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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故事

        2020-11-23 01:41:44長白山
        北方文學(xué) 2020年28期
        關(guān)鍵詞:貨倉王五干活兒

        長白山

        鄰居老孫頭,滿肚子都是故事,小時,我經(jīng)常纏著讓他講故事。

        有一天晚飯后,看了一眼園子里又大又圓的香瓜,我就戀戀不舍地找老孫頭講故事去了。

        老孫頭說,有一年鬧饑荒,全村人都餓得前腔搭后腔。就在那年秋天,苞米剛灌完漿,野豬就迫不及待地下山來偷吃了。

        老孫頭說,你是不知道啊,那時,大家餓得眼睛都發(fā)藍,卻沒有一個人去偷吃田里的苞米棒子,怎么能讓野豬給吃了?

        于是,我就領(lǐng)著二愣子、三傻子等五個半大孩子晚上來給隊里看苞米??窗讜r,我們手里都拿著銅盆,只要野豬一“沙沙”地來了,我們就敲,再餓的野豬聽到這聲音也會尥蹶子跑。

        有一天晚上,我們幾個貓在苞米地里,等著野豬來。

        那時,苞米都能煮著吃了,散發(fā)的香味很濃。

        一坐到苞米地里,我的肚子就開始咕咕響,二愣子、三傻子響得比我更厲害,他們畢竟是孩子,跑跑跳跳消化快呀!

        看著他們望著苞米棒子一口一口地咽吐沫,我說,大家都坐下,我給你們講故事。

        大家又都咽了口吐沫,才把眼睛從苞米棒上挪開。

        我說,我年輕當(dāng)獄警的時候,監(jiān)獄長把經(jīng)費都給貪污了,結(jié)果,本來就標(biāo)準(zhǔn)不高的伙食,就更清湯寡水了。為了讓大家餓得不那么厲害,我就帶著這些犯人出去干活兒,掙錢補貼伙食。

        一天,在去給何記商行收拾食品貨倉前,我就對大伙說,咱們他媽是干活兒的,不是偷盜的,所以,手腳都他媽給我干凈點兒,別給我整出別的事兒!

        那時,真還有幾個犯人不以為意。

        于是,我手按了按腰間的手槍,看了看他們,結(jié)果,大家都低下了頭。

        那天,干完活兒回來搜身,竟沒一個人拿東西。大家想想,這些可都是犯人??!都是舊社會的犯人??!

        我講完了,大家舔了舔嘴唇,還是一個勁兒咽吐沫。

        后來,從山上下來了一群野豬,我就領(lǐng)著大家敲銅盆,把野豬嚇得跑得遠遠的……

        第二天早晨,我們拿眼睛偷偷地觀察二愣子、三傻子,衣服都松松垮垮的,顯然,一穗苞米他們都沒掰。

        那時,我心里挺難受,這半大小子哪經(jīng)得起這么餓呀!

        當(dāng)天晚上,我又領(lǐng)著這幾個小家伙看苞米。

        大家還是看著苞米咽吐沫,一口一口地不停地咽。

        期間,野豬還下來兩次,都被敲銅盆給嚇跑了。

        天亮了,該回家時,我說,大家都別睡了。我再給大家講故事吧!

        大家還在那兒咽吐沫呢。

        我說,昨天我給你們講的故事錯了,我給你們重講!

        我說,我年輕時曾經(jīng)看過監(jiān)獄,也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獄警。那時,監(jiān)獄長把經(jīng)費都給貪污了,結(jié)果,本來就標(biāo)準(zhǔn)不高的伙食,就更清湯寡水了……

        一天,我們?nèi)ソo何記商行收拾食品貨倉前,我對犯人們提出了要求,說,咱們是干活兒的,不是偷盜的。所以,干活兒時,手腳都干凈點兒,聽到?jīng)]有?

        大家異口同聲地喊,聽到了!

        我又走到何三跟前,你聽到了嗎?

        何三一個立正,趕緊說,聽到了!

        何三是因為偷盜進來的。

        然后,我又問王五,王五也立正,說聽到了。

        這倆家伙還沖我擠擠眼睛,我就讓他們?nèi)ナ帐笆称坟泜}。

        當(dāng)天晚上回來,我就看何三王五的褲子里面有東西,當(dāng)然,偷了人家東西的還不止他們兩個。我就偷偷地把他們放進了監(jiān)號。

        半夜,我假借巡視進了監(jiān)號想看看大家是不是吃飽了。

        剛進去沒多久,何三和王五就跟著我來了,還偷偷往我懷里塞面包,我當(dāng)即就沖著他們的耳朵低吼:滾!

        我的故事講完了。老孫頭說,你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看著老孫頭,然后,搖了搖頭。

        老孫頭兒說,當(dāng)天晚上,二愣子、三傻子就偷偷地掰了幾穗苞米拿回了家,趁著沒人的時候,二愣子還給我送兩穗呢!

        我說,這回你也不用挨餓了。

        老孫頭說,但我還是沖著他耳朵低吼:滾!并把苞米塞到他懷里。

        聽完了老孫頭的故事,我偷偷地鉆進了園子,摘了一個香瓜找老孫頭,打算兩人把香瓜分了。

        看到我手里的香瓜,老孫頭馬上知道了來路,大罵:滾!

        ……

        在我稍大一些的時候,我問過村里的一些長輩:老孫頭年輕時當(dāng)過獄警嗎?

        長輩們回答:凈瞎扯,他當(dāng)過什么獄警!

        特約編輯? 袁炳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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