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瞰
雪花飄飄,外婆炊糕;
雪花濃濃,外婆煎糖;
雪花滿大路,外婆做豆腐;
雪花滿大溪,外婆殺公雞。
這是麗水松陽民間童謠《雪花飄飄》中的一段唱詞。如果不是攝影師發(fā)來一張浙江初雪圖,我不會想到南國冬景竟也可以如此“銀裝素裹,分外妖嬈”。瞬間頓悟,這世上之美,本不就是變化莫測、探尋不盡嗎?正因如此,才有古人之灑脫,一雙足履丈量山河,不錯過山水生靈的千奇萬化;也正因如此,才有今世人之癡念,亟亟渴求,尋那一方凈土的詩和遠方。
何為遠方?心之所向,夢之所及。有時,遠方不僅是別有洞天,也藏在身邊的巷陌尋常。
足下亦遠方。或許,是一個轉(zhuǎn)角,亦或許,是一場雨后。那些熟悉卻又不曾到達的風(fēng)景,就這樣與我們不期而遇。
于是,我們開啟了尋找之路,滿懷期待與敬意。
隱世之妙,于人,是大智慧,于景,卻是驚鴻一瞥的喜出望外。浙江,成為我們的第一站。這片孕育了無數(shù)山水田園詩歌的神仙所,不知究竟還藏秘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佳境,等待著我們前去探尋。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浙江自古繁華。臥薪嘗膽、錢王射潮,烘托出一個詩畫浙江。
浙江地貌包容,同時擁有山河江湖。會稽山、雁蕩山、普陀山等名山林立;曹娥江、錢塘江、甬江等江河涌動;杭州西湖、紹興鏡湖、嘉興南湖等名湖浩淼;千島湖亦是世界上島嶼最多的湖泊與中國最大的人工湖;而在東南面,浙江和東海貼得如此之近。
浙江文化繁盛。境內(nèi)已發(fā)現(xiàn)新石器時代遺址100多處,有距今千年的河姆渡文化、馬家浜文化和良渚文化,以及蕭山“跨湖橋遺址”。西泠印社金石篆刻、樂清細紋刻紙、中國傳統(tǒng)蠶桑絲織技藝、龍泉青瓷傳統(tǒng)燒制技藝被列為世界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浙江亦盛產(chǎn)古鎮(zhèn)。民居、橋梁、廟宇、祠堂、水井、街巷等歷史文化古跡保存完好,緩慢悠閑的生活步調(diào),符合大多數(shù)人對江南的想象。最初的江南六大古鎮(zhèn)里,南潯、西塘、烏鎮(zhèn),浙江占了三個;之后,寧波前童、衢州廿八都、富陽龍門、余杭塘棲、仙居皤灘等越來越多各具地方特色的古鎮(zhèn)被人們視為“寶藏”,古鎮(zhèn)游作為一種旅游方式,正在吸引人們前去打卡。
再拿現(xiàn)在最火的鄉(xiāng)村來說,杭嘉湖一帶地勢平坦,青山綠水、民風(fēng)淳樸,成為了鄉(xiāng)村旅游和民宿發(fā)展的鼻祖。莫干山、安吉、桐廬、建德、長興等縣、鎮(zhèn),或有山,或鄰水,人們思想開化,將村落打造得更生態(tài)、洋氣,刷新了消費者對旅游的認識,并吸引人們前來投資;而在浙江中南部,比如麗水松陽、溫州文成等地,鄉(xiāng)村還保留了高山階梯式、傍水式、平谷式和客家古村落等傳統(tǒng)樣貌,黃土房、古廊橋也因為稀缺而被作為打卡地,越來越密集的高鐵線路開通后,秘境的面紗也被漸漸揭開;到了舟山、寧波等離海近的地方,鄉(xiāng)村形態(tài)更多的是漁村,很多島嶼仍然需要通過輪船擺渡進入,一系列具有儀式感的生活方式,向游客展示著壯闊的海洋文化。
好玩的地方必能滿足口腹之欲。
1956年,杭州傳統(tǒng)名菜36道被評定,包括西湖醋魚、叫化童雞、東坡肉、龍井蝦仁等在內(nèi),每道菜都有一個典故和動人的傳說。值得慶幸的是,半個世紀(jì)過去了,這些傳統(tǒng)菜式并沒有被時代淘汰,反而被美食家賦予了新的表現(xiàn)方式,再次登堂入室。
飲食,就是一個地方風(fēng)貌的體現(xiàn)。浙江中南部很多地方,人們習(xí)慣吃餅。叫法不同,做法略有不同,松陽叫薄餅,天臺叫絞餅筒,臨海叫食餅筒,永康叫麥餅,本質(zhì)差不多,都是將剩菜剩飯卷在一起,便于攜帶,為一天的勞作補充體力。
一到海邊,人們的口味又發(fā)生了變化??亢3院?,舟山、溫州、寧波是海鮮的天下,剛剛打撈上來的鮮味,稍做處理直接端上桌。膏腴豐厚,是旅行中最好的賞賜。
除了大餐,民間小吃是人和人之間的傳承和心領(lǐng)神會。開化氣糕、龍游發(fā)糕、常山貢面、江山銅鑼糕、衢州三頭一掌、邵永豐麻餅,農(nóng)家祖?zhèn)髯灾频拿垢?、芋艿粿……光一個衢州小吃就不勝枚舉。這些小吃,再配上當(dāng)?shù)睾貌?,簡直是浪擲光陰的最佳借口。
說到茶,也是浙江人的驕傲,早上起來沏一壺茶,是浙江人安逸富貴生活的直接表達。西湖龍井自不用說,每年明前茶上市都能占據(jù)新聞頭條。除此之外,新昌大佛龍井、開化龍頂、安吉白茶、武陽春雨、松陽銀猴、寧波望海,以及徑山茶、綠劍茶,所在海拔、炒制工藝等略微不同,各自演繹風(fēng)流翹楚。
白天飲茶,晚上酌酒,浙江人的風(fēng)雅是從早到晚的。
說到酒,紹興女兒紅里有人們對江南韻味的期待,它也是“舊時富家生女嫁女必備之物”。紹興黃酒有名,除了女兒紅,還有古越龍山、會稽山、花雕,等等,溫著喝也行,常溫直飲也行,心思活絡(luò)的紹興人還開發(fā)出了黃酒冰淇淋,將黃酒文化演繹得淋漓盡致。
素有“江南小茅臺”之稱的同山燒則是浙江人自己的白酒,清香型白酒,因產(chǎn)地在浙江省諸暨市同山鎮(zhèn)而得名。
浙江的好,只字片語都嫌少;然而,既為“未名的風(fēng)景”,似乎又不應(yīng)該贅言引導(dǎo)。最好的解讀,大概是帶著好奇去走近它,隱一點,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