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威 吳苗苗

【作者簡介】

厲行威，教育碩士，高級教師，長沙市中小學教師發(fā)展中心中學語文學科負責人。湖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導師，湖南師大文學院、教科院碩士研究生導師，湖南省中語會理事、學術委員會委員，湖南省考試院高考水平評價專家組成員。曾任湖南師大附中語文教研組組長、多屆高三年級語文備課組組長。

吳苗苗，文學碩士，華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語文一級教師。

2020年全國高考作文試題共10道，其中教育部考試中心命制5道，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各命制1套。綜觀10套試題，可以發(fā)現(xiàn)作文試題也和高考各學科其他命題一樣，積極回應全國教育大會和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引導青年堅定理想信念、厚植家國情懷、拓寬國際視野、培養(yǎng)奮斗精神，緊貼時代脈搏，落實立德樹人的教育根本任務，強調當代青年要主動養(yǎng)成大智慧、大視野、大格局、大境界，要在歷史文化、時代世界的時空雙維坐標中“學習認識自然、認識社會、認識自我、規(guī)劃人生”，同時“加強實際寫作能力的考查”，注重“增加應用性寫作和分析性寫作比重，考查學生應用文體的寫作能力和辨析論證能力”，注重考查學生的思辨能力、形象思維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引導中學語文教學提升考生的思維品質。具體來說，主要體現(xiàn)了以下三個方面的特點。

一、體現(xiàn)四個“關注”，凸顯四個“認識”

從命題的選材和內(nèi)容的價值指向角度而言，高考作文命題體現(xiàn)四個“關注”，凸顯四個“認識”，引導當代青年既直面自我、審視自我，又向宇宙自然、社會時代、歷史文化敞開懷抱，以實現(xiàn)自我身心全面豐富而有個性的發(fā)展。

1.引導認識自我，在時空雙維坐標中定位自我，塑造自我的理想形象

人生來無法看到完整的自己，也難以準確認知自我。蘇格拉底說“認識你自己”，先哲話語穿過幾千年如今依然振聾發(fā)聵，說明了認識自我的艱難與重要。

新課標全國卷Ⅲ“如何為自己畫好像”，就意在引導考生“認識自我”：我們需要借助一些方式如“鏡子”（外在的鏡鑒）、“自畫像”（有意識的反思）等來“審視”“反省”乃至“認清”自我?！皩徱暋弊晕业哪康氖菄L試回答一些本源性的問題：“我”的特點（興趣、愛好、優(yōu)點、缺點等）是什么？“我”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我”能為自己、家人、他人、社會、世界做些什么？什么是生命的意義？如何存在才更具意義？這里面涉及對生命的哲學思考，也涉及自我認知與自我規(guī)劃等人生問題。

同樣強調“認識自我”主題的還有北京卷、浙江卷和江蘇卷等。北京卷“每一顆都有自己的功用”，要求認識自我特點和價值，處理好個人與集體的關系，強調個人意義和價值的實現(xiàn)要與集體相配合;“一條信息”的記敘文，關注了外在環(huán)境對個人心理和思想的影響，提示個人思想情感與外部環(huán)境的互動關系。浙江卷強調青年人要找準自己在時代中的坐標，在家國人類的時空中準確定位自我，并不斷奮斗，砥礪前行。江蘇卷強調青年人要有經(jīng)典閱讀，要有對家國、時代、世界大事與大勢的關注，而非與之相反，這樣，才能沉淀大智慧，打造大格局。

2020年高考作文命題引導當代青年在歷史文化和時代世界的雙維時空中認識和定位自我，追求高遠的人生境界。

2.引導認識自然和社會，關注社會大事，弘揚時代精神

自然和社會作為個體存在的背景條件，對人的全面豐富的發(fā)展起著重要的作用。人是自然之子，“自然乃是一個有意義的秩序，其中包含著人性完善的東西——善” 。人的成長過程也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社會化過程，人無法避開社會認知和社會實踐來發(fā)展和實現(xiàn)自我。

新高考Ⅱ卷要求“以‘帶你走近_______為題”寫主持詞。作為一道半開放題，其具有較大的發(fā)散空間。所補充的地名可以是書上讀到的，也可以是親身經(jīng)歷的。圍繞這個地名，可以介紹自然特征，講述風土民情，議論歷史文化，評議著名人物，回溯記憶抒發(fā)情感，講述故事表達主題等，題材內(nèi)容可豐富，表達方式可多元，強調了閱讀、行走和學生生命的密切聯(lián)系。

新高考Ⅰ卷要求以“疫情中的距離與聯(lián)系”為主題寫作文章?！胺酪摺北３志嚯x，既體現(xiàn)了國家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治國理念，又體現(xiàn)了人民顧全大局、團結抗疫的配合意識。在“抗疫”過程中人民密切的“聯(lián)系”里，各行各業(yè)人員的戰(zhàn)斗與奉獻，讓我們感受到了堅忍不屈、顧全大局、守望相助等中華傳統(tǒng)精神和美德在當代的詮釋。防疫保持“距離”，抗疫保持“聯(lián)系”，其中所蘊含的樸素的家國情懷和高尚的精神境界，對當代青年學子正確認識和處理個人與國家、社會、集體的關系依然具有重要的引導意義。

新課標全國卷Ⅱ則在新高考Ⅰ卷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展，表達了世界各國彼此聯(lián)系，理當彼此幫助、互相關愛。帶有哲思意味的上海卷作文題，凸顯主客體關系的問題，涉及人與自然、社會、自我的關系處理。此外，北京卷也關涉對自然與社會的認識問題。

全國高考作文題引導青年突破教室、書本和試題的重重圍困，加強自我與自然、社會、時代、世界的生動活潑的聯(lián)系，從而在與外部自然和社會的積極主動的互動聯(lián)系中，全面發(fā)展健全自我。

3.引導認識歷史文化，關注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創(chuàng)新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根脈，其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guī)范，不僅是我們中國人思想和精神的內(nèi)核，對解決人類問題也有重要價值?！?/p>

新課標全國卷Ⅰ作文試題選取學生比較熟悉的“管鮑之交”的材料，將立德樹人的功能自然地滲進人事之中，啟示我們要傳承中華傳統(tǒng)文化，并從中吸取優(yōu)秀的文化資源。材料中，桓公應變機智，志向遠大，不計前嫌重用管仲，大氣包容，終能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鮑叔有識人之明，“甘居其下”，不以個人名利為念，一心為公，胸襟博大，格局闊大，境界高遠。管仲才能出眾，在職盡責，“不以兵車”而使桓公九合諸侯，終成一代霸業(yè)。

新課標全國卷Ⅱ作文試題引用墨子的語句和多恩的詩句連接現(xiàn)實生活，直接打通文化與時代的壁障。另外，諸如上海卷的“轉折”，北京卷的“每一顆都有自己的功用”等試題，都可以且應該上升到中華民族精神的高度，注重優(yōu)秀文化尤其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當代的傳承與轉化。

實現(xiàn)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當代傳承和創(chuàng)造性轉化，對個體和民族的精神家園的建設，都具有“根”與“魂”的基礎性意義。這些試題引導當代青年人思考和傳承優(yōu)秀文化尤其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以提高個人德行修養(yǎng)，提升解決當今人類發(fā)展的共同困境與難題的能力和素養(yǎng)。

總而言之，2020年高考作文命題充分發(fā)揮了“立德樹人一堂課”的育人功能。從試題的選材角度來說，關注了“自我認識、現(xiàn)實人生、社會時事、歷史文化”等。從試題內(nèi)容的價值取向角度來說，高考作文命題體現(xiàn)四個“關注”，凸顯四個“認識”，引導當代青年人在歷史文化與時代發(fā)展、人類進步的時空坐標中定位自我、發(fā)展自我、形塑自我、奉獻自我，將個體生命融入宇宙生命，將個體價值匯入歷史和時代洪流，從而使自我精神價值獲得一種超越性因而是永恒性的存在。

二、注重考查思維能力，引導提升思維品質

從命題的思維要求角度來說，注重對考生思辨能力、形象思維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的考查，以此引導考生全面發(fā)展思維能力，提升思維品質。

思維能力是一個人認知能力的核心，也是學生素養(yǎng)發(fā)展中最關鍵的能力。新課標指出：“語言文字運用和思維密切相關，語文教育必須同時促進學生思維能力的發(fā)展與思維品質的提升?！彼季S能力是各學科聚焦的核心能力，早在2014年，教育部考試中心主任姜鋼就指出要“增強試題的開放性和探究性，注重考查思辨能力”?！八季S方法”也是《中國高考評價體系》中“學科素養(yǎng)”的三個一級指標之一。近年來，對思維能力與思維方法的考查一直是高考重要的考查內(nèi)容。2020年高考作文命題落實《中國高考評價體系》的要求，從多個維度包括思維發(fā)展維度回應新課標理念，體現(xiàn)語文課程性質，實現(xiàn)教考銜接，助力新課程改革的深入推進。

新課標全國卷Ⅲ的作文題材料雖然只有短短的100多字，但卻涉及四個層次：第一，人生來無法認清自我;第二，人要審視自我;第三，審視自我需要借助一定的方式;第四，審視自我的目的是思考和回答人生的一些根本性問題?？忌枰谶@四個層次之間建立有機關聯(lián)：面對人性弱點，我們需要不斷反思和審視自我，以認識自我和規(guī)劃人生，并將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與時代、民族、世界的發(fā)展相聯(lián)系。試題要求考生作為高三畢業(yè)生為高一新生寫信，圍繞“如何為自己畫好像”的主題分享感悟與思考。那么，“如何為自己畫好像”呢？當從“何為好像”“如何畫好像”等角度和層面進行思考。這道試題寫作允許的發(fā)散空間雖比較大，但審題難度也頗大，對考生的思辨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另外，如新高考Ⅰ卷“疫情中的距離與聯(lián)系”，要求考生思考“距離與聯(lián)系”之間的辯證關系;新課標全國卷Ⅰ要求考生對桓公、鮑叔、管仲三者進行權衡與比較;新課標全國卷Ⅱ涉及多元主體的互動;上海卷涉及主客體關系的哲學思考;北京卷為個體與集體的關系，“一條信息”引發(fā)的心理活動;新高考Ⅱ卷“帶你走近某地”等，無不對考生的思辨能力、形象思維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提出了較高的要求。

三、兩種寫作范式共存，趨向交際語境寫作

從命題的表達要求角度來說，各省市卷均要求寫作文章，而教育部考試中心命制的5套試卷中有4套要求寫作發(fā)言稿、演講稿、書信、主持詞，是有交際主體、交際對象等元素的交際語境寫作，凸顯了語文的應用性。

當今寫作教學主要有文章寫作、過程寫作和交際語境寫作三大范式。交際語境寫作不同于文章寫作和過程寫作，它注重“以讀者為中心”，關注作者與讀者的溝通方式，寫作知識要素不止于“中心、材料、結構、語言”等文章本身，也不止于“審題、立意、選材、行文、修改”等寫作步驟，而是涉及“話題、角色、讀者、目的、體式”等交流要素。交際語境寫作范式要求教學方法做出相應改變，教師的寫作教學應注重多元互動、小組討論、情境創(chuàng)設等。

為落實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的要求，教育部考試中心在2014年就指出：“加強實際寫作能力的考查……要增加應用性寫作和分析性寫作比重，考查學生應用文體的寫作能力和辨析論證能力?！睆?015年的新課標全國卷Ⅰ開始，高考要求寫作應用文體前后已有5年。

2020年新課標全國卷Ⅰ要求寫在“班級讀書會”上“展開討論”的“發(fā)言稿”，這種特定的交際語境其實已經(jīng)限制了交際主體（寫作者）、交際對象（同學）、交際口吻（商榷、謙遜），同時也既限制又提示了交際內(nèi)容（歷史人物對當代青年的人生和智慧啟迪）。

新課標全國卷Ⅱ要求在“世界青年與社會發(fā)展論壇”上，作為“中國青年代表”發(fā)表“攜手同一世界，青年共創(chuàng)未來”的主題演講，同樣有交際主體、交際對象、交際口吻的限制，同樣既限制又提示了交際內(nèi)容：面對世界各國的青年代表，要表達青年人共有的特點與價值，要體現(xiàn)中國青年的理想信念、奮斗精神、責任擔當、全球視野以及胸襟氣度;針對有些國家青年可能存在的單邊主義思想或其他不當言論，要有理有據(jù)地進行反駁和勸說。演講過程中要凸顯“‘攜手共奮斗，‘共創(chuàng)世界和人類美好明天”的主題。

新高考Ⅱ卷要求寫主持詞，意在打通讀書與行路、文化學習與課外實踐等多方面的通道，鼓勵學生既讀萬卷書，又行萬里路，既認真學習文化，也積極參與校園實踐與社會生活。該作文題試圖以考導教，對接新課標“以參與性、體驗性、探究性的語文學習活動為主，增強課程內(nèi)容與學生成長的聯(lián)系，通過開放式學習，引導學生積極參與當代文化生活”等相關理念。

上述三個方面的特點，很好地踐行了高考命題“價值引領、素養(yǎng)導向、能力為重”的命題理念，對中學語文教學發(fā)展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具有很好的引導作用。要高效應對高考作文對學生語文綜合素養(yǎng)的要求，高中語文教學需要落實以下四個“注重”：注重價值觀培育，落實立德樹人任務;注重語文學習的實踐性與綜合性，切實發(fā)展語文核心素養(yǎng);注重發(fā)展思辨能力和辯證思維能力，提升思維品質;注重交際語境寫作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