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兩色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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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氣越發(fā)冷，秋風蕭瑟。但南方的樹葉比較頑固，依舊亮綠，小強?？粗巴獾臉淙~感嘆：它們怎么還不黃呢？我們的友誼都快黃了，它們怎么還不黃呢？

……真是個殘酷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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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一個經(jīng)典故事，一個病人看著窗外的樹葉想，最后一片葉子落下后，我的生命就要結(jié)束了……然后一個畫家在墻上畫了一片永不凋零的樹葉，給了他活下去的信心。

小強聽完動情地說：如果是你們得了絕癥，我也會為你們畫一片大大的芭蕉葉。

……怎么我們就非要得絕癥不可啊！以及畫芭蕉葉你是生怕我們認不出那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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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丫說：如果那病人是我的朋友，我應(yīng)該會火速搖光所有樹葉，告訴他人定勝天，別把希望寄托在別的地方。

……雖然聽起來很酷，但你朋友心態(tài)崩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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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有許多醒目的節(jié)日，比如感恩節(jié)，班主任提醒我們要向父母表達感激之情。

小強第一個響應(yīng)：是的！謝謝爸媽把我生得這么好！

我覺得當時一定有人很想吐槽“不必多禮，他們顯然沒生多好”，但理智讓他們按捺住了這股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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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受到班主任非常期待有人帶頭向老師表示感恩，但學生們要么愚鈍要么害羞要么冷漠，總之誰也沒說，班主任又不好主動討要，僵持了一會兒，失望地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班長喊住老師，然后鼓勵同學們：我們一起給老師唱一首《感恩的心》吧！

班主任喜出望外，用“我本來趕時間的，真拿你們沒辦法”的表情矜持留步，然而順理成章成為領(lǐng)唱的班長憋了很久，問：第一句怎么唱？

全班竟無人知道。

老師沉默了一會兒，他也不知道。

后來大家強行從“感恩的心，感謝有你”唱起，速戰(zhàn)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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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班長是個正經(jīng)人。他是一個圓臉胖子，因為名字前兩個字是“唐明”，曾短暫被稱為“唐明皇”。但大家都覺得叫這樣的綽號太便宜他了，便迅速淘汰了它，班長一度十分失落。

但班長也沒有其他槽點，畢竟他成績好，也盡心盡力為同學們服務(wù)，但可能是朋友少的原因，他有一個自言自語的習慣。有時候跟他坐一起，他會忽然說：“這題我好像做過，在哪里？想不起來?！蹦阋詾樗阏f話呢，抬起頭想附和，卻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無人?！芭杜?，想起來了！簡單！”他表達完快樂之后繼續(xù)做起題來。

……看似寂寞，但搞不好人家比我們幸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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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的嚴田柔軟感性，甭管什么節(jié)都很容易共情，恨不得端午節(jié)都邊哭屈原邊吃粽子。所以感恩節(jié)就很適合她發(fā)揮，吃飯時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們：我最感恩的，是能遇見你們……

我們?nèi)齻€異口同聲讓她閉嘴：太肉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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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田被阻止后有點委屈，輕輕唱歌：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

……我認真思索如果現(xiàn)在揍她一頓，她還會不會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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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節(jié)的特色餐是火雞，這個雖然不符合國人審美，但還是有商家在當天強行賣，想蹭一波感恩節(jié)的熱度，連校門口擺攤賣烤雞腿的也不例外。當我買了一根雞腿，咬了一口質(zhì)問攤主這怎么可能是火雞時，他狡黠地化身為口音很重的男人：我賣的是活雞，不是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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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還有一個我們都喜歡的節(jié)日：萬圣節(jié)。每次看到國外小孩打扮成小妖怪到處討糖果就覺得很有愛。近年國內(nèi)一些機構(gòu)也開始籌辦相應(yīng)的活動，比如跟商業(yè)街合作，讓孩子去指定的商鋪說“不給糖就搗亂”，然后得到糖果。

那些孩子有的走西方魔幻路線，扮成吸血鬼、狼人、巫師，有的則很中國風，扮成妖狐、僵尸、孫悟空啥的。“群魔亂舞”的新生代想的不是吃肉喝血而是給糖就能打發(fā)，“魔界”的未來真是令人擔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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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剛知道萬圣節(jié)，立刻興致勃勃跑去跟我媽演練：不給糖就搗亂！

我媽冷冷地說：敢搗亂就揍你。

……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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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來我媽理解了我的情懷，也愿意配合，可家里一時找不到糖果，她就去廚房拿來糖罐，給我舀了一勺白糖。

啊，這個……跟想象的有點兒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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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孩子好啊，可以坦率擁抱陽光而不會想著防曬抗老，每餐就是要吃米面不用顧慮那是碳水，就是喜歡吃甜的東西哪管攝糖的危害……

而我們雖然還沒有很老，卻已經(jīng)不會可勁兒吃糖了，畢竟要擔心長痘長肉長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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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田在網(wǎng)上追看網(wǎng)文，幻想萬圣節(jié)時作者也許會很應(yīng)景地寫一些男女主角之間甜甜的劇情當作發(fā)糖。

但她很快又搖頭自我否定：那個故事，男女主能真的在一起，就等于發(fā)糖了。

……到底是什么文這么虐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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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們順便聊起了糖。我覺得帶娛樂功能的糖是很棒的，比如會在嘴里噼啪奏樂的跳跳糖，比如能夠吹出聲音的口哨糖，比如最經(jīng)典的泡泡糖……有一段時間我住在國外的親戚喜歡給我寄大盒大盒的泡泡糖，為了消耗，我每次都很奢侈地三大塊一齊嚼，腮幫子很累，但總能吹出比腦袋還大的泡泡。

我把泡泡糖分給小強他們。小強：我從小就在想，如果把泡泡糖吞下去后放屁，會不會出來個大泡泡。

……停止你的荒唐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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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田表示她從小被灌輸吞下泡泡糖非常危險的觀念，嚇得一度不敢吃。豆丫則說：我倒是認為如果泡泡糖真有那么危險，我爸媽根本不會讓我吃，于是我試著吞了下去，果然沒事。

……你能過一點正常人類小孩的童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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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吃不厭的還有棉花糖。不是那種包裝好的軟乎乎的可以串起來烤的小方塊，而是現(xiàn)場用機器做出的云朵一樣的版本。輕輕柔柔的糖絲糾纏在一起，湊近咬一口都能感覺到香甜，非常上癮。

嚴田扭捏：我不愛吃那個，感覺好像打掃衛(wèi)生時卷在雞毛撣上的蜘蛛網(wǎng)哦。

……你成功破壞了我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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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畫和糖人也很有魅力。金黃色的蜂蜜糖漿本就可口，但小孩子顯然更癡迷那些生動的角色，有次我拿到個孫悟空，久久舍不得吃，老爹說快吃吧，不然化了。我才依依不舍“蠶食”起童年偶像，并且不忍一口咬掉他的腦袋，而是一點一點從他的腳丫子舔起。

爹：……這看起來怎么有點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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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離我們生活最近的糖，是校門口老大爺賣的麥芽糖。雪白的糖條裹著花生，外黏內(nèi)酥。那黏是真的黏，經(jīng)常手指牙齒都糊作一團，讓人對麥芽糖失去興趣，但隔一陣子又忍不住會再買。

麥芽糖是很難一個人獨自吃完一條的，所以每次都是大家一起買，老板用剪刀將糖體剪碎，再用一張張糯米紙將它們裹起。有一次剪出了五條，剛好班長路過，我們就請他吃了一條。沒啥朋友的班長非常激動，總念叨著要回請，后來真的買了一個過年吃的那種糖果大禮包來讓我們四個分。果然是個很認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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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班長說，那天的麥芽糖是嚴田付錢的，所以你實際上只要回請她一個就行了。班長說：是嗎，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就是你們四個一起請的，可能因為你們總湊在一起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中滿滿都是羨慕。

其實，那天嚴田說的“感恩生活讓我們遇見”什么的，也是我，相信也是小強和豆丫有過的心聲，雖然它真的是太肉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