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朱迪斯·巴特勒的性別身份理論從性別身份的述行性建構,身份形成的排斥機制及主體能動性等方面闡釋了性別身份形成于對具有生成性、強制性、限制性和儀式性的性別規(guī)范話語的述行行為中;身份不是普遍穩(wěn)定或可量化的概念,而是一系列流動開放的話語實踐和排斥性手段;真正有效的身份顛覆策略應是在述行行為的基礎上建立主體存在的動態(tài)開放的表達方式和展演多元話語實踐。從話語實踐的角度研究巴特勒的性別身份理論對于實現(xiàn)身份研究在研究范式上的后結構主義轉向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朱迪斯·巴特勒;身份;后結構主義;話語;規(guī)訓
doi:10.16083/j.cnki.1671-1580.2020.09.040
中圖分類號:H0—05?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1—1580(2020)09—0172—05
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是當代美國最具影響力的后結構女性主義哲學家。其學術論著在反思以往女性主義理論綱領的基礎上,運用后結構主義范式和話語分析方法,在性別不平等關系和女性解放事業(yè)等問題上采取一個全新而獨特的認識論視角——后基礎主義立場(postfoundationalism)[1],從而形成了有別于以往女性主義的后結構女性主義,成為女性主義第三次浪潮的重要組成部分。巴特勒理論從哲學層面深刻剖析了話語、主體、權力、身份等重要范疇,開拓性地論述了身份形成的話語機制,暴露了自然化的霸權話語賴以維系和運作的政治化規(guī)制手段。這種后結構主義路徑使女性主義對性別等級和強制異性戀的批判由追索源頭或基礎主義的認識論范式轉向探索和質疑生產這些話語的權力運作機制的系譜學的探究方法上來。去中心化的探究方式不僅對性別研究領域產生了深遠影響,同時亦為精神分析、社會學、倫理學、文學等領域提供了豐富銳利的方法論視角和理論源泉。深入探索巴特勒性別身份理論不僅有助于改變人們習以為常的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和認知模式,把對具體壓迫制度的研究轉向對話語實踐研究的范式上來,同時也為學術界對身份研究的后結構主義轉向和性別身份的交叉性研究提供一個多元可能的文化空間和全新的闡釋空間。
一、巴特勒性別身份理論概述
巴特勒理論的核心是身份的建構問題。這是因為女性主義理論要改變女性受壓迫的地位和爭取性別平等就要充分了解女性身份是如何被生產和限制的。在傳統(tǒng)女性主義框架內,身份具有普遍、穩(wěn)定而統(tǒng)一的原則,女性被建構為一個飽受父權制社會壓迫,具有普遍的基礎和某種共通性的結構。巴特勒認為,這種不成熟的堅持穩(wěn)定統(tǒng)一的身份理論雖然出于解放女性主體的目的,卻因其建構了一個“東方”而陷入邏各斯中心主義,結果反而禁錮了女性主義試圖解決的身份難題。巴特勒主張從穩(wěn)定本質的身份概念中掙脫出來,“從根本上重新思考本體論的身份建構”。[2]她的性別身份理論將身份建構為身體重復征引(cite)規(guī)范話語以及在征引行為中改變或重構征引的意指實踐(signification)。身份是規(guī)范話語依賴其強制力重復作用于我們的身體而形成的,是規(guī)范話語在我們身體上不斷書寫和操演(performative)的結果。正是通過這種重復的操演,話語憑借其復現(xiàn)(reiteration)的權力塑造了它所規(guī)制的對象身份。這種身份觀以反基礎主義的立場對固化統(tǒng)一的主體身份和生理性別/社會性別的等級架構提出質疑,拓展了女性主義理論的范式方法和行動綱領,從根本上顛覆了本質主義(essentialism)的性別本體論和基礎主義的認識論。
二、性別述行論(gender performativity)
性別述行論是探究巴特勒性別身份理論的基礎。梳理性別述行論的第一步是理解奧古斯汀(J. Austin)的語言理論和??拢∕ichael Foucault)的話語權力論。在奧古斯汀的語言學著作《如何以言行事》(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里,奧古斯汀談到言語在一定的社會規(guī)范和儀式下具有行事功能。這樣,語言具備了一種對社會規(guī)范的表演性(performativity)和實施力。巴特勒在奧古斯汀的語言理論上注入??略捳Z分析方法(Foucauldian Discourse Analysis),并聚焦于語言如何在重復引用中建構言說者。福柯認為,話語實踐構成權力的運作方式,它制造并強化了權力,同時又是權力施展的結果;話語與權力相互交織,密不可分;這個權力不是一個壓制性的否定力量,而是一個無處不在的生成性網絡,它是流動、分散、多元、呈毛細血管狀的,它產生知識,構成意義,塑造主體。[3]所以,我們視之為正確的規(guī)范話語不是純潔客觀的,而是主流社會為維護其社會秩序和實施權力在人文社會及自然科學學生中進行知識生產的話語實踐活動(福柯將這種建立在知識基礎上的權力稱為規(guī)訓權力)。[4]它因代表了社會主流集團的種族、利益和價值觀而具有穩(wěn)固的社會基礎,顯得強大有力。[5]
巴特勒在奧古斯汀的語言理論和福柯話語分析方法之上指出,對規(guī)范話語的重復征引和表演構成了所謂的“性別本質和身份”。如,女嬰自出生后在社會化過程中受到來自父母、老師、同學等規(guī)范話語的反復灌輸:女孩應該身著粉紅色,長發(fā)飄飄、亭亭玉立,長大后應會做家務,要學會溫柔嫵媚,成為男性欲望渴求的對象,做丈夫的賢內助,孩子的好媽媽等等。女孩在日常生活中不斷引用這些性別規(guī)范生成了社會理想的女人身份。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所認為的柔順嫵媚的女性身份或豪放陽剛的男性身份并不是一個有關某人的靜態(tài)描述或她/他的內在本質,而是一個身體被管制規(guī)范強行物質化(materialization)的過程和實踐,是性別規(guī)范在我們身體上被反復引用的結果,這些規(guī)范話語建構出了具有性別化的身體行為。巴特勒強調,“身份是由被認為是它的結果的那些‘表達,通過述行所建構”。[2]這里的述行指對規(guī)范話語的重復性征引行為。性別身份作為一種話語建構,形成于對話語規(guī)則的重復操演行為中,即語言的述行行為中,這就是性別述行論。
按照福柯的理解,規(guī)范話語具有生成性、強制性和限制性的特點。生成性指規(guī)范話語所承載的規(guī)制性權力關系實質上是一種生產力,它將主體建構成權力和知識的對象,通過客體化的征服方式生產出其所支配的對象的領域和主體的身份,它具有生產、維系、區(qū)分和規(guī)制身體的力量;強制性指我們無法擺脫這些規(guī)范,規(guī)范使我們的主體身份得以生效,使其構成文化上可理知的界域,而不合規(guī)范的人是不健全、無法理知的,被質疑和排斥的?;谝?guī)范話語的生成性和強制性特點,巴特勒以性別身份為例,指出性別身份是被政治地建構的,是由性別規(guī)范所體現(xiàn)的規(guī)制性權力關系形成的。我們所認為的穩(wěn)定一致的性別身份不過是某種受到文化律法和等級原則限制、以管制為目的的虛幻存在(phantasm);限制性指規(guī)范話語在構筑正?;闹黧w身份的同時,限制并排除了那些非正?;囊蛩?。這是因為規(guī)范話語在權力上的合法性使它能通過一系列強制的秩序建構與維系文化理解體系(cultural intelligibility)的規(guī)范,而不符合文化上可理知規(guī)范的屬性所展現(xiàn)的不吻合性被做為一個名詞化的實在,冠以他者(Other)身份并被限制在正常范圍之外,他者身份的可行性受到普遍質疑和排斥。在巴特勒看來,正是這種被排除在外的他者身份制造了棘手的復現(xiàn),使對規(guī)范的象征界的再表述成為可能。
除了規(guī)范話語的生成性、強制性和限制性的特點,巴特勒還開創(chuàng)性地提出規(guī)范話語的儀式性(ritual)特點。儀式性指身份建構過程不是單獨創(chuàng)立的行動,完成后就停下來,而是一個需要歷經時間的推進而進行的述行行為。如出生前的嬰兒被醫(yī)生通過醫(yī)學手段獲知其性別,這種醫(yī)學詢喚(interpellation)將嬰兒性別化為她/他,女嬰出生后被帶入語言的象征界,女嬰從此開始了接受社會規(guī)制的過程,女孩身份受到各種權威,如來自家長,學校,朋友,社會主流話語的重復引用和物質化,例如女孩兒要淑女化,要美麗、端莊、穩(wěn)重、安靜,長大后要賢惠、溫柔、體貼……。對女性規(guī)范的重復引用、灌輸、安排設定了女性的身份邊界,加強了性別身份的自然化效應。因此,持久不變的女性特質是性別話語統(tǒng)一性的管制實踐通過重復操演而強制形成的,不能說女人生來就該如此。然而,這種性別物質化的不可或缺意味著重復操演從來就不是穩(wěn)定和完整的,而且主體對物質化的復現(xiàn)從未俯首聽臣。正是在復現(xiàn)的過程中產生的偏離規(guī)范的可能,為主體身份的話語建構開啟了一個質疑規(guī)制權力和身份再表述的空間。
三、身份形成的排斥機制
??路Q規(guī)范話語為規(guī)訓體制(disciplinary practice),它無所不在地通過一系列精心作用于身體表面的權力運作,對被社會渴求的理想形象做出規(guī)訓性生產,以制造受其支配的被馴服的身體。規(guī)范話語是一種被強行物質化的理想建構,我們所以為的穩(wěn)固的性別本質其實是一種規(guī)范、一種理想化的虛構、一種被渴求的幻想。巴特勒認為這種理想化建構通過各種在場和隱藏的運作,如排除(exclusion)和否定的話語手段來實現(xiàn)和維系。[2]也就是說,主體的形成要求對規(guī)范話語虛幻般的認同,而這種認同正是通過排斥他者完成的。[6]因此,身份構建的基礎是排斥性手段,沒有這種拒斥, 無法生成主體。這里排斥的對象,亦被稱為嫌惡者(abject),指“非正?;摹盵6]身份類別。這些被否認和排除的場域為主體域的形成設定了邊界,成為主體生成的“構成性外在”(constitutive outside),一個被排斥,“被嫌惡的外在”(an abjected outside)。[6]主體正是通過與嫌惡者的對比反襯形成的。然而,這個嫌惡者不是一個絕對意義的外在,而是構成主體的必要條件和一種“缺席的在場”(absent presence)。作為主體身份的生成性排斥(founding repudiation),它是內在于主體的。所以,只說身份是被構建而成的并不夠,主體是通過排斥和抹除一系列被嫌惡的場域來為具備文化表述可能性的主體身份劃定范圍。[6]如,一位母親曾面斥其正在戶外四處玩耍奔跑的十歲的女兒:“瞧你天天連跑帶瘋,哪有一點女孩兒的樣子!女孩就該規(guī)規(guī)矩矩,穩(wěn)當端莊點,安靜點!別跑啦!”在這個例子中,這位母親通過向其女兒強制灌輸社會性別話語來界定女孩的身份,如女孩應該規(guī)規(guī)矩矩,安靜而端莊,而不是四處亂跑。這種對規(guī)制話語的理想化認同是通過對不被文化所理知的非女孩兒身份的徹底否定與排斥完成的(“連跑帶瘋,哪有一點女孩兒的樣子!”)。“連跑帶瘋”成為女孩兒身份形成的被嫌惡者的場域,這種被排除的場域為規(guī)范的女性身份劃定了界域,成為其構成性外在。從這個意義上說,性別化的身份是述行性的,是對性別規(guī)范的重復性的引用和非規(guī)范話語的排斥行為。構成女孩身份的除了各種不同的話語實踐外,沒有什么本體論的身份,形成社會性別的內在真實性的是對身體表面上的一種文化銘刻,是初始穩(wěn)定的身份話語產生的一種自然化的假象。
四、主體能動性(agency)
如果說身份是由話語所承載的權力關系所建構,而這種建構既是一種規(guī)訓性生產,又是一種排斥機制,那么這種建構如何體現(xiàn)主體的能動性?傳統(tǒng)女性主義錯誤地認為被話語建構意味著話語決定論,能動性要訴諸一個前話語(pre-discursive)存在的“我”——自由、穩(wěn)定且理性,具有認識、控制和解放世界的能力,這樣才能保證主體與外界政治抗爭的可能。這種基礎主義的“我”正是巴特勒批判的對象,因為這個“我”并不外在于政治抗爭話語,這個“我”實際上是其努力尋求解放的政治框架的話語產物。然而,巴特勒否定前話語的“我”并不是要放棄“我”,而是要追問建構這個“我”的政治后果是什么?這種建構又排除了什么?巴特勒的后結構主義分析向我們表明本質主義的“我”建構了一個二元對立的性別等級體系,維系了社會秩序的異性戀規(guī)范,而女性被自然化為一個被排除、被嫌惡的“他者”。巴特勒認為,“我”存在的條件是由意指結構,由管制“我”是否具有合法性(legitimacy)的規(guī)制話語所提供的,而這些話語鑲嵌于一個文化可理解性不斷生成又持續(xù)受到挑戰(zhàn)的開放的語言系統(tǒng)里。[2]主體對社會規(guī)范的述行行為不是機械地重復社會規(guī)約和文化準則,而是既重復引用現(xiàn)有的規(guī)范話語,又策略性地逆轉、修正和瓦解規(guī)范話語權力的動態(tài)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論述能動性的問題就應在重復規(guī)制話語的意指實踐中,在重復可能發(fā)生的偏差和變異中,在那些挫敗和顛覆規(guī)制話語中,在被排除的嫌惡者中找尋。因為正是這些缺口和不合規(guī)范,不具理知(unintelligible)的“外在”制造了麻煩的回歸,導致了對規(guī)制性律法復現(xiàn)的失敗和破壞,形成了對我們習以為常的、穩(wěn)固的霸權文化的再意指和再構建。如同性戀者在西方過去一直是個貶義的能指,被規(guī)范的異性戀霸權賤斥和驅逐為不清潔、不健全、被污染的嫌惡者。異性戀律法通過在醫(yī)學、心理學、哲學、教育、法律等領域生產知識話語不斷向我們灌輸同性戀的各種危害和不適宜性,這些知識制造了同性戀者的他者身份,使同性戀者被排除在可理解的范圍以外。人們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同性戀,對他們心生排斥、厭惡和歧視。然而近些年來,西方的后結構主義理論家如福柯、巴特勒等人大膽地質疑異性戀述行機制的政治建構,通過顛覆規(guī)范話語的命名實踐來挑戰(zhàn)異性戀的管制權力、自然化手段和性別等級制度,使性別化的身體從自然化的表面解放出來,對同性戀原有的貶義進行意義干預和政治化的再賦意和再意指,使同性戀身份得以重新建構。如今,同性戀的意指發(fā)生了動態(tài)的改變,如在悉尼西部的某個社區(qū)里聚居著教授、銀行家、工程師等社會地位極高的同性戀者。他們有意識地拒絕“同性戀是病態(tài)的、邊緣的、另類的”意指,而是以實際行動在儀式性重復中賦予同性戀以新的社會意義,使同性戀以社會精英的存在呈現(xiàn)在大眾面前,這種再賦義打破了同性戀話語原有的意指結構,顛覆了異性戀權力的命名實踐,改變了被擠壓的性別命名實踐,如今在該地區(qū)同性戀已成為中產階級的代名詞。這說明所謂的(性別)身份不應被設想為一個名詞或靜止的文化標記,而是某種持續(xù)的重復的行動,可以被擴張范疇和重新意指。雖然對同性戀的認同會遭到規(guī)范律法持續(xù)的否定,然而正是這種遭拒認的他者威脅到了性別規(guī)范的虛幻性基礎,暴露出異性戀文化矩陣的局限性,并打開與之相抗衡、具有顛覆性的性別身份的矩陣(matrix)。從這個意義上說,女性主義政治的首要任務不僅要尋求身份政治,更要尋找能動性可能出現(xiàn)的歷史條件,尋求“再表述的關鍵資源,而真正有效的身份顛覆策略應是在述行行為的基礎上建立主體存在的動態(tài)開放的表達方式和展演多元話語實踐方式。
五、反思與展望
巴特勒所著理論在風靡國內外學術界的同時,亦遭到各種質疑和誤讀。其中爭議頗多的是巴特勒的身份物質化理論。一些較有代表性的批判,如Barad[7]強調語言被巴特勒賦予過多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權力,以至于物質性在巴特勒那被淪為被動靜止的因素。她指出,由于福柯未能全面考慮權力運作中物質性范疇在身體的歷史化進程中扮演的積極作用,深受福柯影響的巴特勒應進一步修正其身份的物質化理論,并聚焦于非話語實踐方面。次年巴特勒在一次訪談中在為物質化理論辯護中指出[8],她所說的物質性具有時間維度,即身體是在時間的推進中以物質的方式表演社會規(guī)范,因此物質性并非被動靜止的。同時她也坦言,她的物質化理論并非完整,還需在批評中進一步豐富和修正。這里筆者并不否認物質存在的客觀性是社會生活的基礎,但將巴特勒的物質化理論靜止化無異于將身體貶為被動的白板無法再意指。而Barad對于巴特勒話語決定論的批判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學界對巴特勒理論的普遍誤讀,即認為被話語建構就是被話語決定。巴特勒本人亦承認這是可理解的誤讀,因為我們常在現(xiàn)代主義框架內思考“自由”,將“自由”與束縛二元對立起來。筆者認為,巴特勒將身份研究和政治抵抗的目光轉向話語實踐領域,視“約束”為“自由的一個條件”反而有助于我們關注話語的生成性效應及理解“什么是身份”的問題。盡管女性主義陣營內部對巴特勒褒貶不一,但筆者堅信巴特勒的性別身份理論因在尊重多元文化差異基礎上尋求意義的多樣性、流動性和開放性而更具“解放性”,盡管“解放”一詞在巴特勒看來只是一個空中樓閣。
盡管巴特勒理論在性別身份的理解和研究方面掀起了變革性的深遠影響,但她在論著中除了闡述戲仿性實踐等外并沒有詳細論述其他形式的身份顛覆策略。既然身份是一個由話語建構、不斷意指的過程,那么有哪些獨特的話語交集模式產生新的暫時性的身份?而這些新塑造的身份范疇如何通過排斥機制得以維系、挑戰(zhàn)和徹底的挪用?對于這些問題,筆者認為巴特勒并沒有給出進一步的探討。有些后女性主義學者如Eva Petersen[9][10]旨在將巴特勒的性別身份理論運用于非性別研究領域并在其基礎上提出身份范疇邊界理論來研究學術界里學者身份的維系和顛覆策略,筆者也曾運用巴特勒的性別身份理論和Eva Petersen的身份范疇邊界理論探究民族學生身份的話語構建策略[11],這些學術嘗試都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盡管巴特勒理論在身份顛覆策略的闡述上稍欠翔實,但其對后結構主義范式下身份的話語研究方面無疑開啟了重要引領性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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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Eva Bendix Petersen, Negotiating Academicity: Postgraduate Research Supervision as Category Boundary Work. Studies in Higher education, 2007(04).
[11]Yongxia Zhang. ‘Do You Ride Horses?: Discursive Constructions of Chinese Minority Mongolian University Students Subjectivities. Unpublished PhD, 2014, The University of Newcastle, Newcastle. http://hdl.handle.net/1959.13/1057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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