷、對災難中各色人性的發(fā)掘,都深深地凸顯出詩歌內部的倫理使命和社會責任感,使詩歌這一特殊文類再次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在《哀泣的繆斯》一文中,布羅茨基曾說過:“在歷史發(fā)展的某些階段,唯有詩歌可以應付現實,它將現實濃縮為可以觸摸、心靈可以感受的某種東西?!盵17]這次疫情帶來的詩歌爆發(fā)可以說是一次重新探尋詩歌與時代、社會關系的考驗,詩歌從未退出日常生活,只是詩人要重新尋找詩歌介入現實的有力方式。但同時,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疫情中也出現了一系列假詩、偽詩、口號詩等堪稱“謀殺”詩意的作品,只顧一味地唱高調、喊口號,與人本主義背道而馳。對于這些虛偽、獻媚、敷衍的詩作,我們也要毫不留情地對其進行揭露、鞭笞和唾棄。因為,面對疫情,每一個詩人都應該保持凝重和真誠,不應有絲毫的虛浮和假意。這是詩人作為一個社會公民所必須承擔的責任和道義。悖離了基本人性良知的作品,必會招來一致的口誅筆伐。
“詩意”當在喧囂中堅守。災難是人性的試煉場,是心靈的大熔爐,當意外與不幸沖擊著人們的內心,一種強烈的抒情沖動也隨之生發(fā),會迸發(fā)出巨大的寫作熱情。此時此刻,詩壇的喧囂是必然的。但身處喧囂的詩壇,詩人更應該沉靜下來思考,不要隨波逐流,也不要濫竽充數,更不能違背內心的情感。因為詩歌是與心靈相關的人類情感最強烈、最純粹的抒發(fā)方式。面對疫情,詩人毫無疑問要發(fā)自內心地去發(fā)聲,在詩歌寫作中,努力分揀出人性的高尚和卑微,真正把握大災難帶給民族精神的洗禮和生命的思考,真正寫出彰顯人性光芒及生命高度的詩篇,這是當下災難詩歌的核心使命。就像恩格斯所斷言的那樣:“沒有哪一次巨大的歷史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的。”[18]在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重大疫情中,真誠地發(fā)聲、擔當關切現實的責任,堅守“真”與“情”,是每一位寫作者正面臨著的考驗。疫情之下,到底有哪些詩歌能經得住時代的檢驗,成為浩瀚詩壇中熠熠閃光的那顆明珠呢?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