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凡
想必很多人都有過在異鄉(xiāng)的體會:夕陽西下,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見樓宇燈光次第亮起,行人行色匆匆,急著各奔?xì)w處。身邊的車水馬龍和心里的無邊空曠便不斷比照,獨在異鄉(xiāng)的傷感油然而生,一種念頭在心里不斷加劇:“我與這個城市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沒有一盞燈是為自己亮起的,沒有一個人倚在窗口等著自己歸去”。
走過多少路程,我們才會明白,千樓萬宇,千人萬人中,我們所期待的美好,不過就是和所愛的人,一日三餐,四季相守。
所以,可以理解,一個人獨自在外打拼,除了要克服種種生活的不便和艱苦,還要克服多少的孤獨和思念??!
尤其當(dāng)那些特殊的日子來臨,比如當(dāng)月亮圓滿的中秋時分,是不是誰都會仰望明月,脫口而出: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所以說,詩人寫生活,便常常從月亮說起。月亮,已然成為別離和思念衍生出的“文創(chuàng)品”。
自然,寫月亮,無人能夠超越李白。李白筆下的月亮,橫看豎看都印著故鄉(xiāng)的logo,令天下游子年年仰望,長長久久。然而,這還終究只是文人雅士眼中的浪漫情調(diào),對于一個背井離鄉(xiāng),別妻離子,艱難謀生的中年男子來說,月亮,又是怎樣的色彩?
詩人黃亞洲就從生活的塵埃里幫我們解讀一輪月亮,一種月色。
一個在外的男人,一顆腮邊的眼淚,一輪天上的明月。都是單數(shù),詩人展開巧妙的臆想結(jié)合。一滴淚有像月亮一樣圓嗎,可以剖開嗎?如果分成兩半,它就是故鄉(xiāng)和牽掛的妻兒啊。一滴淚水能夠剖開嗎?不能啊,對留守在故鄉(xiāng)的親人的思念,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完整的月亮,掛在天上,也掛在心中,相思已滿,盈盈欲溢。
牽引著我們跌跌撞撞地前行的,是艱難的生活,和對生活更好起來的期望。所以,故鄉(xiāng)的莊稼地難留人。所以,生活處處有這樣那樣的刀傷刮到我們。如果說,孩子喚媽的聲音,是劃在女人身體上的內(nèi)傷,那么,犀利的紙鈔,也是能一刀刻進(jìn)男人身體的利器。所以,我們也能更深切地理解,每遇節(jié)假日,中國為什么會有龐大的群體大雁般來回遷徙。
詩歌的質(zhì)地,如果有塵埃生活的底色,便往往顯得更有張力。月亮除了陽春白雪的審美,還有和塵土、莊稼、大風(fēng)、紙鈔、腮邊淚珠等映照摩擦產(chǎn)生的滄桑美感和深厚立意。這是詩人的獨特價值所在。
自然,詩人還有一層意思,需要我們體察,我們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