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凈凈
不久前,電視劇《小歡喜》大熱,許久沒在電視熒幕上出現(xiàn)的陶虹重新回到了觀眾的視野中。一現(xiàn)身就演了一個有爭議的角色,陶虹把劇中偏執(zhí)、焦慮的媽媽演繹得入木三分。
作為娛樂圈中的一員,陶虹應(yīng)該算是一個跨行比較成功的傳奇人物。
她曾是國家花樣游泳隊的運動員,也是一名演技扎實的演員,如今還是一個寬容開明的媽媽。當(dāng)然,如果她愿意,她應(yīng)該還會是一個不錯的導(dǎo)演,就像她在微博上的簡介:不只是演員。
本文主人公
在《小歡喜》中,陶虹飾演的宋倩是位有點讓人反感的媽媽。望女成鳳,控制欲過度,強勢固執(zhí)得令人無法喘息,最后差點把女兒逼瘋。其實,這樣的人物在生活中也不陌生,很多年輕觀眾很有共鳴。
陶虹覺得,觀眾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去判斷宋倩這個媽媽,除了偏執(zhí)焦慮的那一面以外,還有什么。在她看來,劇中女兒英子即使恨媽媽對她管得嚴格,但仍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八且粋€哪怕傷害自己,也不愿意去傷害別人的孩子,從這點上講,我覺得宋倩對孩子的培養(yǎng)是非常成功的,她培養(yǎng)了一個能夠感受到愛的孩子?!?/p>
生活中,陶虹對于11歲的女兒給予了極大的自由、信任和包容。她甚至擔(dān)心“女兒跟我太要好了”,害怕如果父母跟孩子關(guān)系好到膩在一起,難舍難分,孩子可能會缺少走向遠方的勇氣。所以,她會感嘆,其實沒有一個孩子是完美的。“做父母要認清這件事,其實是跟自己和解,饒了自己,也就饒了孩子?!?/p>
有一次,陶虹去看女兒的匯報演出。臺上站滿了孩子,女兒站在側(cè)幕條邊上第二排倒數(shù)第二個,前面的孩子長得還比她高,陶虹全程沒看到女兒的臉。當(dāng)時她就想,如果自己的孩子就是一個特別平凡的孩子,自己能接受嗎?會因為這個,就不愛她嗎?“我想我不會。她再平凡,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禮物。”
隨著女兒長大,母女倆的溝通方式也在變化。她們會像朋友一樣交流,陶虹開玩笑地說:“我是那種非常不典型的中國母親?!彼龝嬖V女兒:“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什么是不變的。”女兒就會說:“對,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一切都在變,這是媽媽教我的道理?!?/p>
陶虹也會和女兒聊感情,希望女兒將來找對象不要只看“才”和“財”,還是要看“人”本身。當(dāng)然,她說的這些,孩子能記下來是一回事,能懂則是需要漫長過程的?!八唤?jīng)歷事情,可能很難理解一些話。她說懂了,但是我相信她沒有完全懂?!闭嬲檬切枰蒙ビ∽C的。她愿意給女兒這樣的時間,當(dāng)然,這也是女兒必經(jīng)的道路。
《小歡喜》中的宋倩其實很難演,而且這個角色顯然是不討好的,但陶虹看了前幾集的劇本后,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寫得非常立體的角色。既然決定要演,她就會分析人物的脈絡(luò)。對她來講,所有角色都是不簡單的,“因為簡單就說明這件事無趣,愿意做演員,還是因為它比很多職業(yè)更有趣?!?/p>
愿意琢磨也愿意分析,最終陶虹的表演細膩而有層次,劇中出現(xiàn)多次情緒爆發(fā)的時刻也都有了鋪墊,新收獲的年輕粉絲評價她:“在電視劇里發(fā)揮出了電影級別的演技。”而對于熟悉她的觀眾來說,這其實是她作為一個好演員的正常發(fā)揮。
成名甚早的陶虹,曾是國內(nèi)影視圈最知名的女演員之一。處女作就是姜文的經(jīng)典之作《陽光燦爛的日子》,大學(xué)三年級擔(dān)任電影《黑眼睛》女主角,摘下華表獎和金雞獎,憑借電視劇《空鏡子》拿下飛天獎和金鷹獎,還有一部讓很多80后心心念的《春光燦爛豬八戒》……
可以說,早在十幾年前,陶虹就是公認的人氣與實力兼具的好演員,也沒人懷疑她在做演員這件事上的天分。
拍《陽光燦爛的日子》時,陶虹還沒有離開花樣游泳隊,處于比完賽還沒正式離隊的空閑期,“演得好,我是業(yè)余的;演得不好,我也是一玩票的。對我來講不是事,就是來玩的?!庇谑?,當(dāng)年這個有著“狐貍一般嬌媚的臉”的陶虹,在片中鮮活生猛又生動,第一次觸電就大放異彩。
再后來考到中戲,學(xué)了表演,隨著經(jīng)驗的豐富,陶虹的表演也更加張弛有度。只是,到了有閱歷有演技的黃金年齡,陶虹卻偶爾出現(xiàn)又常常消失。于是,不時有人惋惜,好演員為什么要藏起來?
陶虹開玩笑說:“我擅長的事也不一定是非要去做的事啊。比如說我有一塊美玉,我也不用天天給大家秀,放著也可以啊?!?/p>
大家的猜測是,這10年來,陶虹犧牲了事業(yè),選擇做徐崢背后的賢內(nèi)助。但現(xiàn)實情況卻是,陶虹在很短的時間經(jīng)歷了生老病死。
那幾年,女兒出生,父母相繼過世,她說,自己需要停下來想一想生命的意義,這才是更重要的事。“那時候也沒有精力想別的事,先把眼前事處理了?!彼?,她主動停工,放緩了腳步。
看到好角色就出來演一下,不合適就不演。“我現(xiàn)在還在干很多別的事,但演戲還是一件有趣的事,我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演一輩子。多虧了演員這個職業(yè),我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人生。 ”
雖然這些年沒怎么拍戲,但不代表無所事事?!澳苷砗靡粋€家,能讓家人的心態(tài)和感受永遠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環(huán)境里,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自從做了母親后,陶虹更是從內(nèi)到外每天都有變化,“面對孩子時,你知道這是一個天天都會給你驚喜或者驚嚇的世界,很有趣?!边@些生活中的樂趣讓她的感知更加豐富,內(nèi)心更加充盈。
2019年7月,在第13屆FIRST青年電影展閉幕式上,海清、姚晨、梁靜等女演員聯(lián)合發(fā)表感言,呼吁導(dǎo)演制片們給予中生代女演員機會。一時間,中年女演員的困境話題再次引發(fā)了討論。
而早在2002年,陶虹就有所發(fā)覺。當(dāng)時演了《空鏡子》以后,陶虹曾跟老公徐崢在家里“溜溜坐了快一年”,一直沒有碰到心動的好劇本。但也沒辦法,“等唄,能怎么辦?這就是演員的被動。”后來覺得一直等也不是辦法,徐崢就去做導(dǎo)演了。
其實,那時候陶虹也想做導(dǎo)演,寫了本子,找了投資,結(jié)果懷孕了,這件事就撂下了。所以,如果她愿意,應(yīng)該就像章子怡說的“你們家不止一個導(dǎo)演”。
說到中年女演員的危機,陶虹說,即便是好萊塢的女演員,也會有這樣的困惑。其實也不單純是“中年女演員沒戲演”,而是整個中年女性群體不受社會關(guān)注,“沒人關(guān)注就沒有人寫,沒人寫就沒有文藝作品,沒有文藝作品,我們演誰?”
好戲難碰,但陶虹也并未完全放棄表演。從影視劇中淡出后,大家在話劇舞臺和其他崗位上看到了更多面的陶虹。她可以是《四世同堂》里穿著艷麗旗袍扭著水桶腰的胖菊子,也可以是親子音樂劇《虎媽貓爸》和動畫電影《風(fēng)語咒》的出品人。
這個世界那么大,可做的事其實很多。
陶虹不想把自己給局限了,想趁著還有精力、有記性、有活力,去探索更多更廣闊的世界。如今,陶虹已不會為了曝光量而隨意接戲,無論是做演員還是做導(dǎo)演,“因為當(dāng)我自信我是一個好演員的時候,我自己的認可比別人的認可更重要。”
碰到好戲,就全身心投入演好它;不工作的時候,就開心地投入到家庭生活。
陶虹會在女兒醒來之前先起來把狗遛了,然后掐著點回家。把早飯的準備工作做好,叫大家起床,吃了飯送孩子上學(xué)……
歲月增長了年歲,也賦予了陶虹從容。做喜歡的事情,不焦慮也不再較勁?!跋矚g的事情一定要干出什么成績嗎?干本身比較重要,結(jié)果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享不享受這一刻,知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個事?!?/p>
這些年,陶虹活得越來越通透、隨性,她的生活并不像別人以為的那么有秩序感,對生命那么有條有理。計劃出門買東西或辦事,結(jié)果一出門堵車,再一看,是發(fā)生交通事故了,她就會轉(zhuǎn)身回家。
陶虹覺得有些時候,人的當(dāng)下比過去和未來都重要,而人在此時此刻的感覺是比計劃更加準確的。
有了這樣的心態(tài),自然也就沒有人到中年的危機感,也不會失去安全感。
因為陶虹的安全感從不依附在別人身上,“人不能靠在別人身上,你靠的這個人稍微有點閃失,你就趴地上了。人永遠要自己站著,你的幸福不應(yīng)該由別人給。我的幸福成功都是自己給的。”
這樣的陶虹真的是溫柔、霸氣又迷人!