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銀光

20 世紀20 年代，陶行知在南京創(chuàng)辦曉莊試驗鄉(xiāng)村師范學校，后改名為曉莊師范學校（以下簡稱“曉莊師范”）。曉莊師范，是陶行知教育思想的偉大實踐，為中國教師教育和農(nóng)村教育樹起了一面永遠的旗幟，為中國教育工作者留下了極其寶貴的理論和實踐財富。本文試就曉莊師范的武術教學作一概說。

早在1919 年12 月17 日，時任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教務主任的陶行知在給校務會議的提案中提出：“拳術一課，關系個人體質及興味，定為通習，不免違及個性，徒耗光陰。如改為隨意科，則教育能活用方法，為個別之教練；學者應其所好，自易收放。有此二因，除體育專修課外，其他各科擬將拳術改為隨意科?！保?］此提案隨即被校方采納，拳術成了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學生的選修課。陶行知尊重學生、因材施教，尊重實際、勇于創(chuàng)新，推進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武術課程改革，也為曉莊師范的武術教學作了實踐準備。

1927 年3 月15 日，曉莊試驗鄉(xiāng)村師范學校舉行開學典禮。在校長陶行知作開學演說、師生代表發(fā)言后，武術指導員作了武術表演。陶行知在題為《曉莊試驗鄉(xiāng)村師范學校創(chuàng)校旨趣》的演講中說：“我們的實際生活，就是我們全部的課程；我們的課程，就是我們實際的生活。我們每天早晨五時有一個十分鐘至十五分鐘的寅會，籌劃每天應進行的工作，是取一日之計在于寅的意義。寅會畢，即武術。本校無體操課，即以武術代?！保?］曉莊學生人人根據(jù)自己的體質和興趣，選擇學習刀、槍、棍、棒中的一科。學生徐明清當年是共青團曉莊師范支部書記，她在晚年時回憶說：“寅會以后是武術，曉莊師范沒有體操，而由武術代替。武術不僅是一種健身的方法，在時局不清、社會不寧的情況下，還可防身。因此，師生們都很喜愛……（大家）悉心操武，興致勃勃，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身體狀況和精神面貌都有所改觀?！保?］在用茅草做屋頂?shù)膶W校禮堂犁宮前的操場上，陶行知常常和師生們一起習武，切磋技法。

陶行知深知武術教育對養(yǎng)成康健體魄的重要性、對培育真正國民改造中國的重要性。在曉莊師范成立兩周年紀念大會上，陶行知完整地提出了“生活教育的五目標”，即“康健的體魄，農(nóng)人的身手，科學的頭腦，藝術的興趣，改造社會的精神”。陶行知特別明確地指出，“我主張以國術培養(yǎng)康健的體魄”。［4］如果說他早期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任教時主張“體育為德智二育之本”是他體育素質教育思想的萌芽，那么他在曉莊師范時期倡導武術教學，正是其生活教育思想的重要實踐。陶行知帶領曉莊師范師生以武術培養(yǎng)康健的體魄，為的是造就“活的國民”“真正的國民”，“培養(yǎng)老百姓做主人，造成自由平等幸福的新中國”。［5］

陶行知注重改進武術教學法。他一再教導師生：“拳有打手、國手。我們必須按部就班地把這些功夫學好，才算是國手的入門。否則學得幾手拳，運用不知變化，即使能夠打倒三到五個人，也不過是個打手罷了?！彼葟娬{打好基礎，又倡導學用靈活，要求武術教學不斷改進教學法，要求學生不當打手當國手。［6］1928 年11 月3 日在曉莊師范寅會上，陶行知作了題為《以教人者教己》的演講。他講到，“韓先生（韓凌森，曉莊師范拳術指導員）教武術，不是要一位同學發(fā)口令嗎？這便是以教人者教己。這位同學發(fā)口令時便是以同學教同學。因為要他發(fā)口令，所以他對于這套武術的步法就格外明了。他在發(fā)口令上學，便是以教人者教己”。［7］在曉莊師范，教師一律稱為“指導員”，第一類是著名學者教授，如陳鶴琴、姚文采、趙叔愚等，第二類是富有實際鄉(xiāng)村生活經(jīng)驗和技能的農(nóng)民、漁夫等。陶行知提倡在做中學，教學做合一，為曉莊師范的武術教學指明了正確的方向。

陶行知注重武術師資的建設。作為曉莊師范的創(chuàng)始者和執(zhí)掌人，陶行知深知“教師為學校的命脈”，他千方百計為曉莊師范從全國各地招募優(yōu)秀教師。當年的曉莊師資力量雄厚，令同行刮目相看。陶行知力邀于振聲、韓凌森擔任拳術指導員，在曉莊師范從事武術教學。于振聲是山東濟南人，自幼習武，是著名查拳大師，曾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金陵大學、東南大學等校任國術教授。1919 年，于振聲與馬良等人在上海創(chuàng)辦中華武術會；1923 年4 月，全國武術運動大會在上海老西門公共體育場舉行，于振聲和幾位武術大師到會獻藝，被組委會評為“十八武術家”之一；1927 年，于振聲參與創(chuàng)辦中央國術館，為三大顧問之一。于振聲是曉莊師范首批受聘的指導員之一。韓凌森也是自幼習武，這位山東大漢也曾任教于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參加過全國武術運動大會并作武藝表演。1930 年4 月8 日，曉莊師范被國民黨當局查封時，韓凌森還在學校任職。于、韓兩人不僅是武林高手，而且是教學名師，為曉莊師范武術教學作出了開創(chuàng)性貢獻，一直為陶行知和曉莊師生崇敬。

陶行知注重大眾武術教學。除了在曉莊師范開展武術教學外，陶行知還組織了“鄉(xiāng)民武術會”。他主張全面開展利國強民的拳術教學，以提高學生和民眾的體能素質和愛國精神。他提出，“曉莊附近的十二個鄉(xiāng)村里的農(nóng)人倘欲受武術訓練，都可有師范學校武術指導員教以相當?shù)奈湫g”［8］，他帶領曉莊師范師生組織附近農(nóng)民修建聯(lián)村運動場，供農(nóng)民練習武藝和游戲用。他還打算成立青年國術會，讓青年人學拳十二套，刀槍劍棒任學一種。當年參與過鄉(xiāng)民武術會活動的曉莊師范學生回憶道，陶行知組建鄉(xiāng)民武術會，一是增進農(nóng)民健康，二是聯(lián)絡農(nóng)民感情，三是增加農(nóng)民自衛(wèi)力。陶行知通過鄉(xiāng)民學武術，實踐著“社會即學校”的生活教育理念和平民教育思想，彰顯了他愛國愛民的精神和“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的情懷。

曉莊師范盡管只開辦了三年，但它對中國的教師教育產(chǎn)生的影響是永遠的。曉莊師范武術教學的成功實踐，對于當今我們學校和社會的武術教學也不無啟迪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