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文化縱橫》繼續(xù)關注新冠疫情給中國和世界帶來的影響。進入新世紀后,國際格局的最顯著也是最重要的變化,是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力量的逐漸崛起,以及歐美各國實力的相對下降。新冠疫情的全球大流行進一步放大了變動中的世界格局的裂隙,原有的矛盾更加凸顯,新的沖突正在生成。如何認識和因應國際格局的新變化,是中國在后疫情時代面臨的新課題。
在世界層面,本期重點關注近年來西方發(fā)達國家經濟、社會、政治發(fā)展的趨勢,進而追問新冠疫情的發(fā)生是如何作用于這些趨勢的。魏南枝在《世界的“去中心化”:霸權的危機與不確定的未來》中指出,21世紀以來,美國的政治權力和資本權力逐漸從互洽走向分岔,二者合力建立并維持“中心-邊緣”的美式世界體系開始日漸松動,美國的全方位霸權不再完整,以主權國家為核心主體的世界秩序也受到了跨國資本的沖擊。新冠疫情的暴發(fā),將加速這一“去中心化”過程,并給未來的世界帶來更多不確定性。唐毅南《美國長期金融資本向何處去?》的分析表明,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美國核心的長期金融資本——養(yǎng)老基金不斷出走美國股市,這意味著資本對美國經濟長期增長前景十分不看好。而“中國作為目前唯一具有廣闊前景的經濟體,很可能成為美國長期金融資本最具吸引力的新港灣”——但這對于中國金融業(yè)乃至中國經濟的發(fā)展既是機遇,也是嚴峻的挑戰(zhàn)。章永樂的《多難興盟?》則把目光投向歐盟。在歐洲新冠疫情暴發(fā)的初期,歐盟內部存在已久的“南北矛盾”和“東西裂痕”,以及近年來由于經濟增長乏力導致的外部吸引力下降的問題,都進一步暴露出來。但疫情也讓歐盟各國意識到單個國家力量的脆弱性,因此可能會推進歐盟的一體化進程。在后疫情時代,一個一體化程度可能更深的歐盟,仍是我們必須重視的國際力量。
對于中國而言,新冠疫情帶來的國內外環(huán)境的變化,可謂“危”與“機”并存。趙鼎新在《新冠疫情與中國改革》一文中指出,中西方抗疫成效的鮮明對比,將給中國帶來一個相對的政治穩(wěn)定期,這正是繼續(xù)深化改革開放的契機。而在這次疫情期間,國內輿論的翻轉與浮囂,政府官員的許多不恰當做法,表明中國仍未能完全解決所有被動步入現代化的后發(fā)展國家所必然會面臨的若干困境。未來的改革,必須朝著緩解這些困境的方向繼續(xù)前行。錢霖亮的《上下聯動:全球化的“義烏模式”》以義烏的跨境電商為例指出,雖然由各國政府、國際組織和大型跨國公司推動的“自上而下的全球化”由于保護主義和全球疫情受到干擾,但一種由地方政府和平臺型企業(yè)支持、中小企業(yè)積極參與和推動的“上下聯動的全球化”,在后疫情時代仍有一定的能力推進和維系當下的全球化進程。
2020年6月12~13日,修遠基金會和《文化縱橫》雜志社在山東青州舉辦了研討會,《疫情危機與中國思想界的任務》是這次研討會的主題。會議圍繞疫情危機給人文社會科學帶來的挑戰(zhàn)展開了豐富討論,并試圖尋找到新的能夠有效解釋這個已經被疫情深刻改變了的世界的思想線索。如果把視野拉長,我們會發(fā)現,正如本期封面選題文章從不同側面揭示的,新世紀以來,無論是中國還是世界都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段幕v橫》誕生并成長于這一巨變過程之中,而與中國思想界共同探索認識這一巨變的進程,正是《文化縱橫》的自我期許,也是我們認為的中國思想界面臨的重大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