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青木
“歐洲人患了聚會癥!”德國《焦點》周刊稱,歐洲新冠疫情近來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反彈,各國又開始收緊本已放松的聚會限制。這引發(fā)民眾不滿,德國等地出現(xiàn)民眾游行抗議要求重獲“聚會權”,一些大城市還出現(xiàn)地下聚會、游擊聚會甚至非法聚會……可以說,疫情讓歐洲人對聚會文化的熱衷更加突顯,而探究他們離不開這種文化的原因,還要從歷史、社會、民族等因素說起。
家庭類、企業(yè)類、社會類
“聚會幾乎與人類一樣歷史久遠?!钡聡楸ご髮W文化學者斯朵克爾介紹,自遠古時期開始,人類便聚集在一起舉行宗教儀式,或在分食獸肉時邊吃邊聊,飯后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現(xiàn)在意義上的聚會則出現(xiàn)于16世紀的意大利,那時開始流行主人邀請客人到家中做客,之后這種聚會在法國流行開來,被稱為“沙龍”,路易十四時期還流行各種大型聚會,如戲劇、音樂會、煙花盛會、燈光節(jié)、化裝舞會等。
如今,歐洲的聚會形式已非常成熟并細化,主要有三類。一類是家庭式聚會,每當節(jié)日或紀念日時,主人邀請親朋好友參加聚會,如烤肉派對、生日宴會、圣誕聚餐、單身派對、訂婚宴會等,通常主人會用美食招待客人,客人也要準備鮮花、小工藝品等禮物。第二類是由機構(gòu)組織的聚會,又可細分為“無目的聚會”和“主題聚會”兩種。在歐洲企業(yè)文化中,無目的聚會非常流行。在巴黎一家金融機構(gòu)上班的索菲亞告訴《環(huán)球時報》記者,公司每周都有這種隨意性聚會,同事們在公司樓下的酒吧一起喝酒交流,通過這種形式更容易與同事熟識。而另一種主題聚會的內(nèi)容,通常是討論國際政治問題、為企業(yè)成功舉行的酒會等。在這類聚會上,參與者穿得相對整齊,手拿酒杯彼此交流寒暄,食物大多為自助餐。第三類則是社會性聚會,如足球賽、音樂會、集會等。這類聚會參與者更廣泛,人們往往將此作為一個節(jié)目,因此更具娛樂性,甚至有政治意義。此類聚會由于影響巨大,需要政府進行控制。
南北歐聚會有不同
歐洲不同地區(qū)也有不同的聚會特色。比如德語區(qū)特別流行老少咸宜的“Stammtisch”(德語“固定餐桌”),是指在特定時間內(nèi)為同一群客人預留的桌子。參加這種“固定餐桌”不僅有親朋好友,也有許多不同主題,比如音樂、體育、哲學、政治、汽車等。這種固定餐桌強調(diào)的是團隊精神、共同興趣和增強聯(lián)系。在英國和愛爾蘭等國,則流行酒吧聚會,大家一起在酒吧暢飲,或談天說地,或看足球比賽。
南北歐國家的聚會文化也有差別: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南歐國家更看重家庭聚會,北歐人更樂于在酒吧、迪廳等公共場所認識新朋友。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與家庭結(jié)構(gòu)有關,南歐國家中多人家庭占主導,而在北歐單身家庭的比例較高,一些大城市甚至有近一半人為單身。
轉(zhuǎn)至線上或者回歸家庭?
斯朵克爾認為,歐洲聚會文化體現(xiàn)人與人之間的積極溝通和交往,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是一種“社會穩(wěn)定器”。比如,歐洲各級政府都非常支持足球事業(yè),甚至還入股當?shù)刈闱蚓銟凡?。年輕人在球場就是聚會的某種體現(xiàn),用高喊發(fā)泄快樂與憤怒。然而,一場新冠疫情改變了歐洲人的聚會生活。家住瑞士的工程師托馬斯對記者說,“我們無法與家人朋友見面,無法外出活動,寂寞和孤獨不斷累積。這個時候,我們特別思念聚會?!甭?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也在官網(wǎng)上寫道,社交距離不可避免地意味著切斷社交關系。因此當疫情在歐洲擴散后,意大利出現(xiàn)“陽臺音樂會”,英國人則將飲酒聚會活動搬到線上,還有許多人通過手機應用程序舉行虛擬聚會。
但是,虛擬聚會畢竟缺少直接體驗。當各國放松社交距離限制措施時,有人急于恢復各種聚會,甚至不記得還有限制。就在上個月,愛爾蘭議會內(nèi)部的高爾夫球協(xié)會舉行了一場慶祝成立50周年的晚宴,與會者包括愛爾蘭農(nóng)業(yè)部長達拉·卡利里、愛爾蘭最高法院法官塞繆斯·伍爾夫以及歐盟貿(mào)易專員菲爾·霍根等多名政要,總?cè)藬?shù)多達81人。但當時愛爾蘭已收緊“限聚令”,室內(nèi)和室外聚會人數(shù)分別從原先規(guī)定的最多50人和200人降至6人和15人。此外,還有一些年輕人明知故犯,在社交媒體召集線下“新冠派對”,有些派對人數(shù)達數(shù)千人甚至上萬人,德國各地警方已驅(qū)散多場此類派對。
與亞洲人更注重家庭文化相比,歐洲人更青睞聚會文化。歐洲年輕人成年后便搬離父母家,家庭成員不如亞洲人那般親近,這讓聚會文化某種程度上成為歐洲人日常生活的一條主線。新冠打擊之后,盡管聚會文化正逐漸回歸,但疫情留下的傷痕仍需一段時間才能修復,這也讓歐洲人思考是否應更重視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