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治
春末夏初,天氣宜人。周六的上午,在一個天氣預(yù)報App上看到釣魚的適宜指數(shù)非常高。我坐在家里,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幅圖畫。
坐在河邊,看著靜靜的浮漂,欣賞著岸邊的青草綠樹,靜等魚兒上鉤,獲得大自然的饋贈,偶爾再有意外的驚喜。想起這些,釣魚人都會激動。
我和很多釣魚人一樣,頭一兩次釣住魚后就有癮了。接下來置辦裝備、跟著學(xué)習(xí),釣魚水平逐步提高。
時間長了,冷靜下來想想,才覺得釣魚這事兒水也很深。大到釣箱、魚竿、雨傘、炮臺,小到魚餌、鉛墜、魚護(hù)、抄網(wǎng),好東西無數(shù),越購越多,總也配不齊。釣魚的技巧更像是下象棋,學(xué)會容易下好難。釣靈還是釣鈍、釣平水還是釣兩目實在不好拿捏。別人不斷上魚,你那兒有口兒就是抓不住,相當(dāng)急人。
耐住性子、不急不躁,欣賞自然風(fēng)光、偶爾有所收獲也許是釣魚人的境界。
正想著,一個釣友來電話了,約好下午去釣魚。
傍晚,我和朋友前往洛河。這段河道水面很好,蓄了幾年的橡膠壩造就了條件極好的平湖,自然是釣魚人的理想釣場。
選定一處主河道,找好一個位置,自認(rèn)為非常理想,離水面二三十厘米適合取水,地面平整好放吊椅。我不愿用釣箱,坐時間長了腿不舒服。放好東西,準(zhǔn)備支攤。
我看到右邊坐著一個大哥,臉上和胳膊上都曬得黑黑的,不過看上去很健壯。他的裝備很一般,甚至說不上叫裝備:一根竿支在那里,下面連炮臺也沒有,就一根小樹杈插在水里,上面的枝丫架著魚竿;魚竿的把手處掛著一串鑰匙,使竿子保持著平衡。大哥坐著一個小馬扎,身邊放著一個編織袋。他邊抽煙邊釣魚,配著青草綠水,像是一幅水墨畫。
我說:“大哥,咋樣?”
大哥:“還沒釣住呢?!?/p>
“來多長時間了?”
“一個小時?!?/p>
大哥像是附近農(nóng)村的人,我心想著絕對不敢小看人家,說不定還是一個高手呢。我曾經(jīng)在一個小水塘里釣魚,拿著幾百元的竿子一條不上,附近農(nóng)村的老鄉(xiāng)用十幾塊錢的魚竿釣到一條接著一條,不服不行。
在我支攤的過程中,那位大哥幾次轉(zhuǎn)頭看我,像是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直到我準(zhǔn)備開釣時,他說話了:“你干啥哩?”
“釣魚哩!”我驚了一下,這叫什么話。
“這位置你釣過沒有?”他像是訓(xùn)人的樣子。我想著,坐在這里,是不是耽誤他的事了。
“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蔽覒?yīng)付著。
他起腔了:“你咋釣哩?那位置看著怪好,掛底掛死了,我伙計在那兒掛斷了兩副主線,我在那兒掛斷了五副鉤,不服你就試試?!?/p>
“沒來過,真不知道,謝謝提醒啊!”
“你釣啥魚哩?”
“想釣鯽魚。”
“這兒是釣鯉魚的地方,你懂不懂?釣鯽魚得去草邊,老釣家咋會連這也不清楚!”
我心里想,這位大哥說話真難聽。換地方吧,鯉魚不好釣,一晚上也不一定能碰上一條,再說春天釣鯉魚也不到時候,釣鯽魚玩一會兒算了。
換到大哥的右邊,水淺了半米,離草近了,條件也差不多,重新支攤、倒雜(干零碎活兒)。釣魚人最無奈的就是倒雜,支椅子、扎炮臺、和料、支竿、調(diào)浮、找底,哪一樣都馬虎不得。
倒騰半個小時,開始釣魚。天亮著不好釣,香腥的魚餌太招小雜魚,白條鬧得不行。
天黑下來了,鯽魚也有口兒了。那位大哥兩個多小時釣了十幾條,我釣了兩條。站到人家后邊看了看也學(xué)不會,沒法比。他配的一點兒面料魚餌很少用,主要用的是蚯蚓。
坐下來繼續(xù)釣,心里總想著這個大哥說話的口氣。真是怪,看上去也不像個野人,說話咋這么難聽?讓人不舒服。
晚上十點半,大哥開始收攤,我看著他。他提起他那不起眼的網(wǎng)兜式魚護(hù),把小白條裝在塑料袋里,然后提著魚護(hù)向我走來。我神經(jīng)小緊張,瞪大了眼睛。
只見他把剩下的鯽魚直接倒進(jìn)了我的魚護(hù)里。他說:“鯽魚給你吧,你們離這兒遠(yuǎn),來一次不容易,我把白條拿回去喂貓?!?/p>
我感到意外,忙說:“謝謝!謝謝!”
接下來,他又掏出一個塑料袋,把近處扔的廢餌料袋、飲料瓶、方便面盒等垃圾裝了起來。他說了一聲:“得把這些東西捎出去,扔這兒老難看?!?/p>
[責(zé)任編輯 徐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