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

叮咚是山谷的寒暄

花兒說說話吧

多香

如何與你搭訕

小溪潺潺

告訴我送一朵花兒

從那朵花開看到這朵花

我珍惜著我在這里浪費的每一天

小河蕩漾，漂浮的葉子

我問你，是不是喜歡那朵花兒

憂傷的母語

蓋了新房子

籬笆拆了扔在地上

我踩在籬笆上

籬笆成為塵土躺在屋外哭泣

我忘了曾經的生活

忘了我是山里人

山里住著那孤獨的神靈

人們不再與你說話

住在大山里的神靈

你是否考慮過與時俱進

我們變成了啞巴

應該怎樣再來跟你交流

我的爺爺走了

爺爺忘了教會我與神靈交流的語言

那天山里來了一輛車

老人守在空心磚房里

她想讓司機帶點東西

給山下的女兒

結婚

弟弟們撿著核桃

母雞們也在拼命下蛋

火塘里飯鍋不說話

溫柔的火苗在挽留

望著阿媽的笑容

阿普不敢再喝酒

阿媽笑著賣了牛

阿媽笑著賣了羊

樹之語

被遺忘的朋友

那棵樹

它忘了言語

沙沙沙

夜雨

我瞇了一會兒

夢到你說的話

雨一般從屋檐落下

我拿著杯子

接住了最粗的那股

大山的孩子

山谷每說一句話

走在最前邊的頭馬

都會搖一下鈴鐺

茶馬古道上的人有些忙碌

只有在唱起趕馬的歌時

會想到遠方的人

山風像個瘋子跟著雨滴奔跑

時而沖撞著山谷

聽吧，山靈的呼吸聲

大山最近肯定累了

點燃的煙頭被露珠掐滅

父親說，最近山里的枯木又變多了

走江

我在山頂，此刻

夜空如此美麗

而白云

卻只有兩小朵出來散步

悄悄地，悄悄地

像是你喜歡的草帽

飄進怒江里

我抓不住

撫摸過鵝卵石

江魚試戴了一下

然后又扔回夜空

浮游

如果哪一天

我喜歡上了一塊石頭

愛上了某棵大樹

或者跟哪條小溪結了婚

那時候

你們別再尋找我了

我在那最堅硬的石頭上

在最溫柔的大樹下

或者與小溪奔波，夢想著怒江

如果哪一天我走了

那石頭將會成為我的墳墓

大樹會成為我的棺材

而小溪一直會為我在山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