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
列車緩緩地駛出蘭州。
向南,二月的風(fēng)尚未返青,還殘留著冰雪的絨刺,拂在臉上輕輕地疼。
陡峭的山坡,像一個干癟的放羊漢,敞開著破羊皮襖。瘦骨嶙峋的石塊,茂密如草。匍匐在石縫的蒿草、苔草、針茅、線菊仰著一張枯黃的臉,沉默如巖石。
一群巖羊,在這片傾斜的家園如履平地。一會兒躥到山巔,咩咩地向云朵討好;一會兒跳到路上,萌萌地望著被鐵軌帶走的遠方。
有時候它們也會變得很穩(wěn)重。默默地低著頭,去尋覓草木皸裂的嘴唇。溫?zé)岬谋窍㈠窳嗽绱旱男?或者躺在背風(fēng)的角落,任由剛剛破殼的太陽鳥,用淡金色的嫩喙和自己嬉戲。
此時,它們安詳?shù)萌缫粋€個褐色的土豆,氤氳著人間煙火的乳香。
再見!我的朋友。
千萬別回頭。無論誰的回眸都潛伏著一個巨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