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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春有風(fēng)箏

        2020-09-10 07:22:44十滿
        花火彩版A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手帕蘇丹

        十滿

        我和程礫,從未來得及做一天的神仙眷侶。

        01

        我跟江原宣布戀愛后,大家都很吃驚。

        畢竟,從二十四歲來到南蘇丹,我就一直追在程礫的身后,甚至跟他的同事們都處成了好兄弟。

        兩年前,我剛剛研究生畢業(yè),一路過關(guān)斬將才取得了報社駐外記者的資格。

        我隨團(tuán)隊(duì)抵達(dá)南蘇丹的那一日,這里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轟炸,無國界組織的醫(yī)生們正在收拾殘局。我的團(tuán)隊(duì)像是看到了肉糜的餓狼,一個個迫不及待地沖上去采訪。

        一群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中,只有程礫是那樣特別,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漠然而風(fēng)流。他拒絕了采訪,穿著有些臟污的白大褂,走到角落里默默地抽煙。

        躁動的晚風(fēng)中帶有沙塵的氣息,我無意間掃到他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心中就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燃燒。我吸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跟前。

        “你好,請問可以采訪你嗎?”

        聞言,程礫不耐煩地轉(zhuǎn)頭,在看到我后,他猛地將煙蒂熄滅,盯著我看了許久:“你怎么來了?”

        我看著他,看著那雙我朝思暮想了三年的桃花眼,深吸一口氣:“你有你的夢想,我也有我的追求,就只允許你來南蘇丹嗎?”

        他被我堵得無言以對,一口氣沒提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我慌忙去拍他的后背,他卻把我推開,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危險?”

        “將戰(zhàn)爭的真相告訴世界,是傳媒人的責(zé)任?!遍L久以來,我一直以追趕程礫為目標(biāo),這一刻,卻油然而生出幾分身為傳媒人的驕傲。

        他大概以為我在胡鬧,暴躁地扯開了襯衣最上端的紐扣。他一低頭,我便看到了他額頭上的血污。他從來都是光鮮亮麗,為了躲我,竟能容忍自己來南蘇丹受這樣的狼狽。

        我強(qiáng)忍住心底的澀意,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不由自主地抬手上前,他卻下意識地一躲,把手帕打在了沙塵中。

        潔白的手帕一下變得臟污,邊角處那株艷麗的紅梅耷拉下了枝莖,我怔怔地蹲在地上,將那塊手帕小心翼翼地?fù)炝似饋怼?/p>

        “程礫,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是給我這塊手帕讓我擦汗的?!?/p>

        02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十四歲時,我被程家從北京的孤兒院接到了香港。那一年,程礫剛剛考入香港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據(jù)他媽媽說,他難得積極一次,自告奮勇地去機(jī)場接我。

        記得那一日是難得的晴天,我剛剛走下飛機(jī),便有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我脫下厚重的外套,提著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搜尋那個來接我的人。

        他媽媽在電話里嫌棄地說,人群中最顯眼的那一個一定是他。她說得沒錯,來去匆匆的行人中,他是那樣特別,長身玉立而淡定從容,以至于我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他。

        他大步上前,接過我的行李,風(fēng)流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問我:“祝昭月?我是程礫。”

        我輕輕點(diǎn)頭,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他雪白的球鞋,下意識地把腳向后縮了縮,不自在地搓起黏膩的掌心。視線中忽然出現(xiàn)一塊繡著精細(xì)花紋的手帕,我紅著臉抬頭,正對上他那雙風(fēng)流的桃花眼。

        “擦擦汗。”

        我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他良好的家教使然,一顆心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猛烈地動了動。我跟在他的身后,將它緊緊地攥在手中,只覺得空氣燥熱得無以復(fù)加。

        許多年后,他的某任女朋友對我說,只要他肯眨著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沖人笑一笑,哪怕是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我當(dāng)時并未回答,卻在心底默默贊同。不然的話,我怎會受他蠱惑這么多年,從北京到香港,再到戰(zhàn)火紛飛的南蘇丹,追逐了他整整半個地球。

        那天,坐上他的跑車后,他忽然轉(zhuǎn)身,撐著副駕駛的車門站在我的面前,笑著問:“妹妹,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緊了緊攥在手心的手帕,沖他輕輕點(diǎn)頭。

        見我答應(yīng),他歪嘴笑了笑,滿意地從抽屜中拿出一顆巧克力,溫和地說:“先吃塊巧克力墊一下肚子,待會帶你去吃好吃的?!?/p>

        我小聲地回了句“謝謝”,他卻忽然拍了拍我的腦袋,像是毫不在意:“謝什么,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p>

        他從來都不知道,我是一個較真的人。他不過隨口一說,我卻記掛了數(shù)十年之久。從十四歲到二十六歲,我一直都在等他承諾的那個家。

        03

        那天,程礫帶我去見了一群朋友。后來我才知道,他是他們家的第三個孩子,一向受寵,那天是被父親關(guān)了禁閉,才打著來接我的名義出去放風(fēng)。

        我們到達(dá)時,有一個女生正站在餐廳門口等他。她長得很漂亮,看到他下車后,眼睛亮了亮,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他只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招呼我跟在他的身后。

        女生警戒地看著我,他好笑地抬了抬下頜,足夠張揚(yáng),卻也足夠風(fēng)流:“我妹妹。”

        女生眼底的戒備霎時煙消云散,反倒熱情地貼著我喊“妹妹”。我無措地看了一眼程礫,他輕輕將我拉到身后,瞪了一眼那個女生:“別嚇到人?!?/p>

        程礫被我追到不耐煩時曾問我,那時的我就連面對討好都小心翼翼,為什么變成了如今這副牙尖嘴利的模樣。我多想告訴他,還能因?yàn)槭裁矗贿^是他日復(fù)一日的縱容,讓我逐漸恃寵而驕。

        我這一生孤苦,能夠依賴的,只有程礫。

        飯桌上坐了一群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孩子,他們談賽車、談賭石,談一切我聽不懂也融入不進(jìn)去的東西。

        大概是愧疚心作祟,他百忙之中還記得替我夾菜。一筷子又一筷子新鮮的海產(chǎn)品被堆到我的碟子中,我局促地看著它們,并不動筷子。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彎腰湊到我的耳邊:“怎么不吃?不喜歡嗎?”

        淡淡的雪松味在身側(cè)縈繞著,讓我莫名安心了許多。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便懷著僥幸心理吃了一口生蠔。

        見此,程礫滿意了許多,甚至還好心情地替我剝了一只螃蟹。

        包廂內(nèi)開著暖黃的壁燈,他那雙該拿手術(shù)刀的手沾染上了湯汁,我下意識地遞給他白天給我的那塊手帕。手帕邊角處被攥得皺皺巴巴,我們兩人都愣了愣,我難堪地想要縮回手,他卻搶先一步,若無其事地接了過去。

        離開時,我借著去衛(wèi)生間的名義偷偷跑回了包廂,鬼使神差般將他隨意放在桌邊的手帕藏到了口袋里。

        一路上,我攥著那塊手帕,心亂跳個不停,就像是正在經(jīng)歷一場漫長而劇烈的地震。

        當(dāng)天晚上,我便因海鮮過敏而起滿了疹子。他被他媽媽訓(xùn)了一頓,連話都來不及回一句,便火急火燎地背著我下樓。我昏昏沉沉地趴在他的背上,看著他雪白的脖頸,忽然想要落淚。

        扎針時,我吸著鼻子向他道歉:“三哥,對不起?!彼麉s輕輕捂住我的眼睛,免得我害怕。那股淡淡的雪松香又撲了過來,混著消毒水的味道,無端讓人心安。

        他嘆了一口氣:“是我該向你道歉?!?/p>

        那一晚,他將我攬?jiān)趹阎?,任由我大哭了一場。背井離鄉(xiāng)的委屈和疾病的折磨讓我徹底爆發(fā),將鼻涕和眼淚都蹭到了他米白色的衛(wèi)衣上,他始終未嫌棄半分。

        黎明時分,熹微的晨光徐徐灑了進(jìn)來,我低頭看著腳邊的光暈,小聲問他:“那個漂亮的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他應(yīng)當(dāng)是睡著了,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并未回答。

        04

        也不知是愧疚還是什么,那兩年,程礫總是很照顧我,允許我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后。

        漸漸地,他的朋友圈都知道他有一個很寵愛的妹妹,我開始成為他身邊那群女生討好的對象。她們喜歡把我喊出去喝下午茶,卻在我吃飽喝足后,一臉期待地向我打聽起他的喜好。

        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海鮮?!?/p>

        她們不知道,那一年,我因?yàn)楹ur過敏而住了三天的醫(yī)院。自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吃過海鮮。

        就這樣,他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我高興卻又忐忑,生怕他發(fā)現(xiàn)后覺得我是一個有心計的壞女生。終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住良心的譴責(zé),向他坦白,他卻躺在沙發(fā)上樂不可支。笑完后,他還掙扎著起來拍了拍我的腦袋:“真不錯,小昭月這就學(xué)會幫我清掃狂蜂浪蝶了?!?/p>

        我咧開嘴笑了笑,終于有勇氣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拿出來哄他,是初遇時他請我吃的那個牌子。

        “三哥,你吃糖。”

        那一晚,他似乎特別高興,帶著我去了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有人要我喝酒,他踹了那人一腳,把牛奶遞到我的跟前:“小孩子,喝這個。”

        桌上的人開始起哄,他并不理,一直好心情地靠在沙發(fā)背上,醉意自含笑的眼角傾瀉而出。有個人喝多了,端著杯子搖晃著上前。他不懷好意地逗弄著我,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程礫的臉色卻沉了下去,砰地一腳踹翻了那人身前的茶幾。

        他揪住那人的領(lǐng)口,還要繼續(xù)下去,我見事情不妙,趕緊從后面將他抱住。他穿著綢面襯衣,我的臉貼在上面,冰冰涼涼的,就像是他的心,永遠(yuǎn)也焐不熱。

        “三哥,我想回家了?!?/p>

        他終于松開手,沖那人狠狠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礫并未帶我回家,而是拉著我去了太平山。一路上,車速飛快,我看著他陰沉的側(cè)臉,緊緊攥住安全帶,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那日是陽歷年的最后一天,也是舊歷年的月中。一輪碩大的圓月剛剛爬上枝頭,我們兩人坐在他新提的跑車中,相顧無言良久。

        零點(diǎn)的鐘聲響起時,維港上空忽然四散開無盡絢爛的煙花。他背對著那輪圓月,將手中的煙頭按滅,嗓音隱約有些喑?。骸八麄冮_玩笑慣了,你不要多想?!?/p>

        “我沒有多想,”我搖了搖頭,卻覺得這樣不夠鄭重,又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補(bǔ)充,“我只是怕你生我的氣?!?/p>

        壓在他頭頂一整晚的陰云終于散了,他笑了笑,枕著手臂仰躺在車座上。

        “小屁孩,我怎么會生你的氣,我永遠(yuǎn)也不會對你生氣?!?/p>

        他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卻牢牢記了半生。往后的許多年里,只要想起這個晚上,我的心還是會疼,絲絲縷縷牽扯不斷地疼。

        那時的承諾那樣美好,就像高懸在夜幕上的滿月??晌覜]能留住那夜浮光靄靄的圓月,也沒能留住他。

        我看了一眼悠閑地躺在駕駛座上的程礫,開心地給他描述起雪后的北京城。我給他講年幼時的糗事——有一年冬天,我為了玩雪,光著腳跑了出去。阿姨把我抱回去時,我的兩只腳已凍成了饅頭似的。

        講到這里,我偏頭看了他一眼,他依舊閉著眼,嘴角卻上揚(yáng)著好看的弧度。我努力抑制住劇烈跳動的心臟,小心翼翼地問他:“等以后,你陪我回北京去看雪好不好?”

        他并未回答,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卻是落了下去。我不死心地盯了他許久,心底最后的那絲期待終于消失不見。

        我失落地放下座椅,眼睛一眨不眨地去看窗外的圓月。淡淡的雪松香縈繞在車廂內(nèi),在與淚腺的爭斗中,我終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是以,我并未聽到,他小心翼翼地將外套搭在我身上時,輕聲說的那句“昭月,你要快點(diǎn)長大”。

        05

        十七歲的我,自卑而又怯懦,小心翼翼地蜷縮在太平山一角,滿心歡喜卻又滿心酸澀地在圓月下漸漸熟睡。

        二十四歲的我,被他寵得自信、張揚(yáng),為了一個男人,從北京追到南蘇丹,卻再也沒能看到那樣好看的圓月。

        到達(dá)南蘇丹那一日,駐地的記者和醫(yī)生為我們接風(fēng)洗塵。幾十號人圍坐在荒涼的沙土上,中間點(diǎn)了一堆篝火,情緒高漲時,有人跳起了熱情的舞蹈。

        我心不在焉地拍著手,一雙眼卻從未停止搜尋程礫的蹤影。我是在營帳后找到他的,他坐在一輛吉普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天他看到那塊手帕后,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一言未發(fā)地離開。

        我偷偷帶了果酒,是他最愛喝的那一款。我把瓶子放到他的身前,裝作不在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給你帶來過過癮?!?/p>

        他并沒有看我從北京背過來的酒水,而是點(diǎn)了一支煙,也不抽,就那樣任由它燃燒著。許久之后,他喊我的名字,卻是從未有過的疏離:“祝昭月,你當(dāng)真以為浪子會為了你回頭嗎?”

        我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也學(xué)著他抬頭去看月亮,可低垂的夜幕上只剩下一彎淺淡的殘?jiān)?。它孤?dú)地掛在天邊,被一旁的星星奪走光芒。我忍不住將酒瓶拿過來仰頭猛灌,熱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嗆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程礫像看瘋子一樣把酒瓶奪了過去,拿著酒瓶的手隱約有些顫抖:“想自虐來博取同情?快滾回中國,別在這里招人厭。”

        他一向家教良好,因?yàn)槲揖惯B臟話都冒了出來,我忽然想笑,這樣想著,竟真的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止不住地向下流。

        “七年前的元旦,你帶著我在太平山看月亮,你說,永遠(yuǎn)也不會對我生氣,”我大概是醉了,竟迷迷糊糊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你為什么要騙我?”

        他不回答,只靜靜地看著遠(yuǎn)方,拿著酒瓶的手隱約可見跳動的青筋。我沖他笑了笑,仰頭將淚意逼退。

        “我寫給你的信,你都收到了嗎?”

        四年里,我們之間聯(lián)系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于是,我迷戀上了寫信,一封又一封,我不知道那些信能不能跨越紛飛的戰(zhàn)火送到他的身邊,只知道他從未回過我信,一封也未。

        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有酒液順著他滾動的喉結(jié)滑了下來,冰冰涼涼的兩個字從那沾著酒液的薄唇中吐了出來。

        “沒有?!?/p>

        明知如此,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痛了起來,像是被什么撕裂般疼痛。為了掩飾眼底的懦弱,我低下頭,將自己死死地埋在雙膝之間。

        “你聽話,”他終于軟了下來,嘆息著撫摸我的發(fā)尾,“乖乖回中國?!?/p>

        我搖了搖頭,微笑著拒絕他的提議:“我是不會離開的。”

        我好不容易才跨越千山萬水來到他的身前,又怎么會輕易離開。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想,開始時,我們明明那樣要好,是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我想,大概是從他研究生畢業(yè)的那一年,我偷偷吻他的那一刻起。

        06

        程礫大學(xué)畢業(yè)后,繼續(xù)在校本部攻讀研究生,我也追尋著他的腳步,考入香港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就讀。

        大概是學(xué)業(yè)繁忙,在太平山看完月亮后,他忽然清心寡欲起來,也不再有各不相同卻同樣美麗的女生向我打聽他的喜好。也就是那幾年,我被他寵得開始驕縱。

        我依舊喜歡在醫(yī)學(xué)院門口的那棵榕樹下等他,等他從實(shí)驗(yàn)室中走出來,帶我去海港散步。我們都不吃海鮮,卻都愛在海邊散步。海水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海鳥歸船,漁舟入港,我和他在沙灘上說著兩三句閑話。

        有那么一瞬間,我是真的以為浪子也會回頭,迷上人世間的煙火氣息。

        后來,他忙著寫畢業(yè)論文,我忍了好久沒有去找他。可我學(xué)醫(yī)畢竟不是因?yàn)榕d趣,沒有了他的陪伴,便顯得難熬許多。

        他來找我時,我正一臉疲憊地從實(shí)驗(yàn)室中走出來。連軸轉(zhuǎn)地做實(shí)驗(yàn)在我心底籠罩了一層陰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陰云卻都奇跡般地散去。

        我們經(jīng)常一起出入,久而久之被默認(rèn)成一對,卻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否認(rèn)。舍友也看到了他,激動地拍打著我的手臂。

        “你男友來找你了?!?/p>

        我下意識地挺了挺后背,卻并未反駁。在他看過來時,我滿心歡喜地奔了過去,卻在距離他僅有一步之遙時停了下來,背著手矜持地問:“你怎么來了?”

        “帶你去吃晚飯。”他摸了摸我的腦袋,眼底映著薄薄一層笑意。

        我還記得,那天吃的是北京菜,我們吃了烤鴨和京醬肉絲。那天的月亮很圓,卻不如我在太平山頂上看到的好看。走出餐館后,我將月亮指給他看,溶溶月光灑在他微揚(yáng)的下頜上,我忍不住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臉頰留下一吻。

        他的身體微僵,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捂住臉,不讓他看,笑瞇瞇地調(diào)戲他:“你好甜呀。”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長久地籠罩在他那雙風(fēng)流的桃花眼上??粗抢锩娴那榫w從震驚到糾結(jié),再到重歸平靜,我的心也如同這涼月般冷了下來。

        “喜歡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本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顆心卻七上八下,沒有著落。

        他雙臂環(huán)抱,倚到身后的路燈上,眼神中隱有迷離和掙扎。許久之后,他終于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看不出絲毫情緒,唯有緊攥的雙拳隱約有些顫抖。

        “抱歉,昭月,我給不了你安穩(wěn)的愛情。我馬上就要跟著無國界醫(yī)生組織去南蘇丹了,無論生死,我都認(rèn)了,因?yàn)檫@是我前半生最大的理想??墒?,我不能拖累你?!?/p>

        他這個人總是這樣溫柔,就連拒絕的話都讓人挑不出任何差錯。可我知道,他不過是不在意罷了。他毫不在意我鼓起勇氣才交出的一顆真心,只想要溫柔地把我推出他的世界。那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赤腳站在冰天雪地中,徹骨的涼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尖。

        我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腦海里飛快地掠過這些年來的幻影,最終停留在了眼前在路燈下飄浮的塵埃。我看著它們,就像是看到了這些年的自己——不顧一切,卻又漂泊無依。

        “我知道你不喜歡學(xué)醫(yī),考研時別再讀醫(yī)了,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yè)。”漫長的沉默過后,他抬了抬右手,像是想要做些什么,終究只是無力地垂下,逃避什么般向一旁走去。

        走到半路,他忽然回頭,盯著我看了良久?;椟S的燈光下,他揚(yáng)唇笑了笑,一如年少時風(fēng)流多情的模樣:“昭月,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活一場?!?/p>

        07

        程礫要我為自己活一場,可他從來不知道,跟在他的身后便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快樂。

        我在二十四歲那年追來了南蘇丹,被他打擊后依舊如“小強(qiáng)”般堅(jiān)守在他的身后。他的身邊又開始出現(xiàn)形形色色的女生,有的是醫(yī)生,也有的是記者。

        我喜歡在不忙時去醫(yī)院找他,他在檢查傷員,我就靜靜地趴在他的桌子旁,看那雙手將試管里的液體抽到針筒里。

        有一次,我去找他時正好碰上他在給一個文著花臂的傷兵包扎??吹轿液?,那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嘴巴跟炮仗似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聞言,程礫拿著紗布的手頓了頓,終究還是緩緩點(diǎn)頭。

        那人走后,我纏著程礫問他們交流的內(nèi)容,他被問得不耐煩了,放下手中的試管,嗤笑一聲:“他問我是不是覺得你很煩,我點(diǎn)頭說是?!?/p>

        我已習(xí)慣,并沒有多難過,反倒笑嘻嘻地湊到他的身前:“黑紅也是紅,討厭也是愛,我不虧?!?/p>

        他的臉色紅了又綠,終究在我的嬉笑聲中大步走了出去。

        我再一次去找他時,他的同事江原用拙劣的演技把我擋在了門外。我白了他一眼,就要進(jìn)去,他撓著后腦勺說:“程哥不在里面,我?guī)闳タ椽{……”

        江原的話并未說完,一身白大褂的程礫就和一個女生推開門走了出來??吹轿液螅难劾镆洋@不起絲毫波瀾,倒是那個女生羞澀地跟我打著招呼:“妹妹,你來了?”

        女生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一點(diǎn)也不像他之前那些能夠艷壓群芳的女朋友。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我剛來香港時,也有個女生熱情地喊我“妹妹”,她明媚而熱烈,驕傲地站在他的身邊,就像她是他唯一的滄海。

        我忽然覺得有些無趣,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身邊永遠(yuǎn)都不缺喊我“妹妹”的女生。我不是他的滄海,也不是他的巫山,我只是他身邊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埃。

        當(dāng)天晚上,我向組織申請去戰(zhàn)區(qū)工作,卻沒想到,在臨行的前一天發(fā)生了一場轟炸。

        簡陋的水泥房上空有炸彈突然爆炸,震得黃沙漫天飛揚(yáng)。我拿著手機(jī)向前沖,想要記錄下這壯烈的一刻。鋪天蓋地的磚石忽然砸了下來,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隔著漫天塵埃,我仿佛又看到了二十一歲的程礫——他靠在寶藍(lán)色的跑車上,桃花眼微微上挑,指尖閃爍著猩紅的火光。

        這樣想著,我竟覺得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我笑著閉上眼,心想,就這樣吧,這十余年的愛恨,就這樣結(jié)束吧。

        正當(dāng)我放棄生存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悶哼,我壓下心底的震顫,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頭,卻被一個陰影牢牢地護(hù)在身下。熟悉的雪松味鋪天蓋地涌了上來,我緊緊地攥住那雙尚未來得及摘下手套的大掌,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哭什么?”他似乎笑了笑,我背后靠著的胸腔隱隱有些震動,像是牽扯到了傷口,他咬著牙咝了一聲,“小屁孩,這次要是能活下來,別再待在南蘇丹了,趕緊回香港。”

        我不服氣地想要反駁他,他卻緊了緊懷抱,把腦袋靠在我的肩頭:“聽話好不好?你在這里,我的心就沒有一天是安穩(wěn)的。”

        我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頓了頓,終究無力地垂下。我輕輕閉眼,有冰涼的東西砸到了我跟他交握的手掌上。

        隔了十二年的光陰,四千多個日夜,十九歲的他又重新回到我的腦海里。他單手撐住車門,張揚(yáng)且風(fēng)流地喊我“妹妹”。我看著他,看著十九歲時桀驁不馴的他,終于明白,我的愛帶給他的,只有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沉重負(fù)擔(dān)。

        如果可以,如果我的退出能夠讓他輕松一些,那我愿意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從他的生命中退出。

        “我答應(yīng)你。”

        08

        我找到了江原,請他來假扮我的男朋友。我們宣布戀愛的那一日,我親自下廚宴請程礫和“娃娃臉”。

        聽到我和江原在一起時,程礫手中的杯子晃了晃,兩滴金黃的液體灑到了他雪白的襯衫上。他慌忙去擦,我忍不住攥住他冰涼的手背,提醒道:“這是桌布?!?/p>

        他怔了怔,連連點(diǎn)頭,點(diǎn)完頭后,又忍不住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我看不下去,想去勸他,他只擺了擺手,笑著對我說:“我今天高興,我的小妹妹終于找到了歸宿?!?/p>

        我亦笑,端起酒杯敬他:“你也要早日找到自己的天命之女?!?/p>

        他連說了幾聲“自然”后,忽然搖晃著走到江原身前,顫抖著手拍了拍江原的肩膀。

        “你要好好對她,聽到了嗎?”

        江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程礫卻不等他回答,拿起桌上的瓶子又倒了一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像是喝得急,他咳嗽兩聲后匆忙向室外跑去。我下意識地要跟上去,“娃娃臉”攔住我,笑著說:“我去吧?!?/p>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臟像被什么硬生生地剜去一塊。原來,他身邊那個親密無間的位置再也不會屬于我,原來,我們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對方。

        站在這里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場景,他跪在一個集裝箱旁,“娃娃臉”正溫柔地?fù)崦暮蟊?。許久之后,他像是支撐不住,仰躺在了沙地上,萬千世界,只有一彎殘?jiān)略诟霭椤?/p>

        這夜,無星亦無云。

        他回來時,面上已看不出絲毫情緒。我替他倒了一杯水,在他喝完后,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

        “三哥,”我沖他笑,我想,我這輩子的笑意都在今晚用光了,“這塊手帕,我私藏了十二年,是該讓它物歸原主了?!?/p>

        我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多年前隨手的溫柔,只知道,既然我跟他開始于此,也讓我們緣盡于此吧。

        我們吃到一半時,醫(yī)院給江原打了一通急電。掛斷電話后,他臉色蒼白地就要往外沖,程礫一把將他攔住,笑了笑:“你在這里陪昭月,我去?!?/p>

        我沒有想到,那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見到程礫,鮮活的、有血有肉的程礫。

        聽說,他是一個英雄,在炸彈來襲時將自己的病人牢牢地護(hù)在了身下。聽說,他的尸體被挖出來時,已殘缺不全,卻依稀可以看出捂在胸口處的手帕。

        那上面繡著一株紅梅,像朱砂,也像心頭血。

        得知程礫的死訊時,我正在收拾昨夜的酒瓶。哐當(dāng)一聲,酒瓶被摔成滿地碎片。我踩在上面向外走,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我只知道,我要去找他,去找我的程礫。

        “昭月,你別這樣?!?/p>

        “江原,他是被炸死的。你說,他該有多疼,他那么怕疼……”

        江原紅著眼把我拉到懷中,我撕心裂肺地推開他,攥著那塊臟污的手帕繼續(xù)向外走。鋪天蓋地的酸澀像是要將我包圍,心臟處如刀割般的痛意讓我承受不住輕輕彎了腰。我雙眼通紅,呆呆地看著地平線那端的朝陽,忍不住捂住嘴巴,趴在雙膝間痛哭起來。

        他再也看不到初升的朝陽了,我的程礫,他再也看不到了。

        09

        在整理程礫的遺物時,他的同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鐵盒,思前想后把它交給了我。我顫抖著手將鐵盒打開,里面是整整一百二十一封信,一封不多,一封不少。

        是那四年間,我寫給他的信。

        我告訴他,我考入了國內(nèi)最好的傳媒大學(xué)攻讀研究生,每天雖忙碌,卻很快樂。

        他在信紙的背面回道: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人生,我也不可以。我很欣慰,我的小姑娘終于找到了她喜歡的專業(yè)。

        我給他寫,我又回到了北京,看了無數(shù)場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卻因?yàn)闆]有他的陪伴而不再欣喜。

        他回:請?jiān)徫耶?dāng)初的拒絕。在你告白之時,我已經(jīng)決定要來南蘇丹。戰(zhàn)地多舛,而你的余生還很漫長,你應(yīng)該為了自己的理想認(rèn)認(rèn)真真地活一次,所以我暫時地拒絕了你。昭月,你可知道,拒絕你時我有多難過,這些年來又有多煎熬。來到南蘇丹后,看著戰(zhàn)地的月亮,我總?cè)滩蛔∠肫鹞覀冊谔缴巾數(shù)哪且灰?。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你,多想要不顧一切地飛奔到你的身邊??晌也荒?,不能自私地去打亂你的人生。你要等等我,等這里的工作結(jié)束,我就飛到你的身邊,陪你看今后的每一場雪。

        昭月,那天的話,我沒有說完,救死扶傷是我前半生的理想,而你,是我的整個后半生。

        我忽然沒有了看下去的勇氣,那些年的疏遠(yuǎn)與隔閡似乎都有了答案,我們從未停止過去愛對方,卻互相以深愛的名義,將對方徹徹底底地推出自己的世界。

        我和程礫,從未來得及做一天的神仙眷侶。

        后來,我留在了南蘇丹,留在了這片他拼命讓我離開卻葬身的土地上。他告訴我,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活一場。在他死后,我終于找到了為自己活一場的方法。

        我愿意將余生獻(xiàn)給傳媒,獻(xiàn)給戰(zhàn)火與和平。

        我曾試圖與命運(yùn)為敵,妄想強(qiáng)行闖入他的世界,可直到鮮血淋漓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無法在香港等一場紛揚(yáng)的落雪,也無法穿越山海與荊棘,行至他的身旁。

        再后來,我又碰到了那個文著花臂的傷兵,他用蹩腳的英語跟我打招呼,喊我“程太太”。我不解地看著他,多年前的謎題終于被揭曉。

        原來,那日傷兵用阿拉伯語問程礫,我是不是他的愛人,而他輕輕點(diǎn)頭承認(rèn)。

        回去后,我去了程礫生前的住所。我坐在他的工作臺前,忍不住抬頭去看窗外,天幕上懸掛著一輪多年難遇的超級藍(lán)月。我忍不住去想,在南蘇丹的日日夜夜,他看著外面或圓或缺的月亮?xí)r,是不是也如我這般思念著故人。

        我靠在他的工作椅上,微笑著閉上眼睛。我在十七歲時見過輝耀長河的圓月,在二十四歲時見過沙漠上孤獨(dú)的殘?jiān)?。這難得一見的盛景已不能牽動我分毫,唯一能夠讓我動容的只有程礫。

        是二十五歲的程礫,他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回頭對我說:“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活一場?!?/p>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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