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土耳其舉行2019年地方選舉，土耳其和美國之間圍繞S—400的爭端不斷升級，土耳其對美態(tài)度日趨強硬。本文試圖通過觀眾成本視角來解釋土耳其為何對美采取強硬態(tài)度，以及土耳其采取這種態(tài)度帶來的困境。文章首先論述觀眾成本理論的基本概念及假設。其次闡述土耳其地方選舉與觀眾成本不斷增加之間的關系。最后文章基于觀眾成本，分析了土耳其關于S—400爭端的困境。土耳其不僅難以實施其部署計劃，還加劇了土美關系的惡化。

關鍵詞：觀眾成本；土耳其地方選舉；S—400爭端

一、觀眾成本的研究路徑

觀眾成本原是國際關系理性主義所采用的概念，隨著社會學融入到國際關系和外交政策研究中，觀眾成本作為綜合國內政治因素與博弈論、銜接國內政治和外交政策的核心概念，用于危機問題及博弈過程。費倫（James D.Fearon）系統(tǒng)地發(fā)展了觀眾成本理論。他認為，如果在危機中行為體退縮，除了要承擔冒險的代價，還要承受觀眾成本。這些成本回隨著危機的升級而不斷增加，直至對行為體來說，戰(zhàn)爭比讓步更可取。此外，行為體嘗試脅迫對方不會增加其讓步成本，但危機升級會讓行為體趨于發(fā)動戰(zhàn)爭，由此產生的戰(zhàn)爭風險使行為體放棄虛張聲勢，更愿意表達真實的決策信號。其重要理論假設是由于民主國家觀眾成本敏感性較高，民眾可以更有效的懲罰失信或失職領導人，迫使領導人堅持已公開的立場從而使對手國家讓步。

二、土耳其地方選舉與國內觀眾成本的合成

埃爾多安政府多位政要在近期內頻繁就S—400問題發(fā)表強硬措辭，無懼美國威脅制裁，與此次土耳其舉行地方選舉緊密相關。2019年土耳其地方選舉對土耳其的政治發(fā)展和對外政策取向均具有重要意義，這是土耳其總統(tǒng)制確立以來的第一次選舉，不僅是對埃爾多安本人的“信任公投”，更是對其政府執(zhí)政表現的一次民意檢測。埃爾多安政府因國內經濟持續(xù)衰退的影響、反對派集團的政治掣肘以及缺乏軍事紅利支撐，在S—400爭端中，國內觀眾成本已然增加，所以埃爾多安政府必須在S—400爭端中表現出不妥協(xié)的形象，不斷轉移國內民眾的情緒，以滿足很多土耳其人擁有的“奧斯曼情懷”，贏回選民。

（一）土耳其國內成熟反對派聯盟提高了國內觀眾的懲罰能力

繼2018年政黨聯盟首次參與競選后，人民聯盟自建立以來成功運作并再次在地方選舉中獲勝。國家聯盟則在去年選舉結束后短暫解散，于2019年1月重新啟動，在此次地方選舉中表現優(yōu)異。選舉結果證明政黨聯盟將成為未來土耳其國內政治常態(tài)。而埃爾多安領導的正義與發(fā)展黨在大都市失去了近200萬張選票，選票相對減少，致使正義與發(fā)展黨相繼丟失安卡拉、比萊吉克等地區(qū)，損失慘重。此外，此次選舉結果還證明了土耳其國內政治極化現象進一步加劇。另一方面，在S—400問題上，反對派難得達成了一致意見，主張采購S—400系統(tǒng)。

（二）土民眾對經濟衰退和缺乏軍事紅利的不滿增加國內觀眾成本

第一、2018年6月埃爾多安大選再次順利勝出，很大程度上源于埃爾多安承諾穩(wěn)定國內經濟，在短期內取得了一定成效。然而，受國內經濟結構性問題凸顯，以及國外勢力惡意操縱狙殺里拉等內外因素的影響，埃爾多安在大選時的承諾沒有兌現。經濟持續(xù)衰退，2018年的8月的里拉危機使國家經濟再度遭到嚴重削弱。3月21日，距離選舉僅剩10天之際，摩根大通的報告致使里拉再度下跌5%，滋生了民眾對執(zhí)政黨的不滿情緒。

第二、2018年6月的總統(tǒng)選舉和議會選舉中埃爾多安大獲全勝，部分源于連續(xù)的軍事勝利帶來紅利。2018年年初，在“幼發(fā)拉底河之盾”行動的基礎上，土政府發(fā)起“橄欖枝”行動，控制了阿夫林地區(qū)。5月，土耳其取得曼比季西部的巡防權。軍事行動的接連獲勝激發(fā)了民族主義者對埃爾多安及其領導的正義與發(fā)展黨的支持。在競選活動準備階段，埃爾多安多次表示即將發(fā)起“幼發(fā)拉底河以東”軍事行動。然而該行動最終由于美、俄兩國干預被迫中止，致使埃爾多安無法像總統(tǒng)選舉時一樣，強調他作為總司令的角色，激起了民族主義情緒。

三、土耳其關于S—400爭端的困境

土耳其S—400決策順利實施的前景黯淡。首先，美國的底線十分明確，就是絕對不會容許土耳其在北約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一旦土耳其實施部署計劃，美國將立即對土耳其實施制裁。所以土耳其希望將問題限定在國防和安全需要領域是不可能的。其次，考慮到之前埃爾多安針對西方的激烈言辭、圍繞S—400的激烈爭辯以及選后為鞏固權力地位的需要，大權在握的埃爾多安只能進一步對西方的評論采取強硬的立場。所以土耳其不顧西方盟友的請求和威脅，執(zhí)意部署防導系統(tǒng)，致使本國回旋余地進一步縮小。

鑒于S—400問題，觸及美國底線，并有可能動搖埃爾多安政府的執(zhí)政基礎。所以短期內，雙方圍繞這一問題展開的相互批評有可能令已經齟齬不斷的盟友關系陷入新的低谷。經濟問題往往與政治問題直接捆綁在一起，這在2018年里拉危機中表現的十分明顯。2019年5月，特朗普還威脅將根據《通過制裁法案打擊美國的對手》取消土耳其參與F-35戰(zhàn)斗機項目的權利，自2002年土耳其已經投資超過12.5億美元，被驅逐出F—35項目以及對土耳其國防公司的制裁將給土耳其國防工業(yè)造成巨大損失。

土耳其作為重要的戰(zhàn)略支點國家，在與傳統(tǒng)大國的互動中，不僅要考慮短期目標，還要考慮未來預期成本；不僅要考慮權力、聲望等因素，還要考慮觀眾成本因素。對觀眾成本的考慮影響到決策者在決策過程中權衡利益得失，特別是在對大國的政策反應中。

作者簡介：穆凱代斯·太力艾提（1992—），女，維吾爾族，新疆伊寧市人，國際政治學博士，研究方向：歐洲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