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斯坦貝克的著名小說《憤怒的葡萄》被稱為“改變美國的20本小說之一”。在小說中，作者塑造了一位形象十分生動的女性——喬德的母親。喬德媽勇敢堅毅，果斷理智，擔負領導全家的重任。這一形象顛覆了傳統(tǒng)社會女性的固有形象，表現(xiàn)了在父權社會下女性從被壓抑到逐漸崛起的過程，有助于讀者對女性生存和女性地位有更清楚的認識。

一、被壓抑的女性

《憤怒的葡萄》是美國著名作家約翰·斯坦貝克的代表作，刻畫了美國20世紀30年代經(jīng)濟大蕭條期間，土地無產(chǎn)，農(nóng)民溫飽難以解決，喬德一家從俄克拉何馬州遷徙到加利福尼亞州尋找生機這樣一幅生動的圖畫。小說不僅圍繞生態(tài)環(huán)境、土地資源做了大量描寫，體現(xiàn)了生態(tài)不平衡造成人與自然的沖突，還運用了大量的筆墨描繪了“喬德媽”這一生動的女性形象，體現(xiàn)了斯坦貝克對女性的關懷和重視。作者認為，可以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待人類，既喚起社會對農(nóng)民生存狀態(tài)的關注，也讓人們重新思索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以及兩性之間的關系。法國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弗朗西絲娃·德·奧波妮在著作《女性主義·毀滅》中提出，在人與自然、男性和女性之間應該創(chuàng)立一種新型的關系。她號召婦女領導一場拯救地球的生態(tài)革命，指出“對婦女的壓迫與對自然的壓迫有著直接的聯(lián)系”。

在傳統(tǒng)社會的偏見下，女性常常被認為是沒有主見，懦弱，感性，只適合照顧家庭、養(yǎng)育孩子的群體，而男性則與之相反，男性更加有思想，剛強，理性，是家里的頂梁柱。女性往往和自然一樣，置于男性與理智之下，處在客體的地位。小說一開始介紹了喬德的母親，可是縱觀整篇小說，她連自己的姓名都沒有，一直被稱為“喬德媽”，可見，在父權社會中，女性就是附屬般的存在，沒有自我。除此之外，當人們面臨由于氣候環(huán)境惡化導致地里莊稼毫無收成的困境時，男人們因不能解決溫飽問題而沉默不語，而“婦女們從家里出來，站在自己的男人身邊——悄悄窺測他們這回是否會完全泄了氣”。在女性眼中，男性是一家之主，如果他泄了氣，那整個家庭就失去了希望。此外，田地的業(yè)主來勸他們搬走時只與男人們談話，婦女們則站在屋子里，望著家里的男人們與業(yè)主談話，她們從不發(fā)表意見。由此可見，在傳統(tǒng)父權社會中，男性的地位遠遠高于女性，女性在家中的任務只是生養(yǎng)孩子，照顧家庭，沒有任何的話語權。這不僅是整個社會的認知，就連女性自己也認可，覺得自己只是家庭的附件，男性才是家庭的頂梁柱。由此可以看出，父權社會根深蒂固的思想對家庭、男性甚至女性都是很深的。

二、女性的崛起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喬德媽和其他女性并不相同。作為一位母親，她不僅擔負傳宗接代的大任，還負擔了很多家庭勞動，挑起照顧老小的任務。在小說中，喬德媽從不抱怨每日辛苦的家庭勞動，用愛意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除此之外，她還是一位勇敢、理智、善良、有大智慧的女性。小說中，在喬德奶奶快要病死的時候，喬德媽表現(xiàn)出超乎一般女性的勇敢和堅強。穿越沙漠時，她為了不讓大家害怕，整夜保守奶奶已經(jīng)去世的秘密，直到順利通過沙漠，大家才知道奶奶去世的真相。牧師吉姆·凱西由衷地感到佩服：“整整一夜，只有她獨自守著死人……約翰，這女人的仁慈心腸太偉大了——她真使我吃驚?！边@里，斯坦貝克通過喬德媽的表現(xiàn)，揭示出女性并不是脆弱、膽小的弱女子，也有勇敢、堅強的一面。

在去加利福尼亞州的路上，威爾遜家的車出現(xiàn)了故障，喬德爸做出決定：為了順利到達加利福尼亞，全家得分成兩路走。喬德媽不顧一家之主的顏面，斷然地說“我不走”，讓所有人無比吃驚。她抓起鐵扳手，表示強烈的反抗，堅決要求一個家庭必須完完整整，一家人必須呆在一起。在她看來，家應該是完整的，任何一個成員都不能離開。理智的喬德媽拿起了“武器”維護了自己內心的準則，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喬德爸爸也沒有繼續(xù)堅持自己的想法，全家人又集體出發(fā)。作為女性，喬德媽并不是唯唯諾諾，只聽男人建議。

喬德媽是個內心十分善良的人，當牧師吉姆·凱西表達想跟喬德一家一起去加利福尼亞州時，湯姆和父親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此刻的他們身上并沒有足夠的錢，自身難保，多帶一個人無疑多增加一個負擔。喬德媽卻說：“不是行不行，而是肯不肯。說到行不行，即我們什么都不行——到加利福尼亞去不行，干什么都不行。至于說到肯不肯，那么凡是我們肯做的事，我們都可以做?！?/p>

還有一次，喬德母親打破傳統(tǒng)的女性形象，直接挑戰(zhàn)一家之主。喬德一家住進了有“熱水和抽水馬桶”的收容所，結束了短暫的顛沛流離的生活，家里的孩子包括大人都很喜歡這里的生活。無奈的是，在這里，男人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工作，全家人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維持。迫不得已，喬德媽就把全家人召集起來，告訴大家必須離開收容所，還鼓勵男人們不要失去信心，一定能找到掙錢的工作。喬德爸和喬德卻表現(xiàn)得猶豫不決，喬德媽表示這里的環(huán)境雖然好，但是找不到工作，所有人都要忍受饑餓。在喬德媽的強烈堅持下，第二天，全家人就動身離開了收容所。此刻，喬德爸真想拿出棍子展示自己的威風，他感嘆不已，家里的地位仿佛發(fā)生了變化，以前都是男人做主，現(xiàn)在卻要聽女人的話了。喬德媽立刻反駁道：“從前有糧食可以吃，有房子可以住，你也許可以用你的棍子擺擺威風?？墒悄悻F(xiàn)在沒有干活，想也不想，干也不干。”這里可以體現(xiàn)出喬德媽的大智慧，她不貪戀收容所一時的享樂生活，有更長遠的打算。她敢于和一家之主直接較量，為了整個家庭的生計，做出最果斷的決定。另外，女性的家庭地位發(fā)生了變化，從前，男人養(yǎng)家糊口，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大事全由男人做主，現(xiàn)在全家吃不上飯，顛沛流離，男人不再是說一不二的一方，女性的地位發(fā)生了改變，逐漸擁有了話語權。

三、女性力量的延續(xù)

喬德媽還將自己優(yōu)秀的女性特質繼續(xù)傳承下去，小說中，家里的小女兒羅薩夏性格敏感，脆弱感性，面對丈夫的離開，羅薩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整日郁郁寡歡，甚至覺得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平安降生。喬德媽時常鼓勵她，讓她投入勞動中來，面對生活的挑戰(zhàn)和磨難，忘卻男人離開的痛苦，做一個堅強的女性。喬德媽還為女兒穿耳洞，這就像是一個傳承，要把自己身上美好的女性特質，如堅強、勇敢、理智和善良，傳給自己的女兒。小說最后，母女倆在洞穴里遇到了一位餓得奄奄一息的中年男性，喬德媽讓羅薩夏用自己的乳汁救活了他。失去了孩子的羅薩夏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躺下來用乳汁喂養(yǎng)它。此時的羅薩夏具備喬德媽善良的母性光輝，變得堅強、勇敢。

四、結語

《憤怒的葡萄》反映了20世紀30年代經(jīng)濟大蕭條時期的美國社會真實情景：許多農(nóng)民背井離鄉(xiāng)，踏上通往希望的西行之路。喬德媽作為女性形象代表，她的形象平凡而偉大。在斯坦貝克的描繪下，喬德媽得到了全家人的尊重。通往加利福尼亞州的路上，喬德媽展現(xiàn)出來堅強、勇敢、善良和大智慧，反映了女性并不是一直處于被壓抑、被動的客體地位，而是處于逐漸獲得話語權、爭取到?jīng)Q定權、最后獲得主導權的地位。對于20世紀20年代初父權思想甚囂塵上的美國而言，《憤怒的葡萄》標志著對女性認識的一種進步，也讓讀者對女性生存和女性地位的認識發(fā)生了變化。

（哈爾濱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張濤琪（1998-），女，安徽亳州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美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