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

在近年來查處的職務犯罪案件中，腐敗官員的特定關系人不光有情婦，不少近親屬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甚至司機、秘書、家里的保姆都有可能與官員結為利益共同體，充當官員的“前哨”、代理人。

特定關系人：充當官員腐敗的中介

近日，安徽省銅陵市政協(xié)副主席蔣葉貴與一名女性特定關系人見面時，發(fā)生肢體沖突，該女性被蔣葉貴用刀刺傷。這一事件再度把“特定關系人”這一特殊名詞引入公眾視野。

什么是特定關系人？根據(jù)《關于辦理受賄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中解析，特定關系人主要有三種形式：近親屬、情婦（夫）以及其他共同利益關系的人。認定是否屬于特定關系人，關鍵在于是否與國家工作人員有共同利益關系?！兑庖姟愤€指出“特定關系人與國家工作人員通謀，共同實行收受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行動的，對特定關系人也以受賄罪的共犯論處”。

縱觀近些年查處的官員受賄案，隨著反腐力度的加大，不法分子也開始翻新花樣“圍獵”干部。特定關系人的身影在其中頻繁出現(xiàn)。其中，既有官員授意或默許其“身邊人”收受賄賂的行為，也有“身邊人”主動向行賄人“靠攏”，進而腐蝕官員的現(xiàn)象。隨著特定關系人的加入，官員的犯罪行為變得更加多樣，作案手段也更間接、更隱蔽。

“‘特定關系人屬于法律用語。從這幾年的案件通報來看，特定關系人既可以充當官員腐敗的中介，也可能成為腐敗的利益共同體。”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莊德水說，能不能監(jiān)督和制約特定關系人與公職人員之間的關系，甚至對特定關系人進行監(jiān)督，直接關系到預防腐敗和反腐敗的效果。

腐蝕官員的“致命誘惑”

今年5月，蘭州市委原副秘書長金晉哲及特定關系人霍盈盈受賄案迎來了最終判決：兩人以受賄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12年、4年。自稱為“二號首長”的金晉哲曾是甘肅省原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虞海燕多年的秘書。經(jīng)求證，確定了特定關系人霍盈盈是金晉哲的情婦。

情婦作為特定關系人，時常見于官員受賄案中。在她們的“曲線攻關”下，官員逐漸被腐蝕。

“我受賄時，情婦是工具載體，是‘操盤手、是‘倉庫。我受賄的所有錢物幾乎全部是通過情婦實現(xiàn)的……”在短短6年時間里，安徽省阜陽市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太和縣原縣委書記劉家坤伙同情婦趙曉莉受賄數(shù)額達到近3000萬元。

據(jù)悉，一些試圖在劉家坤面前用金錢開路卻碰壁的老板，知道他有一個情婦后，便覺得找到了“敲門磚”。有一個叫康建平的商人在春節(jié)期間兩次共送給趙曉莉500萬元，另外還有曾被劉家坤退回的觀音畫像。

劉家坤知道后讓趙曉莉退款。趙曉莉一聽就哭了，鬧著說：“我跟你老劉這么多年，沒名沒分，你工資也不給我一分，讓俺娘倆坐吃山空，以后生活怎么辦？”見此，劉家坤的心理防線崩塌，當即答應幫忙。

今年5月，浙江衢州市規(guī)劃局原黨委書記、局長徐騁與特定關系人徐娟的受賄案在衢江區(qū)人民法院一審公開宣判，兩人分獲有期徒刑8年和6年。

作為徐騁的特定關系人，徐娟自2009年以來就與徐騁保持了穩(wěn)定的情人關系。由于兩人的關系在小范圍內(nèi)是公開的秘密，行賄人“搞不定”徐騁，就在徐娟身上做文章。

在對中梁房開公司違反規(guī)劃設計施工問題的處理上，徐騁前期尚能堅持原則，在得知徐娟收受賄賂后，便原則盡失，甚至強行要求下屬通過規(guī)劃核實驗收。在多次受賄事件中，基本都是徐娟在臺前談事、收錢，徐騁在后臺辦事。

官員腐敗的“前哨”

在近年來查處的職務犯罪案件中，腐敗官員的特定關系人不光有情婦，不少近親屬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甚至司機、秘書、家里的保姆都有可能與官員結為利益共同體，充當官員的“前哨”、代理人。

今年5月21日，皖南醫(yī)學院原督導員張光平（副廳級）受賄案宣判。在張光平收受的159萬余元賄賂款中，不乏有通過其母親、姐姐等近親屬實現(xiàn)的。

在2000年至2014年，張光平接受安徽某建筑公司法人的請托，為其提供幫助。作為交換條件之一，該公司聘請張光平的姐姐擔任公司會計。2014年之后，張光平的姐姐不用到公司上班，卻領了近23萬元的工資和獎金。

以特定關系人為掩護、行權錢交易之實的“隱身腐敗”現(xiàn)象在玉溪市移民開發(fā)局原局長武繼昌受賄案中有了更清晰的路徑。

武繼昌在任玉溪市撫仙湖管理局領導職務時，蔡某昌為在撫仙湖工程項目上得到武繼昌更多的關照和支持，便讓武繼昌的前岳父馬某加入該項目。該項目工程造價200萬，蔡某昌多支付了80萬元的工程款給馬某。馬某將錢轉給女兒，即武繼昌的前妻，前妻又將錢轉給武繼昌。經(jīng)過三層轉手后，這筆錢最終落入了武繼昌的口袋。

除了近親屬，司機也可能成為特定關系人。在河南省高院曾公布的受賄案中，河南省煙草專賣局原局長鄭建民的司機，利用長期接近鄭建民所形成的利益共同體關系，從中積極“協(xié)調(diào)”，最終促成鄭建民拍板作出購買楓華置業(yè)公司名下溫哥華大廈的決定，并在交易成功后獲取了500萬元的巨額賄款，最終該司機獲刑7年。

從十九大以來省部級官員主動投案的情況看，多數(shù)都是因為特定關系人出了問題。云南省委原書記秦光榮主動投案，與他的兒子秦嶺案發(fā)就有直接的關系;證監(jiān)會原主席劉士余投案，據(jù)報道和一名女性特定關系人的暴露有關;河南省人大原副主任王鐵投案，則與他的弟弟王磊有關。

在莊德水看來，有的特定關系人專門負責收取賄賂，制造出公職人員與行賄人素不相識的表象。案發(fā)后，公職人員試圖以此洗脫自己的罪名，干擾法律社會的正常秩序。如何預防或治理相關問題，就成為了一個現(xiàn)實問題。

對此，莊德水認為，一方面要加強對黨員領導干部的監(jiān)督和制約;另一方面，要把監(jiān)督和制約的觸角延伸到官員的關系網(wǎng)絡中，加強對官員8小時外的生活社交圈的監(jiān)督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